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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男孩遇见女孩(下)

幽灵双手插兜靠在一家商店的外墙上,随路人猜测是不耐烦等待的eBay线下交易方、还是被晾了太久说不定对方远远看到长相早跑了的Tinder嘉宾。他没戴面罩,否则才是让自己在人群中突出。

风吹在脸上的感觉是陌生的,但幽灵也不会怀念胡茬卡在松散面料纹路里的感觉,任务倾倒不完的时候,剃须与睡眠孰重孰轻?他的选择显而易见。

是在成为西蒙后他可以两者兼顾。幽灵像被卡了一下喉咙,西——蒙,他固执地再念一遍这两个音节的名字,尽力不让自己这回再被噎住。这不是他的首次尝试了,在前台登记时愣的那两秒钟就够他在战场死上个几回。并不是说他还有这种机会——他被驱逐了,与液压机无异的战争把他压成腥臊的一团后绞肉并重新包装,跌出来的便是一个陌生的西蒙·莱利,他要以这样的面貌习惯再无安宁之日的退役生活。

这是条人流量较大的主街,展示橱窗后面的店员又在看他了,但比他设想中晚了太久都没出面驱赶,西蒙扶了一下脖子,决定再等不到想见的人就帮他们个忙自己离开。

他的身体重心放到脚上了,先于头脑反应跟上一个意想中的身影,幽灵很早就学会相信自己的直觉,仍然在这时显得武断,连正面确认都没有,他怎么就认定是她?

女人挺漂亮的,他不否认,但多数出于五官组合的协调和气质的柔且刚,没有什么醒目特征,黑发黑眼,又套着件一半以上英国人都有的黄色风衣,就好像——他对自己讲一个不好笑的笑话——天生是块做间谍的料儿。

现在他才是跟踪的那个。幽灵微微弯腰将体型的存在感削弱,他保持一段距离跟上她,然而多少有些狼狈:不熟悉这片区域,躲避路边的广角镜和周围人好奇的目光耗费额外精力,他也被她时快时慢的脚步弄得恼火,尤其她的路线选择总是在最后变化,左转的架势突然就向右……为什么一个大学讲师具备反侦察意识?巧合吗?

有几分钟他完全失去了她的踪迹,西蒙尽量让自己的原地打转不显得那么可疑,但成效甚微,他只好继续向前走,打算改日另外计划证实她的可信度。

是路过公园时传来的一片欢声笑语引起了他的注意,幽灵加快了脚步,还是没忍住朝那边看了一眼,当夺去生命全由习惯驱使,他站在的地方无法被黑与白区分,他也难以分清温暖与灼烧的区别了,总是心甘情愿地凑近等待无论哪种结果。

但他没有准备好迎接看到的内容:女人牵着一个小男孩的手,她的头发系了起来,球棒杵在她的掌心像根手杖般使用,看上去相当傲慢。幽灵刻薄地想到这也许是她上一段失败婚姻的遗留物,他还在权衡正面碰上和暗中观察的利弊,男孩的目光便越过屈膝蹲下的她的肩头与他对了个正着,幽灵如其名地见鬼一般看到他跌跌撞撞向这边跑来,准确无误地喊出自己的名字:“西蒙叔叔!”

她迅速站了起来,碰到腰间的不是防狼喷雾就是电击棒,但她很快认出来了展露面容的他,幽灵无从判断她会松一口气还是加倍警戒,被男孩抱住双腿让他呛了一下,条件反射低下头错过了她的神色变化,幽灵犹豫着摸了摸他雏鸟羽毛般毛茸的头顶,“好了,好了。”

棒球棒伸了过来,处理脏东西一般将他的手拨开,男孩感觉到抚慰重量的移除茫然抬头,被她轻柔摸在脸上转移了注意力,“乔,好孩子,去那边玩一会儿。”

“嘿!”女人扯开嘴角咂出两声响亮的舌音,拉回他黑狗般奔远的视线,她面无表情地挡在他身前,多少有些自不量力。西蒙意外地发现她看上去顺眼了不少,不再是公事公办的冷冰冰,他熟悉这副急切保护关心的人的模样,“你他妈在想什么?”

