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Last dance(下)
众所周知,艺人红不红,就看年末忙不忙。
江留月不是不知道权志龙最近需要人陪伴,但她确实忙的没有时间去谈恋爱。
年末了,正是资本和公司开始收割成果的时候,江留月的巡演也暂停,只等开年后的一场收官了。
《无相》这张专辑成绩斐然,在年终盘点上必然要有一席之地,为了接下来颁奖礼上的演出,江留月和吉如心又要加班加点改曲子和舞美,新舞蹈也要抓紧排练,高强度的工作和紧绷的心态让她在巡演频率降低后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又悄悄溜走,月初量的尺寸,颁奖典礼前三天试就又变宽松了。
“你这样下去真的不行,感觉吊威亚的绳子稍微紧点能把你勒断。”曹姐忧心忡忡:“明月啊,你本来就瘦得不健康了,这样稍微生点病你的身体就受不住了。”
太瘦的身体也支撑不了高强度的舞台,江留月于是这几天都在默默地给自己塞蛋白质,因为怕浮肿,她还不能吃盐分高的,没有味道的肉比青菜难吃多了,连着几天这样的伙食整得孩子满脸菜色,情绪都变得暴躁了几分。
因此半年多没见的柳知聿连她一个笑脸都没得到,连打招呼的语气都变得小心翼翼。
“你怎么黑那么多?”
江留月则震撼于他的肤色。
柳知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他年前吃到了一张好饼,去西北拍摄了一阵子,因为户外戏特别多,难免风吹日晒变黑蛋。
江留月赶紧吩咐曹姐:“……去跟阿苍说,说国剧盛典的礼服颜色要调,他黑成这样,我这边就不能太白了,不然铁被嘲!”
‘月上柳梢头’这对CP可是今年的大热,江留月还指着年末的这次合体为她的专辑奖项再加上最后一块砖,可不想突然变成营销号里写她和柳知聿两个人变成‘黑白无常’。
安排好了这事儿后,她又转头看向柳知聿,被她的视线打量,柳知聿不由自主的挺起胸膛身体绷直,就差没有立正稍息了。
两个人好聚好散,也保留着成年人的体面,同在娱乐圈又有大热剧相互捆绑,江留月理所当然做东聚了聚。
柳知聿显然对她余情未了,但江留月铁壁一块,端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罢了。
正因为如此,关于江留月的私人情感问题的讨论又开始圈内圈外都变得火热起来。
着实也是她天天忙的脚打后脑勺,确实没有什么时间去谈情说爱,却又肉眼可见她的精神状态与生活模式与之前天差地远,整人就像是被泡在营养液里的花骨朵,陡然变得精神饱满又透着点蜜糖味儿。
谈恋爱的人大概自己是察觉不到的,但身边有人没人区别却很大,比如谈论自己想象中的‘另一半’或‘爱情的样子’的时候不自觉说出的具象化细节,‘对方做什么事情会让你感动和心动’时过分真实的描述,旁人谈论情侣私事儿时不自觉的点头认同或摇头抗拒,说起未来规划时为私生活留白等等……
唯粉们一边嘴硬一边私底下讨论到底谁特么的在偷家,聊着聊着不可避免就要想到一个绕不过去的账号:xxxmoonlight。
这位从2021年下半年才忽然出现的账号以高质量博文照片以及高杀伤力毒舌出名,以一己之力对战数千名韩国黑粉不落下风,更有氪金钞能力,为江留月巡演的每一站都贡献出了绝美花墙打卡点。
奇怪的是,却没有粉丝在线下见到过这位神秘大粉,这位也从不在发布的图片中露脸,哪怕是身体部位也从来不露出,谨慎到了可怕的程度,半年来粉丝们也只知道对方是男性,大约是韩国人,至少也是去韩国留学,才能熟练运用韩语骂人精髓,家境优渥有钱有闲,颇有文化和品味——毕竟每一站的花墙不仅造型绝美还巧妙运用花语组合,更有英文祝词,意境深远,妙用双关。
江留月家的几个大粉在小群里经常谈论这个粉丝,但自从对方露出的非公开小卡越来越多,秀的意味越来越明显,大家就隐约开始觉得不妙了:这特么不像是男粉,倒像是个忍不住想秀的姐夫……
“没事的,塔伊说了,不会跟粉丝谈的。”
说这话的是江留月最早个站的站长,她打完这句话之后,又找补了一句:“大家都是粉丝,她要是跟这个粉丝谈,那也要跟我谈。”
大家纷纷加一,但气氛却开始有着说不出的微妙。
好在随着年末各大颁奖礼如火如荼的开展,大家每天忙于投票撕逼骂战安利宣传,也没空去研究姐夫粉在干嘛。
于是在无人知晓的角落,xxxmoonlight也暂时停止了更新。
“……哥?”
