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雨,下下停停,总没个准头。
铺子里没了李二,清净了不少。
这日午后,雨难得停了。
两位官差大步闯进铺子,目光扫过铺内陈设,最后落在陆临身上:“你就是这里的掌柜?”
陆临起身颔首:“正是,不知二位官爷找我何事?”
官差问:“李二你可认得?”
“认得,”陆临颔首,“他曾在我这当过几月伙计,只是半月前便没再来过,不知二位找他有何贵干?”
官差交换了个眼神,语气沉了几分:“他死在了城外的破庙里,昨日被上山砍柴的樵夫发现。”
“死了?”陆临心头一震,虽知李二好赌成性、行事不端,却也没料到会是这般结局。
他定了定神,追问:“他是怎么死的?”
官差:“具体死因还在查,不过现场没见打斗痕迹。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他走之前,有没有说过什么反常的话,或是跟人结过怨?”
陆临垂眸回想:“最后一次见他,是半月前的雨天,走之前,也没说过反常的话。至于结怨……”
他抬眼看向官差:“他生前好赌,欠了赌坊一两银子,催债的人曾来这找过他。除此之外,没听过他跟别的人结怨。”
官差又问了些细节,比如李二在铺子里的日常、跟谁来往密切,陆临都一一如实回答。
待官差走后,铺内瞬间安静下来。
柳忆低声道:“没想到……他就这么没了。”
陆临叹了口气:“好赌、贪小利,却也罪不至死。”
柳忆:“会不会是赌坊的人做的?之前来的那两个汉子,看着就凶。”
陆临:“不好说。官差说现场没打斗痕迹,若真是催债人动手,不该这么干净。”
临近午时,铺子门被匆匆推开。
王婶拎着个布包,脸色发白地闯进来,声音发颤:“阿临!你听说了没?阿二他……他没了!”
陆临起身让她坐下:“刚听官差说了,您别太急,先喝口水。”
王婶接过水杯,手还在抖:“好端端的孩子,怎么就没了呢?官爷说还没找到凶手,这可怎么好啊!”
“他娘在家哭晕好几回,求着我来问问你——你不是能跟阴间说话嘛,能不能……能不能帮着引个魂,问问阿二,到底是谁害了他?”
陆临下意识朝身侧瞟去。
柳忆正飘在一旁,轻声道:“试试吧,我也好奇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陆临点了点头,取来黄纸、朱砂笔。
王婶急忙写下李二的生辰八字等信息。
陆临接过纸,目光在最后一行“常说的话”上顿住——「娘,等赚了钱就孝敬您」。
柳忆扫过那行字,轻声嘀咕:“他还有脸说这话?平日里赌钱输得精光,连给亲娘买块糕点都舍不得。”
陆临没作声,只点燃三炷香,按照往日的法子,开始引魂。
只是这次,香烟袅袅升起,没有半分异动。
陆临眼底掠过一丝诧异,下意识看向柳忆,眼里带着询问。
柳忆皱起眉:“不对劲。按说他刚死没多久,魂魄就算弱,也能循着香火过来。”
他绕着香转了半圈:“难不成……是有什么东西拦着他,不让他过来?”
陆临收回目光,对王婶道:“香没动静,要么是他已入轮回,要么是有东西拦着他,暂时引不过来。”
王婶傻了:“入轮回?这么快啊?他才二十不到,连媳妇都没娶,怎么就甘心走了?”
“……肯定是有东西拦着他!阿临,你再试试,再试试好不好?他娘还在家等着消息呢!”
柳忆小声提醒:“没用的,香没动静,试多少次也是一样。”
陆临沉默片刻,才道:“……王婶,您别太急。要不,我今晚去城外破庙看看?”
这话一出,柳忆立马急了:“你去破庙干嘛?那地方刚死了人,阴气重得很,指不定还藏着什么脏东西。”
“再说了,引魂不成本就蹊跷,现在还主动往那地方凑,要是真撞上什么……”
话还没完,王婶便打断了:“阿临!你真是个好孩子啊!有你去看看,我心里也能踏实些,他娘知道了,也能少哭两场!”
“那破庙在城外山腰上,听说常年没人去,里头又潮又暗,你去的时候可得多带点香火,再揣个平安符,千万别让自己受了惊!”
陆临点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一送走王婶,柳忆就忍不住发作:“你有个屁的数!就你那点能耐,连个凶点的孤魂都镇不住,真当自己是能降住阴物的术士了?”
陆临哄道:“那不是有你在嘛?有柳大少爷护着,还怕什么?”
柳忆喊道:“我才没这么闲!李二生前也不是什么好人,就算查不出死因,官府总会有法子,哪轮得到你操心?”
