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Last dance （六）
吉如心很不喜欢过年。
从很小的时候，她就发现，过年的时候，真正开心的人只有从早到晚就呼朋引伴喝酒打牌的男人们。
从腊月开始，女人们的活计就没有停止过，炸年货、备年礼、大扫除……男人们的工作只剩下光耀门楣的‘贴春联’。
在她的故乡，贴春联甚至都轮不到她，哪怕她是这个家最聪明最有出息的孩子也不行，如果父亲和弟弟不在家，她妈甚至要去隔壁‘借’一个男性来贴。
吉如心不喜欢这种氛围，她于是从小的年纪就试图逃脱这里，但如影随形的血脉，却总是捏着她的脊椎，让她没办法真正的直起腰来。
十七岁那年，吉如心离家出走，二十岁那年，她抱着自己的琵琶在地铁站蹭空调，被人在面前的易拉罐里丢硬币，二十三岁那年，她时来运转，凭借网络成为一代新兴作曲家。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吉如心本来只想让妈妈过好日子，但妈妈想让全家人都过好日子。
过来过去，只有她自己的日子过不好。
吉如心和家里的人的关系自打了官司之后就不太好了，一方面是她对自己的钱掐得紧，一方面是因为她公然出柜这大逆不道的行为。
去年过年的时候，吉如心在美国和制作人聊《无相》的相关工作，今年《无相》的活动大获成功，江留月整个团队都赚得盆满钵满，江留月只留了身边几个人陪同录制晚会，其余人早早就放了假。
吉如心本来想跟着她去晚会的，但江留月让她趁着过年好好喘口气，为来年的日本巡演和可能会诞生的日专做准备。
她的话在嘴里打了很多滚，最后只好挥着手跟她说再见。
这个年过得不好不坏，年纪大了的父母失去了掀桌的能力，打完官司又失去了掀桌的勇气，他们不习惯要看她的眼色讨生活，她也不习惯这过于风平浪静的相处。
空气中鞭炮的气味很刺鼻，小城市没有限制烟花燃放，小年之后吉如心天天晚上要被炮给轰醒，如果不是家里人也被吵醒，她都要怀疑这是爹妈采取了别样的制裁方式。
她睡不着的时候起来刷手机，江留月和她的聊天记录停留在晚上九点，她发来了一桌要素过多的饭菜。
怎么那么多泡菜……
吉如心心里想，她放大照片看见桌子上摆着三双碗筷。
不知道是谁陪江留月在吃这顿正月里的晚餐，总不能是她爸和小三。
想到这吉如心又忍不住去刷了自己收藏的帖子，自江留月大年初一‘夜奔’首尔之后，‘江明月大闹父亲婚礼’这个词条就挂在热搜上到现在都没跌出前二十，可以说十分能打了。
可能是过年，大家都有时间消磨在网上，江留月这次的八卦又是一种普罗大众都能看得懂也热衷看的家长里短八卦，因此社媒上可以说是热闹非凡，有同情她的，也有开扒自己身边奇葩事儿的，还有一些显然是江留月的老粉，跳出来爆料渣爹小三的旧事的，更有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随时出现的中国人现身说法婚礼实况的，总之乱成一锅粥，吉如心没事儿就上来喝两口。
她收藏的帖子本来是因为江留月的热搜爆出来之后，有人跳出来说她炒作，也有人说她破坏父亲婚礼太过分，更有谣言以讹传讹说她的父亲是韩国的政要/财阀，一直托举她所以她的星途才如此顺遂，现在是要和继母大战八百回合开始豪门风云，因为有人揪着字眼不放开始说江留月资源咖，还拿年底江留月刚拿的几个奖项说事儿，所以大粉中就有人出了辟谣贴，并贴上了许多江留月的旧新闻作为证据，盘了盘江留月的身世以及旧事，这吸引来许多路人围观并在里面互动了起来，一来二去，这个帖子竟成了江留月的考古贴，短短两三天评论就多达数十万，还有人专门出了这个帖子的脱水盘点贴，成了不少营销号的素材来源。
吉如心一开始看只是因为好奇，她认识江留月的时间不过两三年，两个人一直都非常处得来，但江留月很少谈及过去，也似乎很忌讳谈到这个，因此吉如心从来没主动提过这茬，而那时因为江留月‘叛逃’韩娱，粉丝们默契的删除了许多言论，即便说起来也是各种使用圈外人根本看不懂的代号和缩写，江留月早期的很多新闻也都因为互联网当时并不发达与时间推移难以找到，因此吉如心对‘Alice’知之甚少。
江留月当年‘叛逃’可是脱粉了不少人，留下来的那批粉丝也对曾经的历史是讳莫如深，只有一些口癖会暴露自己的粉籍。
吉如心补了很多课，大约也知道，‘疯帽子’是江留月在韩国的官方粉丝后援会的粉丝称呼，她在韩国被称为‘Alice’，身边的人和粉丝会叫她‘塔伊’，早期YG直属练习生中，她的年龄最小，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公司的人叫她‘忙内’，跟一群大小伙子混着养，养得她说话语气和使用词汇有阵子和男生完全一样，就连学日语的语气都是十足的男孩口吻，直到后面在日本女歌手出道也冷不丁会爆出一两个词语。
在日本她继续使用了Alice这个名字作为艺名，被哥哥们开玩笑的叫做‘爱酱’，有阵子因为太爱吃桃子，在一次综艺中嘴瓢对桃子使用了尊称说‘桃子殿下’又得了个么么酱的昵称，还拍了桃子汽水和零食的广告，引得一部分日本民众真以为她是叫做‘么么（桃子）酱’作为艺名，偏偏哥哥们还要恶搞她，说她不是么么酱是桃太郎，眼见给人惹急眼了，又给她起了个绰号叫‘桃sama’，直到现在日本粉丝应援的扇子还用桃子做形状。
‘真的无人觉得么么酱这个名字特别的媚宅吗？难怪YG的女艺人里她的男粉最多，这味儿也太冲了。’
‘你一张嘴我就知道谁的味儿最冲，明月在日本综艺上被殿堂级大前辈开玩笑叫了么么酱，难道要凛然拒绝吗？点开主页我就知道了，原来是自己家的主子当年被么么酱按在地上摩擦呀~心眼不大口气挺臭，再在这里博关注你蒸煮永远flop哈。’
‘好可爱……救命……可爱得我要晕过去了……日本真是个好地方（开始胡言乱语），这次日本巡演我还能看到么么酱的蓬蓬裙吗，塔伊啊让哥哥看看你的蓬蓬裙吧！！！！！！’