这已经不是江留月第一次回到家之后没看到权志龙了。
她在房子里兜了一圈,最后在客厅茶几上看到权志龙留的纸条,大约意思就是他有点私事儿处理,如果没有及时回复她的消息也不要紧张,他最晚明天下午就会回来。
权志龙可以自如在首尔北京穿梭这事儿,江留月也是最近才知情的,这对她来说倒是好事儿,总好过把人天天丢在角落里当透明人来得省心,权志龙是个很耐不住寂寞的人,就算不能和别人沟通,能时不时去熟悉的地方安静的看看展会逛逛街也是不错的消遣方式。
而且江留月最近也确实感觉到,他似乎和2021年的权志龙……啊,马上就要变成2022年的权志龙关系变好了一些。
当然,这种关系好只限于她不在场的时刻。
江留月推测大约是因为两个人在为团专的发布做共同的努力,她对此没有太多参与和干涉的兴趣。
从出道开始,江留月就是solo歌手,中间虽然也和各种前辈或团体有过合作的舞台,但她还是更喜欢舞台属于自己,掌控于自己的感觉。
2013年后,她也一度以为权志龙会一直solo下去,她也更喜欢哥哥这时候的状态,他的时间相对会宽裕一些,活动结束之后无团队聚餐和参与其他活动可以尽早回家,活动中发生的趣事他也会吐槽给她听。
若是团队活动,权志龙往往累的话都不想说,要吐槽的东西若是有趣,他多半是要‘演给’粉丝看的,再有意思的事儿多讲几遍也没意思了,更何况江留月有时候也get不到男生团体之间的一些离谱玩笑。
现在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时刻,权志龙回家的时候一脸疲惫,走过来抱着她蹭一蹭,明显有些累的掉线。
常常两个人说不了什么话,他就在江留月旁边睡着了。
江留月戳他的脸蛋,又去看自己手机的对话框,2021年(过一天少一天)版权志龙在对话框里发一些甜蜜但没有什么营养的对话,乌卒卒的撒着娇,她用表情包和没有营养的话也跟着敷衍了过去。
“……好无聊。”
她看着屏幕里的对话,有时候也会冒出这样的想法。
作为2021年的大赢家,江留月是媒体与网民的宠儿,无论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往哪里坐都有热切的问候与殷勤。
仔细想一下,她和权志龙似乎从来没有一起度过那么久那么久的‘平稳’生活,平静的海面似乎让这两位水手都有些感到无趣了。
事实证明,人就不要胡思乱想。
毕竟风浪来的时候,是从来不会打招呼,也很少有人能察觉,那是过去一只蝴蝶,轻轻地拍打了一下翅膀。
江留月本预计在大年初三去首尔,在首尔待上两周左右的时间之后从首尔直飞日本去洽谈拍板日本巡演,确定了所有流程之后再飞回国内举办国巡演收官。
这中间她参加各大颁奖礼和盛典,拍年末vlog和杂志开春封面,录制元旦晚会和特辑综艺,又去录制新春晚会舞台,最后是答谢年会,中间还要见缝插针的和对家还有拖后腿的公司博弈,总之忙得跟陀螺一样。
因此刚参加了国家级新春晚会的录制,在后台打开手机想要放松一下心情的她,在看到讯息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2021的春节没有大年三十,二十九就已经是旧历的最后一年,江留月早在今天醒来就编辑好了各家拜年短信一一发送出去,其中也包含一些韩国的旧相识。
崔家老宅的姨母还是她12月份去当说客的时候临时加上的联系方式,江留月感念她昔日的照顾,新年托人送去了贺礼,也发送了拜年的短讯。
姨母于是很高兴的回了信,并询问她什么时候回来,是否会从老宅这里一起出发去参加柳天赐的婚礼。
江留月看了好几遍,才确认自己没看错。
人受到的冲击太大,反而变得冷静下来,她有条不紊的打了几个电话,语气平静甚至带点高兴的和对方寒暄新年,然后询问了柳天赐结婚的事儿。
问了几个人,有的讶异有的含糊,但最终答案是肯定的,柳天赐是真的要结婚,结婚的日子就在大年初二。
韩国人一般不会挑这个时候结婚,新年对他们来说是仅次于中秋的大节日,需要祭祀祖先和走亲访友,但柳天赐宗族出身,想要集齐宗族的新老辈分的人有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只能挑这种大家都摆明了在老宅的日子,好让对方不好找借口不参加。
他的婚礼是没有通知江留月的,甚至是有些瞒着她的意思,只是崔徐两家的长辈都是他的旧相识,都送去了请帖,才让姨母知道了这事儿。
江留月有时候觉得人生真是奇妙,她若是没有回这一趟木浦,大概也不会有任何人主动告知她这件事儿。
乔娜去世之后,柳天赐做出一副伤心欲绝要跟她去了的样子,美术馆也以无心打理为由让柳家其他人代管,自己也主动淡出了交友圈,整日缩在乔娜去世的那栋房子里。
江留月对这位血缘上的父亲没有什么感情,乔娜没了之后,这人却又成了她唯一的亲人,乔娜的死,她自认自己也有错,再加上柳天赐表现成那样追悔莫及的快疯了死了的样子,她竟不知道要如何指责对方。
于是她和柳天赐的关系就这样冷淡了,双方没有什么联系,就连去祭扫也是互相避开了对方。现在柳天赐要结婚了。
结婚的对象,正是乔娜活着的时候,他反复出轨的那位画廊助理池素珍。
江留月的怒火一下子就燃到了最高点,她再怎么表情管理,也在摄像头没有对准自己的时候嘴角下垂。
为了压住自己的情绪,她一直在咬紧牙齿,以至于最终结束坐进保姆车的时候,她才感觉到牙齿的疼痛与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
农历新年,家家团聚,她从欢声笑语的演播厅一路直接开到机场,竟然还在贵宾室碰到了同样录制完了要赶飞机的同行。
“明月,赶着回家过年啊?”
