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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我从未觉得自己可怜,可在檀越这里,总忍不住自怨自艾,既怕您来,更怕您不来。”他的声音本该被卷进朔风里,像碎雪一样被淹没在雪堆里的,却被严恕承接起来,“您下回早些来吧,权当是可怜我。”

“可怜”这个词,用来形容生死难料的阎青昀行,用来形容小时候吃不饱饭的严恕行,甚至用来形容勤勤恳恳来善后的段和纾也行,唯独用来形容现在的严恕,欠妥。

这人越长大越特立独行,越长大越愤世嫉俗,多年来佛陀的谆谆教诲终于练就他油盐不进的金身,除非他自己真想这么干,否则没人能逼他。

但他今日铁定了要在段檀越这碰一鼻子灰。

段和纾断然拒绝:“不可能。”

他要提防雷泓深那老货又不知深浅地作死,要操劳阎青昀的伤势,实在抽不出空。不过仙尊向来是惜字如金说一不二的上位者,这些乌七八糟的事闷头干就成了,懒得费口舌。

严恕深深地看他一眼,说:“我等您。”

段和纾:……

又来了。段和纾忿忿地想,休想让我接招,你这厮且好等吧!

开春后,阎青昀奇迹般地悠悠转醒,大概是肺叶那一口气硬戳戳地顶在那,让他奔赴黄泉也不甘瞑目,于是一睁眼回到了人间。

段和纾正靠在小榻上看书,灯火如豆,在他光洁的侧脸旁明明灭灭,阎青昀直直地望着,直到段和纾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两人都怔住了。

阎青昀青白的嘴唇微动:“……师尊。”

段和纾眨了眨眼,灯火顺着乌睫优美的弧度滑落,摔进瞳仁里。霎时间星垂平野,整座陋室都因他微微睁大的眼睛而蓬荜生辉起来。

阎青昀笑了下,抬手触他的侧颊,哑着嗓子说:“师尊,我做了一个梦。”

段和纾问:“什么梦?”

阎青昀一昧浅笑着望他,不说话,随后又晕了过去。

段和纾抓住他半空中垂落的手,安抚地拍了拍。阎青昀在梦中似乎是察觉到什么,唇角的笑意更深,长久紧皱的眉头舒展了。

雷泓深的身体每况愈下,已经到了缠绵病榻的地步,不足为患,其他中毒弟子的症状也渐渐平和。本该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时刻,段和纾又忆起了那句紧箍咒似的“我等你”,忖度良久,最终捏着鼻子飞往须弥山。

到了须弥山,须弥山的大方丈正候在朱门铜环前,深深作了个揖,示意“借步说话”。

段和纾和方丈正拾阶往半山腰的景云钟走去,正值晨钟阵阵,极目远眺,可见古刹巍巍地拔地而起,四周散落的不仅有昨夜的白霜,更有沙弥低沉的吟哦,更显得万籁俱寂、别有深意。

方丈说:“有一件事,怕觉得冒犯,一直未向仙尊求证。”

九疑仙尊的面容是不能细看的,粗看此仙的面貌清晰到惊心动魄,细看却云雾缭绕,掩映在飘渺的月华和雪色下,若不死心地要一窥究竟,便会觉得神思恍惚,轻者修为折损,重者三魂七魄也要被撼动了。

仙尊颔首,那意思是可以冒犯。

须弥山德高望重的大方丈却愈发紧张了,手里的青色佛珠转得跟陀螺似的,几番开口,最终斟酌道:“关于梼杌幼时的惨状,我曾有所听闻,并深为之惋惜。可流言四起,令我也不得不注意——这梼杌的血肉,当真有生白骨肉死人如此奇效吗?”

他说的是“奇效”,不是祸祟,也不是什么诅咒之类的,这老秃驴起贪心了。

九疑仙尊停下步伐,定定地看了这位须弥山最德高望重的方丈一眼。他琥珀蜜蜡似的眼珠便越过云山缭绕似的显现出来,连眼尾深刻且优美的折痕也纤弱得纤毫毕现。

九疑仙尊道:“莫着相。”

这话如黄钟大吕,立时在方丈的丹田息海中摇铃大作,震得人五脏六腑都要颠倒逆转。方丈连连后退数步,只觉得气海翻涌,神台却一派清明,只觉得花草可爱,往日的繁杂痴念皆被一扫而空。

他双手合十,深深地弯下腰去:“谢仙尊教诲。”

他低垂的视线目送着仙尊的玉佩和衣袍迤逦远去,对方的步伐渐行渐远,身影却愈发清晰,等到了景云钟跟前,仙雾已完全散去,露出仙尊的庐山真面目来。

——不知仙尊如此真面目来招待梼杌,对他自己是好还是坏。

段和纾只觉得自己的心情很坏。

他还未站定,严恕那狗鼻子便隔着景云钟嗅了两嗅,沉声道:“檀越来了。”他竭力装沉稳,嘴角却难以自抑地卷起,尾音极细微地上扬,全暴露了。

“来可怜你,”段和纾掀开钟壁,居高临下道,“顺便考校你,多日不见,修为竟毫无寸进。”

——可见是欠虐。

半刻钟后,严恕咚地砸在钟面上,激起沉闷的重响,震得古刹附近的白墙黛瓦俱是抖如筛糠,扑扑掉下不少墙灰来。

段和纾毫不客气地一脚踏上他的胸膛,淡淡道:“朽木。”

心里头却发愁得紧,照他这个不思进取的劲头,自己何时才能结束任务?

