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花“咬”了一口的手臂已经不再流血，但血管里却传来丝丝缕缕的痛痒，就像是有虫子钻了进去。一番处理后谁也没找到什么虫子，但那种令人不适的感觉却在一点点朝着心脏游走。
泽莫放下了刚刚为了处理伤口而挽起的袖子，轻轻歪了下头。“出师不利。我还以为我已经解决了所有棘手的问题。”
“这算什么？九头蛇的报复？”山姆简直要气笑了，“他们还有力气报复你？碎旗者难道和九头蛇还有牵扯？”
巴基没有说话，他的视线停留在那个女人身上，被泽莫威胁之后的她看起来也没有多着急又或者是害怕，正如同他说的那样，她甚至“连撒谎都不肯认真对待”。
当然他清楚地知道泽莫说的没错，面前这个人论起行迹处处可疑，但如果要说，她会是九头蛇吗？他承认自己没在那些日子里见过她，但冬日战士本来就没有必要去见每一个九头蛇成员。可他对她有印象，不是在九头蛇，就在前几天，他去她的花店买了一束花。
一束玫瑰，红的。就像地上那束会咬人的红玫瑰，但那天自己买的可不会咬人——起码当时不会。
男士携带鲜花是约会里最过时的开场白，那天他路过，说实话她的花店看起来一点也不吸引人，门口摆着的花桶里已经没有几朵还算活着的了，可他还是走进去了。
结果正好阻止了一场自杀。
一个拥抱，突如其来，意义可能是出于感激。虽然他没感觉到这一点。
然后她说，认错了。
直到今天，她再次出现，突如其来，可这一次她说九头蛇万岁。
他很希望她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当然如果她刚才没有莫名其妙的笑出声的话，或许她说一句“什么都不知道”也能让人努力一下去忽略掉那些被泽莫指出来的细节。
但她没有。
他又看了她一眼，她用头发把脸遮挡的严严实实。还是像泽莫说的，从进来到现在，她没有主动看过自己一眼。
恐惧？心虚？他感受不到这些，他只看到了回避。最简单直白的回避。
无法解释的谜团直等于危险。
出于惯性，任何潜在的危险都该被解决掉。
但他现在不该再有这种惯性。
“嘿。”山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他回过神来，又看向泽莫。那个女人在偷偷朝着门口缓慢挪动，谁都知道，但没人理会。
泽莫冲着巴基问了一句：“你认识？”
巴基眯了下眼睛，很快回答：“不、不是，我不认识她。”
只是买过一次花，顺便阻止过她自杀。
朝着门口挪动的女人动作顿了一下，挪得更快了。
“那这就简单多了。”
泽莫大步朝着准备溜走的不明身份者走过去。
“抱歉各位，出发前请先允许我解决一点遗留问题。”
花店老板尖叫一声，抬腿朝着大门跑去。
可是凭良心说，这也太不九头蛇了。
——倒不是说他们不会逃跑，但是肯定不会这么狼狈的又跑又叫。
泽莫在门口抓住了她，下一秒，有人更快地按住了那个还在一声接一声尖叫的女人。
不是振金左臂，他的右手半扣在墙上，拦在她耳旁三英寸的位置。这是一个没有任何的肢体接触的姿势。
而他在泽莫之前问道：“你是九头蛇吗。”
“什么？”山姆怪叫一声。
她看着他。
“如果我是，你会杀了我吗。”
“不，”他微微皱眉，“我早就不做那些事了。”
她的表情忽然凝固了。
时间好像慢了半拍，她的表情凝固在那句回答的片刻里，然后很快的，她侧过头去。
“我很抱歉。”
这算什么？她承认了？她是九头蛇？
有一瞬间他突然很想说，别说抱歉，你又做过什么？我甚至已经不对自己感到抱歉了。
可她很快又说。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人可以决定你的人生了。”
他眨了眨眼。
“什么？”
这回轮到他沉默了。
山姆在一旁大声抱怨：“你还说你们不认识？”
“好吧泽莫先生。”
她移开目光，大声冲着他喊到。
“我承认有人让我给你送这个东西，但这和我没关系。九头蛇解散了只能说是不再专注一个共同的目标，但不代表他们私底下不会互相联系交换利益。要怪就怪你没有把所有九头蛇都杀光，才让那些人又跑来威胁我又威胁你。”