对方笑着打招呼,还给了她一盒新年饼干。
江留月条件反射性的扯起了商务笑容,其实说的话颠三倒四,对方也看出她魂不守舍,关切了两句主动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大年初一的航班还是比较好买票的,江留月顺利在当天下午就落地了首尔,她也没有什么行李,背着一个背包快速出了关。
冷风吹在脸上,她心头的火却越烧越旺,手机一直在响,她也没有心情去接。
她买机票的时候就预订好了送车服务,服务人员早将车停放在了机场的停车场,江留月取了车,扣好了安全带启动了车子,手握着方向盘去操控导航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发抖,抖得都无法选中屏幕上的韩语拼音。
她于是坐在驾驶座强迫自己深呼吸,喘了一会儿气也觉得胸口闷得要炸裂,于是又打开了车窗,深吸了两口冰冷的带着雪屑的空气。
手机跟疯了一样的叫,呜呜啦啦的唱着不同的来电音乐。
她只觉得心烦意乱,拿起手机都想砸出去,又强压下情绪,拿起手机先关了静音,然后挨个用简单的短信回复那些关心与探询的电话。
此时她就像是一只被用棍棒兜头打了一顿的小兽,因为疼痛而发出呜呜的叫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所以只能疯狂转圈,试图缓解自己的痛苦。
江留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回复了所有的信息之后,手机屏幕再次亮了起来,这次打电话过来的人,江留月却又不知道如何用短信去敷衍他了。
她脑子乱哄哄的,记不得今天出门的时候她和权志龙说了什么,她最近太忙,每天的行程却又都类似,类似的记忆混杂在一起,变得无从分辨。
对了,还不止一个权志龙,还有两个。
关于她与乔娜的故事,她此时此刻的心情和绝望。
一个,什么都知道一点,一个,一点都不知道。
江留月不敢想自己还要分出两个态度和情绪来面对两个权志龙,又开始提前头疼,如果这个知道对方知道自己不知道的东西要怎么跟她闹。
这人就是什么都要抢,什么都要扒拉到自己肚子里,包括她的痛苦。
她又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团队里扒拉一下应该有人有韩国的五年签证,哪怕现在帮她开个车定个房出面处理一些琐事都是好的。
电话的屏幕在副驾驶暗了又亮,江留月伸出手挂了挡,车轮在地下停车场的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车子缓缓开出,最终驶入新年苍茫的雪幕中。
凌晨时分,江留月将车停在了春川的街道上,在这之前她已经因为表演、录制、采访和飞行、驾驶等高强度工作将近24小时没怎么进食,只草率的喝了两三瓶能量饮料。
这会儿她的太阳穴和心脏都突突跳,手脚发软浑身冰凉,只能将车停在了一家还亮着灯的醒酒汤店前面。
她脚步发软的推开了门,走进去的时候里面的姨母热情的迎了出来,江留月扫了一眼墙壁上的菜单,要了一人份的参鸡汤。
“这个时候哪有鸡汤……只有醒酒汤和辣牛骨还有内脏锅,你一个人?”
姨母的笑容立刻没了:“孩子,我们这里不招待一个人,你换一家店吃吧。”
江留月愣了一下,似乎才想到韩国很多地方是不招待一人食的,她本不该纠缠立刻出去找别的,但此时已经是脸色煞白的走不动了,于是嗫嚅道:“我点两人份的可以吗……姨母,请给我饭吃吧,我好像有些低血糖,请帮帮我。”
姨母还要说什么,却看到她惨白的脸蛋,最终啧了一声,涂着鲜红口红的嘴唇勉强道:“好吧好吧,在那坐着吧,我给你弄点吃的,要两人份哦。”
江留月于是在摆着不锈钢桌子和布垫的榻榻米上坐下,屋子里开着暖气,她觉得越发头晕,于是摘了挡风的帽子,靠在墙壁上短暂的闭上眼睛。
这么短短时间,她竟然还睡了一会儿,甚至做了几个光怪陆离的梦。
不锈钢盘子落在不锈钢桌子上巨大的摩擦声让江留月醒了过来,还咕嘟咕嘟冒着泡的雪白鸡汤上雾气蒸腾,旁边摆着各色小菜和一碗饭,姨母又在旁边放了一份刀削面和一份水煮肉。
看来这两人份的价格和分量都挺结实的。
江留月没由来觉得有些好笑,她撑起身子用勺子舀了一口汤喝,吞下去烫得呛咳起来,什么味道也没有喝到。
“哎哟!!!!”
