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将工作手册翻到背面,上面印着一张安乐精神病院的建筑示意图,主楼就是他所在的这栋建筑,上面清晰标注着他所在的位置,然而除了这栋楼,整个院区的其他部分却不知道为什么诡异地呈现出一片空白,仿佛被某种力量刻意抹去。
“这么大的医院,怎么可能只有一栋楼?”
他在心底暗自思忖,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疑虑如潮水般层层漫上。
“林医生,我们先去管理处吧。”顾渊虽然内心疑惑万分,但还是强按下心头的万千疑问,当务之急是与迟余那家伙接头,他语气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
“哦哦,好。”林婉婉点点头,走在顾渊前面,她直直朝着电梯口走去。
而反观顾渊,他像一只踏入陌生领地的猫,每一步都走得警惕而审慎,一边跟上林婉婉的脚步,一边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目光如扫描仪般掠过走廊的每个角落,恨不得把每个细节都给记下来。
“哇——”顾渊走到电梯口时忍不住发出赞叹,眼前竟然一部是半透明式观光电梯,轿厢里面奢华的装潢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灯光折射在电梯的玻璃门上散发出星星点点的光芒,宛若繁星坠落人间。
林婉婉手按着开门键,看着顾渊站在电梯口两眼放光的样子,终究还是忍不住鬼使神差地开口问道:“顾医生,你......家里很穷吗?”
顾渊一脸懵逼地看着林婉婉,他,家里穷吗?
“啊,我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就是觉得观光电梯不是很正常的建筑物吗?顾医生你怎么会表现得这么惊讶?我没有别的意思哈,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林婉婉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自己怎么能那么问呢,万一是真的,生怕无意中刺伤了对方的自尊。
他抬手,用袖口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湿意:“哎,不瞒你说,我家里...我爸妈走得早,我爷爷奶奶一把屎一把尿把我拉扯大,我上学的钱全都是他们编竹筐,一分一厘攒出来的,我能来城里上大学甚至是来城里上班,都是村里人的支持,多亏了他们。”顾渊眼神黯淡下来,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眼角噙着泪,似乎是被勾起了什么悲伤的回忆。
“我还记得大一那年,我头一回见电梯,不懂怎么用,结果被困在教学楼电梯里,哭着打电话给辅导员让他来救我...哎,不说了。”
说到这儿,他突然停住,恰到好处的留白,留白的沉默比言语更加让人心酸。
“啊...对不起顾医生,我、我不是故意戳你伤心事的,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完全不知道...”林婉婉紧紧皱着眉头连忙道歉,眼底满是愧疚与慌乱,声音还带着快要哭出来了的颤意。
“没事儿,都过去了,咱不提了。”顾渊抬手抹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表面上是一副强忍悲伤的模样,心里却忍不住暗笑——这个女孩,怎么这么好忽悠啊。
随着观光电梯缓缓上升,金属轿厢里流传的暖光将二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顾渊用余光瞥见林婉婉时不时投来的带着歉意的目光,刻意用袖口蹭了蹭不存在的“泪痕”,将情绪酝酿得恰到好处。
“叮”地一声轻响,电子播报音的“二层到了”恰时响起,电梯门向两侧滑开的瞬间,裹挟着浓重消毒水味的冷气扑面而来,这股气味里似乎还掺杂着某种难以名状的、如同陈旧阁楼里积尘与霉变混合的气息。
电梯口旁边的管理处的门虚掩着,顾渊轻轻一推开,老旧的合页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仿佛沉睡多年的怪物被惊醒。
屋内漆黑如墨。
顾渊摸索着墙壁按下开关,惨白的日光灯管闪烁挣扎着闪烁了几下,才不情不愿地亮起,照亮了这个狭小而破败的空间。
顾渊心中甚是疑惑——这么高级的一个医院,管理处却如此残败不堪,狭小的空间内只有一张厚重的实木桌,真是怪哉。
实木桌上表面覆着一层厚厚的灰,轻轻一碰便扬起细小的尘埃,在光束中翻滚起舞。
桌上放着一个蓝色的文件夹,烫金字体的“病人信息记录册”几个字映入眼帘,下方还有一行刺目的红色字体:此册只一份,不得遗失。
