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豁沉默下来,事已至此,已经不是庾翼和桓温兄弟之情的时候了,如今的形式任谁看了都知道无力回天,哪怕庾翼在信中的保证,在他看来根本无法实现,只是桓温没有给他表明想法的机会。
“皇上尚未立太子,局势变幻莫测,既然事已至此,等一等也无妨,”桓温从桓豁的手中将纸抽回来,走到烛边点燃:“传令下去,一切照常。”
自从桓豁跟着桓温在军中摸爬滚打,桓豁对桓温的命令从未质疑,只是这一次他动摇了,他认为此时比起按兵不动,更应该明哲保身,思及此,一咬牙道:“大哥,不可意气用事,请三思再行......”
他的话还没说完,帐帘一掀,来人怒气冲冲,横眉冷对,左右一边一个小童,面色饥黄,开口就骂道:“桓温你公报私仇是吧,半道把我丢下,自己来这儿逍遥,这前锋当的好啊,我们风餐露宿,吃了上顿没下顿.......”
左边的小童正是桓冲,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扑进桓豁的怀里大哭起来,桓豁哪里还管桓温的心思,蹲下来用袖子给桓冲抹眼泪,又心急又担忧道:“怎么了,别哭了,慢慢说。”
桓冲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头发毛躁躁的缠在一起,衣裳乌漆嘛黑,活像在泥里打了一圈,也不知是渴的还是哭的,一开口声音又喑哑又细小:“呜呜呜,二哥哥说大哥和三哥都不要我了,要卖了我换盘缠,呜呜呜......”
“哭,哭什么哭,要不是你大意,我们的钱袋子能丢吗!不卖你卖谁,再说了,我把你卖了吗!”桓云一听到桓冲的哭声,愈发心烦意乱,一想到罪魁祸首,又骂道:“桓温,你敢不敢让阿娘评评理!”
桓豁也怒了:“阿冲才多大,怎么看管好钱袋子,二哥为什么不自己守着钱袋子,丢了还怪阿冲!”
桓云冷嗤一声:“阿秘也管了,怎么也没丢啊。”
他一说完,桓冲越来越小的哭声瞬间又嚎啕大哭起来,直接哭湿了桓豁的半个衣袖,哭声愈发的沙哑。
桓秘乖巧的立在桓云的身边,桓云怒瞪着桓温,等着他给自己一个答复,桓豁低声的安慰着哭泣的桓豁,只有桓温仿佛看官一样,甚至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半晌,众人都察觉异常,纷纷将目光定在桓温身上,虽然旁若无我低头抿茶,却还是察觉到众人的目光:“哭完了,哭完我们来说正事,皇上病重,你们打算留在这里还是先回建康?”
桓温一开口,桓云猛地如长满弦的弓,说辞早已经在腹中来回千百遍,谁知他一开口,说了个他从未准备,还从未听说的秘闻,一时错愕道脱口而出:“呃......什么意思?”
桓秘随即拉着桓云的袖口,重复道:“皇上病重,大哥问我们是留在这里还是先回建康?”想比桓冲近乎沙哑的声音,桓秘的声音清润得多。
“什么,什么,皇上病重,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桓云用手拍了桓秘的脑袋,示意他闭嘴,再次确认道:“真的?”
桓温直接无视了桓云,而是向正在照顾桓冲的桓豁淡声道:“桓豁,如果你想离开,就跟着他们先回建康,若选择留在这里,我的军令你必须执行。”
历经千辛万苦桓云来临淮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责难桓温将他们丢在半道上,得知皇上病重,脑中出现的念头也是此地是非地,还是早回建康,可被桓温这轻飘飘的一击,明明说的是桓豁,他就是觉得桓温在指桑骂槐,被桓温一激,于是他寻了个位置坐下来,满脸笑意道:“谁说我要回建康,我瞧着这地方不错,我甚是喜欢啊,你说,是吧,阿秘。”
营帐内有那么一瞬间的寂静,然后蓦地有人轻笑一声,他抹了抹桓冲挂在鼻子下的鼻涕,缓缓直起身,环视一圈,碰到桓温凝重的目光,一掠而过,终定在桓云疑惑的脸上:“既然二哥执意如此,那我先带阿冲回建康好了,不过我还是想劝大哥和二哥一句,三思而行。”
说完行礼后牵着桓冲走出营帐,桓豁长吁一口气,总感觉方才悬在头顶上的利剑消失了,不过他总感觉忘记了什么事情。
“三哥,你怎么了?”
桓豁用手拍了拍黏在桓冲身上的泥土,随口道:“总感觉忘了什么事,算了,估计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哈哈,小花猫,走,三哥去给你洗洗。”
庾翼赶回建康时,司马岳已罢朝多日,庾冰已进宫多日从未回府,皇宫戒严,只许出不许进,他虽回到了建康,却如隔离在局势之外,正在焦急无措时,没想到司马兴男竟然趁着夜色来了。
“你怎么来了?我三哥还好么?皇上身体到底如何了?宫里局势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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