姨母发出没好气的声音,她走过来打开桌子上的调料盒给她放虾酱还有盐、胡椒:“什么都不放怎么吃?你是没有吃过吗?急急忙忙的样子,你是头上顶着树叶刚变形来村子里偷粮食的浣熊吗?!”
江留月被骂的蔫头耷脑,缩着脖子不吱声。
姨母放了调料就又去门口的凳子坐下,手揣在袖子里,静静的看着外面,喝了几口热汤之后缓过来的江留月意识到,她大约是在等候客人。
安静的进食了几分钟之后,江留月大着胆子叫了一声:“姨母。”
“怎么了?!”姨母凶巴巴的看过来:“呀,吃不完也不能退的,你知不知道?”
“知道。”
江留月笑了笑:“但我确实吃不完,所以……一起来吃吧,姨母。”
大年初一的深夜,没有家人也没有饭菜,独自守着这家店的阿姨,大概也会有很多不能告诉别人的故事吧。
“我不会给你打折哦。”
姨母有些迟疑的说道。
“我会照付的,请您过来一起吃吧,我一个人吃饭也没有什么胃口。”
江留月露出了个笑容,用撒娇的口吻说道。
姨母露出有些勉强的表情,起了身却是去拿了两瓶清酒和一瓶饮料过来,她把饮料放到江留月面前:“不是我小气——你是开车来的,就不请你喝酒了。”
“谢谢您。”
江留月笑了笑,主动伸手拧开清酒为姨母倒了一杯。
姨母于是当真盘腿坐下开始吃那碗已经坨了的刀削面,江留月主动夹肉给她吃,她的表情就又软化了一些,开始用带着点方言口音的韩语跟她聊天。
江留月慢慢的吃饭,小声回答,姨母却不满意她没笑脸,说像是她这样年轻漂亮穿着贵得要死的衣服的孩子,到底有什么烦恼,整天愁眉苦脸。
江留月沉默着搅动碗里的鸡汤,整理了一下表情,才抬起头看向她说:
“我想妈妈。”
姨母怔了一会儿,猛然抹了一把脸,沉默了片刻之后问:“我的女儿喜欢吃菜煎饼,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她从大学回来的时候我总做给她吃,你要不要尝尝看?”
她顿了一下,又说:
“这个给你打折。”
江留月于是吃到了确实味道不怎么样的菜煎饼,里面放了很多水芹菜,她不太喜欢那个味道,但她还是吃了半个盘子。
姨母嫌弃她吃东西太斯文又太少,抄起勺子肢解她碗里几乎没动的鸡,再把鸡肉和鸡肚子里的糯米都搅拌在一起,最后将勺子往她碗里面一丢:
“你得吃啊,这么点肉你能干什么,放到原来的时候,你这样的孩子,连上菜的盘子都端不起来。”
怎么端不起来,江留月有点不服气,她小时候还能拎着快跟自己一样大的不锈钢餐盒到处跑呢,里面可是放满了炸酱面的。
想到这她又心情低落起来,但姨母却被窗户外的什么吸引了注意力,她起身去门口查看了一番,有些紧张的门拉拢了一半。
“外面好像有几个男人在徘徊。”
她还是那么凶巴巴的看着江留月:“吃完了就在旁边睡一下吧,这里的暖气还算暖和,等天亮了再出去。”
江留月下意识的想要婉拒,姨母却打断了她的话:“算了吧,今天这样的日子你这样的孩子跑出来又能去哪里。”
她涂抹着厚厚脂粉和鲜艳口红的脸上,漏出一两丝怅惘:
“不管是和老公吵架了所以跑出来还是和父母吵架,以后都不要在这么冷又这么黑的时候乱跑。”
“心里难受也要在暖和的安全明亮的地方难受,灯亮一些,心里也不会那么暗,身体暖和一点,心就不会那么冷了。”
姨母从后面取来了被褥和毛毯,又把榻榻米上的桌子给挪走,铺了个简单的床铺给江留月睡觉。
当然也是不可能睡得着的,江留月坐在被褥上发呆,姨母收拾桌子洗刷碗筷,她听着碗筷磕碰和水流的声音,意识不知道漂浮到了哪里。
手机屏幕依然亮亮灭灭,她也逐渐感觉到有些心虚,咬着嘴唇在电话又打来的时候迅速选择‘短信拒听’,然后匆匆打上了一行字:
【不用担心,我后天会回首尔,家里见。】
发送完毕,江留月做贼心虚一样的将手机按灭,心想这也算是有交代了。
饭店有一面墙是玻璃,江留月从玻璃看过去,的确看到一辆车停在她的车子不远处,车子里亮着微弱的灯,似乎里面是有人的。
她小心观察了一阵子,好似也没发现什么不对,但若离开这里去车子里,便有些潜在的危险。
最终江留月选择接受了姨母的好意留在店里,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距离天亮也就三四个小时,这个饭店若是还做早餐生意,那来客人的时间只会更早,到时候人多了就不怕了。
脑子里想着这些事儿,江留月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半条魂,本来想撑着清醒过这几个小时的,竟然也迷迷糊糊睡着了。
靠本能活着和行动的小动物总是能作出让正常人大为震撼的大死,权志龙也没想到自己34岁了还要因为孩子不见了急得发疯。
他气急败坏又上火得厉害,还要沉下情绪去找人去查,去找,尖锐的愤怒自然之能冲着另一个人来:
“你为什么会不知道她在哪里,你不是从未来来的吗?!”
