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皇后成长计划]水官解厄 > 第17章 第 17 章

第17章 第 17 章

62.

将近年关,云瑛和小环不能在城外长住,即使柳萱往长安发的平安信多如雪花,然而不过五六日,小环家中就派了家丁来请二位小姐回去,姐妹三人再依依不舍,只得分道扬镳,并相约开春再聚。自那往后,柳萱立刻深感家中的安静——或许是隆冬来临的缘故,园里不生花草,虽有松树常青,又总披着一层厚雪,加上人丁稀少,偌大一个府邸比往日更显得冷清孤寂,到除夕之前只有杨复来取过一次衣服,吵嚷了半日,赶着回去主持年末的财货点算,也未能久留,午饭前就离开了。

唐哲修腊月初又回长安一趟,除办年货之外,也为王元宝带去女儿的鸡毛蒜皮——虽谈不上好坏,但总比音讯全无强得多,这是柳萱的原话,王元宝十分赞同,因此令他回来时捎上一封奇长无比的家信,并传话说:

“父女私语,不必让女婿知道,徒增烦恼。”

唐哲修的确没让敖澈知道,只留柳萱为父亲的突然矫情而咋舌——足有两页是闲话家常,无关紧要,并插了两行的“陛下挂心”,光读这些,也能在纸上摸出氤氲的水痕,也不知是什么令他触景伤情。好在信件往来存在书房的抽屉里足有三大摞,看过了就再没有空闲反复琢磨老父亲的字字衷肠——离除夕不到十日时,敖澈就得开始向中原各宫写、发贺笺了,公家一份,私交较密的另有一份,因此自然不能落下岳父大人,还得亲自拜送为敬。柳萱对此兴高采烈,自告奋勇帮敖澈分担工作,头五日他写,她捧着朱印负责盖章,后几日调换过来,也算通力合作。除此之外,也要处理年节宴饮的邀请——除血亲盛情难却之外,有些龙王是旧交情,大抵早已归隐,惯不看往来书信,或只是记性差,并不知敖澈新婚,甚至仍当作他父母在世,仍作“阖府统请”,此类皆看作形式旧礼。待敖澈一一谢绝完了,已是腊月廿八的清晨,柳萱用早膳时他依旧陪坐,且目不转睛地盯着妻子发髻上崭新的金梳,盯得柳萱一口粥顺着后脊梁咽下去,搁下筷子,满脸无奈:

“如此舍不得,不如我摘下来还给你,再原路装回脖子上吧?不戴也不是,戴了又要盯,这样式是好看,看久了还有什么意思?”

“如此看上几百年,也是好看。”

“哪有你这么自恋的。”柳萱摇头,只当他是说梳子,“对了,阿爹说你这里人少,恐怕过年不热闹,还要从长安送几个婢女小厮过来听候差遣,我没要。”

“这是何故?”敖澈有些意外,“小姐不是嫌府邸冷僻、又害怕宫里的水府仆从,不肯调遣他们过来么?”

“府邸是冷僻,可事情比从前还多,想想这两个月里我也没无聊至死啊。阿爹只不过是怕没有两个人在旁边架着我罢了——他总要人在我身边,怕我缺少服侍。”

“做父亲的总归心疼儿女。”敖澈对此不能再赞同,而想到记忆中的柳萱总在草场上形单影只,又有些许不解,“从前看你冒险,除唐管家离你百步有余之外,仿佛不像有其他人跟从。”

“我骑着马,府中婢女步行,她们怎么也追不上我,一来二去的也就识趣地到城门口的茶摊上等着了,还巴不得小唐来顶她们的缺呢。”

柳萱说这话时的语气充满自豪,唐哲修在一旁敲打木板的动作突然中断,她也全然不觉,受气包管家叹了口气,将碗里的粥一饮而尽,烫得一边咳嗽一边出门做事去了,阿妈绕着线轴,有些莫名的伤感:

“这孩子以前机灵,最近却失魂落魄的。昨日请他从长安买各色彩线回来,每一样都足买了五十把——我说给柳萱绣个手炉套子罢了,哪里用得上这么多呢?他就说让我留着日后用,又掏出来十个顶针——亲手做的,要给我,还有两个,叫什么……穿针器?也是亲手做的,说有了这个就方便穿针引线,再不求他人了,你们瞧……”

说着还向二人展示手上戴得满满的十个顶针,而穿针器是被老人家拴了一根绳子佩在腰间,柳萱只觉有趣,掩口笑道:“给您的您就用着呗,小唐总有奇思妙想,什么巧物也能自己做出来的。”

63.