‘天啊那时候明月脸蛋上还有婴儿肥，嫩得我好像咬一口，啊宝宝你是个水蜜桃味的小蛋糕啊……’
‘话说，她旁边那个蘑菇头……该不会是权志龙吧……’
‘giao，你不说我还没发现……wc这个综艺竟然是和bb一起上的，太好笑了那五个人的造型在旁边一坐只有老大像个人……太阳好像是什么斗牛场斯巴达勇士，姜大声那时候就开始沉迷自己的头发帘了？’
‘权志龙这个白色蘑菇头让他看起来像口蘑一样，可以煎了又煎……’
‘ls你最好是真的煎蘑菇！！！！！！’
‘日本真是好地方 100086，在韩国的综艺哪里能有这种窄窄小小的摄影棚让他们挤成一团坐在一起，可恶啊我盼了10年的社综呢！！！！可恶啊！！！’
‘这么一看江明月在日本的成绩还蛮能打的……她甚至还拿过O榜的周冠啊……虽然是翻唱的歌曲但是真的好适合她，我之前就觉得她真的很适合走歌姬路线，妈的杨菊花你会不会养，不会养你把她送给李秀满或者JYP行不行真服了’
‘俺不行了……她在综艺里去神社拜拜还专门给妈妈买了御守……现在看真的好心酸……’
‘我查了一下这个综艺是2012年录的，渣爹有证据可查的出轨是2014年，但那时候的三儿还不是现在结婚这个，三儿不是和朋友炫耀说自己是从别人手里抢的吗，保守估计也就是13年之前她父母的感情就已经破裂了，我感觉明月是知道点儿什么的，她在综艺上偶尔还会提及妈妈，但是爹是真的一次都没提过，可能是提前在割席，唉……对于她和她妈来说，就应该及时止损离婚的……’
‘恋爱脑这个东西可能真的会遗传吧，当妈的纵容老公出轨盘剥女儿的财产，当女儿的放着大好前途不要围着个花花公子打转，娘俩都是一样的眼光差死心眼烂运气还碰到了狗男人，这怎么不算是命运的圆？之前我还说她总算是脑子清醒知道回国狠狠赚钱了，现在好像又给自己送回去了，可怜是真的蛮可怜，窝囊也是真窝囊，我劝粉丝趁早脱手周边，免得到时候海景跳水自己跳楼。’
“么么酱！！我可爱的么么酱！！去做综艺吃了太多桃子结果把牙齿酸倒了，立刻去录美食综艺吃面条都捂着嘴一个劲儿吸气可爱又可怜呜呜呜，12年限定版小桃子粉扑扑甜滋滋谁不想亲一口，啊啊恨死我了但想一下那时候权龙也是最骚最正的时候而且还没到25，也算是拥有了彼此最好的年华吧”
‘我有罪我现在开始嗑太阳嫂子和明月了，两个人搂着手臂挑选小孩子衣服的场景太美好了根本就不需要男人呜呜呜两个人看起来都香香的~’
‘补药啊补药抛弃我们太阳公公啊，他明明也是养女儿一样养着我们塔伊的，我们塔伊在学校忘记带运动服是我们太阳去送的，送完了还站在栏杆那一直盯着她上体育课，综艺上提到这茬的时候诚恳建议说夏季体育服有点太短了，风吹了可能会着凉kkkkk完全的老父亲心态请补药弃养老人（？）哇’
‘可恶我的手机上怎么有水珠，看着宝哥去接妹妹我真的忍不住掉眼泪，呜呜呜我们妹妹有家的，哪怕不要渣爹我们也是有家人的，以后我们结婚当然是宝哥送进去，要什么渣爹，渣爹现在就去死一下赶紧给我们宝哥腾位置（bushi）’
‘提问，请问为什么那时候她和权龙没有公开啊好离奇啊，两个人都这样了还不公开的意义在哪里’
‘补药啊！！！补药把我们妹妹送给李秀满或者JYP！！！！！我们自己养，我现在就开始攒钱，我从今天开始早餐买一个馒头分三顿吃！！’
‘讲真歪鸡对她够好了吧，年糕妹妹出来之前公司里就她一个女solo了（gummy那时候都半隐退而且事业重心在ost），她自己占了多少资源自己心里没数吗，自己本身能力风格都不适合YG，出一张专辑当时稍微有点火的都给她宣传，靠着吃歪鸡家族癌的饭吃了多少年也没长进，放别的公司早就半雪藏了；
她那时候只要回归就上最热门综艺，21都没有这个待遇，她凭什么能上不就是因为有权给她撑腰吗，不就是会卖惨装可爱吗，BBTV里面她还撒娇要小分队带她一起出专辑真的好意思提啊kkkk当时权的话说的很委婉了结果甩脸子直接走人，明明是谁也惹不起的大小姐非要装成人人能踩一脚的小可怜真不懂在干嘛。
之前玩什么艺术家的女儿这种人设，现在转头又说爹出轨妈不爱，真让人好奇她到底有多少故事能讲，有多少惨能卖，碰到这种艺人我都要怜爱杨菊花了。’
‘完了，这声姐姐我是叫不出口了，妹妹妹妹宝宝乖乖呜呜呜，天啊怎么那么娇啊救命，怎么有人吃苹果都在勾引我，我一整个色迷心窍恨自己晚出生10年……’
‘她和YG那帮人到底是啥时候联系上的……要真是这次出事儿才联系上的，那我也认了，这特么的就是命运的羁绊！’
‘被骂我也要说，江留月真的很小心眼很记仇，仗着自己长得漂亮在男人堆里吃得开整天茶得要命，没有GD撑腰她敢在综艺里面直接对姜大声颐气指使吗，姜大声凭什么对她说敬语，歪鸡哪个艺人对她不是忍了又忍，真把自己当公主啊，GD的粉丝这也能忍吗，这种在GD服兵役的时候拍拍屁股就走的女人你们还让她在内地大火特火，简直是不可思议。’
‘ls有没有一种可能，姜大声对她毕恭毕敬是因为她是嫂子。’
‘我要辟谣！！塔伊才没有颐气指使！！二代那时候上的综艺就是要综艺效果，大声当时在家族诞生的人设就是窝囊呆瓜，江留月嘴上颐气指使，实际上晚饭和早餐都是她做的，还给姜大声单独留了鸡腿。
你说歪鸡的艺人对她忍了又忍，那怎么她这次出事儿大家上赶着去忍啊，宝哥两口子去接人，第二天晚上就是集体聚餐了，CL人在美国都连发好几条ins，敏智从老家上来首尔和她一起吃蛋糕，你非要说这是权志龙撑腰我也没办法，是的，我看到了，是权志龙拿着枪顶着他们的腰让他们来找她的，不来找她的人都会被枪毙（bushi）’
‘我真受不了了……好像真的复合了……你们快去看权龙的ins……’