陆临没接话,只从柜里翻出两张符——一张镇阴,一张驱邪,都是柳忆先前教他画的。
柳忆在一旁絮叨:“你就是死心眼!王婶求你两句,你就真把自己当能闯阴地的高人了?”
“那破庙连活人都少去,夜里指不定藏着多少孤魂野鬼,你这点道行过去,不是给人家送‘点心’是什么?”
陆临挑眉:“你教了我这么多术法,总得让我练练手吧?若是成了,往后咱们还能扩展业务,比如上门帮人驱邪?”
柳忆瞪大眼睛:“你想当术士?”
陆临淡淡道:“算不算术士另说,总不能学了本事不用。再说,去破庙看看,说不定也能弄清李二的死因。”
柳忆撇撇嘴:“你就是心软!李二生前赌钱欠债、手脚不干净,就算死得蹊跷,跟咱们又有什么关系?”
陆临声音放软:“放心,我有你画的符,还有你跟着,不会有事的。”
柳忆重重哼了一声,别过脸:“我才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正好也让你吃点苦头,省得你总觉得术士是那么好当的!”
陆临:“……”
挨到傍晚收铺,他瞥了眼蹲在角落、还在闹别扭的少年,开口问:“你真不去?”
柳忆头也不抬,声音闷闷的:“不去。”
陆临抿了抿唇:“那我去了,若真遇着麻烦,可就指望柳大少爷隔空救场了。”
柳忆大喊:“谁要隔空救你?真遇着事,也是你自找的。”
陆临无奈耸肩,转身往外走:“行吧,那柳大少爷就在家等着,好好盼我的好消息吧!”
夜色渐浓,山路湿滑。
陆临走了一路,撞见不少孤魂野鬼,有的蹲在树根下呜咽,有的顺着山风飘来荡去。
他始终目视前方,只当这些阴物不存在。
从前有柳忆在身旁,这些阴魂老远瞧见他,便会主动绕开。
如今柳忆没跟着,它们便都大着胆子围上来。
有好几只小鬼尾随着他,反复追问:“看得见我嘛?你看得见我嘛?”
陆临:“……”柳忆说过,跟阴魂搭话最是麻烦,一旦应了声,便会被缠得更紧。
小鬼扯了扯他的衣袖:“喂,你是真看不见我,还是故意不理我呀?”
陆临依旧沉默,脚步却慢了半分。
小鬼嘀咕:“我就是想问问,你要去破庙吗?那里不能去的,有厉鬼,会吃魂魄的……”
陆临心头一动,脚步终于顿住。
他没回头,只侧耳听着,等着小鬼往下说。
小鬼续言:“那厉鬼好凶,前几日刚吞了个活人的魂魄。你要是进去,也会被吃掉的。”
陆临心头一沉,下意识追问:“它能吞活人的魂魄?”
小鬼惊得飘退半寸,声音都拔高了:“你、你果然看得见我!”
话一出,周围游荡的阴魂全围了上来:“你真能看见我们?莫非是路过的术士?”
有阴魂道:“大师,既然你看得见,能不能帮我去村东头瞧瞧我娘?我死了快半年,总惦记她夜里会不会冷。”
“大师,我是去年上山砍柴摔死的。家里穷,没立牌位,飘了一年都找不着回家的路,不知道我娘有没有好好吃饭。”
“大师也帮帮我吧!我十年前上京赶考,染了病没撑住,家里就一个妹妹,当年才八岁。”
阴魂越聚越多,七嘴八舌地说着心事:“我女儿当年才三岁,现在该长成大姑娘了吧?”
“我娘身子弱,不知道有没有人帮衬她?”
“我爹娘年纪大了,要是知道我死了,会不会哭坏身子?”
陆临声音放轻:“我不是什么大师,只是来破庙查点事。”
阴魂们瞬间静了下来,眼底的失落藏不住。
陆临:“……若是往后有机会,能帮上忙的,我会尽力。”
“真的吗?那你能帮我告诉赵阿婆,说我没走远,还在帮她看院子里的老母鸡,不让黄鼠狼来偷?”
陆临点头:“我记着了。不过眼下,你们谁知道那厉鬼的来历?或是它为何要吞活人魂魄?”
一个老鬼开口:“那厉鬼……约莫是三个月前飘到这山头的,除了夜里偶尔出来晃一圈,平日里都待在庙里不出来,看着就不好惹。”
小鬼补充:“它身上怨气很重,刚来没几天,就吞了我们好几个同伴,上个月更过分,连路过的家鬼都没放过!”
陆临皱眉:“就没人知道它生前是谁,或是有什么执念吗?”
