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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0 章

那一声低沉的“我的纨娘……自然是极好的”,如同投入李纨心湖的巨石,激起的涟漪久久未能平复。她几乎是逃也似地寻了个由头,说是去瞧瞧给贾珠炖的参汤,便匆匆离开了那间被阳光和暧昧气息填满的书房。

直到走到廊下,被冬日清冷的空气一激,她才感觉脸上那灼人的热度稍稍褪去。心口却依旧怦怦直跳,那声呼唤,那句夸赞,如同带着钩子,反复在她耳边回响,勾得她心尖发颤,四肢百骸都漫上一股陌生的、令人眩晕的酥软。

她抬手,指尖下意识地碰了碰发间那支并蒂莲簪。冰凉的触感让她指尖一缩,心底却涌起一股更汹涌的暖流。他喜欢她戴着。他说“极好的”。不再是命令,不再是宣示,而是带着一种……珍视?这认知让她脚下都有些发飘,如同踩在云端。

接下来的几日,东院的日子仿佛被浸在了一瓮温热的蜜水里。贾珠的身体一日好过一日,虽还不能出院子大肆走动,但在廊下晒太阳的时间越来越长,偶尔还能在书房临摹几页大字,精神头足了,眉眼间的锐利和沉静也愈发明显。

他对李纨的“使唤”依旧,却彻底变了味道。让她研墨,不再只是干坐着,偶尔会指点她一二用墨的浓淡;让她念书,不再只限于经史,有时兴起,也会让她念些游记杂谈,甚至在她念到有趣处微微蹙眉表示不解时,会难得耐心地解释几句;至于那令人面红耳赤的“练字”课,虽未再握着她的手,但他站在她身后,俯身看她运笔时,那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那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点评着她笔画的得失……每一次,都让李纨心如擂鼓,笔下的字迹越发不成形状。

而他似乎极为享受她这副窘迫又强作镇定的模样,深潭般的眼底总会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这日,贾珠午憩方醒,精神颇佳,靠在引枕上,目光落在窗外一株开始冒出嫩芽的西府海棠上,忽然道:“整日拘在屋里,也闷得慌。纨娘,取我的斗篷来,陪我去院子里走走。”

李纨闻言,心中一紧,连忙劝道:“珠大爷,外头风还硬着,您刚好些,王太医嘱咐了要静养,不宜吹风……”

贾珠却摆了摆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温和:“无妨,就只在廊下站站,透透气。整日躺着,骨头都要僵了。”他目光转向她,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期待,“你陪着我。”

最后四个字,轻轻落下,却带着奇异的重量。李纨所有劝阻的话都咽了回去。她转身取来那件厚厚的玄色锦缎斗篷,领口镶着一圈浓密的紫貂风毛。

贾珠很配合地微微起身,让她将斗篷披在他肩上。他身形清瘦,大病初愈后更显单薄,但那骨架依旧宽阔,带着一种内敛的力量感。李纨低着头,仔细地为他系好颈间的带子,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微凉的脖颈肌肤,又是一阵心悸。

系好带子,她刚想退开,贾珠却忽然伸出手,不是对她,而是指向挂在架子上另一件略显陈旧的莲青色哆罗呢斗篷:“把那件也披上。”

李纨愣了一下:“我不冷……”

“披上。”贾珠的语气不容置疑,目光落在她略显单薄的夹袄上,“廊下风大。”

李纨只得取过那件斗篷。这是她旧年的衣裳,颜色已不甚鲜亮,但料子厚实保暖。她刚披上身,贾珠却已站起身,走到了她面前。

他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站在她面前,投下一片阴影,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他伸出手,极其自然地、仿佛天经地义般,为她系斗篷的带子。

李纨浑身瞬间僵住!呼吸都屏住了!他……他竟然要亲手为她系带子?!

贾珠的动作并不熟练,甚至有些笨拙。修长的手指在她颈间摸索着那两根细细的带子,微凉的指尖偶尔划过她下颌敏感的肌肤,带来一阵细密的战栗。他低着头,神情专注,仿佛在完成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浓密的长睫垂着,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他温热的呼吸,带着淡淡的药味和清冽气息,轻轻喷洒在她的额发上。

李纨呆呆地站着,一动不敢动,只能仰着头,任由他动作。心跳得如同揣了只受惊的雀鸟,几乎要冲破胸膛。脸颊滚烫,连耳根都烧灼起来。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独特的、令她心悸的味道,能感受到他指尖每一次不经意的触碰。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终于,他系好了一个不甚美观、却十分牢固的结。他的手指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就着这个姿势,轻轻拂过斗篷领子上柔软的绒毛,顺势将她鬓边一缕散落的碎发,别到了耳后。