‘哇这年头还有人吃洗脑包吃成这样？江塔伊要是有本事霸凌整个YG就不会连自己的EP都被人抢了，她后期明显的被边缘化了，手里剩下的资源都是凭借自己的美貌挣来的化妆品护肤品代言还有杂志封面，YG但凡做个人也不会歌手出道9年归来仍然只有两张正规专，演唱会门票秒空也只给两万人场子，是害怕把谁压过去了我真的好难猜啊kkk谁爱怀念YG谁怀念，我还是喜欢我姐现在想开演唱会就把中国巡一遍动员百万人次的嚣张样，很显然，Alice的时代早就过去了，现在是江明月的时代。’
‘拒绝YG拒绝南韩拒绝小偷，还我妹妹还我老婆还我还我！！！’
‘谁看懂权志龙的那个INS图啊，我看不懂啊，为什么大家都在哭天抢地啊，不就是拍了自己的下午茶吗？’
‘江明月在韩国的时候很能挣吗？我看前面评论说她光是打发渣爹小三都打发了好几十万，不是说她的活动和资源很少？’
‘moonlight也更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大家争着发骚？还是站哥终于意识到危机感了？觉得老婆可能又要出口转内销再转出口了？’
‘该评论已被删除’
‘该评论已被屏蔽’
‘该评论已被删除’
‘笑死我了，有人的唯粉破防成这样了，区区一张照片就给PTSD到破口大骂，怎么啦，不允许你们家哥哥自己给自己剥橙子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时候过早的对号入住何尝不是一种铁证如山，当年后台权志龙剥橙子，转眼下个镜头是江留月在吃，好家伙毒唯直接骂出一千多个帖子，说人家Alice是丫鬟命公主病，说她臭不要脸没见过好东西抢权志龙的水果吃，结果后面pro版本是权龙自己剥好了还用纸巾垫着送到人家跟前，江留月还不想吃说自己紧张什么都吃不下，权志龙捧着橙子不走，江留月才勉强拿了吃了就全闭麦了Hhhhhh’
‘最好笑的后面Alice的行程和他们分开了，bb还在爱媛，她去了东京还是回小韩了来着？总之bb后台还有很多橙子，权志龙直接蛮力掰开就吃，还抱怨汁水弄得手上很不舒服，说自己本来就不爱吃这种麻烦的水果，哎哟，简直和之前细细剥橙子的人不是同一个人哦~’
‘kkkk我记得这个，当时月家大粉说跟你们这群小地方的人说不清楚，橙子这种十块钱三金的东西也就在日韩能当个金贵玩意儿，也难怪古时候日韩都是拿来当贡品献过来的，剩不下什么给自己人，真是损得没边了Kkkkk’
‘放肆！你竟然敢乱说，明明就是Alice扛着10斤橙子砸在权志龙身上，让他细细的削掉外面的那层，不许见一点橙色，也不许破一点白色，又拿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要他用那啃得秃噜皮的手指头剥掉白色的橘络，不能见一点儿白色，也不许剥破露出一点橙肉，待到剥好了，又要一巴掌打他脸上大笑三声‘洒家是来消遣你的！’才对啊！！’
‘我是那把刀，我作证，她说的都是真的。’
‘我是Alice拔掉的YG门口的旗杆子，我作证，她说的都是真的。’
‘我嘞个去，光姐夫这是追哪里去了，这是追到家门口了？怎么我看着这个沙发那么像姐早些年发的公寓沙发啊，是不是这个沙发啊。’
‘受不了了，你们**的时候能不能不要避着人，也让我看看行不行。’
‘日子好起了，我也是做梦都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我还能吃上热乎的龙月盖饭，那我顺便dream一个合法盖饭吧球球了’
‘moonlight到底是哪国人，好急啊有没有人扒一下啊我不想妹妹远嫁啊真服了’
‘我天这个超绝不经意露出来的沙发好像真的是妹之前公寓那个，要么华强哥是个铁私生捡了妹妹丢的大型垃圾要么就是他这是登堂入室在公然和另一位三个叉朋友在打擂台，很难不怀疑xxx这个id开头就是玩得一手替身文学，那华强哥很能打了’
‘果然人到中年就是会去找过去的白月光搞破鞋，与其说兜来转去还是你不如说除了江留月这个超绝忍人没人能受得了权龙这个精分比格’
‘江明月到底为啥会看上这个个子小小脾气吊吊的家伙啊’
‘我要dream一个日巡合作舞台，你们和好的话就给我上舞台，不和好的就给我出新歌，如此虐恋情深命运纠缠，我要两张正规专不过分吧’
‘ls你这是要他俩的命吗，你这是要权龙和我心姐的命，心姐说谈爱不带我，这种事儿倒是把我排前头哈’
‘为啥moonlight要叫华强哥啊？他混道上的吗？’
‘我一口水喷出去了……因为他承包了妹巡演的花墙，所以送外号花墙哥，因为壕无人性但长相不详，所以被戏称华强哥了。’
‘如果能日巡合作，我将原谅全世界’
‘如果能日巡合作，我愿意开豪车住豪宅每天承受24个美男子的需索’
‘如果能日巡合作，我将和心姐谈恋爱’
吉如心：“……”
不是，这有她什么事儿啊喂？！
她不是什么小气的人，但此时也隐约觉得有点儿吃醋，于是给江留月打了个电话，要当面问问她，到底谁才是她最喜欢的制作人，日巡到底要谁来给她的舞台托底。
江留月没多久就接了电话，她的心情听起来很不错，似乎渣爹小三的事儿带给她的阴影正在逐渐淡去，她听了吉如心的抱怨，更是毫无艺人形象的嘎嘎直乐：
“不靠你我靠谁啊，男人又靠不住，还是你最好。”
甭管是不是甜言蜜语，吉如心反正被哄住了。
她又问江留月什么时候回来，江留月迟疑了片刻，说大约要过了元宵节，吉如心愣了一下，又想起来这个假日安排，是江留月在年前就定下来的。
那时候渣爹小三的事儿还没被踢爆，她在首尔定下那么长的假日，大约就如CP粉敲锣打鼓，唯粉们矢口否认那样，她的确是和过去的旧人和好了。
吉如心的心中涌出淡淡的怅惘，她最近常有这样的感觉，她认识的江留月不是真正的江留月，透过评论区拼凑，透过过去的已经没有那么清晰的视频里折射的，才是真的江留月。
那些欲言又止的瞬间，即使疼痛和难过也默不作声的过去，好像在这一刻才有了答案。
她的沉默被江留月察觉，对方很浅的笑了一下，说：“你就当我过了年回老家，要和家里人多叙叙旧吧。”
