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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59.

听了这话,柳萱不知怎的开始发抖,敖澈属实没料到她作此反应,自己也惊着了,连忙松开掌心里抖得筛糠一样的纤细手指:

“小姐怕我?”

胸口咚咚震响,残酒仍令额角隐隐作痛,柳萱试图分辩,却察觉自己思路混乱,讲不出话来。

见她沉默,敖澈顿感喉头堵得难受:“你怕我。”

“我没有没有没有……”柳萱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伸出一只手扯他衣袖,“说出来你别生气……我不是害怕你,是你的眼睛——那股红光即使没直视着都亮得吓人,你说什么,我听着都像是逼宫,不知怎么回应……”

“我也没有逼迫你回应。”敖澈的眉尾极没有精神地向下,“甚至还没问你什么呢。”

“你都抓着我的手了,”柳萱缩回手来打了个寒战,语气怯生生的,“力气太大,我什么都不敢说,生怕说得不合你心意,胳膊就会被撅断。”

如今两人都清醒了,屋外风雪依旧,柳萱垂着头,骊珠一闪一闪如同正在呼吸,被褥上光影飞舞,她不知怎的联想到小环读过的话本,又想到了“你若不信本王思凡之心,就亲手挖出来看一看”此类惊人之语,双手藏在衣袖下面自己扭了两下,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敖澈神情复杂,很像是在痛恨找不出敲打她的法子:

“方才应该再狠心些,吓得你没心思打马虎眼。”

“哈哈哈……那你这不真成了逼宫?”

说着,柳萱用衣袖擦掉眼角笑出来的泪花。骊珠的光芒不像刚才那么亮了,敖澈双瞳朱红,曾经泄凶光令她害怕,如今也映得如柔波流转,他依旧那样耐心娓声:

“小姐,若我存心相迫,何不搬出当日发的誓来压着你呢?”

柳萱第一反应是摇头:“你看!你都想到这一层了,只不过是一念之差……”

“若我现在令你兑现当日之誓,你是否会?”

“……会。”发言第一次被敖澈硬生打断,他罕见的失态让柳萱感觉耳朵发烧,“我答应的事没有耍赖不做的。”

雪花噗噗地拍在窗上,屋内漆黑一片,仅二人之间有细弱的蓝光,柳萱隐约看到敖澈的眉尾柔和地垂着,朱色藏进眼睫,似乎含着笑,往日冷峻的面孔竟显出些敦厚、好骗的样子,她都快要以为自己蒙混过关了,可惜不过数秒,他就又是一副明朗神色,应对柳萱的巧言善辩向来温和又镇静:

“你将主动权推避出去,无论做的什么决定,都好不算作自己的意见。这样的抉择,听了也没什么意思。”

“我没有……”

“小姐,若是旁的什么事,你只肖稍微表出意愿,平日里我都会顺水推舟……可我唯不能代你做这样的决定,若真如此,与逼婚有什么两样?”敖澈合了双眼,话语似有千斤重,“尘埃未定,恐你夜不安枕,如今便请你还那份人情,圆我一个心愿——我愿你日后万万谨慎思虑,再不要随意将把柄拱手让人。你点了头,今日之言既出,心意无改,只是不会再逼你回应。明日归家,我会沉螺消誓为证,如此小姐便可安心睡下,不必提防着我了。”

骊珠倏然熄灭,柳萱伸手去抓那几丝光,只晚了那么一步,整个人就坠入无际夜色。她突然无比渴切地想看到敖澈眉下一对朱红,而周遭伸手不见五指,黑如点墨。

60.

“如求艳丽,截金、镂金都很好,显着庄重。只是不比螺钿细巧……自然,若娘娘中意,做什么样式全凭您做主。”

“那就做截金吧,有劳先生。”

自早晨从牛头山回来,柳萱不知怎的,总觉得心中空旷无着落,一路上敖澈并不与她多搭话,刚送姐妹三人回府,便牵马出门,午后也比往日回得晚,还带了一位面生的男子——阔眼凸唇,有些驼背,很像是水府妖仙,敖澈只说是龙宫中做珠宝的工匠,未言其他,到书房去了。男子进屋先向柳萱和二位女客拜过,便开口向她讨一件心爱的梳子,好比着样子绘图,柳萱胸膛里咯噔一声:

“请问先生,梳篦我并不短缺,为何?”

“旁的寻常,只是梳子到底要紧些,若尺寸有所依托,自然工期可减,也好早日送到娘娘手中。”

“既然是订首饰,工夫慢些更稳妥,我本不急用,何必赶工?”