顾渊小心翼翼地翻开册子,纸页间传来“窸窣”的脆响,每一页都印着患者的一寸照片,那些苍白的面容凝结在相纸上,眼神空洞。
名字下方本该记录病情的区域,却是大片刺目的空白。
顾渊指尖摩挲着记录册崭新甚至有些洁白的纸页,目光在空白处稍作停留后,随即转头看向林婉婉。
“看来这就是我们要跟进的病人档案了,这样,我写字快,负责记录;你亲和力强,问诊的活儿交给你,林医生意下如何?”他的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提议感。
林婉婉被这突如其来的夸赞夸得不好意思了,耳尖泛红,微微点着头。
二人顺着走廊走到了第一间病房——站在202的房间前,推开金属门走进去。
房间的景象映入眼帘。
房间的床上坐着一个身形单薄的小女孩,他背对着房门,怀里抱着一只已经褪色严重的泰迪熊,玩偶的绒毛多处破损,露出里面灰白的棉絮,女孩穿着粉红色的病号服,没穿鞋的两只脚丫在半空中晃呀晃。
随着她轻轻摇晃,她好像在对着空气呢喃着什么,整个场景透露着一股近乎诡异的宁静。
“哥哥,你什么时候带我出去玩呀?这里好无聊,我不想在这里呆着了。”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顾渊缓缓走近,尽量让自己的脚步轻一些,生怕惊扰了这个小女孩。
林婉婉走到小女孩的身边,蹲下身子,将自己的视线与小女孩的视线相齐平,展现出最大的善意。
她从口袋里掏出两颗橘子味的糖果,色彩鲜艳的包装纸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显眼:“小朋友你好呀。”
“姐姐你是谁呀?”原本低着头的小女孩抬起头,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充满了警惕和好奇。
林婉婉轻轻将糖果递过去,露出了一个温暖的微笑:“姐姐是来帮助你的哦,只要乖乖回答姐姐几个问题,这两颗甜甜的糖果就属于你啦,好不好?”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轻轻地理了理小女孩有些凌乱的头发,试图让她放松下来。
“好呀!”小女孩迫不及待地接过糖果,指尖还带着孩童特有的柔软温度,她歪着头,慢条斯理地剥着糖纸,细碎的橘色糖屑粘在指尖,如同洒落的阳光碎屑。
“乖乖今年多大啦?”
“我八岁啦!”
“乖乖叫什么名字呀?”林婉婉轻声询问,声音温柔得能流出水珠。
“我叫舒心。”小女孩把剥好的糖果塞进嘴里,腮帮子鼓成可爱的弧度。
“那姐姐可以叫你心心吗?”林婉婉伸手替她拂开额前碎发,动作轻柔得仿佛像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瓷器。
舒心突然瞪大眼睛,糖果在舌尖打转,说话都变得含糊不清:“姐姐怎么知道我的小名叫做心心呀?”
林婉婉笑着转移话题:“哈哈,这是个秘密哦。心心刚才是在和是说话呀?”
“和哥哥呀!”
“那心心可以告诉姐姐哥哥是谁吗?”
“哥哥就是哥哥呀!”提到这个,小女孩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抱着泰迪熊的手臂不自觉地缩紧,“哥哥帅帅的,会给我买好多小裙子!还有好多小蛋糕呢!”
她边说边掰着手指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可是有一天哥哥没有回家...”话音戛然而止,笑容从她的脸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盯着地面,声音渐渐开始发颤:“我再看见哥哥,他就躺着,盖着白色的被子,怎么叫都不理我。爸爸妈妈都在哭,他们说‘小旭走了’...”
舒心的泪水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滴在泰迪熊破旧的绒毛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她却浑然不觉,仍沉浸在回忆里喃喃自语:“我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病房惨白的日光灯下,舒心忽然抬起小脸,她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粉扑扑的脸被哭花的泪痕划出几道水痕。
“可是后来有一天,哥哥又回来了...”小姑娘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奶音的颤抖。
“他告诉我以后都不会再离开我了,只是以后不能给我买小蛋糕和小裙子了,没关系,只要哥哥一直陪着我就好啦,只要哥哥一直在,我就什么都不怕啦!”