“你的小子?”她摇头一半变成点头,似乎在声明惹上这男孩就是和她过不去。他在她心目中是哪种人?幽灵的嘴唇绷紧了,不能阻止他的疑问,“他怎么知道我?”

“他认错人了,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过分纠结。”有两丛火在她眼中蔓延,幽灵又想去触碰了,“现在换我提问了,你在这里做什么?让我替你省掉找借口的力气——跟踪社区活动中心的员工,这简直像某种仇恨犯罪的开端,也许我该叫来警察。”

“这是个威胁吗?”他用着温和的语气询问,却更像恐吓而非示弱。

她不为所动,将他的回答原样奉还,“取决于你怎样看待。”

“我想……下周的同一时间怎么样?”

她狐疑地看他一眼,毕竟还没在他这儿得到足够的教训,“我会等你,莱利先生。”

幽灵看她将男孩唤回,不忘了对他抛一个警告的眼神,男孩跟不上她的脚步有些不安地叫了她一声,她反应过来轻声安抚,也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向你妈妈保证会在七点前把你送回家……”

后面的东西因为隔开距离不再能听见,幽灵仍留在原地目送他们远去,路灯亮了起来,被养得很好的男孩不必多说,和全身炸开警惕的她在暖黄的光线下便是令人忍俊不禁的一大一小两个绒毛团子。

他拧出的皱纹融化了一点,很快又被新的疑窦雕刻——她表现出来的亲昵远超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除此之外,她的擅长逃过追踪,她和男孩透过他在看的人……而他还以为自己身上就有够多的谜团了。

幽灵慢慢往家走,他的香烟在风中燃烧得飞快,带走他的焦躁和身上的沉重,他也如愿以偿与火星挨得很近。裹挟下来的夜晚如一片皑皑的尘,不够清楚让他看清前方的路,但足够温暖。当他扭动家门的黄铜圆锁时,他也取得信心有朝一日将她启开,他的触碰会令一切变得柔软,它们必须会,不适者如他也学会了生存。

他想到今晚大概会睡个好觉。

我在难以分辨时间进程的深夜惊醒,身上燥热如同在一锅浓汤中翻滚,光滑的床单让四肢不听使唤,我艰难地伏到床边缓口气,这个尽可延展的夜晚却只是随着我的吐息变成一片无际的绿茵,重新被迷离的意识缚回床上,我的反抗不再有意义。翻过身,我跌进那段彷徨潜在皮肤下、仍无忧无虑的日子。

我上身只着胸罩趴在草坪上晒太阳,梦想仅凭这个多云转晴的日子里微弱的紫外线就能均匀肤色。我能看出来西蒙在竭力忍住不脱下外套盖住我裸露的肌肤,因此哪怕感觉有些冷了我也坚持翻过肚皮,顶多拽来他的胳膊搭在身上,希望它能如一条晒暖的大理石柱为我提供需要的热量,他也够僵硬地扮演好了这个角色。

我塞给他的那本书被草草翻过两页就放到一边,他显然不适应这样无所事事的下午,哪怕休假也想把日程塞满。那条空闲的那条胳膊被他垫在脑后,面上涌动的煎熬与这个姿势本应的舒适截然相反,盯着没有任何变化的天空五分钟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伴随着窸窣声,野餐毯下面一片被压倒的青草溢出清新的气味,他俯身来看我在写的东西,认为我“啪”地一下将本子合上十分可疑。

“难道是关于我的坏话?”他的手指按在我的肩膀一点点向上,沿着同一条痕迹开出烂漫的野花来,我有些痒,耸肩夹住他的手蹭了蹭脸,没料到他趁机从另一边袭击。

纸页翻动如一朵不同寻常的多褶的花,我被勾起注意力,惊叫一声赶忙往怀里藏,不欲让他看见那些琐屑的词语和破碎的结构,写作中的思考历程太过私密,他轻易就能从中择出我灵魂的碎片,我没准备好全无保留地展现给他。

“至少为我描述一下?”他没有逼迫,我在庆幸的同时又内疚起来,我接受过的所有信息都说着爱一个人应该全身心投入。

“我在写一篇故事。”他兴致缺缺地躺了回去,我勾起他的手指与我纠缠,有点不服气,“你不想知道它的走向吗?”