工匠的腰弯得更低,不回话了,柳萱本就心浮气躁,更加不愿多事,于是拿出妆奁来请他看过,又简单定下样式,工匠才作揖告退。屋内沉默半晌,云瑛起了兴去翻她的首饰匣,还满脸新奇道:

“做一把梳子,也如此兴师动众……是珊瑚或是玳瑁?王妃娘娘,你藏的什么稀奇东西?”

是龙鳞。柳萱张了张嘴,也不知该接什么话,趁姐妹们忙着拿首饰玩,她借取点心之名出门到书房里一看,敖澈脖子上果然已经多了一圈纱布,不敢抻着,用一只手托住头,笔撂在一边,另一只手研墨。柳萱连忙过去抢墨锭:

“你这就让工匠拔了鳞?”

“工期不等人,逆鳞一旦取下,不可离生体太久,两个时辰内必须定漆,否则形销色损、流光不再,再难嵌金银,还怎么让你戴着漂亮?”见她惶急,敖澈心中轻快,面上却仍淡淡的,“口说无凭,无鳞梳终究难表心意,小姐只当我迷信也就罢了。”

“那是你身上一块肉!”事已至此,柳萱恨不得一手捏住喉口把他掐到清醒过来为止,“枉你落地六十余载,这个做法,和四公主一时兴起就吵着要娶妻有什么两样?”

“说破天不过是一件饰物。若哪日和离了,你见到心烦,正好转手赠给别人。”

这话一出,柳萱心中不是滋味,敖澈抬头盯住她吃味的表情许久,终于笑道:“截金的样式是你定的,梳底还镂着你的封号,还能送给什么人?一块异兽骸骨,换了旁人,哪个敢戴?哪个压得住?”

他这样说了,柳萱也不见多开心,表情依旧复杂:“还笑,你这般孤行己见,哪里‘为人随和’?也不知是跟谁学的。”

“学就谈不上了,不过儿子终究像父亲——只怕你嫌弃是老掉牙的故事。”

“说来听听也好。”

敖澈笑了一下,又低下视线去——仍然在编撰一份批复文件,公事冗杂,他讲起话来倒两不耽误:“小姐或许认为龙族长寿,本就是天生的长相厮守,何愁情意未表?然而家父家母大婚当日,母亲也是因此不想令父亲拔鳞,但磨不过他,就松口说百年为期,要过了百年才肯领受。其实母亲肉骨凡胎,又不肯签订死契,哪里熬得过百年之数?那梳子早已做好,只是父亲知道她乍然不会收下,就先放着,只等日后,谁知飞来横祸,家父犯事受斩,魂飞魄散,妻子将鳞梳戴到头上的模样,他到死都没能看上一次。前车可鉴,我要在活着时就看你戴上。”

“先王在上,这可见是个坏榜样。”柳萱感觉胸口堵堵的。

敖澈也不避讳:“的确是坏榜样,因此不能学他们——梳子做好,你就欣然领受,最好日日戴、月月戴,好不好?”

“知道了,你别这样看我……”柳萱很少被人以询问的语气恳求,只有窘迫地点头的份,“可是旁的也就罢了,什么叫做‘死契’?我只在老爹买屋子的时候听过。”

“龙族长生,凡人短寿,若二者通婚,可向秦广王修书一封,请他老人家的面子作保,订下死契后,夫妻血脉相连、同生共死。”

“听着像是好事,先王妃为何不肯呢?”

“这她并未与我说过。”敖澈摇摇头,话锋一转,“不过,小姐如果很想知道,大可去神楼敬上一柱香,或许午夜梦回之时,家母就会如实相告呢?”

柳萱打了个哆嗦。

61.

晚饭后,柳萱的确去了神楼敬香,但并非是好奇敖澈父母的往事,而是即便敖澈说过不必总去,她每月也必定要去上三回——以示敬意。然而她今日从神楼回来,却不知怎的遍体生风,走起路来腿脚都好似比往日轻快,夜里睡前还好,可一躺到床上,眼皮立刻沉重起来,恍惚间是记得敖澈进屋问过什么,还没等张嘴回答,就已经睡着了。这一睡就睡到第二天中午,日上三竿,柳萱只觉做了个很长的梦,坐起来时,还是感觉脑袋很昏,遂伸手按揉太阳穴试图缓解。她闭着眼睛,感觉敖澈推门进来时,沉稳的脚步声好像愣了一下,而后突然三步并两步疾行至床边,手腕被他小心翼翼地托了起来:

“这镯子,是小姐的嫁妆?”