——“日后你若出门,可别说出为师的名号。”

严恕默然片刻。“檀越宽心,我连檀越的名字尚且不知晓,何来报您名字的荣幸。”

段和纾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有点崩人设,但鉴于严恕并不了解自己作为九疑仙尊的真实身份,就无所谓。

两人大眼瞪小眼,又过招了几回合——准确来说是严恕被单方面殴打了数回合,这臭小子不知怎么回事,先前还一副疯狂的拼命三郎的架势,如今越发优柔寡断,出个拳都仿佛要拿出个拈花的姿态似的,生怕蹭着段和纾丁点油皮——

总而言之,段和纾揍累了,抵他喉结的手肘乍然收力。

严恕浑身高垒的肌肉骤地松懈下来,死死背在身后的双拳却摸索上来,收了锋利的骨刺,渐渐摸索住段和纾的袖袍,无意间拂过对方的手背,触电似的缩了回去。

沉默片刻后,他低声问:“檀越在看什么?”

“看万家灯火,”段和纾说,“今日是凡间的上元节。”

须弥山虽然是佛门清修圣地,却是修真宗派钟离凡人国度最近的地方。

毗邻某个国家的国度,从浩渺的烟波往下鸟瞰,恰恰能纵览人间的灯火,黄昏前还冷冷清清,如今织连成网,如今大街小巷皆是灯笼,像投了一把熊熊燃烧的火下去。

“是吃元宵的节日吗?”

吃货遇到知音,段和纾长眉微挑:“你也吃过?”

“小时候村里的大伯舍给我一个,滚到地上沾了灰,我还没来得及擦干净,便被庙里的耗子夺了食,没多久,耗子死了。”

段和纾:“………………”

段和纾喉头哽住,顿觉自己对严恕这般急于求成的模样实在是太苛刻了,简直有有愧良师风范。在愧疚心的指引下,他踱步到景云钟跟前。

百年前他亲手刻下的咒文真是质量奇佳、历久弥新,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萦绕在严恕心中的仇恨似乎消散了不少。

他这样慢慢忖度着,便做了一个令他日后悔得肠子都清了的决定:他抹去了其中一道咒文。

“我在钟内埋了破绽,”他说,“半炷香内,你若找到并击破了破绽,可自行出宫,我便带你下山吃元宵。”

*

“甜,”

严恕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咽下一枚刚出锅滚热的芝麻汤圆,“有点烫。”

段和纾啪地一下敲落他的手:“等,心急吃不了热汤圆。”

严恕老老实实地放下碗,腾腾的热气和香气氤氲了他英俊得有些阴郁的眉眼,薄唇嗫喏了几下,欲言又止的模样。段和纾便问:“怎么?”

“我在檀越面前无所遁形,却对檀越一无所知,不知您的姓名和来历,也不知您师承何处。”严恕喉结上下一滑,“还有些惶恐,怕日后无法报答您的美意。”

段和纾直言:“我希望你成仙。”

严恕浑身一震,这话似曾相似,记忆深处,也有人伏在他耳边这样殷切地期待着。他收敛心神,道:“那景云钟是九疑仙尊亲手炼就的法器,檀越这样为我冒险,不值。”

段和纾心想:我要不要一竿子捅穿,直接向他揭露我就是九疑的事呢?

正这样犹豫着,铁锅后的摊主打了个千,奉上两碗咸香微辣的片儿川:

“吃完汤圆好团圆喽!两位客官,这是小的送您二位的,待您二位吃完小的就收摊回家了。”

严恕客气道:“多谢。”

摊主是个四五十岁的男子,青鞋布袜,样子很憨厚。闻言连连笑道:“客官客气了,小的摆摊这些年也没见过像您两位这样俊朗的人才,跟话里的‘神仙眷侣’似的。您二位是修仙的老爷吧?吃完汤圆后可沿着这条御街往南走,那里灯多,热闹!”

摊主不懂,只一昧用“神仙眷侣”来称谓,听得段和纾无语扶额。倒是严恕来了兴致,抓一把分量厚实的金锭放到磕了角的木桌上,不耻下问:“檀越、不我是说我对面的这位,他是什么模样?”

“四角齐全,有鼻子有眼……”摊主哪敢细看,多看一眼就觉得头晕眼花,三魂七魄中都晕掉一魄,只能盯着汤碗的倒影,影影绰绰看出些秀美的端倪来。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抬头看对面的年轻男人,果然双目无神,是个货真价实的瞎子。超凡脱俗的仪态,过于凌厉的俊美,简直到阴戾的地步了。

“行了,”段和纾撂下勺子,“休得胡闹,放摊主回家。”

那杀神似的男人垂下眼,竟似孤狼主动揭了皮毛、鹰隼罢了爪牙,低低地应了声,便小心翼翼地抓住另位公子的袖子,转瞬间消失在夜风中。

这修仙的老爷们,个个都如此萧然尘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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