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逃进厨房时,脚步有些发虚。
阳光透过窗子斜斜落在黑白瓷砖上,我倚着柜台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将心口的混乱压下去。
两个男人的眼神都太沉了。一个是我深知其锋芒冷锐、占有欲强得近乎绝对的人;一个则是将炽热的忠诚掖在心底、却不肯退让半步的少年。
我无法,也不愿看见他们彼此撕裂。
锅铲翻搅的声音掩盖了心绪的喧哗,我机械地处理着食材,把菜切得极快,就像只要手不停,心里那份动摇就不会膨胀到无法掌控。
可就在我把最后一道菜盛出的时候,厨房门轻轻被推开了。
是德拉科。
他没说话,只是走到我身边,从后方伸手替我拧紧炉火阀门。他的动作没有多余的距离,却也不带一点侵略。他就那样站着,掌心在我腰侧轻轻一贴,却没真的抱住我。
“你刚刚走得太快。”他低声说。
我低着头没回答,只轻轻将手里的汤匙递给他:“帮我端去客厅吧。”
他接过,却没有立刻走开。
“你知道的吧?”他忽然问,嗓音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克制,“我不是在和他争你。我只是……不想总是后退。”
我沉默片刻,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极轻:“我知道。”
他望着我片刻,最终只是淡淡一笑,将汤匙端了出去。
几分钟后,厨房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是卢修斯。
我没回头,继续切着最后一小片面包。他停在我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没有靠近,只是语气平缓地说:
“菲比,厨房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那我该待哪儿?”我回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倦意,“是你们之间的战场,还是我和他之间的夹缝?”
卢修斯没有立刻回答。他静静地看着我,眼神沉如深海。
“你不是任何人的附属。”他终于开口,语气低缓,“只是——我不想你在逃避。”
我握着刀柄的手轻轻一颤。
他走近一步,终于在我身后伸手,将我紧紧环在怀里,像是在声明,也像是在妥协。
“你想靠谁近,都可以。”他在我耳边低声说,“但你要站稳自己的立场。不要用后退,来换我们之间的平静。”
我闭上眼,靠在他肩上,终于轻轻应了一声。
“我知道了。”
晚饭的钟声响起。
我端着最后一碟菜走出厨房时,餐桌已经整齐摆好。德拉科坐在左侧,低头在拨弄刀叉;卢修斯站在一侧,手握着酒瓶,帮我们倒着红酒。
空气中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有某种微妙的、近乎平衡的静默。
我坐在两人中间。
谁也没有再说什么,但在这安静的晚餐里,三人之间的情绪,如潮水暗涌,不再言明,却已交汇。
——————
晚餐结束时,屋中一时安静得过分。
我站起身,在两人不同温度的目光注视下,轻声说了句“我先回房了”,便缓步离开了餐厅。
脚步落在木质地板上,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心跳上,沉而清晰。
房门在身后关上。
我靠着门站了一会儿,没有点亮灯。房间被夜色包裹得很安静,静到我听见了自己的呼吸,也听见那些从未真正停下来的回忆,在脑海深处慢慢浮现。
——————
那是我主动找到卢修斯·马尔福的那天。
我在霍格莫德角落的一家老酒馆见到了卢修斯。他神色疏冷,像往常一样沉稳强大,却在看向我时,眼神停顿了一瞬。
“你帮我复兴杰克曼家族——名誉、地位、研究支持、血脉延续……我需要的不是怜悯,而是联盟。”
他看着我良久,才开口:“如果我答应,你能为我什么?”
我没有迟疑,“我自己。”
那一刻,空气是凝固的。他缓缓起身走近,一手撑在我身后的墙边,将我圈在那片薄暗中。
他俯下身,声音压得极低:“你以为自己能承受我带来的代价吗?”
