日子在一种表面平静、实则紧绷的状态下流淌,苏晚舟一直严格执行着她的包养规则。
她会在深夜应酬归来,带着一身酒气和疲惫,直接按下公寓的门铃,而江临无论多晚,都会沉默地接过她脱下的高跟鞋和外套,机械般的给她倒一杯蜂蜜水,帮她卸妆护肤。
有时,她什么也不说,只是疲惫地蜷在沙发上,他就半跪着为苏晚舟揉捏着小腿,直到她睡着,再轻轻把她抱回床上。
她会在周末突然兴起,打电话给他:“半小时后来国贸陪我逛街。” 江临便会准时出现,沉默地跟在她身后,提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
苏晚舟刷卡时眼都不眨,偶尔也会指着一件男装说“这个适合你”,江临的回答永远简短而疏离的“还行” “您定” ,而那些昂贵的衣物被他整齐地挂在衣柜里,标签都没拆。
她也会在心血来潮的夜晚,带着一身强势的气息将他压在床上,没有温存的铺垫,只有直接的、带着征服欲的索取,黑暗中,江临会沉默地配合,身体是温热的,眼神却毫无**。
苏晚舟有时会故意咬他的锁骨,在他白皙的皮肤上留下显眼的红痕,像是在宣告对他的所有权,江临也只是皱着眉,一声不吭,仿佛那具身体不是自己的。
金钱、时间和身体的所有权,都被清晰地划入了交易的范畴,苏晚舟似乎很满意这种简单直接的关系,她享受着江临沉默的顺从、无可挑剔的外表和随叫随到的便利,他像一件极其称手的工具,完美地填补了她工作之余的无聊和深夜失眠的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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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转眼到了冬天,苏晚舟本想带江临去香港过圣诞节,但她最近被一个难搞的跨国客户折磨得心力交瘁,连续熬了几个大夜,再加上临近生理期,她的心情十分的差。
视频会议的battle又持续到深夜,巨大的疲惫和无处发泄的压力几乎将她吞噬,她只觉得头痛欲裂,胃也阵阵绞痛作痛,她抓起手机,拨通了江临的号码。
“你过来一下。”
十几分钟后江临就到了,他似乎刚洗过澡,黑色长发微湿,清凉的水汽和他身上淡淡的松木气息,像一股微弱的清风,稍稍吹散了苏晚舟心头的燥郁。
客厅的茶几上散落着各种文件,旁边还放着半瓶没有盖子的威士忌,她的头痛更加剧烈,像有无数根针在扎,她闭上眼,在沙发上微微蜷缩起来,手指按着太阳穴。
“江临,我头好疼…”她无意识地呻吟出声,声音没有强势,没有命令,只有一种巨大疲惫下的脆弱。
江临的目光在她痛苦的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转身走向厨房,苏晚舟闭着眼,她听到了水流声,然后是打开冰箱门拿东西的窸窣声音。
过了一会儿,江临走回来,手里多了一个冒着热气的碗,也带来了一股扑鼻的香味,苏晚舟睁开眼,看到了一碗色彩鲜明、让人胃口大开的西红柿鸡蛋面。
“吃点吧,”江临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比以往温柔了一些:“吃了会舒服很多。”
苏晚舟有些诧异地看向江临,他站在光影交界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不真切,但那个盛满温热面条的碗,却滚烫的实在。
她从小在一个冰冷的、没有爱意的家庭中长大,父母已经形同陌生人却又不离婚,她是唯一一个真正在乎这个家的人。她一直学习着如何讨好父母,努力缓和着他们的关系,她以为自己只要乖巧懂事成绩好,父母就会爱她,从而给她一个完整的家。
然而当她以全额奖学金考上美国藤校之后,在那个彻底远离原生家庭的地方,她才意识到,自己的一切努力都只不过是小孩子的天真妄想,自己在父母眼里,只不过是将他们强行捆绑在一起的累赘,她预想中的破镜重圆从来都不会发生。
于是她将所有精力投入到学习和工作中,27岁就成为了全球头部广告公司最年轻的事业部负责人,然而公司内关于这位空降的美女高管的流言蜚语却此起彼伏,有人造谣她学历造假,有人说她靠“睡”服老板,也有人说她只不过是背后大佬所操控的傀儡...苏晚舟不仅要带好团队,还要独自面对来自嫉妒者的恶意,压力可想而知。
苏晚舟接过那碗面,温热的感觉伴随着吞咽进入胃部,胃痛瞬间缓解了大半,看着江临在厨房沉默着打扫的背影,她感到了久违的平静和安心。
同时,一股酸涩感毫无预兆地涌上鼻尖,苏晚舟猛地抓过纸巾,用力擦去夺眶而出的眼泪,仿佛在江临面前展现脆弱的一面对她来说是一种失败。
此时客厅里陷入了另一种沉默,不再是之前那种冰冷紧绷的窒息感,而是一种带着奇异暖意的静谧,只有苏晚舟小口吃面的声音。
吃完面江临给她又送上了止疼药和温水,苏晚舟安静地窝在沙发里,似乎已经好受了很多,但还是很需要休息。
