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元旦大家都有假期,是个为数不多能聚齐的日子,自从前几天江停打电话来邀请楚慈去建宁过元旦,楚慈已经连续好几天拉着韩越下班去商场给大家挑礼物了,甚至连他最爱打的游戏都被搁置,几天没进过书房。
韩越还能说什么,只能说心里暗爽。一下子推掉一大半工作乐滋滋陪着楚慈去逛街,他太爱这种自己推着推车跟在楚慈后边听楚慈嘴里喋喋不休地跟自己商量买些什么合适的感觉了。每当楚慈拿起东西认真地征求韩越的意见时,他恨不得要飞到天上去。
曾几何时,军队里忙,韩越一年里只有几个月待在家里,那时楚慈完全是被他绑在自己身边,连自己给他买的房子也不住,车子也不肯开自己的,像下定了决心要和自己划开界限。即使睡在一张床上也是背对着自己,那时的他混得独一无二,想着把人圈在身边就好,管他爱不爱老子,可有时候看着走在路上有说有笑的小两口,韩越心底里也是会羡慕,忍不住想楚慈如果和自己撒娇央着自己给他买这买那会是什么样子。
可惜后来经历了很多事,到了也没等来楚慈的一个真心实意的笑,更不要说撒娇耍赖,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万幸后来楚慈后来又回到自己身边,韩越也成长了许多,不再只把爱情浅浅定在那一两句可有可无的撒娇玩闹中。只能说他俩和别人不一样,对别人来说,爱情是生活的甜味剂,时不时来一些会增加幸福感,如果没有,也勉强能擦擦眼泪继续趔趄着往前走。可对韩越来说,爱楚慈是他的续命针,如果失去楚慈,就像失去所有,那是钻心挖肝的疼和苦,是他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都无法忍受的痛。
韩越下班没有准点,即使他每次送楚慈到单位都会习惯性地说一句“宝贝儿,下班我来接你。”但十次里有五次韩越都在骂骂咧咧加班,一边皱着眉头一边频繁看向手表,直到再一抬头透过窗户看到楚慈身着长款羊毛大衣如谪仙般走进军区大院。
楚慈习惯了下班到门口看不见韩越的车影,他也不恼,自顾自走到公交车站,搭乘直达的公交车到达韩越工作的地方。
韩越还记得楚慈第一次主动到军区来寻自己,往常他都是顶着上头的臭骂把工作一丢就急哄哄下班,唯独那天他忙到忘了时间。
楚慈迎面走来像踏着清风,每一步都踩着韩老二的心尖尖上,韩越整颗心跟着剧烈颤动。
再后来韩越却迷上了楚慈来接自己下班的感觉,但楚慈身体不好,他不敢总让楚慈来接。
等俩人到商场后外面天已经黑了。
韩越找了家连锁粥店,揽着楚慈找了个最里面的位置,简单单点了几个菜,又点了个小龙虾的外送,等都上齐了便自顾自开始伺候楚慈吃饭。
菜要挑出姜丝,虾要扒去外壳,粥要晾到温凉,然后再看着楚慈一口一口吃下去。
楚慈吃饭细嚼慢咽,韩老二吃饭风风火火,即使从楚慈吃到半截才开始,两人也能持平。
等楚慈吃的差不多,韩越也差不多吃好了,然后再把楚慈剩下的打扫了,两人才算结束。
韩越推着购物车跟在楚慈身后半步,脸上带着喜滋滋的模样,连步伐都是轻快的。
楚慈的脸被商场空调吹的红红的,两只手插在口袋里,视线上下左右扫过架子,两人像寻常下班来逛超市的小情侣,事实确实也是这样。
韩越外面裹了一件牛皮纸色的夹克,青蓝色的牛仔裤显出修长有力的双腿,裤腿扎在漆黑的军靴里,韩越似乎独有一股能把每件衣服穿出战场上铁血盔甲的气质。
“这个花瓶怎么样?”楚慈举起一个成年男子小臂长的瓷质花瓶,花瓶通体是白色的,遮住灯光却又透着淡蓝色。
“好看”。
家里分工明确,洗碗做饭一干家务归韩越,装饰插花等归楚慈,楚慈喜欢用鲜花和鲜艳的画布装点家里各处。韩越也喜欢看楚慈每次像个艺术家一样捧着刚买来的鲜花插到各个花瓶里然后调整不同姿势拍几张照片打印出来贴到冰箱上。
“怎么不要了?可以放在洗手间。”
韩越看到楚慈把花瓶又搁回架子上,似乎思考了一下,微微摇了摇头。
