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里奥斯缓缓睁开眼，意识从混沌的睡眠中浮起。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塔楼房间的床上，身上穿着熟悉的神官袍，柔软干净的布料贴覆着皮肤。他猛地坐起身，那些痛苦与屈辱的日子仿佛只是他的一场噩梦。
“神官大人，您醒了吗？”门外传来幽灵侍女的声音。
埃里奥斯定了定神，再三检查了自己的衣着，确定没有任何不得体，然后回道：“请进。”
幽灵侍女端着托盘无声地进入房间。她将食物放在桌上，随后拿起一杯液体，走到埃里奥斯面前。
“神官大人，这是女王陛下特意吩咐送来的，嘱咐您务必饮下，说是有助于平复您的力量，稳固心神。”
埃里奥斯接过杯子，指尖触及冰凉的杯壁时，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那触感让他瞬间想起维尔拉苍白的骨指。他垂下眼，掩去复杂的神色，仰头将液体一饮而尽。
侍女摆好餐食大着胆子问道：“神官大人，这些日子您去哪里了？是女王陛下交给了您什么隐秘的任务吗？我一直没在附近见到您。”。
埃里奥斯惊讶地抬起头：“你……不知道？”他清晰地记得自己穿着那身屈辱的女仆装，在女王的命令下于各殿之间行走，难道那些目光和注视都是假的？
“我怎么会知道？我…我还悄悄问过几位能在王殿内服侍的姐妹，她们也说有好些时日没见过您了。您是离开了王都了吗？”
“没有……”埃里奥斯迅速否认，含糊其辞，“只是……在宫殿的另一处僻静角落，处理一些事情。”
“哦，原来是这样。”侍女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不再多问，安静地退了出去。
埃里奥斯独自坐在桌前，有些惊异。
维尔拉究竟做了什么？是在他身上施加了什么秘法，扭曲了其他亡灵的认知？或者，那些见到他的亡灵都被下达了封口令？
无论如何，被迫在女王一人面前丧失尊严，远比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更容易让他接受，这样的“隐秘”至少保留了他最后一点尊严。
他心中的屈辱奇异地消散了一些。
女王接连几辉耀没有再召唤他，埃里奥斯松了口气，他整日待在藏书室，阅读那些关于旧约和光暗能量融合的书籍。
这天，埃里奥斯遇到那位幽灵学者，他正整理卷轴。埃里奥斯犹豫片刻，还是走上前：“学者阁下，你知道关于旧约的事吗？”
亡灵学者点点头，“神官，你想要知道什么？”
“关于《旧约》中提及的‘混沌吞噬者’，您可知晓更多？它究竟是何种存在？以及……光与暗的能量究竟如何才能达到真正的平衡？”
亡灵学者抬起头，眼窝中的幽光闪烁，“混沌吞噬者’的来历……典籍中有诸多猜测，无一确证。只知它是超越生死概念的可怖存在，无法被彻底毁灭，只能被封印。至于光暗能量的融合……”他顿了顿，瞥了一眼埃里奥斯，“这件事，想必女王陛下本人的理解和体会，远比任何古籍都更为深刻权威。”
一提起女王，他的身体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段日子的记忆。埃里奥斯握着卷轴的手指猛地收紧，他抿了抿唇，“多谢您的解惑。”
亡灵学者飘然离开。
比起面对那位捉摸不定的君主，沉默的书籍显然更 “安全”，埃里奥斯选择回避。
——
在幽夜国度遥远的北方边疆，一座孤立的观测塔楼内，暗影巫女莉娜深紫色长裙无风自动，耳畔的蛇形坠子扭动不休。她面前悬浮着一面由暗影凝聚而成的水镜，镜中映出一名低阶亡灵的身影，正低声向她汇报着亡灵之都近期的动向，特别是关于那位光明神官与女王陛下关系日益亲近的消息。
莉娜挥手散去水镜，眼中燃烧着嫉妒的火焰。她曾是女王最忠诚、最得力的助手之一，如今却被派往这荒凉的边疆。而那个光明神官，一个外来者、囚徒，却似乎轻易获得了她渴望已久的女王的关注。
“陛下，您为何要垂青于这样一个异类？”莉娜低声自语，“光明的造物只会带来背叛和毁灭……我必须让您看清这一点，我必须保护您，即使您此刻会责怪于我。”
她来到工作台边，调配各种罕见的暗影材料。一道圣光的能量被她小心翼翼地注入一块经过特殊处理的水晶中。
“陛下，请您原谅我的僭越，”她一边工作一边喃喃自语，“但您必须看到光明本质的危险。我这样做，只是为了保护您和幽夜国度……”