林婉婉轻轻拭去孩子眼角将落未落的泪珠,指尖触到她冰凉的肌肤微微一怔。
“我们心心最乖啦,等明天太阳升起,姐姐再来看你。”说着摸了摸舒心的脑袋,起身时白大褂下摆扬起柔和的弧度:“一会儿会有一个阿姨带心心去做检查,心心要乖乖的哦。”
舒心仰起小脸,乌溜溜的眼睛看着林婉婉,奶声奶气地应道:“我会听话的,姐姐再见!”她挥动的小手像只扑棱的蝴蝶,过大的病号服的袖口空荡荡地晃着。
林婉婉从白大褂口袋里再次掏出两颗水果糖,放在舒心的手掌心里。
转身时,金属门把在暮色里泛着冷光,她深吸一口气,和顾渊并肩踏入走廊,消毒水的气味愈发浓重。
“她才八岁,怎么会得精神分裂呢?”林婉婉停下脚步,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墙壁剥落的墙皮,玻璃窗倒映着她苍白的脸,睫毛在眼下投出不安的阴影。
“别太担心了,现在的治疗方案很科学成熟,她很快就能好起来。”顾渊安慰道。
“会么?”林婉婉忽然转过身,眼眶里泛起水花。
“我见过太多案例......有人被锁在铁门后的病房,隔着栏杆看了五十年的月亮,直到最后一刻都蜷缩在阴影里......”她声音发颤,“我真怕舒心也会变成那样,被困在自己的世界里,永远都出不来。”
“别自己吓自己了,她那么坚强,一定会好起来的。”
顾渊轻声打破凝滞的气氛:“走吧,我们去看下一个。”
两人的白大褂在交错的光影里划出两道沉静的弧线。
推开203病房时,一股混杂着汗味与消毒水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病床前的约束带泛着陈旧的灰黄色,一个清秀少年被牢牢固定在床头,手腕间脚踝处是挣扎时留下的红痕,如同被揉碎的玫瑰花瓣,少年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透,漆黑的瞳仁里翻涌着惊惶与暴戾,宛如被囚在牢笼里的野兽。
“弟弟你好呀。”林婉婉放缓脚步,声音如同春日般的溪水般轻柔。
少年却猛地绷紧脊背,喉间溢出压抑的低吼:“滚出去!”
“弟弟你是叫李焕吗?”林婉婉保持着安全距离,目光温柔而坚定。
回答她的只有更剧烈的挣扎,金属床架被撞得哐当作响,李焕青筋暴起,嘶吼声震得空气发颤:“滚!都给我滚!”
当她试图再靠近半步时,少年突然剧烈抽搐,被束缚的四肢突然疯狂蹬踹,脖颈上暴起的血管如同扭曲的藤蔓。
“你再靠近我他妈杀了你!”
“弟弟你先别激动,我们是来帮你的。”林婉婉向前半步,白大褂下摆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像一朵试图安抚惊鸟的云。
“帮我?呵!”李焕突然仰天大笑,笑声里带着破碎的哭腔,脖颈青筋暴起,“是想帮我!还是想帮他们杀了我!那些人把我按在水里的时候,你们在哪!他们打我的时候,你们在哪!现在假惺惺来说想帮我?”他剧烈地喘息,胸膛起伏不定。
“弟弟乖,”林婉婉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少年齐平,声音比春日的柳絮还要轻柔,“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我们,我们会帮助你的。”
李焕突然停止了挣扎,剧烈地抽搐起来,喉间发出痛苦的呜咽,原本充满戾气的眼神瞬间变得湿漉漉的,像只濒死的幼兽,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怯懦又绝望。
“姐姐......救救我......他要杀了我,他们都要杀了我,救我......”少年的身体因为恐惧剧烈颤抖着,“我身体里的那个他也要杀了我......他说要把我撕碎,扔到没人找得到的地方......救救我......”
