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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无心言惊动心池水2

许殊何坚持要亲自送人,不仅是为了弥补闯的祸,还夹带着别的目的——他意识到这是个询问对方意见的好机会,不怕有旁人中途打扰,也不怕她为了避嫌一走了之!

虽然他刚刚得知这姑娘背井离乡的原因并不是父兄遭祸、家里揭不开锅了,而是有点叛逆,但他并未改变当初在月溶轩偶然萌生的想法,因为这姑娘脸上浅浅的疤痕仍在,且眼下的确是要为了糊口出生入死——二人的第一次见面,就源自她受柳优施之命取到一只锦囊后负伤归来,后来他还多次碰见她在月溶轩养伤,估计原因都差不多。

许殊何已经探过父母的口风,彼时许家因为他而得以加入五宗会,许振铎大喜,破天荒地喝了几盅酒,答应日后婚姻大事会考虑他的意见。

“劳烦了。”卜秋台向他点头,然后放下了帘布。

许殊何于是当起了车夫。马车轧着石板路行驶,很快远离了喧嚣的市镇,驶上了郊外的驰道,郊野的气息令人心旷神怡,驰道前后再无其他车辆与行人。他拽着辔绳的手悄然收紧,默默打了很久腹稿,没打出个满意的结果。为了显得不那么刻意,于是决定先随便起个话题,说不定聊着聊着就能不动声色地拐到这事儿上。

许殊何稳了稳心态,然后问道:“姑娘都是多久回家一次?”

马蹄声哒哒,车轮轧地的声音辘辘,车厢里却没有回应。

睡着了?许殊何想。

帘布又被撩开,卜秋台冒出头:“你刚才说话了?”

原来是噪音太大,又隔着帘布,车厢里的人听不清他讲话。

“是。”许殊何暗道看来要找停车的时机问了,“不过不是要紧事,你休息吧。”

卜秋台保持姿势思索了片刻,觉得一直探头撩着帘子太费事,且身体摇晃得厉害,于是干脆从车厢里爬了出来,坐在了与许殊何有一人之隔的驭座边角处,问:“你刚刚说什么?”

许殊何本来就有点紧张,隔着帘子还好,没想到卜秋台坐到自己旁边了:“我就是随口问问你多久回去看一次父母……要不你还是进去吧,外面有风。”

“柳老板没说我不能吹风。”卜秋台将上身靠在车厢上,情绪微不可查地低沉了一点,“我没回去过。”

“怎会没回去过?”许殊何惊讶,“我记得你曾说,令尊在你离家前特意给你打制了一枚指环,这难道不是说明你虽然离家出走,但并未与家中长辈产生什么极深的隔阂么?”

“的确没有。”卜秋台侧着脸看沿路的草地,思考回答他的说辞。

许殊何:“那是因为……”

卜秋台:“回家的路不好走。”

许殊何:“因为近年熙日宗常常侵扰两宗边界?”

“不完全是。”卜秋台斟酌片刻后道,“我家在山上。”

原来是这样,许殊何了然。

怪不得她父母不给女儿多带些银子——揽翠河流域非常广阔,多数土地平整且肥沃,但也有不通车马的荒僻之地,看来她的家境的确很贫寒,以前的猜想并没有被完全击破。

“其实,有办法可以帮你快点改变现状。”许殊何巧妙地拐上了正题,说得小心翼翼,“你救过我,我却没什么实际的表示,这样不合适。其实我早预料到直接用银钱答谢你你不会收,所以……”

他想了想,最终决定采用迂回一点的表达:“如果你看得起我,我往后愿意……听你差遣。”

卜秋台愣了一下,然后若有所思地看向他。

许殊何表面淡定,实则感觉自己的身体在逐渐变得僵硬,不安如小兽误闯了陌生的领地,正接受着领地主人的审视。

卜秋台道:“你的意思是,以后你也赶车送我回家?”