没头没尾的。柳萱满头雾水地睁开单边眼睛,一瞧,腕上果然多了对玉镯,色浅细且沁透,晨光一映,似两股流泉绕臂;暗影滞着,又如秋潭将凝——柳萱当时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这料子在皇宫里都难遇到”,正欲问其来处,才想起还要回答敖澈的疑问,于是两件事并作一件:

“不是。我睡前没戴任何饰物,难道不是你昨天夜里找出来,见我睡得死,故意捉弄人?”

敖澈摇头,神情很复杂:“你刚起来,想听好事还是坏事?”

“好坏有什么要紧……你先讲好事。”

“玉通灵性,能为主人消灾解厄,你戴上又漂亮,这是好事。”

“哦……”柳萱耳根一红,“那坏事呢?”

“此系家母之爱物,依照遗愿未随她入土,此时理应在龙宫库房。”

柳萱两股战战,又恐冒犯魂灵,不敢把镯子撸下来,先冒了满头冷汗:“那那那怎么跑到我手上的?”

她这边神色惶急如见鬼差,可敖澈并不回应,只是盯着她,默然半晌,直到柳萱被他盯得后背发毛、双唇颤抖得就快要当场拜神,他的表情才难以察觉地松动了一下,笑道:

“是我昨夜戴到小姐手上的。”

柳萱脸黑了,抬手就照胸赏他一拳:“装神弄鬼!还搬你母亲出来,知不知道死者为大?你不怕吃饭噎着、走路绊倒、游泳呛半死?”

敖澈两手一摊:“你若没去神楼拜过,心里就没这层准备,自然我怎么说都不会信。”

柳萱气结:“你真是三岁小孩吗?”

敖澈油盐不进,她气得呼哧带喘,而三岁小孩等她呼吸平顺下来,才正襟危坐道:

“镯子的确是家母爱物不假。我只不过给个台阶,就可令你相信此事全是人为?若非冥灵指引,我昨夜就不会到宫中去,自然不会去库房选金来配梳子,更想不起这镯子来,如今再琢磨,未必不是逝者之意。”

“不可不可……你母亲只留了这么一件,想必是家传的宝物,要你珍重着传赠后人,而我不过是个假新妇,收了这个恐怕有负老人家的心意……”柳萱在手上拢了丝帕,正想将玉镯取下来,却被敖澈含着笑按住:

“你我的婚事经天帝授封,也有三聘六礼可依,于长安、于龙族都是路人皆知,真得不能再真了,小姐自己怎么倒不认账?听我问——昨夜的清明梦里,是谁找你说了一宿的话?”

“醒来就忘了,不记得。”柳萱实话实说。

敖澈本想解释些什么,但哽在嗓子里,话语被他修饰了一通才放出口来,声轻,言辞却恳切,令人很难不动容:“罢了,说多了你又要害怕——小姐,你只记住,珠玉首饰并非什么稀罕物件,家母当年也只说是留给新妇戴着玩玩,婚礼时若还在世就当面赠送,即使人事不再,东西也早晚要送到。昨夜我看你闷闷不乐,又恰好要到库房去,才想起拿这镯子出来逗你笑一笑,没成想吓人吓过了头,还要向你赔不是。别说才戴了一夜,就是戴一夜换一件都不要紧,这本就是你应得的,别推回来,好么?”

他一这样轻声说话,柳萱就没辙,只能退让一步:“好吧……但到底是你母亲的饰物,我怕磕了碰了,先收到匣子里,有大场面再拿出来戴,行不行?”

“小姐的东西,怎么处置是小姐的自由。”敖澈颔首,“总戴着梳子就行。”

柳萱笑着反问他:“哦,按你的话,梳子也送给了我,也是我的东西,何时佩戴还要听你的命令?”

“并非命令,是你昨日答应满足我这个请求,小姐向来仁德守信,难道还要反悔?”

“如此伶牙俐齿又多言,哪个嫌你话少?”

柳萱十分无语。她下床洗脸时还在想,只做戏做几年也就罢了,若长此以往,总有一天她会被敖澈的语言艺术忽悠得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TBC

注1:逼宫,意思是大臣强迫国王或皇帝退位。

注2:截金是有别于描金的一种金花技艺。截金主要使用金箔、银箔以及白金箔为材料,利用锋利的竹刀将金箔切割成长条状、方块与野毛状。这三种形态的金箔同时贴于一件作品表面。这种工艺最早出现于北齐时代用于佛教雕塑的装饰。

注3:秦广王,十殿阎王指冥界主管地狱的十个阎王之首,专司人间寿夭生死册籍,接引超生,幽冥吉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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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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