指尖擦过耳廓,带来一阵强烈的、令人腿软的酥麻。

李纨猛地一颤,几乎要软倒下去。

贾珠似乎这才满意,深潭般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得逞般的笑意。他收回手,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刚才那番惊心动魄的举动再寻常不过:“走吧。”

说完,他率先转身,缓步向门外走去。玄色的斗篷衬得他背影清瘦却挺拔。

李纨僵在原地,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呼吸。她抬手,指尖颤抖地碰了碰被他系好的带结,又碰了碰刚刚被他拂过的耳廓……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他指尖微凉的触感和那令人心悸的酥麻。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狂乱的心跳,快步跟了上去。

廊下的风果然带着寒意,但阳光很好,暖融融地洒在身上。贾珠负手立在廊下,微微眯着眼,看着庭院中那几株开始萌发绿意的花木。大病一场,似乎让他对这片熟悉的天地有了新的感触。

李纨安静地站在他身侧稍后一步的位置,低着头,看着地上两人被阳光拉长的、偶尔会因为他的移动而交叠在一起的影子。身上那件他亲手系上的斗篷,带着厚实的暖意,将她紧紧包裹,也仿佛将他方才那番举动留下的气息和触感,牢牢锁在了她周围。

“你看那株海棠,”贾珠忽然开口,声音在清冷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晰,“去年冬天冻伤了不少枝桠,我还以为活不成了。”

李纨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那株西府海棠的枝干上还有冻伤的痕迹,但枝头已然冒出了点点嫩红的芽苞,倔强地迎着阳光。

“不想开春竟又活了过来,”贾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还憋着劲儿要开花似的。”

李纨轻轻“嗯”了一声,心底也生出几分同样的感慨。草木如此,人亦如此。他这场大病,何尝不是一次严冬的摧折?如今……也算是熬过来了吧?不仅熬过来了,似乎还……她不敢深想下去,脸颊又微微发热。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在廊下站了一会儿,享受着这难得的、无人打扰的宁静时光。阳光暖融融的,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解冻后清新的气息。

忽然,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和少年清亮的嗓音打破了这份宁静。

“大哥哥!大哥哥!你看我得了什么好东西!”

是宝玉。他一阵风似的从月洞门跑进来,手里举着一个精致的蝈蝈笼子,里面一只碧绿的大蝈蝈正振翅发出“聒聒”的鸣叫。他身后,跟着一脸无奈又带着笑意的袭人和麝月。

“宝二爷,您慢些跑!仔细摔着!”袭人连声喊着。

宝玉却不管不顾,直冲到廊下,献宝似的将蝈蝈笼子举到贾珠面前:“大哥哥快看!薛大哥哥刚让人从南边带来的!叫得可响亮了!送给你解闷!”

贾珠的目光从那蝈蝈笼子上扫过,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显然对这聒噪的玩意儿不甚感兴趣。他的目光越过宝玉,落在他身后跟进来的袭人和麝月身上,最后,又回到了身侧低眉顺目的李纨身上。

李纨也被那突然响起的蝈蝈叫声惊了一下,下意识地抬眼看向那笼子。

贾珠注意到她那一瞬间的好奇目光,深潭般的眼底闪过一丝微光。他没有接那笼子,反而对宝玉淡淡道:“聒噪。你自个儿留着玩吧。”

宝玉有些失望,嘟囔道:“大哥哥不喜欢吗?薛大哥哥说这蝈蝈最是健旺,叫声也吉利……”

这时,贾珠却忽然转向李纨,语气再自然不过地问道:“纨娘,你觉得呢?这蝈蝈……吵不吵?”

这一问,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到了李纨身上!

宝玉眨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她。袭人和麝月也立刻垂手恭立,目光却悄悄打量着这位近来似乎“颇得大爷青眼”的大奶奶。

李纨猝不及防,脸颊“腾”地一下又红了!她没想到贾珠会突然问她这个!这……这让她如何回答?说吵?岂不是驳了宝玉的面子和兴致?说不吵?可她确实觉得有些喧闹……更何况,这种小事,何须来问她的意见?