许殊何:“……”

“多谢,但是不用了。而且‘差遣’也太言重了。”卜秋台笑笑,暗自苦涩,心想如果你刚才顶着酬谢的名头把钱袋给我,我不就收了?生计面前不允许人自诩清高,她虽然不会平白占别人便宜,但对有理有据的便宜却求之不得。

卜秋台:“虽然我回去不方便,但我爹娘日后可能会来看我。”

许殊何被完全误解,有些发愁,手心里的汗把辔绳都弄潮了。他面色奇妙地操控着马匹,搜肠刮肚,半晌后换了一种说法。

“是么,那恭喜了。说实话我不太会赶车,这是第一次,曾经有一个……我喜欢过的姑娘,都没坐过我赶的车。”许殊何认为此事还是提前摆明为好,便顺带提了出来,“不过那都是往事了,我们已经两散。她门第太高,嫁到我家是没落,我不如择一位无所依靠的姑娘荫蔽一二。”

他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够直白了,眼角短暂地瞥了一下旁边。

卜秋台:“秦璧如?”

“你怎么知道?”许殊何诧异。

卜秋台:“哦,当时在熙日宗,听韩天铄提了一嘴。”

许殊何眨眼:“韩天铄又怎么知道?”

“这个啊……”卜秋台轻咳一声,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抛了个问题,“还记得你们是被谁捉去熙日宗的么?”

“天机使……好吧,原来如此。”许殊何明白了,天机玄有何不知呢?他默了默,感叹道:“真是无孔不入啊。”

然而卜秋台是有意误导他,因为此事并非天机使探得——她清楚地记得这个消息的来源是一个名为“韩忌”的人。韩忌既然能被叫出名字,又怎会是天机使?多半是镇云子身边出的叛徒,还极有可能跟许殊何与许元昌认识。但许殊何已不再是连云峔的弟子,而是五宗会中前程正好的新秀,熙日宗与连云峔两只硬拳头之间的碰撞何必夹上实力薄弱的许家?所以卜秋台觉得这事儿还是留给镇云子操心吧——她上次见父亲时情绪激动忘了说,于是补在了报平安的家书中。

许殊何见她微微垂首,似在沉思,以为她是在考虑了,却没想到片刻后听见卜秋台说:“我很好奇,许公子你……这样照顾别人,会不会感到累?恕我多言,秦璧如作为镇云子的亲孙女,心性品格想必不是常人所能及,先前既然接受你,表明了是不看重家世门楣,你单凭世俗常理认定自己会辱没她,会不会有些武断了?”

她本不想置喙别人的私事,但既然许殊何自己聊起来,就说了说想法。

“……”许殊何有些无奈,干脆顺着她的话展开了回忆,再开口时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感伤,“不,我的存在,的确会让她变得不好。”

卜秋台:“怎么说?”

“你或许听说过,她是一个剑道天才。”许殊何缓缓说,“我师尊镇云子年轻时剑道天赋得天独厚,开创‘穿花剑法’,而秦璧如与师尊一脉相承,是师尊几个孙辈中唯一一个可堪其当年的。”

何止听说过,而且深受连累——卜秋台以前常常因远在连云峔的秦璧如又如何如何进步了而被山谷里的师傅们鞭策。她小时候的一大苦恼就是:为什么秦璧如能遗传镇云子的天资,而她没遗传到自己祖父的大能耐?

要知道,在百剑谱上,卜泓渊的佩剑“鸣涧”排第一,镇云子的“浥尘”只能排第二。杀银鬼时也是卜泓渊为主,镇云子为辅。寒门少出悟性通达的贵子,天赋异禀者十之有九出自勋贵世家、名士后代,卜秋台是卜氏一族顶顶纯正的血脉,结果在立家之本真气一道非但没有优势,反而是个天残,这跟谁说理去?