众阴魂摇头:“它是外来的孤鬼,突然就飘到这儿了。我们连它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哪敢打听它的执念啊。”
陆临抿了抿唇——来历不明的厉鬼最是棘手,连执念都摸不透,根本无从化解。
刚想再问些细节,山风忽然变了向。
小鬼尖叫一声:“它、它出来了!”
阴魂们被吓得四散,有的往树洞里钻,有的往石缝里躲。
陆临一人站在原地,下意识抬眼,望向不远处的破庙。
“咚——咚——”
庙内传来沉闷的声响,像是有什么重物在敲击地面。
陆临喉间发紧,下意识后退半步。
早知道是厉鬼,他就不来了……
“快跑啊!” 小鬼大喊,“它不是普通怨魂,是吞过生魂的厉鬼!寻常术士连靠近都难,你根本渡不了它!”
陆临浑身一激灵,哪还敢耽搁,转身就往山下冲。
来时的路本就湿滑,此刻慌不择路,鞋尖磕在石子上,差点摔个踉跄。
身后的闷响还在继续,无论他跑出多远,那声音都在耳边回荡。
他不敢回头,只拼了命往前跑,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要是柳忆在就好了,那死鬼嘴那么毒,定能把这厉鬼骂得不敢露面……
正想着,脚下突然一空,整个人重重摔在泥泞里。
他挣扎着抬头,却见前方树影下,一道黑影正静静飘着——没有脚,离地半尺,周身裹着黑气,连五官都看不清。
来不及细想,厉鬼已尖啸着扑来。
陆临心头一颤,下意识闭眼。
可预想中的痛感迟迟没来。
他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就见一抹红影正挡在自己身前——是柳忆。
少年身形挺拔,单手掐着厉鬼的咽喉。
那厉鬼在他指间疯狂挣扎,身形不断扭曲变化,尖啸声撕心裂肺,却始终挣不脱半分。
“滚。”柳忆语气冷冽,猛地一甩。
厉鬼瞬间被甩飞进树林,周身黑气散去大半,连身形都变得透明。
它对着柳忆呜咽了几声,最后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夜色里。
陆临整个人都傻了,只怔怔看着那抹红影,一时忘了言语。
柳忆转过身时,眉间还带着未散的冷意,可瞧见陆临满身泥泞、呆坐在地上的模样,那点冷意又瞬间化成了无奈。
“傻坐着干什么?想在泥里生根?”
陆临这才如梦初醒,撑着地面慢慢起身。
他看着柳忆,喉结滚了滚,半天才挤出一句:“你不是说……不来吗?”
“再不来,某人就要被厉鬼当点心嚼了,”柳忆撇嘴,“还愣着?山路湿滑,再待下去,指不定又要摔多少回。”
“哦……”陆临拍了拍身上的泥,跟着他往山下走,“你……早就跟来了?”
柳忆喊道:“谁跟你了?我就是闲得慌,想看看某人逞能的下场!”
陆临低下头,忽然笑了:“柳大少爷,你刚才那一下,比画里还厉害。”
柳忆耳尖微红,小声嘟囔:“……要不是怕你死在这儿,我才懒得管你。”
下山的路,静得只剩脚步声与风声。
陆临忍不住打破沉默:“你刚才……怎么那么厉害?那厉鬼看着那么凶,你捏他跟捏纸片似的。”
柳忆轻哼一声:“你当我飘了十年是白飘的?这种吞了几个孤魂就敢称厉鬼的,我见多了。”
陆临忍不住笑:“是是是,柳大少爷最厉害。那刚才在破庙外,你是不是早就到了?故意等我快被追上才出来?”
柳忆脸一红,几乎是喊出来的:“我没有!”
“我……”他想了半天,才找补,“我就是无聊,过来看看。谁知道刚到山脚,就听见那厉鬼叫得跟杀猪似的,才赶紧过来的。”
陆临笑着点头:“原来是这样啊,那还真是巧了。”
柳忆梗着脖子“嗯”了一声,加快了飘行的速度。
快到山脚时,陆临脚步一顿:“对了,李二的魂魄……”
柳忆道:“他的魂魄,应该是被刚才那厉鬼吞了。”
陆临沉默片刻,轻轻“嗯”了一声——虽早有预料,可亲耳听到,还是觉得有些唏嘘。
柳忆:“别想了,好赌欠债、手脚不干净,走到这步,是他自己的命。”
陆临:“可他再不好,也罪不至死吧?况且,魂魄被吞,连轮回都入不了,这也太……”
柳忆打断:“人间的‘罪不至死’,到了阴界不算数。厉鬼吞魂本就不讲道理,他偏往阴气重的破庙躲,撞上那东西,也算自投罗网。”
“别琢磨这些了,活人管不了阴间的事。再说,他要是安安分分过日子,不赌钱、不耍滑,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陆临轻声道:“话是这么说,可他娘还在家等着消息……总不能让老人家一直盼着。”
柳忆反问:“那你想怎么办?总不能说厉鬼吞魂吧?”
