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天钺哄好黛玉后,接连几日都偷偷带黛玉出门,不是买东西就是逛街。
晚间送她回去后,又偷偷回去学木偶戏,打算之后给黛玉一个惊喜。
林如海见黛玉开心,对二人外出之事睁只眼闭只眼,二人偷摸着玩得很是开心,吵架的次数也直线下降。
但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二人还没玩够,就到了回京的日子。
黛玉泪眼婆娑地拜别了林如海,踏上了回京的船。
好在有整天精力充沛的武天钺在,这次进京的日子并不孤单。
两人整天吵吵闹闹的,黛玉还没感觉到路途遥远,就又到了分别的时候。
黛玉神情低落地弃舟登岸,正要同武天钺道别,就见他与贾琏陪同忠顺王朝忠顺王府候着的车辆过去,一点没有想同自己说一声的意思,不由咬牙暗气。
转身欲走,就见忠顺王上了马先走了,方才给两人请安的嬷嬷快步走来:“见过林姑娘。”
黛玉忙回礼,又听那嬷嬷道:“王妃正在府里等着姑娘呢。”
黛玉听了,还未回话,武天钺已经同贾琏聊完,走过来对黛玉道:“你先同我去王府,见过母妃之后再回去,你外祖母已经知道,也同意了。”
贾琏也上前安抚黛玉:“二哥有事要先回府,妹妹先同世子去见过王妃,二哥一会儿再来接你。”
“是。”黛玉屈膝应了,没让武天钺扶,搭着紫鹃的手,上了王府的马车。
一时进入城中,车马不停,一路往西行。
黛玉听到外面热闹的声音渐歇,知晓进了内城,微微掀帘往外看,只见马车越过荣国府,直走到皇城根。
王府门前早有忠顺王妃遣来的人候着,黛玉见马车停了下来,忙放下车帘。
门前等着的人见武天钺等人来了,上前行了礼,又隔着帘子给黛玉问了好。
马车又动起来,进了门一路走,又走了两刻钟,方走到外院垂花门处,黛玉下了马车,走上软轿,摇摇晃晃往内院去。
黛玉只觉得走了许久,比第一次进荣国府时还要繁琐,正感觉疲累又紧张,便听先前在门口等候的嬷嬷上来打起轿帘:“姑娘,到了。”
黛玉微微转头看了看一旁的武天钺,轻轻呼出一口气,方扶着嬷嬷的手,穿过垂花门,走过游廊和穿堂以及大厅,到了后面的正院。
门前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迎上来:“姑娘可算到了,娘娘等了许久,都望眼欲穿了。”
黛玉见穿得比荣国府当家奶奶还要好,猜不出是谁,一时不知该不该行礼。
正踟蹰着,就见嬷嬷退下,武天钺走上前,站到黛玉身边,对那女子笑道:“怎能劳烦姐姐亲自来接我。”
“我是接林姑娘。”那女子回了他一句,又笑着对黛玉道,“奴婢叫夏槿,在娘娘身边伺候,姑娘唤我名字就好。”
黛玉见她不似一般丫鬟,想来是贾母身边大丫鬟鸳鸯一类的人物,屈膝以“姐”相称。
夏槿忙上前扶了她的手,笑着带她往屋里走:“姑娘是主子,我可受不起姑娘的礼。”
一时进了正房堂屋,黛玉微微抬头,迎面看见一肌肤细腻白皙的女子。
只见她稳坐堂前,纤腰束素、丰腴适中,鬓黑如漆,明眸善睐,看起来聪慧又有神采,气势比贾琏妻子王熙凤还盛。
黛玉瞧了一眼,便知堂上之人定是母亲好友忠顺王妃,忙低头屈膝行礼。
“快扶起来。”刚有动作,便听上首女子轻声笑道,“好孩子,过来让我瞧瞧。”
黛玉缓步上前,乖巧问安:“见过王妃娘娘。”
忠顺王妃拉着她细细瞧着,虽身子单薄了些,但钟灵毓秀,很有当日贾敏的风采。
不由回想到从前,自己同忠顺王自小有婚约,贾家当时与圣上政见不同,自己得避嫌,贾敏又是个多病的身子,两人虽读过对方的诗,神交许久,却只有几面之缘,说过几句话。
此时见了面容相似的黛玉,不觉带上几分欣赏,笑着问道:“如今在念什么书?”