“如你所说,她既求所爱,便无所谓那人爱出于白屋还是青衣。但颠倒的差距不为世俗所容,既然在家世上我注定无法与她相比,她便希望我能精修剑道,有朝一日超越她一头,从而让她在嫁予我时名正言顺。”许殊何道,“她这么做,并非为了自己多风光,而是不想我被别人戳脊梁骨。”

卜秋台点头:“可她天赋太高了?”

“她天赋是高,但我当初天真,并没有被这个吓退,心想自己大不了累死累活,总不至于落下太多。”许殊何沉浸在往事中,“可她……却是料到了我赶不上,想要帮我一把。”

许殊何已有名师,卜秋台想不出秦璧如还能怎么帮他,于是静静听着。

许殊何:“她于是把自己的剑放下了。”

“……”卜秋台没想到是这么个帮法!她顿时一阵窝火,不曾想秦璧如明明拥有自己抓心挠肝羡慕不来的东西,却说糟蹋就糟蹋,不由得面色转暗:“镇云子能同意?”

“当然不是完全放下,她舍不得,只是把自己习剑的时辰缩减了,将许多精力放在了我的事上。”许殊何轻叹,面露愧色,“师尊厚待我,知道我们有情,亦不想她与我因差距悬殊而分离,所以默许。”

卜秋台不想听了,侧回脸去。

许殊何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暂时停止回忆,问卜秋台道:“姑娘看来是极不认同?”

“没有。”卜秋台道,“人各有志,无谓对错。”

她只是十分嫉妒罢了!

还有一点恨铁不成钢。

许殊何笑了笑,心说这姑娘肯定是不高兴了,还在嘴硬。但他的笑容没能维持多久,很快便眼中滑过一抹悲色,小声念道:“可是,我喜欢的就是拿着剑的她啊……”

卜秋台的眸光轻微地波动了一下,回过头来,目光中有一丝审视的意味。

许殊何不太自然地动了动:“怎么了?”

卜秋台耐人寻味地道:“这样一个美人心甘情愿为你奉献,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你竟主动放弃了?”

许殊何自嘲地笑了一下:“我哪有这个资格,是因为我总推脱她的照顾,让她觉得我不懂她的苦心,失望越积越多,最后心灰意冷,选择跟我一别两宽……姑娘,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哦……抱歉。”卜秋台意识到自己失礼了,收回视线,眉心微攒,思考这人是不是在编谎话。虽然她对许殊何印象不错,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人刚刚给出的理由更像在往自己脸上贴金,不是常人所为,让她难以轻信。

“我如果是许公子,大概不会这么做。”卜秋台道,“不过原因略逆耳,许公子可愿一闻?”

许殊何:“姑娘但说无妨。”

“好。”卜秋台于是开始故意唱反调,想看看他会不会改口挽尊,到底是真的不同寻常,还是在装无私,“秦璧如固然天纵英才,但似乎欠缺心力,哪怕胜于对方,也一定要让自己变成弱侣。如此这般,即便将来嫁入的是门户相当的五大宗,我猜也多半会以夫为天、以子为地,隐身于内帷,不再把习剑放在首位。既然都是一样,旁的男子可能还不如我真心,倒不如我接了这个气运,与她成为眷属,同时还让家族得以与连云峔攀亲,将来勤修苦练,出人头地,也算不负佳人美意,岂不是更为明智?”

许殊何听到她说“欠缺心力”,不以为然,因为在他眼里,秦璧如已是很坚强的女子,且“多半会以夫为天、以子为地”的说法也很奇怪,因为凡所女子都是以之为归所,哪来“多半”一说。不过他没有挑卜秋台的错处,因为对方的话整体而言是很有道理的,遂浅浅地苦笑,道:“如你所说,或许我真的错失了命运的一份厚礼,不识抬举。”

当年,在得知两人断绝后,许振铎虽然不悦,却没说什么,许母捶胸顿足,拉着儿子的手数落了一顿,很是惋惜。

许殊何:“可是,我虽然被她的容颜吸引,但终归倾慕的是她舞剑时冠绝天下的风采。她的剑因何而锈蚀,都好过因我而锈蚀,她隐退在哪片内帷中,都好过隐退在我亲眼所能见的许家内帷……更何况,如果她嫁的真是五大宗那样的贵重门第,便不再需要靠自损修为来给夫君撑颜面,即便日后以相夫教子为重、修习剑道为次,也不会在剑道上如何懈怠。”

秦璧如对剑道的热忱,连云峔弟子有目共睹。

许殊何说得动容,神色辞气情真意切。卜秋台略有触动,却没有完全打消疑问:“如此不可调节的矛盾,你在接近她前没有想到?”