陆临抿了抿唇:“就说李二的魂魄已入轮回,让她别再惦记?”
他顿了顿,又补充:“往后若是路过他家,多帮衬着点,也算尽了心意。”
柳忆“嗤”了一声:“也就你心善,换作别人,谁管这档子闲事。”
陆临:“……”
翌日一早,铺子门刚开,王婶就提着一篮鸡蛋来了。
她听到李二已入轮回时,眼圈红了些:“入轮回了……也好,也好啊,他娘要是知道了,也能松口气了。”
送走王婶后,柳忆飘到桌边,拿起两颗鸡蛋玩,小声嘀咕:“明明是假话,她倒信得真切。”
陆临回头看他:“有时候,假话比真话更能让人安心。”
柳忆:“也就你觉得有意义,我看就是自找麻烦。往后她要是再问起李二在阴间过得好不好,你还得接着编。”
陆临:“……嗯。”
后来,江南连下了三日冷雨。
许是天气作祟,陆临又病倒了——低烧反复,咳嗽不止,连下床都费劲,这一养便是半个月。
消息传开,聚在巷口聊天的婶子们,见“忆临阁”日日关着门,便忍不住揣测。
“陆掌柜做的是阴阳生意,天天跟阴间打交道,阴气侵体,身子自然弱。往后啊,还是少跟他走太近,免得沾了晦气。”
“前阵子他去了城外破庙,怕是撞了不干净的东西,那病是邪祟缠上了。不然好端端的年轻人,哪能总病得下不了床?”
“这通阴阳的本事看着风光,实则折损阳寿呢!你看他这身子骨,怕是扛不住几年。”
柳忆每天都骂:“这些人懂个屁!你是之前帮人引魂耗了阳气,又淋了雨才病的,跟折寿有什么关系?”
陆临倒没在意:“街坊闲唠罢了,左耳进右耳出就是。”
柳忆端起一碗清水:“快喝了,里面有我的‘魂血’,喝了补阳气,保准你明日就能好利索。”
陆临接过碗:“你这‘魂血’,当真这么管用?前几日喝着,只觉能睡得安稳些,倒没想着能治病。”
柳忆急道:“你懂什么?先前是日常补阳气,量少!这次我特意多凝了些,专门针对你这风寒,喝了准见效!”
见陆临还在犹豫,又补充:“放心,没副作用!我总不能害你吧?你要是总躺着,铺子谁看?我还等着你给我烧香呢!”
陆临笑了笑,不再迟疑,仰头一饮而尽。
柳忆问:“怎么样?我这‘魂血’,比大夫开的药管用吧?”
陆临点头:“管用,比药管用。就是……总喝你的‘魂血’,会不会耗着你?”
柳忆双手叉腰:“这有什么?我凝魂十年,这点魂血几天就能补回来。”
他话锋一转,语气软了些:“倒是你,病着还要放血给我,要不这几日先断了?”
陆临挑眉:“断什么?你帮我补阳,我帮你凝形,本就是互相搭衬的事,哪能因为我病了就断了。”
柳忆眉头微皱:“可你现在身子虚,再放血,万一病更重了怎么办?我又不是离了人血就不能凝形,大不了这几日少碰些阳间之物。”
“我身子没那么虚,”陆临摆了摆手,语气轻松,“几滴血而已,不打紧。”
柳忆沉默半晌,才道:“好吧,那你要是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哦。”
陆临笑着应下:“知道了,柳大少爷放心。”
柳忆抿了抿唇,转移话题:“对了,李二的死因,官府已经查出来了。”
陆临问:“查出来了?是怎么回事?”
柳忆答:“说是逃债逃到山上,被毒蛇咬了一口,没来得及救治就没了。”
陆临愣了愣,随即“哦”了一声——这结果倒比“厉鬼吞魂”温和得多,至少能让王婶和李母彻底放下心。
“倒也算……有个明确的说法。”
柳忆轻哼一声:“不过,我去山里看过。那蛇毒性不大,是他自己在山里走不出,遇着了鬼打墙,没能及时下山,才活活被毒死的。”
陆临:“鬼打墙,是那厉鬼做的?”
柳忆:“嗯。厉鬼再凶,也动不了活人,但它能用怨气扰人心智、迷乱方向——这便是鬼打墙的门道。”
陆临叹了口气:“你说,他若是没赌钱欠债,没躲去山里,是不是就不会死?”
柳忆:“哪有那么多‘若是’?人活着,每一步都是自己选的。他选了赌钱,选了逃债,就该担着后果。”
陆临垂眸,没再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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