三黑曜过去，莉娜终于完成了她的作品——一块看起来像是经过教会加密处理的水晶，里面蕴含着埃里奥斯能量特征的波动，记录着向光明教会传递幽夜国度情报的片段信息。
“完美，”她满意地审视着自己的作品，“即使是女王，也会被这个说服。”
——
大殿中，莫尔正在禀告关于边疆暗影潮汐异常的报告。
“陛下，北部边疆的暗影潮汐异常波动仍在持续加剧。驻守的巫女莉娜的最新报告认为，这很可能是有预谋的大规模入侵的前兆。”
“继续严密监测，我要更准确的答案。”
就在这时，莉娜的身影未经通传便急切地显现出来，她跪倒在地，语气急切：“陛下，我有紧急情报需要汇报。”
维尔拉抬眼，眼窝中的幽光微微闪烁：“我认为你应该在边疆监控能量异常，莉娜。”
“正是边疆的发现让我不得不立刻返回，陛下。”她展开手中那块精心伪造的水晶，“我在巡逻时拦截到了这个。”
维尔拉静静地看着水晶，没有立即回应。莫尔飘近一些，双眼审视着莉娜和她的“证据”。
“解释。”维尔拉说道。
莉娜深吸一口气：“这是一枚光明教会的加密通讯水晶！里面残留的信息显示，有人正在向教会泄露我们的情报，包括边疆的防御布局！陛下，此事关乎您的安危和国度的稳定，我不得不立刻返回！”
维尔拉周身的暗影能量微微波动，她伸出手，水晶轻轻落在她掌心。她运用了一个溯源法术，检查水晶上的魔法残留。
莉娜努力保持表面上的镇定。
片刻后，她抬眼看向莉娜，目光深邃：“你说，这是在北部边疆拦截到的？”
“是的，陛下。”莉娜点头，“就在能量异常最强烈的区域附近。可能发送者试图利用能量波动掩盖通讯。”
维尔拉微微颔首，看不出相信与否。
“莫尔，立即加强对埃里奥斯的监视，限制他的活动范围回到最初状态。没有我的明确允许，任何人不得与他交流。”
莫尔躬身：“遵命，陛下。”
莉娜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但迅速掩饰起来：“陛下英明，光明神官终究不可信任。”
维尔拉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回你的岗位去，莉娜。”
莉娜躬身行礼，迅速退出大殿。一离开，她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埃里奥斯失宠的下场。
当大殿中只剩下维尔拉和莫尔时，宰相飘近一些：“陛下，请恕我直言，那水晶上的能量......”
“我知道，”维尔拉打断他，“伪造得精细，但仍能看出破绽。”
莫尔双眼闪烁：“那么为何您……”
“因为莉娜的戏需要演下去，”维尔拉冷静地说，“顺着莉娜的戏演下去，看看她背后还有谁，最终目的又是什么。这次事件或许是一次清理内部不稳定因素的机会。莉娜的嫉妒已经让她变得危险，而危险需要被控制，或者……彻底消除。”
莫尔鞠躬：“陛下，我会安排亡灵监视莉娜。”
当埃里奥斯被告知，他的活动范围被重新限制在塔楼时，他感到一阵错愕与困惑。幽魂侍女们也不再与他交流，亡灵守卫重新加强了对他的监视。
“为什么？”他问前来通知的莫尔，“宰相阁下，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并未违反任何规定。”
莫尔的身影隐在阴影中，声音平稳却不容置疑：“有证据显示，有人通过教会加密方式传递边疆防御图，能量轨迹与您近期活动的区域重叠。在调查清楚前，这是必要措施。”
埃里奥斯还想说些什么，但莫尔已经融入阴影消失不见。
——
与此同时，莉娜正在自己的密室中与几个志同道合的亡灵交流。
“女王已经限制了那个神官的自由，”莉娜得意地宣布，“很快她就会看清光明的本质，届时，她将会采取更加坚决的行动来应对来自光明的‘威胁’。”
一个骷髅法师发出笑声：“到时候，莉娜大人就会成为女王最信赖的属下。”
莉娜眼中闪过光芒：“除了我，还有谁能更好地执行她的意志呢？”
在大殿中，维尔拉静静聆听着莉娜他们的话，眼中幽光冷冽。
“嫉妒和野心……永远是内部毁灭的催化剂，”她对莫尔说，“准备好收网，宰相。是时候修剪那些长得过于歪斜的枝杈了。”
莫尔躬身：“一切已经安排好了，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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