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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郎之有悔女之有恨

许氏一家六口抵达怀玉山谷时已是仲秋。由于外面有韩兵虎视眈眈,许元昌和许殊何无法离开山谷,因此难得地过了一段没事可做的日子。为了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无所事事,兄弟俩从早到晚苦练穿花剑,惹得山谷里不少师傅眼红,回去痛骂自己的门生。

这日,许殊何照常在湖边练剑,半途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忽然发现旁边一颗树的树干上有好几道剑痕。剑痕很浅,应该是有人在这儿练剑时不小心划到了。他伸出一只手,将掌心贴在树干上,冒出一个念头:“是来香吗?”

他抬起头仔细打量,发现这是颗老树,至少有三十岁。

“来香肯定无数次地从它面前经过。”他又想,“但她不留意这些,未必记得这里有颗树。”

由于以前要参加五宗会,他并不是第一次来怀玉山谷,但这是他第一次进入怀玉山谷的内苑,由是这里的每一样风物都让他浮想联翩,幻想卜秋台是否也曾路过或抚摸它们。

“小姐!”湖对面有丫鬟在喊。

许殊何一激灵,连忙回头,看到的却不是想象中的那个人。

湖对岸出现了三五个丫鬟和婆子,最前面的小丫鬟急匆匆地追到湖畔,往一位正望着湖水出神的年轻女子身上披了一件斗篷。那女子朱唇点脂,蛾眉描黛,身穿拖地的绸缎长裙,乌发间挽着珍珠和翠玉蝴蝶簪,恍若金尊玉贵的美仙子,只是好像眉间有一丝愁绪。见她们追来,温笑着说:“出来透口气而已,凉不着。”

此人并不陌生,正是许殊何的老熟人——秦璧如。

由于山谷的大小姐不幸离世,卜靖廷与秦璧如的婚约被推迟,直到去年才重新筹备起来。等到年底的大婚一过,秦璧如便会正式成为尊贵的怀玉山谷少夫人。以前怀玉山谷不少接济连云峔,吃穿用度都捡好的送,但连云峔毕竟是修习之地,所以曾经的秦璧如总是一副白衣银剑的朴素打扮,身边也从来没有丫鬟。可见今非昔比。

为了避嫌,许殊何转身就走。

“如果来香不出走,此时穿金戴银的就会是她了。”他想到卜秋台尸骨无存的结局,难受得快要窒息,连剑都无心再练了,在山谷内漫无目的地兜兜转转。

“许二公子,您要去哪里?”一个门生见他目光茫然,以为他是迷路了,热情地过来帮忙。

“我……”

许殊何本想说“我哪儿也不去”,话到嘴边,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恳切地问:“听说贵谷有一种名叫别晚情的花儿,我想看看。请问在哪里能找到?”

“这……”门生犯了难,因为别晚情只种在晚情台,而山谷里的人都知道,晚情台是只有宗主一家才能涉足的地方,绝无例外。他道:“恐怕不太好办,因为只有……”

“我正好要去晚情台,你跟我走吧。”

两人一惊,纷纷转身,发现果然是卜青岳,连忙行礼。

卜青岳刚巧路过,手里还提着一只小瓦罐,示意他们免礼。他过去按了按许殊何的肩,温声道:“同我来。”

于是,在门生万分惊讶的目光中,许殊何跟着卜青岳来到了怀玉山谷的东南角。仲秋时节正是别晚情开得最好的时候,许殊何闻别晚情之名已久,而今终于得见。当被一川热烈如燃的金黄花儿紧紧包围时,他的心不知怎的钝痛了一下,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一个巨大而遥远的怀抱。

他差点掉下泪来,连忙弯下腰,托起一朵花儿去看清模样。

卜青岳用余光向后看了一眼,然后兀自走向花海的深处,从瓦罐里掏出一把薄薄的刮刀来采集花露——斯人已逝,但每年的“秋来香”还是要酿的。如果连酒都不酿了,才感觉所爱是真的远去了。

许殊何走到晚情台前,默读门柱上雕刻的两行字:——

“朴木小台探清秋,”

“风裾欲来暗香浓。”

秋台,来香,万万别晚情。

“虽然来香从未提过,但我能看出她对你的情意。”花海中的卜青岳道,放下了手中的刮刀和瓦罐。

许殊何一惊,抬起头。

卜青岳轻抚着一朵别晚情的花盘,温声问:“今日你见了别晚情,喜欢吗?”