“为什么写它?”他不答反问。

“只是想写。”他从身后环住我,轻轻哼了一声但聪明地没有置评。好吧,我懂他,效率至上的习惯让他对无谓的举动持保留态度。但人的心灵独一无二便是在感性盖过逻辑时体现。我不认为我们都有什么地方需要改变。

天空彻底阴沉下来了,我在他的怀中缩了缩,终于承认在六月的阳光下美黑是异想天开。他的手指在我小腹上些微描画,不明显地表达出“早告诉你了”的意味,但他将我揽得紧了些,我像被绑在桅杆上的奥德赛一般安全,原野是空旷的,他就是我可以依靠的岩石。

但正是有所保障的这种时候让人想要试探如果搞砸会发生什么,我让不安全感占到上风。

“有时候我觉得我们在一起只是因为时机全都恰好。你陪在我身边究竟是习惯、还是爱?哪种我都没的可抱怨。”想了想,我又补充上最后一句,仍隐秘希望听到想要的那个答案。

“又不是说我们还会去找别人。我知道我忍受不了,你最好也是同感。”他设法转成了我的责任,灵巧地让这个问题毫不沾身地掠过,他掀开笔记本的一角,用我为之骄傲的作品引诱我挤占他说话的空间,好让他继续当心安的旁观者,“不如你直接告诉我,我一向弄不懂你精巧的小脑瓜里都装着什么。”

“故事发生在一个废土星球,主人公只有两个,女人和男人。文明覆灭的第不知道几个世纪,城市的概念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人们分散在各地建起坚固的城池,抵抗风沙和游荡在外的变异生物,三分之二的建筑转向地下,绝大多数人从出生到死亡不会踏出身周的建筑一步,一半的人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不同的城池之间沟通只能依靠‘信使’,他们是为数不多敢于穿过有毒的风暴、踏足**土壤上的人。”

“听上去像核战争,就对我们这么没信心?你是下定决心写部启示录了?”

“别打断,故事正渐入佳境呢——生物寻求出路的进化天性让一些人生来便具备‘天赋’,信使便通常从中选拔,他们幸存的可能性高过常人但仍然低迷得灰心。女人是个先知。她离开庇佑自己的城池只为传递一则重要讯息,没人知道她看见了什么,也没人有胆量知晓;而男人是个将军,结实的衣料盖住他身上层层叠叠的伤疤,他的过往不为人知,但绝对够格委以此番重任。可运气在如今尤为重要,出发不久他们便接连赶上发狂的兽群、被魔幻的月光照到,曾经的六人护卫小队最终缩减到只剩他们二人,但他们仍在行进,认为坚持将有所回报。直到一天晚上,男人也产生了幻象,他得知了一切的真相……”

我顿住了,他借此提出意见:“这些复杂叙事和反转安排让我脑袋疼,直接告诉我结局吧,亲爱的,你知道我寻常与文学分析无缘。”

“我本来也还没想好具体的情节。”我挫败地在本子里记上几笔,他把咬在我齿间的铅笔拿了出来,像个孜孜不倦规范举止的训导员,我既安心被管教又恼火他的一板一眼,但总之让我的声音不再含糊不清,头脑似乎也被梳理清晰,“男人和女人都死了?所有伟大的故事都这样。”

这下换他梗住,“如果有一天我去看脑子了,我会带上你,沃妮。”

“那我要再多伤到一些才能与你媲美了。”我感受一下倾斜的山坡,玩心大起,“我向你打赌,我可以从这儿一路滚到山脚。”

起身叉腰,我大大方方地任他的视线在裸露的肌肤上逡巡。他的语气不信任,目光又不赞同,“就穿成这样?”