然后他低低笑了一声,拉开了手边的银质小盒。
“很好,”他说,“从现在开始,我会为你的姓氏重新刻下一条路。”
他帮我戴上那枚戒指,冰凉的金属贴上指节,却仿佛灼烧着我最后的犹豫。
也是从那天起,我知道自己再不能回头了。
我本以为这一切可以隐匿得很好,直到——
直到离开霍格沃茨那一天。
我沿着后山通往城外的小径匆匆而行,不愿惊动任何人,却在转角处,撞上了德拉科。
他像是早已在等我,眼里没有惊讶,只有深藏太久的情绪在冷风中翻涌。
“你要去哪?”他问。
我沉默了几秒,终究没有撒谎:“马尔福庄园。”
他眼神顿了一瞬,然后像是明白了什么。他走近一步,语气低下去,压着某种快要炸开的克制。
“你答应了他,对吗?”
我没有回答,却也没有否认。
他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又像是在看曾经与他并肩而行、分享每一次星星的我。
“我只是想问一句,”他声音很轻,却每一个字都如刃锋,“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风很冷,我记得当时自己唇角有些发抖,却死死咬住没有说出答案。
他等了很久,见我仍旧沉默,才苦笑了一声,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
“我知道了。”
他说完这三个字,就转身离开了。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德拉科的背影那么孤独,那么清晰——
仿佛下一步,就要与我彻底走向两个方向。
而我却像钉在原地的人,连挽留都无法开口。
——————
我慢慢走到窗边,掀开一角帘子。风吹过树梢,发出窸窣声,像是低语,又像是催促。
过去与现在,感情与理智,信任与归属——它们全都缠绕在一起,让我一时分不清该向哪一方靠近。
可我清楚知道,无论我在谁的身侧,在他们之中,我都藏不住自己的动摇。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一句话,一段沉默,也足以搅动全部的情绪。
我低下头,额贴在冰凉的玻璃窗上,闭了闭眼。
或许,我还需要一点时间,来面对自己。
面对那个心中仍旧挣扎不已的我。
【德拉科视角】
她回了房间。
轻轻阖上的门几乎没有发出声音,像她这几天对我保持的距离,安静、温柔,却清晰地划开界限。
我站在廊角,脚下的地毯沉厚无声,窗外风穿过高高的园林树影,只有一点点灯光反射在走廊尽头的镜面上,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的房门上没有锁,但我没有进去。
我靠在墙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其实我早就知道。
知道她和父亲之间的秘密,知道她那枚戒指的意义,知道她从来不是会随便妥协的人。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承认是另一回事。
我曾以为,只要陪在她身边,只要她回头那一刻我还在,她就会选择我。
可她没有。
她选择了父亲,也选择了那枚戒指背后的东西——责任、重建、野心,和一种超越年纪的清醒。
我该生气的。该冲进她房间质问她——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答案?
可我只是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不是不想,是不忍。
她不是不爱我。我知道。
只是她更早一步,选择了无法回头的路。而我,明明是跟着她一起长大的,却在最关键的时候,站错了距离。
但她戴着我送的耳饰。
所以我才没法彻底放下,也不愿。
她永远那么坚强,仿佛什么都压不垮她。可我看得出来,她在扛。她只是从不让人看见她累的样子。
有时候我会想,我是不是太迟了。是不是那年霍格沃茨门口,我拦住她问那句话之前,就已经输了。
但今天,她又在我身边。
她被湖边湿滑的石头绊住的时候,第一时间是喊了我的名字。我拉住她的手,哪怕她也把我一起拖下水,那一刻我只想着:她在我怀里。
哪怕只是几秒钟,我也想让她知道,我一直在。
我没法像父亲那样给她安稳、给她家族的未来,但我可以给她另一种东西——
那个她永远可以转身回来看见的我。
哪怕她现在走进的房间,不是为我留的;哪怕她的指尖戴着的是别人的戒指——
她耳边那枚银蛇,是我留下的证据。只要她还戴着它,我就知道:
她没有忘记我们之间的东西。
哪怕她从未承认过。
【视角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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