她窘迫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斗篷的带子——那根被他亲手系上的带子,声如蚊呐:“我……我……”

贾珠却仿佛没看到她的窘迫,目光依旧锁着她,带着一种不容闪避的专注,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回答。那姿态,分明是在告诉所有人,他就是要听她的意见。

宝玉也眼巴巴地看着她。

李纨被逼得无法,只得硬着头皮,小声道:“……是……是有些喧闹……怕扰了珠大爷清静……”

话音落下,她几乎不敢抬头看宝玉失望的表情。

谁知贾珠却点了点头,仿佛她说了什么至理名言,转而对宝玉道:“听见了?你大嫂嫂也嫌吵。拿远些去玩吧。”

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维护。仿佛李纨的一句话,便是最终的裁定。

宝玉虽然失望,但对这位大病初愈、气势日渐不同的大哥哥还是有些敬畏,又见李纨脸颊绯红、一副窘迫的模样,倒也乖巧,哦了一声,便捧着蝈蝈笼子,悻悻然地准备离开。

袭人和麝月连忙向贾珠和李纨行礼告退,看向李纨的眼神里,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探究和慎重。

就在这时,贾珠却又开口叫住了宝玉:“等等。”

宝玉回头。

贾珠的目光落在李纨身上,话却是对宝玉说的:“前儿宫里赏下来的新样宫花,你母亲那里得了,你大嫂嫂这儿也该有。你去告诉你凤姐姐,挑几支颜色鲜亮、不俗气的,给你大嫂嫂送过来。”

此言一出,不仅宝玉愣住了,连李纨也猛地抬起头,愕然地看着贾珠!

宫花?还是特意指明要颜色鲜亮、不俗气的?这……这简直是……李纨只觉得脸上刚褪下去的热度再次汹涌而来!他……他这又是要做什么?!嫌她平日打扮得太素净了吗?还是要用这种方式,再次向所有人强调什么?

宝玉却眼睛一亮,他最爱这些精致女儿家的东西,立刻拍手笑道:“好!我这就去告诉凤姐姐!定给大嫂嫂挑最好看的!”说着,便兴冲冲地跑了。

袭人和麝月也赶紧跟了上去。

廊下又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那不知趣的蝈蝈,还在远处的笼子里“聒聒”地叫着。

李纨低着头,心跳如雷,脸颊滚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他怎么能这样!先是问她蝈蝈吵不吵,把她推到人前,现在又当着丫鬟的面,让她去要什么宫花!这……这让她以后还怎么见人?!

“抬头。”贾珠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

李纨咬着唇,倔强地不肯抬头。

一只手却伸了过来,微凉的指尖轻轻托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脸,对上他那双深潭般的眸子。

那里面没有戏谑,没有捉弄,只有一种深沉的、近乎固执的认真。

“我的珠大奶奶,”他看着她泛着红晕、带着羞愤的脸,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说道,“戴几支新鲜宫花,怎么了?”

他的指尖在她下颌处轻轻摩挲了一下,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道,却又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

“从前……是我疏忽了。”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歉疚和一种决绝的意味,“往后,别人有的,你都得有。别人没有的,只要你想,我也要给你寻来。”

“你值得所有最好的,纨娘。”他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仿佛要看到她的灵魂深处,“明白吗?”

李纨所有羞愤的言语,所有推拒的念头,在他这番直白而强势的宣告面前,瞬间溃不成军。她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珍视和决心,一股巨大的、混杂着酸楚和甜蜜的暖流,凶猛地冲垮了她的心防。

泪水毫无征兆地涌了上来,模糊了她的视线。

他不是在羞辱她,不是在让她难堪。

他是在用他的方式,笨拙地、强势地、却又无比认真地,弥补着过去的疏忽,将她从那个灰暗的、自我压抑的“李氏”躯壳里,彻底地、不容抗拒地拽出来,推向阳光底下,给她所有他能给予的、最好的东西。

包括注目,包括宠爱,包括……她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属于“李纨”本身的鲜活色彩。

“明……明白……”她哽咽着,声音破碎,泪水终于决堤而下。

贾珠看着她汹涌的泪水,深潭般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他笨拙地用指腹去擦,却越擦越多。他索性不再擦拭,而是微微倾身,将她轻轻拥入怀中。

隔着厚厚的斗篷,依旧能感受到彼此剧烈的心跳。

他的拥抱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珍惜,下巴抵在她散发着馨香的发顶,那支并蒂莲簪冰凉的触感再次传来。

“别哭……”他低沉的声音在她发间响起,带着一丝无奈的叹息和深沉的温柔,“……是我不好。”

李纨在他怀中摇着头,泪水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不是他不好,是她……是她从未想过,自己还能拥有这样的对待,这样的珍视。

远处,蝈蝈依旧不知疲倦地鸣叫着。廊下的阳光暖融融的,将相拥的两人笼罩在一片金色的光晕里。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紧密地交融在一起,再也分不开彼此。

李纨知道,从这一刻起,有些事情,是真的再也回不去了。那深埋心底的、属于“李纨”的种子,终于在他强势而笨拙的灌溉下,顶破了厚重的冻土,迎着暖阳,颤巍巍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探出了第一抹鲜嫩的绿芽。

而她,心甘情愿,沐浴在这片名为“贾珠”的阳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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