“你为什么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呀,是你陪在她身边的,为什么会不知道呢?!”
“这么冷的天,下这么大的雪,那孩子能去哪里啊,呀,你倒是说话啊!!”
权志龙是真急眼了,他冲过去对着面色沉郁的,未来的自己吼道:“你赶紧想啊!!难道你连两年多前的事情都记不得吗!?她来到韩国之后失踪,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无论他怎么发脾气,对方都是低着头沉默着。
权志龙气得发疯:“你到底在干什么啊,你就在她身边啊!”
“怎么会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心情,怎么会不知道她在哪里……你们不是24小时都能在一起吗?你不是说最爱的就是你,你们幸福的相爱着,她一直都在你眼皮子底下吗!?!”
可能是终于听厌了。
权志龙抬起眼皮看向暴跳如雷的年轻的自己,忽然冷笑了一下:
“那你就知道吗?”
他淡色的瞳孔里沁出一抹血色:“……你们也相爱啊,也朝夕相处的,她在你身边的日子里,你就什么都知道吗?”
“现在是我在这里,你对我发脾气,你怎么不怨你自己,怎么不恨你自己?”
权志龙厉声道:
“你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你……”
他猛然哽住了,然后缓缓吐出了一口气,声音都些颤抖:“你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2022年,江留月来过首尔吗?这是蝴蝶效应引发的变动,还是曾经真的发生过?
那孩子一个人躲在哪里伤心呢?
就像是2020年母亲去世那样,一个人孤零零的躲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抹着眼泪可怜巴巴的,现在又躲在哪里呢。
塔伊,你一个人偷偷的,藏了多少难过的事情不给哥哥知道?
我又为什么察觉不到呢?
是因为……我……
【要是成为神的话,就无所不能啦。】
【神会有很多眼睛、很多耳朵、很多双手,神无所不在。】
【你难道不想成为神吗?】
今年的雪比往年都要大得多。
雪花将道路覆盖,白茫茫一片,看起来竟然和梦游廊差不多,权志龙因此萌生出些许恍惚感,他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
咯吱咯吱的声音却没有停止,他目送年轻的自己裹着风霜走向不远处停放的灰色商务车。
驾驶座里连滚带爬下来了一个年轻人,九十度鞠躬向权志龙问好,然后叽里咕噜的开始为自己邀功。
江留月的失踪是在她落地首尔之后才被发现的,回到家中的权志龙发觉她没有像是约定好的那样回到家里和他一起吃年夜饭,提前定好的食材堆在桌子上一动未动,他打电话和发信息都没有人回复。
最后权志龙是从粉丝的只言片语里快速获取信息的,他立刻告知了正在和家人一起吃年夜饭的年轻的自己,却也只知道她租了一台车,从机场离开之后就不知所踪。
新年假期,大雪漫天,想要在这种时候查行踪实在是困难,好在这世界总不缺这种时候偷偷内卷的媒体人。
说来也是巧了,这位记者是和江留月同一个航班落地首尔的,出关的时候无意瞥见了对方,然后就凭借直觉跟上了江留月,一直跟到了春川。
权志龙这两年在幕后并没有真的闲着什么都没做,因为年前还计划回归所以也和记者们联络频繁,这位记者在发现江留月好像在一家饭店进去就没出来之后就立刻开始启动警戒状态,悄摸摸在附近徘徊观察,透过玻璃确认她似乎只是在这里休息之后立刻将信息反手给了权志龙。
当然,酬劳一定是不菲的。
“你们俩打算公开的时候,这新闻能不能让我首发呀。”
小记者搓着手谄媚的问道。
艺人的地位到了一定程度,新闻爆之前都是要走个过场,有些愿意拿钱买下来,有些决定公开之前透底给自己交好的记者来吃红利。
贸然偷拍不一定卖好价格还可以能得罪人,小记者深知自己不如维护好权志龙这尊行走的头条制造机。
“辛苦了,先去吃口热乎的,好好休息吧,这算新年礼物。”
权志龙出手阔绰,小记者眉开眼笑,一口一个志龙哥您太客气了,又说自己就车里守一会儿,要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他去做。
因为有‘未来的自己’这种存在,权志龙是孤身一人来的,闻言觉得也还行,于是就安排他去吃东西,有事儿可以电联。
此时天色擦亮,因为有雪,所以灰蒙蒙的带着暗蓝色,权志龙走到那家已经拉了一半链条门的饭店前,伸手敲了敲门。
饭店的墙壁是透明玻璃,他扫了一眼,就在角落里看到一个坐在被褥上趴在枕头上蜷缩成一团的身影。
悬着的心先放下一半,整个晚上的恐惧在这一刻变为隐秘的怒火。
他敲门的声音于是更大了一些。