泽莫假笑一下，抬手举枪。
“那就从现在开始——”
“——等一下。”
她向后退了几步。
“你们的事情结束之后会有人和你谈一笔交易，这束花是见面礼也是前提。当然——”她同样假笑，“——我和你没有仇怨，但是你毕竟对九头蛇穷追猛打那么久，而他们一直很记仇。”
她又看向山姆。
“这位复仇者怎么看？我不知道你们要做什么，但如果你们要做的事情很需要泽莫，那泽莫现在杀了我就等于自杀。毕竟我绝不是他们一次性的资产，而合作需要礼尚往来。”
他短暂的思考了一下，身后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泽莫被这话气笑了，摊开手问她：“诚意？你是说偷袭的诚意？”
她咧了咧嘴，视线再一次从面前的男人身上跳过。
“那谁知道呢。”
巴基向后瞥了一眼去看他们的表情，几乎是同时，巨大藤蔓从天而降，一把将泽莫甩上天花板，山姆来不及回身就被死死缠住向后拖去，然而，他扫视一圈，不远处那束刚刚被他们撕成碎片的玫瑰依旧保持着海底巨乌贼一样张牙舞爪的姿态，那些在空中挥舞的枝条带着尖锐的芒刺，抽了泽莫又抽山姆，但就是没有一枝朝他的方向过来。
山姆被枝条锁死在空中甩来甩去也不忘大喊：“你——还——说——你们——不认识？！！！”
他回过身盯着她，而她终于迎上他的视线。
左手攥成拳又松开，他呼吸急促，她不躲不闪，下一秒，振金手臂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将人按在墙上，机械校正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这当然是威胁，只是她不肯接招。
“我不管你是谁，现在把他们放下来。立刻。”
她的脸色因缺氧而泛红，那种不自然的笑意再一次出现在她的脸上，她的声音是颤抖的，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他。
“如果我不呢？你又不会杀了我。”
她伸出手，握住掐住她脖颈的手。
“又或者，你该后悔那天不应该抢走我的枪。”
他收紧手指，温热肌肤下的血管跳动愈发急促，她只是笑。现在心理咨询的弊端第一次开始显现，他确实不再伤害人了，但首先定义“伤害”。
如何威胁一个本来就计划自杀的人呢。
既然死亡是不能落地的威胁，那那些惯性，属于九头蛇的手段……他陡然不合时宜地想起阿特伍德议员。
身后藤蔓的破空声拉回了他的注意力，他迅速抬起右臂格挡，却被死死拉住他向后扯去，振金手臂下意识攥紧，花店老板发出一声短促的呻吟，电光火石之间，他松开手，藤蔓立刻将他甩远。
她扶着墙大口喘气，巴基从地上爬起来，泽莫和山姆还在甩来甩去。她飞速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手机丢在地上。
“泽莫男爵，记得回电话。”
然后踉跄着跑出门。
玫瑰巨乌贼很快停止了挥舞，泽莫和山姆双双摔在地上，那些枝条也仿佛彻底死去一样，在落地的一刻变成枯黄的碎片。
山姆怒目而视。
“你还敢说你们不认识？！”
山姆：还说你们不认识？？？！
巴基：啊……确实……
里：不认识是正常的，认识才有鬼了
所以，确实是，不认识的
不认识是正常的
但不是，没见过[菜狗]
但是你会记得公交车司机、清洁工大爷、排队后面的人和迎面只是路过的陌生人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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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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