“别担心,我们会保护你的。”林婉婉的声音像裹着棉花糖般绵软,她小心翼翼地伸手,试图触碰少年颤抖的肩头。
消毒水的气味混着汗味,在狭小的病房里弥漫开来。
骤然间,李焕的眼神再变,青筋暴起,原本湿润哀求的眼神瞬间结满冰霜,他猛地暴起剧烈挣扎,约束带被拉扯得吱呀作响,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一般。
“滚!我不需要你们的帮助!”唾沫飞溅而出,“都给我去死!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该死!”金属床架被撞得哐当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他疯狂挣扎的模样,仿佛在一秒就要冲破束缚。
林婉婉与顾渊对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沉重的叹息,阳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在少年扭曲的脸上切割出阴暗交错的光影。
他们轻轻合上病房门,李焕最后的嘶吼声仍然穿透了门板传来,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
日光灯的光芒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她的指尖在微微发颤,望向顾渊的目光里翻涌着难以名状的悲悯与震撼。
“十七岁的李焕,在经历了极致的校园暴力后,精神线彻底崩溃,他的潜意识分裂出另一个纯粹承载仇恨的暴戾人格——这个人格仅仅承载着所有仇恨,甚至会在情绪失控时,试图杀了主人格。”
消毒水的气味在暖黄灯光下弥漫开来:“这座精神病院的大楼里的每扇门后,都锁着一个被命运灼烧的灵魂。”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汲取某种力量。
“我们要做的,就是成为照进他们黑暗世界里的一束光。”
走廊的寂静被中央空调的嗡鸣声填满,良久,她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走吧,去下一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察觉的颤抖。
白大褂的衣摆掠过消防栓,两人踏在光洁的地砖上,发出规律的“哒哒”声,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
在这间精神病院的长廊里,在这漫长的巡诊中,他们推开过无数扇房门——205病房里,那个总在收集落叶的少女,把每一片枯叶都当作与已故母亲的信件;208病房的中年男子固执地认为自己是拯救世界的超人,床头堆满画满奇怪符号的“作战图纸”;还有215病房的老太太,絮絮叨叨地向每一个来访者讲述她记忆里永远停摆在1943年的春天。
阳光透过磨砂玻璃窗,在地面洒下斑驳光影,当墙上的电子钟显示11:50时,他们终于停在了走廊尽头的220号病房门前,
林婉婉的手刚触到冰凉的门把手,便感受到从门内传来的一丝异样的静谧,仿佛有一双眼睛正在透过门缝窥视外面的世界。
他转头看向顾渊,发现对方也盯着门牌上“迟余”两个字,眉头微皱,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这个名字......在那个令人心悸的梦境里的末尾对方提过,是一个光是想起来都足以令人胆颤心悸的名字。
在浓重的消毒水的气息里,顾渊和林婉婉推开220号病房的门的瞬间,仿佛无意间闯入了被封印的童话禁区。
身着纯白病号服裹着的男人静静躺在铺着防滑垫的病床上,脚踝处的束缚带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却丝毫掩盖不住他周身那份与生俱来的矜贵的气质。
鸦青色的碎发吹落额前,其下是一双矢车菊蓝的眼眸,正凝望着天花板,深邃得如同被风暴席卷过后的海底深渊,其中流转的幽光,仿佛藏着千年不息的潮汐。
顾渊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白大褂下的掌心沁出薄汗,他太清楚眼前这个看似脆弱的“病人”真实身份——掌控着这个世界最高权柄的梦境守护神,尽管此刻,他如同被拔去羽翼的神明,困于这方狭小的囚笼。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目光却不自由自主地落在男人手腕——那被束缚带勒出的红痕上,那道艳色像在无声诉说着某种隐秘的力量博弈。
“你好啊。”林婉婉率先开口,打破沉寂。
空气中的消毒水味骤然凝滞在空气中,迟余偏过头,蓝宝石般的眼眸掠过林婉婉温和的笑意,径直落在顾渊紧绷的下颌线:“让他和我说话。”
嗓音像是冰川裂缝渗出的寒意,带着令人脊背发凉的压迫感。
林婉婉睫毛轻颤,她看着顾渊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滑动,对方扶了扶金丝眼镜的动作明显比往常更加僵硬:“顾医生,你......认识他吗?”