江留月就是这样被吵醒的,她本来也睡得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坐在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却见姨母伸手拉开了门,然后有人走了进来,外面的雪不算很大,因为温度不高的缘故,落在衣服上就化成水,于是那人的大衣上染着星星点点的水痕,帽子和围巾上也都是细密的水珠。
姨母说:“怎么那么早呢,要吃饭的话,还要等一会儿呢。”
权志龙礼貌的鞠了躬,然后用有些沙哑的嗓子说:“没关系,我可以等一会儿。”
说完,他就瞥向江留月,却见那个没良心的小孩头发蓬乱脸蛋红扑扑的坐在那,双眼无神,一看就是根本没回过神来。
察觉到他的目光,姨母倒是很敏锐的挡在了他的视线前,把他往另外一边拉:“哎一古,别看了,是我的女儿,陪我守夜才睡在那的。”
权志龙闻言挑了一下眉,看向姨母的表情也变得有些意味不明。
姨母也抿到不一样的味儿了:“你是谁啊。”
权志龙笑了一下,声音温和:“是您的女婿。”
姨母:“……”
江留月:“……”
她总算听出了熟悉的声音,几乎是慢动作的看向权志龙,似乎反应不过来对方为什么在这里,又怀疑自己在做梦一样抬起手掐了自己一下,然后疼的倒抽一口冷气。
她哥站在那,双手抄在大衣口袋里,脸上带着一点很淡的笑。
江留月陡然寒意从脖颈窜到脚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翻下了被褥,窜到榻榻米边缘试图找到自己的鞋子。
越是着急越是找不到自己的鞋,江留月急得要命,整个人像是炸毛的花枝鼠,被她哥看一眼就慌得要去撞墙,然后就差点从榻榻米上倒栽葱摔地上。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猛然扶住她,然后扣住了她的手臂,权志龙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你的手机呢?”
江留月掏出手机给她哥,她哥却没接,而是语气平淡的说:
“我还以为你弄丢了,或者手机爆炸了才不接我电话呢。”
江留月这下真要炸毛了,她干巴巴的说:“我都给你发信息了,哥。”
“哥收到你的信息了,宝贝。”
权志龙声音温柔的说:“我还挺高兴的,我们宝贝只给哥哥发了信息。”
江留月:“……”
啊?
啊……?
啊?!?!?!?!
她这下彻底清醒了,几乎是唰的把目光放到门口,门口正有个身影斜靠着门框,双手环胸,苍白的脸上只有浓黑的眉毛与红色的嘴唇最显眼,淡色的眸子冷得淬冰。
江留月彻底老实了,蜷缩着手脚坐在榻榻米上低着头装死。
她哥从姨母手里接过姨母拿去烘干的鞋子,用纸巾替她擦干净鞋,又蹲下拍了拍她的腿。
江留月抬起脚,她哥就给她穿上鞋子,又给她系好鞋带,这才抽了湿巾擦手,温声向姨母道谢,又反复鞠躬。
姨母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于是用巴掌挨个打了权志龙和江留月各数下,唠叨了好些什么类似于‘夫妻要和睦相处’的话,又在权志龙掏钱的时候假意拉扯了数回,热情的推销了自己的早餐若干次,最后欢天喜地的将他们送出了门。
“我、我的车在那。”
江留月干巴巴的说,低着头不敢看她哥。
好在她哥没有跟她计较,反而跟着她上了她的车,江留月习惯性的要往驾驶座爬,却被她哥拎到了副驾驶。
上了车她胆子就更小了,也不敢问权志龙怎么来的怎么知道的,也不敢问他们去哪里,车子停稳之后,缩在那不说话,唯独呼吸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变得急促又湿漉漉。
“下车。”
权志龙将车停在了一家酒店的停车场,声音没有什么起伏。
江留月却死拽着安全带不肯松,腿这时候已经抖得像是筛糠,反正就死也不肯下车。
“你要跟我在停车场算账吗?”
权志龙语气平静的问道:“这里到处是摄像头,塔伊,你要这么公开吗,哥都可以的,虽然看起来不体面,但是要体面干什么,我有你就够了。”
江留月打了个哆嗦,眼圈红红的看着他,她倒是想硬气,嘴唇嗫嚅了一会,还是没硬气起来,最终还是松开了紧抓着安全带的手。
她下车的时候还下意识的往旁边看,在她心里头显然朝夕相处的那位情绪会更稳定一些,于是可怜巴巴的想去拉对方的手。
结果对方很冷淡的躲开了她,淡色的眸子扫了她一眼,她就不敢吱声了。
毕竟是没有发信息给他,只发给了另一个,江留月确实心虚气短。
于是她就这样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扯进了一个豪华套房,门锁上的瞬间,江留月就吓得浑身一抖,整个人都贴着墙。
权志龙脱掉了湿大衣和围巾帽子,将这些随意的搭在进门柜子上,然后慢条斯理的解开了自己的袖口,将袖子挽了上去,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这个熟悉的动作引发了江留月的应激,她几乎是尖叫一声,直接窜到了年长者的后面,紧紧地抱住了对方的腰:“别打我!!!!”