“你是在问我敢不敢吗?”我作势躺下。他臂膀的肌肉绷紧了,察觉到我最细小的动作变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脱下外套精准地扔了过来,下一秒这双强有力的胳膊隔着裹起的衣服牢牢圈住了我,我只来得及挣出脑袋便与他一同重心不稳地倒了下去。

剩下的就很简单了,我们只需让重力发挥作用,感受风和草尖穿过指间,他的衣服让我免受不愉快的摩擦,他的怀抱又让我可以不在意任何隆起的磕碰,我在翻滚中脑袋变得晕晕乎乎,突然间不再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我无法控制停下,软绵绵的身子如一块丝绸被卷着飘扬,坠落还在继续,我只能隐约看到他被落下很远,很快被摇动的野草掩盖了身形,而我的叫喊不得。当我终于清理干净喉咙中堵着的东西时,堆在我掌心的这些牙齿浸泡在黏稠的血液中红宝石一般发亮,正因为被野蛮打掉才让它们看上去如此值得珍藏。我想凑上去看个仔细,但它们和我的躯体同时落空。

翻身如同从高塔跌下,我逃出这层转瞬即逝的梦境,下意识摸向床头柜,黑洞洞的枪口如同骷髅的眼窝对我,恐惧与安心并存着恍惚将我置于一个乌托邦世界——一个没有他的世界——我用我的生活都换来了什么啊。

我尝试活动一下四肢,被单在腰上纠缠如一群不肯放手猎物的水妖,但距离我迫不及待在梦境中溺毙还要一场被唤醒的创伤记忆。刚一坐起便感觉身体中的浪要将我再度扑倒,我冲进了盥洗室,仿佛踩着平衡木只能一鼓作气闯过。

我没有开灯,正好不让我看清自己的映像打开了镜柜,装阿司匹林的药瓶见底,只是转动眼珠都让我头痛难忍,我闭眼,泼一些凉水在脸上,水珠滚落的感觉是奇怪的,我抿了抿唇缓解过感,无比希望是一滴阿片酊在我的嘴唇上。

我会为一种万能解药付出所有,可作为人类我们真实的心思总是难以捉摸。我到底希望它怎样运作?令我遗忘?令我记得全部?

别让我醒来——或许我想要的就这么简单,回到我对他有意义的时候,但我又不乐意如此年轻就被定格。我不想回到二十岁,那是愚蠢而不知所谓的年龄,自以为的点石成金更可能是粘一手狗屎还兴致勃勃抹得到处都是,那些值得庆贺的成就多给几年再看完全是装裱起来的无能……深夜和自己的脑子困在一起真不是什么有趣的经历。

这么多的“我”。我又将一切变成和自己相关了,西蒙能忍到那时才爆发可是没辜负他从血泥肉浆里历练的耐性。如果奉行唯我论还勉强可以被忍受,那么作为自证预言的拥趸,清楚选择的后果却总是让自己沦到相同的境地就实在没什么可同情的了。

失去他的第三年,我的心被流放的第三年,我开始遗忘那篇故事,但我们的故事随时作为最初的手稿帮助我回忆起。曾经的问题有了答案,我写下它因为——这是我们的预言。

但比起不被听信,作为无知的卡珊德拉面对一概后果泪水涟涟都显得可笑起来。我抹了一把脸,像个愚蠢的妇人一样昂首挺胸,希腊人用神话解释生命中的悲惨和绝望,但我受够了诘问和找寻借口,总该有人令负其责,即便不是对我、我们的遭遇,对其他经历痛苦的人们。而我在找到可指责之人上颇具天赋。

水管枯竭了,几下拍打也没让它重振旗鼓,好极了,繁琐的杂务又多一件。我的顾影自怜也歇住了,还是把气力留到可以有所不同的事上吧。

我穿过走廊回到睡房,注意到眼边的不和谐所在。有一封雪白的信被丢入门后,它的降临不顾合宜与否如一封神谕,标注“女爵亲启”。

于是在罗宾鸟即将鸣叫的时分,我打开一盏桌灯,柔和的光透过菱格样式的珐琅外罩与我挥动拆信刀的手一同切割开深夜。恶作剧邮件还是什么,我们来一探究竟吧。

只有一行字,但足够触目惊心。

「你身边有人已被策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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