江临很有分寸感的不再打扰,他走到客厅另一侧,发现在一个无人在意的角落,居然放着一个巨大的、盖着防尘布的画架,他掀开防尘布一角,露出一块空白的画布,旁边还有全套的画笔和油彩,只不过看起来很崭新,似乎只用过几次。
江临一惊,难道苏晚舟也喜欢画画?他又将房子环视了一圈,发现果然到处都挂着各种各样的画作,其中不乏小众的优秀艺术家的作品。
他怔怔地站在那里,背对着苏晚舟,盯着那块空白,修长的手指摩挲着画布粗糙的边缘,灯光勾勒出他寂寥的背影,一种鬼使神差的念头在疯狂冒出。
苏晚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背后,她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困倦的沙哑,没了平日的命令口吻,更像是一种随意的询问:“你…会画画?”
江临的背影不自觉地僵了一下,他没有回头,沉默了几秒,才低低地“嗯”了一声,那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寂静的湖面,却带着沉重的回响。
“画的什么?油画吗?”苏晚舟追问,困意让她变得有些迟钝,好奇心却占了上风。
又是一阵更长的沉默,就在苏晚舟以为他不想回答、已经快要被睡意彻底淹没时,低沉的声音飘了过来:“…很久以前的事了。”
这句答非所问的回答中包含着怀念、痛苦、还有深入骨髓的放弃,让她混沌的睡意被驱散了大半。
她看着他依旧背对着自己、仿佛凝固在画布前的背影,那块巨大的空白像一个无声的嘲讽,又像一个巨大的、无法愈合的伤口。
她突然意识到,她买下的这个沉默顺从的工具人,内心似乎藏着一个被强行撕裂的世界。而她刚才那句无心的问话,像一把钥匙,不小心撬开了那扇尘封铁门的一道缝隙。
一股莫名的冲动涌上心头,也许是酒精残余的作用,也许是那碗面带来的暖意,也许也是那背影传递出的巨大孤独感触动了她内心同样孤独的角落。
“画一幅吧!”苏晚舟的声音带着一种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软:“朋友知道我喜欢画,送的生日礼物,但是我学了几节课之后,发现好像真的没天赋,哈哈!”
苏晚舟豪爽地摆着手,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从小要强、事事争第一的自己,居然在江临面前主动承认她也有不擅长的事情。
因此他也并没有发现江临的抗拒和眼底更深的悲伤。
“苏小姐,”他的声音比刚才更沉,更压抑:“我们的协议里,不包括这个。”
冰冷的拒绝,像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瞬间扑灭了苏晚舟心头那点刚刚升起的、不合时宜的暖意和好奇,强烈的被冒犯感让她瞬间清醒,也让她重新披上了那层坚硬的外壳。
她将下巴微微抬起,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和强势,眼神带着一丝嘲弄:“呵...是吗?那我加钱。”她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点了几下。
几乎是同时,江临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显示一条银行入账通知,数字后面跟着好几个零。
苏晚舟的唇角勾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带着一种金钱赋予她的、高高在上的笃定:“现在包括了吗?”
昏暗的客厅里,巨大的空白画布前,两人隔着几步的距离,无声对峙。
金钱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盘踞在两人之间,嘶嘶地吐着信子,将刚才那一丝短暂的、奇异的暖意彻底绞杀。
许久,他极其缓慢地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随你。”
江临面向画布,不再看她,白色的画布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片冰冷的、等待被污染的雪原。
苏晚舟靠在沙发上,看着他在画布前僵硬的背影,心头却并没有预想中羞辱到对方的快感,那碗面带来的暖意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一种冰冷的、空洞的疲惫。
交易还在继续,但画布之上,一道无形的裂痕,已经悄然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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