母亲去世，父亲再婚，她依然说，首尔是她的家，这里有她的家里人。
吉如心正不知道要如何消化这情绪的时候，江留月说：“心姐，你如果想我的话，要不要来首尔玩两天？我带你去逛街，去泡温泉，去玩他们新进口的录音设备。”
“可以吗？”
吉如心下意识的问，然后又有点忸怩：“这是不是不太好，我又不认识他们。”
“我来介绍你们认识，你们会合得来的。”江留月的声音拨开寒冷的薄雾，像是飞机航道上闪烁的灯光：
“快来吧，我的制作人。”
“我介绍我的过去给你认识。”
江留月挂了电话，自己亲自动手给吉如心定了飞机，又开始兴致勃勃的做攻略，身边的沙发微微塌陷下去，她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嘴角翘得都落不下来。
“什么事儿那么高兴？”
如果不看头发颜色，江留月现在都有点儿分不清这两个人了。
她索性头也不抬，公开了吉如心要来的消息，然后用不无遗憾的声音说道：“看来我得去自己家里住了，哥。”
她哥似笑非笑：“我怎么觉得你高兴地不得了呢，塔伊？”
江留月微笑：“你想多了，哥，因为要和你分开了，我现在难受得都要无法呼吸了呢。”
其实，她都快要觉得日子过不下去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家的和平表象已经逐渐要维持不住了。
暗戳戳的互相阴阳怪气就算了，她总是冷不丁的在这个家里遭受一些难以说出口的‘骚扰’，关键是，两边人马都拉满了警惕心，又要防着对方，又要时不时试图偷家。
江留月就像是一块弹性良好的麻薯，被两个人叼着来回扯，充分揉捏至失去了挣扎的想法，完全摆烂躺平了。
她甚至放弃区分两个人，张嘴只喊哥，跟这个人说完话，那个人凑过来亲她，她就老老实实张嘴巴，被掐着后脖颈拽过去，她就面无表情的抬起头被咬一口，然后自己默默地抹掉口水。
任何反应给过去，不管是积极地还是消极的，对于她哥来说，就像是浇在火上的汽油一样，稍有不慎就要惹火上身。
江留月倒不是没想过回去自己那里，但已开偶，22年的那位就用天塌了的表情看着她，声音很小的说：“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喜欢我。”
若江留月狠着心不搭理他，他也不说话，就抱着猫缩到角落里去，要不然就躲到那个小房间开始擦洗那些奖杯和照片。
吃软不吃硬的江留月最近吃够了这种茶言茶语，她迫切的需要自由。
一个权志龙已经很粘人了，两个权志龙简直是无死角包裹式粘人，她像是被塞进了一团粘豆包里，又甜又糊嘴又咽不下，这点儿所谓的‘艳福’她是真的一点都消受不起。
因为吉如心要跟她住的原因，江留月将两个人一起打包留在了这里，自己垮着两个鸡蛋兜和双肩包迫不及待的奔向了自由。
太可怕了，她甚至有点庆幸自己和权志龙早年闹得难看，不然她哥要是退伍回来就跟她和好，这么缠她缠上四五年，她感觉自己都能疯掉。
怎么能有男人那么粘人啊！！！！
怎么她洗个澡都有人在门口蹲着等啊！！
他是什么有人瘾的猫科动物吗？！
自她回来之后，不知道多少往日好友发信息打电话希望能出去聚一下，但她哥死巴着她，搞得大家畏手畏脚的不敢邀约，生怕打扰了他们所谓的久别重逢。
吉如心一来，江留月总算是有了借口把人都叫出来聚一聚吃吃喝喝了，老友久不相见，一两件过往的糗事就能轻松破冰，尤其是纯女生聚会，攒了好几年的八卦秘闻通宵聊到嗓子沙哑，那更是爽得没边。
吉如心虽然不会韩语，但英语很溜，所以也没什么沟通上的障碍，而且江留月总是贴着她坐，小声在旁边向她当翻译，也非常自然的就融入了其中。
江留月实在是玩得太开心了，不说把她哥忘得干干净净，至少是睡前才会分点眼神和精力过去的程度。
如果在这期间，她没有碰到金优，那心情就更好了。
金优是从日本过来的，他径直来到江留月的公寓门口等她，等了她好几天，真见面的时候又说不出所以然。
他大约是奔着来当江留月的心灵树洞来的，毕竟刚出了渣爹的事儿，他以为自己会和以前一样，成为江留月倾诉的对象，排解情绪的出口。
江留月是和吉如心、敏智还有两个圈外好友拎着便利店的零食饮料出了电梯的时候猛然看到他的，女孩们笑闹的声音比人先传过来，金优猝不及防，竟然直愣愣的站在那，表情定格在有些滑稽的空白上。
江留月看着就很开心，这几天胡吃海喝的，不知道是养胖的还是总是吃宵夜水肿的，总之脸蛋都圆了一圈，一条手臂勾在朋友的脖子上，脸上还带着些许醉意的红晕。
看到了金优，她也发出了疑惑的：“嗯？”
第一反应，她是以为日本巡演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她让其他人先进去，自己则站在门口和金优聊了两句，从他那干巴巴的话中提取到了对方的来意之后，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尴尬与迷惑。
“我这里不需要你。”
她想了一会儿说：“新年还没过去的，你回老家休息几天吧，一周也好两周也好，我到时候让曹姐再来告知你北京那边开会的时间……可能会需要你过去，也可能不需要，总之你先在韩国待机，反正这里去日本也方便。”
金优卡了一会儿壳，他正要说什么的时候，门里面传来欢声笑语，姑娘们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屋子里的灯光顺着没有关好的门洒到走廊上，江留月的眉眼脸庞都镀上一层薄薄的橙黄色的光晕。
她眉眼带着笑意，心思显然已经不在和他的交谈上。
见金优没有说话，江留月点了下头，结束了这段对话：“那么，新年快乐，好好享受你的假期吧。”
金优怔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除了道谢，竟然没有别的话能说。