倒不是嫌贵,那些年楚慈挣多少花多少,衣柜里清一色的名牌衣服衬衫,楚工在享受这方面还没亏待过自己,他只是觉得家里的花瓶似乎太多了。
两个人走走停停,一边挑选礼物一边购置家里的日用品,路过生鲜区韩越还特意停下推车去买了一个大甲鱼,打算过几天给楚慈煲汤喝。
自那次手术后到现在时间也不短了,但楚慈依旧不能沾太油荤的食物,不好克化,韩越浑身的厨艺无法得到施展,只好变身固执的宝妈,有空就钻进厨房研究“辅食”大全,家里的破壁机榨汁机终日不停。
虽然韩越变着法儿给楚慈做吃的,可就是不见人长肉,半夜抱在怀里摸着硌人的肩胛骨,愁得他半宿半宿闭不上眼。
曾经由于不放心还到医院一顿检查,任家远浑然觉得不用在意,毕竟楚慈曾经是胃癌,做了那么大的手术总要给身体一个恢复的时间,检查完嘱咐了注意事项把两口子撵回了家。
楚慈以为这事结束了,韩越终于不会在夜里捏着他腰上的肉频频叹气了,没成想第二天韩越下班带回来一摞菜谱,外加一袋子食材,当天晚上楚慈就明白了一山还比一山高,见识到了自己出生吃过的以来最恶心的一顿饭。
不知道是什么肉,被打成了糊状,还有现刮的山药泥撒在上面,唯一能用肉眼识别是切成丁的彩椒和胡萝卜,唯一吸引他的黑松露此时也黯然失色,若隐若现的腥味让楚慈躲在书房里迟迟不敢出来。
游戏上黑白界面表示人物已经死亡,打游戏的人却心不在焉,难道是不爱了吗?终于发现自己还是喜欢左拥右抱的潇洒生活不想在家里伺候自己这个病秧子?直接放他走就好了,何必要用食物恶心死自己呢。
未免太过残忍。
那些富有营养但是在口感恶心的食物总是萦绕楚工脑海,所以当楚慈看到韩越手里抓着一只大甲鱼的时候眉头不自觉皱了皱,两只手不自觉张开一点,如母鸡护崽一般把推车拦在身后,如临大敌的样子,仿佛韩越是什么专吃小鸡崽的老鹰。
超市里人来人往,没人注意到生鲜一角两人无声的较量。
“宝贝,这都是给你补身子的,等你恢复了之后,不想吃咱就不吃了。”韩越贴近楚慈,强劲有力的臂膀衬得楚慈愈发羸弱。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韩越忍不住伸出手搭在楚慈腰部,微微收拢,往自己身前带了一下,下一秒那只甲鱼就出现在两个人的推车里,紧挨着楚慈刚刚挑选的精美餐具。
楚慈“……”
微妙的气氛在空气里扩散,直到韩越露出一个得逞的笑,楚慈才自觉尴尬得往旁边一躲,逃出韩越和购物车之间的方寸之地。
抬手掩在唇边轻咳几声,仿佛刚刚那个如小孩子般闹情绪噘着嘴不开心的人不是自己。
他竟然试图通过耍赖的方式让韩越妥协!一时间不知道是难堪还是羞愧还是别的什么情绪充斥心头,楞了一下,楚慈扭头走出生鲜区,像逃离什么是非之地,毫无方向只顾着低头走路。
楚慈就是这样,即使心里情绪转了十八个弯,面上依旧波澜不惊,旁人看了还以为这个闷头把脸往围巾里藏只顾往外走的年轻人是受不了海鲜区的腥味的原因,只有韩越通过楚工微红的耳朵尖偷窥到那人心里的波动。
“这人……”韩越想,怎么这么可爱。
被甩在后边的韩越维持着想笑但不敢笑的表情,视线在推车和楚慈之间徘徊几个来回,果断放弃物资,冲刺几步走到楚慈身边,趁人没反应过来一把揽住楚慈往怀里扯,拖着人猛的转了个弯往回走。
“宝贝儿,咱的东西还没拿呢,走那么快干什么?”
韩越体格本来就比楚慈大,一只大手箍在楚慈胳膊处,伸出另一只手,食指中指并拢,轻轻拨开楚慈脸颊处的围巾,露出红得不像话的薄唇。韩越就这样歪着脑袋凑近,一边走一边使坏似的非要看清对方躲闪的眼神。
楚慈被他揽在怀里,眼眸微微垂着,细长的睫毛落在眼睑处映出一小片青色的阴影,头顶灯光打下来,那片小阴影如风拂过树叶似颤抖几下。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呼吸间,楚慈手肘撑住韩越胸膛,把人推开,一字一顿,放狠话似的:“韩越,我去建宁,不带你了。”转身走了。
留下身后韩老二愣怔几秒,反应过来,发出一阵爽朗大笑。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