许殊何笃定地回答:“喜欢。”

“你喜欢,却也是第一次见。”卜青岳,“中原的绝大多数人更是从未见过。我怕外面风吹雨打,所以把它小心地养在山谷里。花儿确实长得很好,却也无法让更多的人欣赏到它的秀骨。”

许殊何:“可来香说过,她当年出走是经过您的首肯的。”

卜青岳听到“来香”这个称呼从他嘴里说出,不禁一顿,旋即,很轻地笑了笑,道:“放她走,不过是因为我的胆怯。我虽然是父亲,却远没有自己的女儿勇敢。当然,你也很勇敢,许二公子。”

许殊何却不明白自己哪里勇敢。

“不瞒你说,你的出现令我很意外。”卜青岳看向他,平缓地叙说着往事,“来香活得桀骜,一生不肯向俗规成约低头。我原以为她会永远孤独,因为就连我和她母亲都没有坚定地站在她的身后。所以,当我听说你知道她的身份时,我很感激——她出事以后这份感激更浓,因为至少我知道,在她生命的最后光景里曾有一个理解她的人陪伴左右,还不算太凄凉。”

许殊何闻言如遭重击,像被人一把攥住了心脏,整个人都僵住了。

“不过,我今天并非要与你一起追忆来香。”

馥郁的清风吹过两人的衣角,卜青岳与许殊何相视而立。

“来香走后,她母亲深受打击,曾每每想到与连云峔的联姻便悲从中来,因为新娘本可以是来香。廷儿孝顺,主动以丧期为由将婚事一推多年,但三年后,是他母亲拍板把婚事重新提上了日程。毕竟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活着的人终究要往前看。”

他温和地注视着许殊何。

“我听闻你因拒婚惹得令尊大怒,想来是不忘旧情,这很好。但你还年轻,总不能永远沉郁于过去,如果来香的出现导致你孑然一生,我卜氏心中难安。”

“卜宗主,我……”许殊何目光呆滞,“我没有陪着来香。”

卜青岳话头噎住,有点恍惚,“什么?”

许殊何:“我告诉她……我不能与她在一起。”

……

转眼,来年夏末。

“……这就是那个死丫头找到的办法,可以闯出谪真门。”已经在江湖上“消失”整整六年的韩天钾身着一席卷了边的战袍,胡子拉碴,目光却依然坚毅有神,“我过来告诉您这些,只求您出去后能对熙日宗网开一面,‘银’大人。”

“呵,这不好办。”

韩天钾听见这声回答,瞳孔一缩,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甩过来的一条紫鞭缠住了脖子。

卜秋台轻飘飘地从林稍跃至他的面前,用外衣改制的宽袍大袖随风飞舞。装神弄鬼半年多,现在有充分的理由清算——她将耳朵凑到韩天钾的嘴边,很认真地问:“哦?你是在说‘放开我’吗?”

韩天钾眼珠快要瞪出来,脸色憋得紫红,双手紧紧地扒着脖子上的紫鞭。

“当然可以,毕竟我们很熟。”卜秋台笑笑,果真松掉了紫棘。韩天钾骤然脱困,连忙吸气。

从远处寻来的卜泓渊正奋力往这边狂奔,高喊:“手下留——”

卜秋台看了看手中削尖的树枝,然后用其“噗呲”一下捅穿了韩天钾的喉咙。

卜泓渊:“……人。”

卜秋台转身:“祖父,您说什么?”

“……”卜泓渊慢慢走过来,看见陪伴自己多年的伙伴已然死透,不忍地闭了闭眼,叹道:“你就非要杀他?”

卜秋台:“您说过如果他还想出去作乱,您会亲手灭了他。”

“可后来我不是发现他吃过一种药丸,在一定程度上会与闰气对冲,这些年的修练反而使他再也走不出谪真门了吗?这事儿告诉你了啊!”卜泓渊拆穿她,“孩子,是你心中有恨!”

卜秋台没有否认。

卜泓渊:“既然你把陪我的人杀了,你就留在这里陪我吧。今晚也不用给你饯行了!”

卜秋台无奈,心知他是在闹脾气——自己好歹是他的亲孙女、卜氏的独苗苗,他怎么会真想让自己在谪真门里困一辈子呢?她道:“不用我陪,您和我一起出去。您不出去,秦世公怎么相信当年死的是‘银’而不是您?怎么肯离开连云峔?”

这道理她解释了快一万遍了——她有理由怀疑老爷子只是嘴上说说后悔图“名”,实际上依然担心自己出去以后行闰道的事就兜不住了,一下子从“流芳百世”变成“声名狼藉”。

卜秋台:“而且,您说的那种药丸,我大概知道是谁哄骗韩天钾吃的。我们不出去,难道要秦世公一个人对付他吗?”

卜泓渊皱眉:“是你讲过的那个……从善泽手下叛逃的徒儿?”

“是的,韩忌。”卜秋台点头,“我曾经不明白他为何能得到韩天钾的信任,现在想来,他是从秦世公那里知道了当年您用闰气灭银的事。而这本来是被五大宗捂死的隐秘,所以他在韩天钾面前一说,韩天钾自然确认了他是秦世公的闰道传人,也就相信他是唯一有能力帮助自己进入谪真门的人。”

卜泓渊方才还因激愤而满面红光,闻言,神情渐渐黯淡了,“不怪善泽。我们约定好要镇守连云峔百年,善泽垂垂老矣,自然要找人接替……”

他一反平日的潇洒豁达,这次一直闷闷不乐到了晚上。卜秋台则与他相反,激动于手刃仇人、明天就能出去与父母团圆,又是捉鱼又是挖野菜,难得认真地搞了好几个菜。

她将烤好的鱼放在一块干净的树皮上,捧到卜泓渊面前,见他仍在发愣,唤道:“祖父?”