他表情变了好几次，最终也只能呐呐的说一句：“新年快乐，明月，你要是有什么事儿，随时都能找我。”
当然，直到假期结束，江留月准备返回北京，也没有找他。
江留月是和吉如心一起回去的，回去之前，她还得去处理一下自己的后院问题。
权志龙显然对她这几天的冷遇很不高兴，但不高兴也没办法，她打了电话说想见面想一起吃饭，还是来接了她。
只是他心情欠佳，对江留月冷冷的，江留月扯他袖子撒娇，他也无动于衷。
这种态度还不是一家独有，而是两位都统一好了阵线一样，看着她皮笑肉不笑的，笑眯眯的问她:“这几天玩的开心吗，塔伊啊？”
“开心，就是特别想哥哥，想得有时候饭都吃不下去了。”江留月脸不红心不跳，她哥撩开她的上衣捏了一把她的肚子肉，她又嘿嘿笑了两下，往她哥怀里钻，因为只钻了这一个，很快对方就扛不住攻势，没忍住搂住了她。
江留月开始盘她哥，又是嘴甜又是蹭蹭亲亲啾啾，她倒也只用盘一个，毕竟另一个她要带走慢慢盘。
被盘得这个酸得不行，本来只是做戏的眼泪也有点半真半假的要掉，江留月就像是一个有心无力的中年男人，只能讨好的笑。
“你就是敷衍我，搞着我玩的。”
权志龙声音有点含糊，是真切的带了点鼻音。
他瞥了一眼未来的自己，心里头更是说不出什么滋味。
他心想为什么自己不能是这个样子呢，这样他就能跟着他的塔伊走了，他也可以隐藏起自己，他还能做得更好。
江留月不语，只是一味盘他，摸了手又摸头然后再摸胸口，给她哥摸得一身火又默默地把手抽走要纯谈心。
权志龙是真有点生气了，他抿着嘴不说话，他知道发火没用嘴硬没用甚至流眼泪也没用，她不会为了他再停下脚步。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觉得挫败也觉得委屈，他想要强硬一些蛮横一些不讲理一些，干脆把门锁了把她扣在首尔永远留在这。
可他知道这样做，只会让她离得越来越远。
嫉妒心在这一刻是疯长的藤蔓，他不自觉的看向另外一个表情平淡，甚至还敢继续和江留月冷战的自己。
他们之间有漫长的时间去慢慢消化这一刻的隔阂与情绪，有无数个拥抱着彼此用更激烈的手段倾诉爱意的方法。
那他呢？
他和江留月之间的误会、冷战、伤害，还有这几年无法跨越的时光呢？
难道真的要等到两年之后，他才能走到她的身边吗？
“塔伊。”
权志龙感到了片刻的迷茫：“你爱的人到底是谁呢？”
是我。
是两年后的我。
还是此时此刻，陪伴在你身边的我？
时间推移，岁月流逝，春去东来，只要熬过这漫长的夜晚，我们就会顺理成章的和好，你的眼睛会再次闪闪发光的注视着我吗？
“在说什么呀，哥哥，我还能喜欢谁啊。”
江留月啼笑皆非。
权志龙却只是沉默。
这孩子以前也会喊他‘妈妈’的，但现在，这个房间里，哥哥和妈妈似乎成为了两个人的称呼。
哥哥这种称呼，好像只要年龄较大就可以喊，可是妈妈这个称呼，却是他们之间旖旎、扭曲、浪漫又不可救药的羁绊。
比起现在的自己，江留月明显的更加依赖、喜爱的，是两年后的自己。
他们之间发生了多少自己不知道的故事？
这样疯狂的陷入与‘未来的自己’的竞争中，是不是太过扭曲了？
权志龙没有答案。
他也不敢问。
他害怕江留月真的会说出他们之间的区别，他害怕即便两年之后，时间来到了那个拐点，他又迟到了两年。
2024年的权志龙再次陪伴江留月走过了那么久的时间，会因为他从2022年走到2024年就抹平吗？
他们之间的回忆，自己没有经历过的一切，真的会完全融合转移在自己的身上吗？
如果这是平行空间呢？
如果这世界上，不止一个权志龙呢？
如果到了那个拐点，江留月依然要从他们之间选择一个，那么他这个见面都困难，只能凭借电话和视频联系的人，要怎么比得过那个朝夕相处，每天晚上都陪在她身边哄他入睡的人呢？
“我们多打电话吧，塔伊。”
这些想法和话语在权志龙的脑袋里打架，但他最后什么却这样说道：“如果可以的话，也多多的见面，让我听见你的声音，看到你的脸，偶尔也能像是这样拥抱你，好不好？”
他握着那只小小的手，放在唇边轻轻的亲了一下，然后握着江留月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下一次见面，又是什么时候了，塔伊？
“当然啦，志龙哥。”
江留月亲了他一下：
“我会想你的。”
权志龙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被亲过的地方，耳朵边莫名传来风的呼啸声，他恍神过来，才发现是自己没有关好窗户，窗外起了风，下起了薄薄的雨夹雪。
江留月曾经坐过的位置上，属于她的香气和温度，就这样渐渐地消失了。
新年伊始，KTS的公司内部就爆发了一次世界大战，这场战争的最后，江留月大获全胜，她安排好了自己的日本巡演相关事宜，并允诺在巡演间隙回来客串一部KTS主制的电视剧作为补偿，顺利拿到了股东会的支持票。
此时的龚池，已经被半数架空，公司能用来威胁艺人的雪藏，在江留月的身上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用。
2022年3月，万物复苏，江留月日本巡演敲定了场次与日期，这也是她的日本粉丝后援会在她2017年离开韩娱之后时隔五年再次重新开始运行。
2022年3月11日，江留月公开日专特别SP，包含《无相》里四首歌曲的日语版与两首日本老歌的翻唱。
这也是江留月自离开韩娱之后再次在东南亚之外的国家举办演唱会，除巡演之间，她还参与了富士台的综艺录制与采访，最令人震动的是，经过与YG和日本所属社的协商，江留月再次使用了‘Alice’这个艺名进行活动，引发了网友热议。
在所有的东亚社媒中，韩国网友是跳得最厉害的，一方面是因为江留月曾经的‘叛逃’事迹，一方面是因为年初江留月大闹父亲再婚的婚礼现场的事儿上了热搜，让很多传统思想的30~40代男性网民对其印象跌到谷底，再来就是她与处的于漩涡中央的YG众人‘融冰’的关系，引起了更多的猜测。