很好,看来她也知道自己被抓到了铁有一顿打。
权志龙在房间里看了一下,拿起穿鞋的提鞋杆掂量了一下,觉得可能会把人真的打伤又放下了,拿起衣架子晃了晃,实木衣架沉甸甸的,就江留月现在这全身没有几两肉的样子打下去估计直接哭岔气,最后他也没别的选,只能拿起了桌子上酒店提供的充电器,伸手拔了数据线,在手里对折。
江留月偷偷的从哥哥的腰后面探出头,看到数据线吓得又是一声尖叫,像是已经挨了一抽一样。
“哥哥救命!!”
她哇哇乱叫,紧紧地抱着年长那位的腰,却被反手握住了手臂,然后被拎到了前面,年长那个像是抱孩子一样把她搂在怀里,她还没反应过来,屁股就骤然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这疼痛像是毫无征兆的雷阵雨,噼里啪啦,她的脸上立刻大雨滂沱。
“你还是十几岁吗江塔伊?!你怎么敢玩这种把戏,怎么敢在陌生人的店里面睡觉的?你还给我真的睡着了……?那么大的雪,你怎么敢熬夜开车到这来的,嗯?那个姨母说你可怜,说你进门的时候都要晕了……”
他狠狠地抽了一口气缓解胸口的情绪:“你知道你真的在这种地方晕过去了,会有什么下场吗?”
“哥找不到你你要怎么办,手机拿来是干什么的,有什么事儿不能跟我说?啊?”
“让你逞能!你真那么厉害,你怎么不去当总统!”
权志龙连着抽了好几下,抽得江留月手脚并用的挣扎,甚至指甲划伤了另外一位的脸颊也不管,抽得江留月又哭又嚎,声嘶力竭的骂他不是人,骂他神经病,骂他是个疯子是条疯狗,骂他混蛋。
江留月哭得气都上不来了,被另外一位压着也动弹不得,她只能用手指头乱抓,用糊满了眼泪的脸蛋乱蹭,可能是因为太疼了,她开始哭着喊哥哥救命,妈妈救命。
抓着她的那位就一下子心软了,他按着她手明显的松动了,江留月察觉到了,立刻哭得更大声了:
“妈妈,妈妈,妈妈抱……呜呜呜……我好疼啊妈妈……”
哭着哭着,她明显动了真情,积压的情绪瞬间崩塌,肉眼可见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委屈和难受大哭起来。
她之前也没少挨打,这种趋于本能生存的小孩平时是很乖巧的,但总会冷不丁的给她哥憋个大的,权志龙那么疼她,能动手,也基本都是因为她踩在了底线上。
见她这样哭,年长的那个心一下子就软了,把她抱起来安抚,摸她的后背叫她乖乖,江留月闻言哭得更加委屈,搂着她哥的脖子呜咽。
“好疼、好疼啊,我挨打了,哥……我挨打了……呜呜呜……我挨打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屁股,然后哭得更凄惨了。
“好痛啊,我的屁股好痛啊呜呜呜……”
“你们都欺负我,怎么你也欺负我,你不理我,你还跟着他一起打我……”她一边哭一边告状,窝在她哥怀里抽噎,然后用红红的眼睛狠狠地瞪那个手里还拿着数据线的:“讨厌你!!!”
她超大声的喊:“最讨厌你了!你干嘛打我!你就不能好好说话!早知道你打我,我才不跟你好!”
她哥冷笑一声,抬手抖了抖数据线,她又吓得闭嘴,转身钻到散发着烟草和香水味道的怀里蹭,小声呜咽:“他打我……哥哥他打我……”
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点哭腔和黏糊的尾音,大眼睛因为哭过水汪汪的,眼圈像是兔子一样红红的,因为委屈,嘴巴还撇着,看起来真是可怜透了。
权志龙丢了数据线,大马金刀的在床上一坐,江留月听见动静,吓得又是一缩,然后她听见打火机响的声音,烟草嘶嘶的燃烧,熟悉的烟味传了过来,同时传来的,还有权志龙有些沙哑的声音:
“你他妈的装好人打算装什么时候?”
江留月一抖,哆哆嗦嗦的抬头看向一直抱着她的这位,对方面色如常,她又松了口气,恶狠狠的回头瞪那个没有心没有血的恶棍:挑拨离间!
权志龙都要被她气笑了,索性沉默的抽烟,房间里一时之间只能听到江留月的抽噎声。
等她哭够了,喘匀了气,她哥找了水给她喝,她也从哥哥怀里被剥出来放到沙发上,两个人一站一坐,开始审她。
江留月心虚的很,所以她哥问她发生了什么,怎么不跟哥哥说的时候,她还下意识的嘴硬说:“你有事儿也没跟我说,我凭什么跟你说。”
说完了她就有点怂,抬眼看她哥。
她害怕的时候,总是下意识的看向更年长的那位,这位更有耐心更温柔,听到这句话果然也不生气,眼见年轻那个要暴跳如雷,立刻伸手制止说:“那是我不对,但你这样做多危险啊,真出了事儿,你要哥哥怎么活?”
“我……”江留月自知理亏,她沉默了一会儿,磨磨唧唧说:“我、我是冲动了,对不起,哥哥。”
一听道歉,有一位就有些耐不住了,张嘴就要继续说话,却被狠狠踢了一脚,然后年长者站起来,走到江留月面前,蹲下,握住了她的小手亲了一口:“哥哥也跟你说对不起,肯定是发生什么了对不对,哥哥不在你旁边,是哥哥不好,发生什么事儿了,你现在还愿意跟哥哥说吗?”