“咳咳,一个老朋友而已。”顾渊的皮鞋碾过地砖发出细微摩擦声响,“他入院,还是我介绍的。”
镜片后的瞳孔缩成危险的细线——只有他知道,这个男人上次在梦里让他生不如死地心悸,还逼迫他签了那个坑爹的契约。
“我跟他聊吧。”顾渊恢复往日的从容,“林医生,可以麻烦你先出去一下吗?”窗外的云团恰好遮住阳光,将他半张脸浸入阴影之中。
林婉婉望着二人间莫名紧绷的空气,指尖搭在门把上迟疑片刻。
最终,听见金属锁扣闭合的轻响,将室内诡谲的寂静彻底隔绝在门后。
走廊的日光灯管突然“次啦”闪烁,映得她苍白的倒影在磨砂玻璃上扭曲成破碎的纹路。
病房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胶状,顾渊扯松了领口的白大褂纽扣,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迟余啊迟余,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金属床头柜上的水杯猛地震颤,泛起细密的涟漪,却被束缚带的摩擦声打断。
迟余猛地偏头,蓝宝石般的瞳孔泛起冰裂般的纹路:“别废话,你收集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没?”尾音像毒蛇吐信般的嘶鸣感。
“有个什么任务,完成可以得到啥碎片,然后可以兑换技能。”顾渊随手翻动手中的《病人记录册》,纸页哗啦啦作响,“不过这破医院的规则还真是...”
“我没问你这个!”迟余手脚挣扎着,束缚带深陷皮肉,“关于剧情探索度的!”他颈侧青筋暴起,幽蓝的眼眸仿佛沸腾的深海漩涡。
“哦~这个啊。”顾渊吹了声口哨,“我他妈刚进来,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有什么进展。”话音未落,迟余突然安静下来。呼吸逐渐绵长,仿佛刚才的暴怒只是幻觉。
“晚上来找我,我们聊聊今天都发生了什么。”迟余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和危险,像是从胸腔深处发出的警告。
顾渊挑了挑眉:“包的包的。”他转身时故意用胯部撞了下病床,金属支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那没事我先走了?”
“嗯。”随着这声简短的应答,病房重新陷入死寂,顾渊推门而出的瞬间,余光瞥见迟余又闭上了眼睛、
幽蓝的眼眸下,隐约透出不安分的光晕,仿佛在酝酿着一场足以颠覆世界的风暴。
顾渊轻轻带上病房门,将那片蓝眼睛带来的压迫感个觉在身后。
几乎是在关上门的那一刻,脑海里一道声音炸开。
【恭喜宿主顾渊完成第一个支线任务:记录新入院病人信息!奖励技能碎片x1!请宿主再接再厉!】
这系统......效率还挺高。
林婉婉正趴在栏杆上望着风景,听见动静立即抬头,目光在他脸上细细扫过,像是要找出什么痕迹。
“问完了?”她的声音放得很轻,走廊尽头的窗棂将正午的阳光切割成几何形状,投在她微微皱起的眉间。
顾渊颔首,金属门把的凉意还残留在指尖,他刻意放松了绷紧的肩线,让那个“嗯”听起来尽可能平常。
林婉婉的视线在他的白大褂的口袋间转了个圈,终于还是没有多问:“那我们去把册子放回办公室。”
她指了指顾渊臂弯下夹着的蓝色文件夹,语气轻快了些,“然后去吃饭?”
“正好饿了。”顾渊从善如流,指节在文件册硬壳上轻轻叩了叩。
两人并肩走向电梯间,脚步声在空旷廊道里一前一后地响着,观光电梯厢体正在从高层缓缓降下。
顾渊伸出手按了向下的按钮,红光微闪,电梯门无声滑开,轿厢内还残留着消毒水的气息。
林婉婉先一步迈进,站在靠里的位置,顾渊跟在后面,目光略过控制面板上那个被圈出来的“1”字按键,伸手按下。
电梯下行时轻微的失重感,像极了梦境里下坠的瞬间。
电梯门再次开启,他们穿过大厅,走向走廊深处的医生办公室,那本记录着空白病例的册子,在顾渊手中沉甸甸地发着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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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安乐精神病院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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