‘汉江的水倒流了……所以背叛过公司的人又回来了……’
‘女人就算有能力做到拥有很多财富与地位，也没办法精神清醒的面对男人是吗？自己也有钱有名声的话为什么还会贪图GD的一切？’
‘闭嘴吧崽子们kkkk看看她现在成功的样子，可不是在YG的时候能比的，想也知道现在回来占便宜的人是谁，我如果是杨贤硕的话现在就会去世界公寓（江留月的私人公寓所属楼小区名字）的楼下跪着，直到她愿意出来签合同为止’
‘善良的太阳……YG好像这样朴素长相的人就会非常的善良，Sean和太阳都是，还有大声，因为长得不花哨所以内心也很朴实，很想骂人但是在妈妈的墓碑前哭的话也骂不出口，只能当做不能懂事的孩子打一顿然后就这样原谅，不管怎么都是在我们身边长大的孩子，如果愿意回来的话就回来吧……’
‘怎么回事，分不清是屎还是大酱了，真是令人摇摆’
‘她和GD又复合了吗，两个人的关系公开过吗，真有意思，这两个人的关系就像是桑拿房里的空调一样，要不然就是火热火热，要不然就是冷冰冰的，这就是关种的人生吧，谈个恋爱也要上国政新闻的程度’
‘Alice……回来吧……没有你的话……那个地方只是个冷冰冰的公司，你回来的时候好像人情味也回来了，大家都变得像是人了，不然YG就要变成王国（注：韩国一部丧尸电视剧），可怕的皇太子殿下每天都心情不好……’
‘这种人为什么能有这样的成就，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种话果然是骗人的，这种没有良心和廉耻的女人会过得非常好’
‘GD被迷得死死地，就算被警告也要在自己的INS上秀恩爱，丢尽了男人的脸’
‘就像是丢在泥坑里的金条，看着金灿灿又脏兮兮的真烦人啊’
‘这两个人又开始黏黏糊糊的纠缠，说着是兄妹其实干着‘吃完拉面再走吧’的事儿（注：韩国男女邀约过夜会用要不要一起吃拉面作为默认的通用借口），这些年来看起来水火不容的时候，不会吃的拉面已经能填满便利店了吧，真是无语’
‘现在追问肯定又会说是私生活所以尊重艺人，但却不肯尊重网民的智商，如果交往就痛快交往，在这里霸占着热搜，不知道的还以为从2008年开始这个帖子就一直在这里了呢’
‘我们是兄妹，我们是情侣，我们是前后辈，我们是邻居，我们是仇人，我们又复合了……拜托了，我爸爸换电视台的频率都没有你们关系更新的频率高，实在那么无聊你们干脆去生孩子好了，反正这个国家的出生率已经完蛋了’
‘去上‘换乘恋爱’，GD会玩的开心还是气得要死我不在乎，Alice不能轻松的就让他带走才行kk开玩笑的，GD如果玩的开心的话我会气得要死的’
‘两位的关系比我的WIFI信号还不稳定，换个运营商吧’
‘是因为在日本开演唱会人数不够才到韩国来宣传的吗，掌柜们给了很多钱但实际上还是想念韩国所以韩国比起掌柜的更好吧，女人都是这样的，吃了苦才会知道谁才是对她最好的人’
‘GD比起藏起来更像是想露馅，那位则是一心想要藏起来，这么一看谁在爱情里吃的苦更多一目了然，果然漂亮的女人都非常可怕，非常漂亮的女人就更加可怕’
‘说真的……我们不会去日本看演唱会的……背叛过的人永远都是背叛者，我们永远不会原谅她……’
‘看见你爸爸的婚礼了吗，你结婚之后GD也会变成你爸爸那样，男人就是这样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因为长辈的事儿所以有了阴影不愿意结婚吗，听说是不愿意结婚才分手的，女人们这样想，所以这个国家要完蛋了’
‘真想知道GD的粉丝和Alice的粉丝看到新闻会怎么想，没什么比这个更好笑的乐子了，13还是14年前他们两个人第一次传绯闻的时候，粉丝们也想不到自己的孩子也能看到他们的绯闻吧。’
怎么想？
别人怎么想，金文蔚不知道。
你若问她怎么想，她想全天下男人都死绝了，也应该是帅T登场，哪怕吉如心现在出柜要和江留月去瑞士领证，她都能随份子钱，再怎么着江留月身边也轮不着权志龙这个死变态。
她对权志龙的不满主要来自于他辉煌的情史，总是臭脸暴躁的脾气，天上天下唯吾独尊的死装脸还有仗着近水楼台疯狂给江留月洗脑的阴魂不散。
每次江留月的状态好点，事业有了点新发展，就像是小苗苗刚刚冒出来花骨朵，此人必作妖连着盆端走。
这样自私又极端的爱意，换个身份，早就报警八百回了，也就是这畸形的社会和娱乐圈，偏偏把他捧成了皇太子，整日在那耀武扬威。
而且……
这群人不是说了不来看演唱会吗？！
啊？！！
为什么抢不到票啊！？！？！？
为什么这个航班里坐着的都是从首尔去东京看演唱会的人啊？！
金文蔚的糟糕心情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去排场周，她早早就看好了那个保温杯周边和一个Q版玩偶两个抱枕一件浴袍，然后，上午9点就去排队的她，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听着排在自己前面的那些人的韩语，熊熊怒火再次燃烧了起来。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嘴巴都说不来，抢票排队买周边比谁都凶是吧！？
因为这是江留月6年之后的日本巡回再复出，周边里的玩偶中有一个是个特意按照江留月在日本最走俏的么么酱的形象做的Q版粉色桃子洛丽塔棉花娃娃，这个周边当初出图样的时候，就已经引发了粉丝之间的爆发式反应，自然周边排队也是棉花娃娃的队伍最长。
金文蔚排了四个小时，没有买到。
她牙都要磨碎了，用自己半生不熟的日语夹杂着英语跟工作人员询问，工作人员告诉她明天的场周还会定量放出1000个，如果再抢不到，就只能大阪场见了。