“我早先想得没那么明白,但其实……自一开始心里就是不安的。”许殊何娓娓叙来,追忆中难掩自责,“女子慕强是常情,阳盛阴柔才是佳偶天成,为人所祝福。但我彼时年轻气盛,被爱慕蒙了眼,哪怕心中明白欠妥,也要亲自去经历一遭、撞得头破血流才肯接受,如今想来是很不负责,连累她跟着我伤心一场。不瞒姑娘,当时我伤心到深处,一度幻想某天清晨醒来,发现她变成了男儿、我变成了女子,这样一切都对了。”

如今他已亲尝疼痛,不敢再尝第二遍,已打定主意要低娶,必须自己的武功和家世能护住对方才行,因为只有这样,许家才能补偿对方为妻为母做出的牺牲,于双方而言才都是锦上添花。

“你变成女子?”卜秋台的目光跳动,难掩意外,“你不会觉得憋屈?你,是认真的么?”

“当、当然不是认真的了!”许殊何面颊微热,清了清嗓子,“我那时胡思乱想罢了,本来就是不可能实现的事,何来认真不认真一说?”

“……哦。”卜秋台把身体靠了回去,如有所料地点点头,“果然,天高任鸟飞,哪只鸟会情愿坐窝呢?”

“……这倒也不是。”许殊何忽然觉得自己不该这样回答,因为这姑娘本来就颇为奇异,好像对女子的归宿很有点不满,万一他的“天高任鸟飞”再引得这姑娘对自身命运愈加抵触,将来落得牛不喝水被强摁头的地步,那就不好了。他于是解释道:“在其位谋其职,我身为男儿,之所以追求名利、建功立业,不过是承担身为家族栋柱的一份责任,并非生来就心向往之。但如果我生成女子,我……”

他说到这里,感到很不好意思,认为自己今日倾吐的太多,快把心底不宜见人的念头也给透露出来了。但话已至此,打住着实不礼貌,于是暂且顿住,觑了一眼卜秋台。

卜秋台静静地等待着,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表情竟颇为严肃。

许殊何于是放弃挣扎,神色惭愧,浑然不知自己的惭愧中还带着一丝难以遮掩的神往,缓缓道:“抚育玉雪可爱的幼子,追随风华折我的爱侣。种一院子的花儿,每至斜阳拂肩,吹奏长笛以待归人。只闻稚子笑,远避萧杀声,不做流芳者,但为嗅香人……姑娘,这大概是天下女子的夙愿吧,我也是猜的。”

卜秋台观摩着他的神情,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笑了起来。非是浅浅地莞尔,而是笑出了声,像是一碗又粗糙又寡淡的粳米粥吃到最后,忽然从碗底翻出一枚甜枣那样,忍不住从心底里生出欢喜,眼角眉梢都蹦跳着真切的欣然。

许殊何愣了一下,随后宽容地跟着她勾勾唇角,轻声道:“姑娘就当听了个笑话,乐一乐就忘了吧。”

卜秋台打住,上身靠回到了车厢边缘,眉眼温和地看着他,道:“我不是在笑你,只是突然发现自己见识浅薄,如同一个从生到死都被困在大漠中的人,每天见的都是骄阳烈日,受多了炙烤,从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一缕阳光是温暖的。嗯……好像不太确切,与其说不相信,不如说,连想都没想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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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无心言惊动心池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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