黛玉想到初次见外祖母时,外祖母也问了这话,自己当时说念了《四书》,问及姐妹们,外祖母却说她们不过认得两个字。
于是斟酌一二,谨慎着答道:“臣女未曾读什么书,只是认得几个字。”
没想忠顺王妃脸上笑意变淡,蹙了蹙眉,黛玉不免有点慌乱,下意识转头要看武天钺。
还未有动作,就听王妃缓缓叹了口气:“日后慢慢学,你母亲当日身子不好,但才学也是数一数二的,你可不要损了她的名声。”
武天钺在旁,虽不明白黛玉为何这般回答,但也尊重她,只静待着,此时见她有些无措,笑着替她辩解:“林妹妹怎可能损她母亲的名声?应是给她长脸才对。”
忠顺王妃听他称呼这般亲密,有些意外,又见黛玉红了脸,反应过来她方才是谦虚,不再纠结那个称呼,心疼起黛玉来,这孩子小小年纪怎么就这般处处小心,想来在贾府待得不是很如意。
于是笑着安慰她:“我平生最爱有才学的女子,自己年轻时也跟风吟过几首诗,只是比不上你母亲,而且我是你母亲的好友,早把你当女儿看待,你在我这,就同在你母亲跟前是一样的,不必顾虑太多。”
又指着武天钺道:“你这兄长别说有什么顾虑了,连稍微谦逊些都学不会。”
“藏着掖着多累,我既有强于别人的才学,为什么不能让人知道。”武天钺正有些惊奇母亲年轻时还会吟诗作对,听到这话,笑道,“别人若有比我好的,我也不会心生嫉妒,反而欣赏他。”
忠顺王妃听了,笑着摇头:“不知羞。”
黛玉也因两人这番对话放松了些,又见忠顺王妃温柔和蔼,忍不住想开口问问母亲年轻时的样子。
还没组织好语言,就听外间一阵脚步响,一丫鬟进来回道:“王爷来了。”
话还未完,忠顺王便大步走了进来。
黛玉忙收敛心神起身行礼。
“一家人,不必多礼。”忠顺王摆手道。
武天钺又拉着黛玉坐下,黛玉顺势瞟他一眼,他看来是同时继承了父亲的孔武有力和母亲的花容月貌,既不像忠顺王那般大块头,也没有因像母亲五官精致而显得阴柔。
“看我做什么?”武天钺感受到她的目光,低声问道。
黛玉微微摇头,恭敬地坐正,听忠顺王同忠顺王妃说话,颇有几分一家人围炉闲坐的感觉。
一时外面厅上摆好饭,黛玉随三人一道用了饭,又离席闲聊。
说了会话,忠顺王抬手看了看表,吩咐道:“天色不早了,夏槿先送姑娘去休息。”
武天钺问道:“林妹妹的屋子可收拾好了?”
“娘娘早吩咐我将闲云楼收拾出来。”夏槿笑着回道。
忠顺王妃也顺口说道:“闲云楼面积大,又开阔,景色也不错,最适宜养身子,你以前嫌离我近了我约束你,不愿住那,那就给你妹妹歇脚。”
说罢,又转头看向黛玉:“你的东西搬回了贾府,我让人提前问了绿沉,照她传来的消息布置了房子,你去看看喜不喜欢,若是不习惯便让人换了。”
黛玉没想到她会这般用心,心中感动:“娘娘对我这么好,怎会不习惯?”
忠顺王妃摇摇头笑道:“人与人总是不同的,你看过再说。”
“我陪林妹妹去看。”武天钺积极起身要走。
忠顺王夫妇见黛玉拘谨,笑道应道:“你也去看看。”
黛玉起身行礼告退。
闲云楼离正院不远,二人乘轿走了一炷香便到了。
黛玉随武天钺进了院子,见这里似乎比荣国府正院还要大,有些紧张地问道:“这好像不合规矩,我又不在府中常住。”
“这就是个院子,你日后时不时要来,怎么能没有休息的地方呢?”武天钺道,“走,我们进去看看。”
说着,拉上黛玉进了正院。
紫鹃等人迎出来,黛玉见到熟悉的人,总算放松了下来。
武天钺又陪黛玉一一看了摆设,把不合适的都换了。
黛玉见他折腾得没完,道:“你快歇歇吧,我都累了。”
“姑娘赶路才到,定是疲倦得不行,世子让她休息吧。”夏槿在旁笑道。
武天钺这才停下来,对黛玉道:“那你先休息,我明早来看你。”
见黛玉应了话,武天钺才出来往忠顺王妃处去。
夫妇二人见他来了,打趣道:“先前还不愿去,怎么现在叫妹妹这么顺口?”
对此,武天钺理直气壮道:“我之前以为她是个奸人,相处了觉得好,自然就转变了。”
二人笑着摇摇头,忠顺王怕他日后脾气来了拿人撒气,出点什么意外牵连到他,嘱咐道:“她是贾府表小姐,不能在此久居,虽你母妃以贾敏旧友名义可以照看一二,但免不了会有疏漏,你日后别只顾着玩,时不时去看看。”
武天钺不耐烦听他们唠叨,点了点头,捂嘴打着哈欠。
“天晚了,你先回去休息,明日去宫中请安。”
“知道了。”武天钺答应着回了自己院子,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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