一转头，金文蔚看到有人在倒卖么么酱，原价韩元十六万的娃娃身价已经直飙五十万，她死盯着么么酱半天，正要掏钱刷卡，就有人抓着一把钱冲了上去。
……心情烂透了。
更烂的是，她没有抢到坑内，只抢到了看台。
对金文蔚来说，唯一的好处就是她不用提前进场挤坑，可以先去吃饭休息一会儿，等开场前半小时再进去。
金文蔚就近搜了一家拉面店准备去歇歇脚，结果一路上她就觉得不对劲儿的很。
怎么一个个的男粉丝的打扮透着一种令人不爽的眼熟呢？
这渔夫帽、破洞裤和花哨的小香风外套内搭材质奇怪的衬衫或T恤，脚上那尖得跟雪橇一样的尖头鞋，耳朵脖子手腕上丁零当啷的首饰……
金文蔚挑着碗里的面条，听见隔壁的男粉丝用日语嘎嘎乱笑的让同伴给他拍照，她这时候倒是宁愿自己听不懂日语。
“这样打扮一下的话，我比GD桑更帅吧，Alice会迷上我吧？！”
……您哪位啊喂！！！
金文蔚瞥了一眼对方，被那挑高到鬓角的全包眼线吓了一跳，立刻又撤回了目光。
不行了，吃不下了。
金文蔚索性低头玩手机，然后就发现了悲催的事情：她带的充电宝好像忽然没电了。
救命！！！
她这次可是什么拍摄器材都没带！！
金文蔚饭也不吃了，赶紧去找应急充电宝，这紧赶慢赶，等到她赶回会馆，距离开场已经不到10分钟了。
这时候该进去的人基本都进去了，只有一些没进去的在外面转悠打卡花墙与照片墙，还有一些投机倒把的晃着手里的周边在做生意。
金文蔚本来不想看的，却正巧瞥到一个人袋子里塞着好几个么么酱，她的腿就完全不受控制的走了过去。
这时候的么么酱身价已经飙到了匪夷所思的价格，金文蔚算了一下价格这都快逼近八十万韩元了，有这个钱她不如再补两场大阪，她恋恋不舍的瞥了一眼么么酱，却见一个瘦瘦的男生低着头，爽快的掏出好几张万元大钞，那个倒卖的眉开眼笑将整个袋子的棉花娃娃都给了他。
这么壕无人性……
金文蔚不免多看了对方几眼，然后又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怎么又是模仿权志龙穿搭的！！
自从江留月和权志龙有了复合的苗头，她的男粉们就一边咒骂权志龙一边默默地模仿起了他的穿搭，大金链子小手表渔夫帽耐克小雏菊小香外套尖头鞋，这扫眼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权志龙在这里创造了一个机器人王国。
眼前这个显然模仿除了精髓——不止是穿搭风格，还有走路的姿势和那个劲儿劲儿的模样都有点像，甚至那么冷的天，他还敢露个脚后跟趿拉着一双样式古怪的鞋。
金文蔚与这人一前一后的进入会场，两个人似乎在一个区，此时距离开场都快倒计时了，其他人都在狂奔，她也免不了跟着快走几步，到了台阶的时候，聚光灯已经开始扫射全场了，然后这个男人猛然刹车停下。
他一停下，金文蔚猝不及防就撞上了对方的后背，然后，她明显感到自己那双原本为了可能当天再兑到坑票穿的厚防水台鞋子狠狠的踩到了对方的脚后跟。
这一下可真不轻，男人直接嘶啊的低叫了一声，疼的整个人都蜷缩了一下，金文蔚赶紧道歉，顺势搀扶着对方的手臂免得他摔倒。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对方回过头，在探照灯扫过来的瞬间，金文蔚看到了他的脸。
转眼之间，对方就倏然站直扯回了手臂，动作幅度之大，连袋子和衣服都挣得嘶拉一声，然后不等金文蔚反应过来，便加快脚步，一下子就消失在楼梯拐角，朝着看台的最上方走去。
金文蔚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听见演唱会的开幕片在播放，才着急忙慌的赶到了自己的座位，大气磅礴的音乐声中，她片刻的走神和愣怔，仿佛只是一场错觉。
“米娜桑————————阿里嘎多————tokyo————阿里嘎多————”
再多的怨气和委屈，在看到江留月站在舞台上的时候也荡然无存，幸福的跟梦一样的四个小时之后，金文蔚坐在酒店床上，才找回了一点点江留月确实在日本回归的实感。
她找到自己最新注册的小号发了一些感言上去，播放着江留月的新歌去洗了个澡，躺在了床上又开始翻相册。
翻着翻着，她就有点走神，想起了她撞上的那个男人，一个想法在脑子里滚来滚去，最终变成荒谬的猜测。
——一个整容成权志龙的狂热男粉和权志龙本人狂买江留月周边黄牛又在看台看演唱会，这两个事儿哪个更匪夷所思？
金文蔚不相信只有自己看到了那个男人，于是在社媒上搜索关键字，果然有人和她一样，捡到了疑似权志龙的人。
但这只是猜测，这次演唱会并不允许拍摄，只有口述和文字显然并不足以说服人。
金文蔚正想的出神，手机再次提示快没电了，她于是到自己今天购物的周边电子里翻新买的充电宝，这一翻，却翻出来一个么么酱玩偶。
……？
金文蔚大为震撼，拿在手里仔细端详，才看到这个么么酱小帽子上用来做挂绳的蝴蝶结断开了，她仔细回想了一下，才意识到，这大约是和那人拉扯的时候，对方太用力的扯回手臂的瞬间，确实像是什么东西断了一样。
原来竟然是买的一大串么么酱里有一个离家出走了吗？！！
金文蔚摸着这个么么酱，天人交战一番之后，咬咬牙拍了几张照片准备发到社媒，看能不能找一下那个人。
结果拍照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不对劲儿了，仔细检查这个么么酱半天，她终于确定，这特么的是个山寨的！！！
怎么还有人浑水摸鱼在演唱会外面卖假周边啊！？！
金文蔚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是好，就在此时，她的手机忽然叮咚一声，她拿过来一看，却是群聊里有人发了权志龙最新更新的INS动态。