江留月表情变化了好一会儿,抿着嘴不吭声了几分钟之后,才说:“这是我一个人的痛苦,我要自己消化。”
这话一出,那个之前就挨了一脚的立刻跳了起来要说什么,然后就又挨了一脚,嘶嘶抽着气蹲在旁边捂着自己的腿。
“好,没事儿,哥哥抱抱你。”
权志龙没有再问,而是伸出手抱她,然后摸了摸她的屁股问她还疼不疼,江留月嘟哝着说疼,又开始偷偷摸摸的抹眼泪。
权志龙于是起身说去给她拧个热毛巾,走的时候瞥了一眼另外一个脸色气得发青的人。
于是听见洗手间开水龙头的声音,刚打完人的那位厚着脸皮坐在了江留月旁边的位置。
瞥见他,江留月立刻哼了一声转过背去。
权志龙于是又厚着脸皮绕过去坐下。
小孩用红红的兔子眼看他,却不是瞪着了,反而带着幽怨与委屈。
“你……你好像没那么喜欢我。”
权志龙干巴巴说,是难以掩饰的失落和酸意。
“只是因为我是过去的他,你才愿意对我好,是不是?”
“才不是!”
江留月闻言气得脸都红了:“我不喜欢你我担心你干什么!你有没有良心!你是不是人!你要是这么觉得,你凭什么还打我!!”
她气得抓起抱枕砸他。
权志龙乖乖的被砸也不反抗也不躲,被砸的脸颊都红了一片,才攥住了她的手腕,大拇指摸了摸了她的手心:“那我也担心你啊,塔伊,哥真的很担心你,你有事儿不跟我说,真的让哥哥觉得,我不值得被信任。”
江留月:“……”
她沉默了片刻,才很小声说:“那你有事儿也不跟我说啊。”
“你反正就天天跟我说假话,过得不好也过得好,心情不好也说好,发这种东西有什么意义……”
她说着说着,鼻头就忍不住酸了,觉得自己没出息的抹了一把脸:“我那么担心你,你却只会跟我说没事没事,说你靠自己就行。”
江留月倔强的吸了吸鼻子:“那我也靠自己,我也不靠你。”
她又没忍住,补了一句,气呼呼的:
“我就不靠你。”
怎么那么小心眼啊。
这孩子。
权志龙心想,这还说出口,这孩子的巴掌就要打上来了。
真是不省心的小犟种。
他叹了口气,起身靠过去,把人往自己怀里拉,拉了两下才拉动,拉到怀里摸了摸,忽然心中涌出万千柔软,抱着她狠狠的吸了口气,那颗昨天晚上就绷紧的心,这会儿才算是丢尽了温水里,慢慢融开了。
江留月被抱着还有点僵硬,但很快她感知到了熟悉的身体与气味,不由自主的软化了下来。
自从和2021年的权志龙误打误撞的‘和好’,她的心里就多少存在的别扭,在这瞬间似乎消散了一些。
真奇怪,明明是和过去的权志龙也和解了,她却并没有觉得和他的心就贴在了一起,甚至觉得和原本就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权志龙中间都有了一些若有似无的隔阂与揣摩。
在这个权志龙的回忆里,他们是什么时候和好的呢。
那个在生着病的夜晚孤立无援的权志龙,会不会因为她此刻的幸福觉得心碎呢。
他们两个明明是同一个人,却似乎有着不同的悲伤底色,江留月拿着自己皱巴巴的小毯子,不知道要先给谁盖才好。
她最后将毯子披在自己身上,又觉得不如哥哥的怀里暖和。
“好了,现在能说说,发生什么了吗?”
用热毛巾擦了手和脸,又吃了一点客房服务的饭之后,权志龙再度将话题引了回来。
江留月看看他,又看看他,脸蛋皱巴成一团。
“好了,你别听。”
权志龙像是赶苍蝇一样对过去的自己挥手,对方立刻露出震惊的表情,然后用受伤的眼神看着江留月。
“……也、也能听的。”
江留月没忍住小声说,她看向哥哥,又觉得心虚的缩脖子。
好在她哥没有生气,只是语气温和的说:“嗯,你说说看,是什么让你那么冲动,你最好别瞒着,塔伊。”
她哥用淡色的眸子静静的凝视她:
“你的哥哥可能已经平复好心情了。”
“妈妈我还很生气呢。”
江留月:“……”
好混乱的家庭关系。
她想退出。
更新胜过千言万语。
看到了大家对我的支持和爱意,我都收到了,没有一一回复的原因是,感觉会不可避免的反复重提,可能还会被认为是某种示威或者炫耀吧。
我觉得给大家最好的反馈就是认真的更新。
对了这两章大家放心的食用,非常甜没有虐的,放心放心,真的到时候了我会提醒大家的, 所以吃甜甜饭的时候就不要担心自己头顶上忽然落下铡刀这种事儿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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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Last dance(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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