“嗯?唔。”卜泓渊接过树皮。

卜秋台又美滋滋地低头去烤属于自己的那条鱼。

卜泓渊继续沉默了好久,然后沉沉地道:“快六年了,也许见证过你使用紫棘的人刚被封完口。你这时候‘死而复生’,不知会给你爹他们造成多大的麻烦。”

他顿了顿,然后期盼地问:“不如出去后先悄悄藏起来,别闹出太大动静?”

“可我确实是用闰道救了世家们一次。”卜秋台,“他们一边刻意抹去闰道的功劳,一边嘲笑闰道没用,岂不是很不讲理?”

“即便改成闰道坐拥天下,也会同样不讲理的。”或许是因为发愁,卜泓渊一口烤鱼也吃不下,“你难道想让闰道踩在真道头上吗?”

“为什么一定要有一方踩在另一方头上?我想让二者共存。”卜秋台给鱼翻面,“让修习闰道的人有公平的生存机会而已,这很过分吗?”

“对于现在因真气得利的人来说,确实很过分。”卜泓渊深深地看着孙女,“你想让闰道出头就只有一个办法——颠覆现在真道与闰道的地位。”

卜秋台不以为然地摇摇头。

卜泓渊叹了一口气,十分无奈地道:“你只管相信祖父吧!你的想法太天真了。听我的话,出去后让你爹给你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隐居起来,逍遥自在地过完一生,好不好?”

然而卜秋台仍然摇头,道:“如果我愿意隐姓埋名,一开始又何必从怀玉山谷出走?”

“……”卜泓渊终于死心,不再劝了,“好罢!”

他把自己的那条鱼递回给孙女,道:“先吃这条,我还不饿呢。”

卜秋台为晚饭忙了一下午,早就肚子咕咕叫,于是也不客气,接过先烤好的那条鱼大口吃起来。吃到一半,腹中剧痛,从坐的石头上跌落下来。

怎么回事?!

她倒在地上,既惊又疑。

“如果我知道你心中有恨,一早就不会为你修补经脉。”卜泓渊蹲下身,用袖口擦去孙女额头上磕出来的血,“岳儿失去了父亲,不能再失去女儿,所以我原本想让你回到他身边悄悄地过完余生——虽然一旦你暴露,我与善泽一辈子的困守就会白费。可后来我发现我无法化解你心中的恨,于是想把你永远地留在这儿。我开始千方百计地误导你,没想到还是被你找到了走出点闰门的办法。”

卜秋台惊恐地睁大了眼。

她本以为自己天赋异禀,完成了祖父三十多年未能完成的事情,可原来祖父早就知道走出谪真门的办法!

但紧接着她又意识到了一件更恐怖的事——祖父明明知道出去的办法,却任由镇云子在连云峔“镇压银鬼”三十多年,说明他从一开始就想好了自己无论是生是死都必须“死”。因为只有他死了,他手中的战锁才能被自由地篡改成宝剑,真气击败闰气的谎言才能一直维持。而他让镇云子镇压入口防的也不仅仅是银鬼,更是所有在闰道上有天赋的人。

他终究不负姑姑所望,掌握了身为宗主最重要的一项技能——利用好一切可以利用的人。

卜泓渊:“你出去翻云覆雨会威胁现有的江湖格局,亦会威胁怀玉山谷。江湖一旦动荡,百姓就会流血,你也必然不得善终。所以不要怨我,我今日重新废你经脉,至少能保你不会像‘银’一样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

“五大宗对真气那么自负,还怕被区区一个用闰气的人威胁?”卜秋台抱着肚子,痛苦地从牙缝里挤字,“我不会动怀玉山谷的。”

“你明知道他们的自负是不真实的。”卜泓渊悲悯地看着还在嘴硬的孙女,“他们正是因为害怕真气的地位被取代才会不断地贬低闰气,你也知道怀玉山谷一定会因你陷入麻烦。我说过多遍了,你心中有恨,所以你才迫不及待地要出去拆穿他们。”

“恨?恨谁?”卜秋台冷汗淋淋地苦笑,觉得祖父的话不可思议,“怀玉山谷吗?我怎么可能会恨怀玉山谷?”

“你恨,只是连你自己都没有察觉。”卜泓渊笃定地说,“你恨的不光有怀玉山谷,还有一切踩在你头上称王称霸的人。你恨江湖正统为坐定真气霸权而贬低闰气,正如你恨这个世道为维系男子威严而贬低你所如是的女人。”

第十五章有写到韩忌在哄骗韩天钾吃药,还有,去它个楠.丁格尔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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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郎之有悔女之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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