权志龙大约也是看到了热搜上怀疑他去了江留月演唱会的词条，特意发了自己现在的定位，他人是在日本没错，却是在大阪，他发了带着地标建筑的照片，大约是在隐晦的辟谣。
金文蔚不知道为何松了口气。
太好了。
不然她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个山寨娃娃。
想想也是。
权志龙再怎么说……也不会买黄牛手里的周边吧。
他那么厚脸皮，要也能要来几个了。
“这凭什么是假的，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权志龙此时正在破大防。
就算是假的，他也舍不得胡乱处理，只能手里捧着那几个么么酱，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的抱在怀里，时不时脸蛋整个挤成一团，还硬撑着只是吸气。
“所以你怎么能把自己的脚伤成这样啊？”
江留月放下手里的碘酒棉签，抬起头看向他：“还有——为什么一个人什么都不说跑来看演唱会，我花车巡游到你那我都要吓死了！！”
要不是她当了好几年演员，那时候真的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管理，谁知道她的心脏在那时候都差点爆了啊！
她这话说得凶巴巴的，权志龙又痛又气，闻言更是委屈，直接吼了回去：“你不来看我，我还不能看你吗？难道不是我比你更有良心吗？！”
没有良心的江留月无语望天，看着他那不知道怎么的少了块皮的脚后跟觉得心疼又觉得好笑，再一看他搂在怀里的么么酱，差点没憋住：
“好好好，是我没良心……所以你干嘛要自己掏钱买周边，你直接跟我要啊。”
她忽然想到什么，皱眉道：
“你多少钱买的？”
权志龙猛然安静了。
他支支吾吾的说没多少钱，江留月的眉头越皱越紧，他最后梗着脖子说：“能要多少钱，我有的是钱，我愿意给你花！”
江留月：“……”
不是，这也没花她身上啊？
不过看权志龙惨兮兮成这样，刚才还不甘不愿的按照她的吩咐违心发了所谓的辟谣照片，这会儿大约再争吵就要哭出来了，江留月又放软了口气：“好啦，我让人去给你拿两只好不好，算哥哥买的。”
“送的就是送的，怎么能说是买的。”
权志龙气呼呼的说。
他说完这句话，又撇开脸，看着还是很不高兴，又忍不住偷瞄了一眼江留月之后，转头又看旁边沙发上的人。
另一位像是看不到这里的互动一样，心情甚好的坐在沙发上翻看着一本类似于相册的厚厚的册子。
江留月起身去放好医疗箱，好奇心害死猫的这位瘸着腿站了起来，状似不经意的瞥了过去。
然后下一秒，他就尖锐爆鸣：
“他哪来那么多小卡！！！！！！”
年长者充耳不闻，只是缓缓翻阅，每一下动作都极为缓慢，务必要对方看清楚自己的每一页珍藏。
里面那可不是一般的小卡。
那是江留月个人拍摄的各种拍立得，张张独家珍藏，张张未公开。
江留月放好了医疗箱回来，她哥已经眼睛都红了，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一瘸一拐的走到了隔壁的房间，砰的一声就把门给关了。
“……你干嘛。”
江留月头疼不已：“你不是故意惹他吗？”
年长者慢悠悠的合上了相册，看着她，微微一笑，答非所问：“么么酱的娃娃，你给了他，我也要。”
“……你真的有病吧。”
江留月翻了个超大的白眼：“你都有……”
她刚要说你都有本人了，却又觉得说出对方更得意，于是又气呼呼咽了这句话：“你今年都37了，哥，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幼稚。”
权志龙对她眨了眨眼睛：“哦，你也觉得成熟一点比较好，不喜欢幼稚的，对不对？”
江留月：“……”
这是坑，她不能跳！
她一屁股在沙发单人座坐了下来，演唱会结束之后，她根本没时间空虚，只觉得比开演唱会更累更磨人。
她大约真不是什么端水大师，她天生喜欢偏爱，喜欢一个人就只看一个人，她喜欢权志龙，就总是偏爱他，将所有的目光都给他。
现在蓦然要她注意平衡，那真是一点都平衡不了，她被夹在中间人都要逼疯了。
“塔伊。”
权志龙慢悠悠的开口了：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江留月瘫在沙发上瞥他，心想这阴湿男鬼又要给她洗脑了，懒洋洋的哼了一声。
“如果时间继续往前走，一直到了2024年，曾经的一切没有发生，我们安然无恙的度过了那一天。”
“然后，现在的权志龙带着和曾经的我走过的2021年到2024年截然不同的三年记忆站在你的面前，我也没有消失。”
权志龙将相册轻轻的放在茶几上，看着单人座里的小孩儿瞬间脸色煞白的一下子弹了起来，像是真的见鬼一样的看着他。
“你会怎么选择呢？”
“如果接下来的人生里，你面对的永远都是两个权志龙，而你确实，又应付不来两个人……”权志龙歪了下头，声音很轻的问道：
“你会选择谁，塔伊？”
让各位久等了！！！（滑铲上菜）
下一章也是甜甜饭！！！！来吧，塔伊，到了你幸福二选一的时候了！请问你掉下去的是这个权志龙，还是那个权志龙呢？
塔伊：我什么都没有掉，我路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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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Last dance（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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