打记事起,柳萱就守不住岁。除夕夜一过了亥时,明明只差那么点,她也必定睡死在新年之前,年年都是趴在王元宝的背上被送回房里,一觉醒来,就被侍女围成一个圆圈,伺候她立刻梳妆,好随王元宝到别人家去道贺。

而如今到底不是在自己家,因此她从早晨睁眼就开始自我提醒——竭力避免这种情况,免得耽误事。屋外飘着鹅毛大雪,敖澈往长安去送贺笺和节礼,也不知路好不好走,柳萱神色凝重地吃过早饭,打算回房把觉多补一点,刚合衣躺下,掖好被窝闭上眼睛,突闻前院有响——好像是敖澈脚步快了点,撞到阿妈,还被数落“冒冒失失”。

肯定是做梦了,天塌下来敖澈也不会冒失。柳萱翻了个身,刚想续梦,屋门就被推开,敖澈步履生风地进来,带着一股寒气,斗笠都没摘,就冲过来半跪到床边喊她:

“小姐醒醒,你去看谁来了。”

斗笠上的雪掉到身上,柳萱撑开眼皮,敖澈一脸期许地望着她。见柳萱满脸迷茫,敖澈失笑,半强迫地拽她起身,长臂一伸帮她拢好睡乱的鬓角,将梳子插上,就出门到书房去了。气氛烘托到这,柳萱只得穿好鞋子出去看看究竟来了谁。

半睡半醒行至前厅廊下,忽然间听到父亲正与唐哲修说笑的声音,柳萱顿时清醒,三步并两步冲了进去:

“阿爹!”

“哎!乖女!”王元宝极煽情地回应。

柳萱被他唱戏一样的情绪逗笑了,又有惊喜的底色衬着,眼角竟然冒出两滴热泪,连忙用衣袖胡乱擦了,过去亲为父亲添茶,边添边问:“阿爹怎么来了?大雪封山,路还好走么?”

“是贤婿一早来请,大过年的,他怕你没有亲人陪着心里闷,我就正好来看看你。反正坐车,不费什么事。”

柳萱笑道:“我说他早上怎么没有等我,自己就去了。”

王元宝闻言也只是笑,想起行李,忙交代唐哲修去将自己带的东西卸下来,等他出了门,拉柳萱坐到身边,语重心长地感慨:

“他这样有心,可见你没有托错人。有此机缘,哪怕是真嫁,阿爹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真是的,您对谁都这么说,是不是?”柳萱耳朵发烧。

“也只有云锦阁你婶子知道。”王元宝对自己守口如瓶颇有自信,“到底是看着你长大的,她关心,我就说了。”

“那还好……皇帝那边还得让阿爹多费心,且瞒着。”

“陛下日理万机,估计早就忘了你这茬——五皇子刚被贬出京城,听说是喝酒闹事,太子参了他一本,闹得很大。”

“哦……”柳萱感到可惜,“五皇子人不坏的,被贬也许是好事呢,起码不用在京中手足相残。”

“正是这个道理。”王元宝捋捋胡须,“对了,小环是不是跟你说过?我昨日才见过她父亲,吉日选好,定在正月初十,到时还要你来送亲,初九就得回长安来准备着。”

“这么快?”

“小环回去之后把你的手信一送到,我就找了个由头约钱公子出来,在鸿宾楼一聚。据说之后小环与他多有交往,两人相处起来秉性相合,巴不得早日成亲呢。”

“原来她说的钱庄公子就是钱公子……那还好,”柳萱道,“我就怕她和云瑛一样选了人面禽兽,岂不坏事?”

“钱公子的人品,我和老杨有目共睹,信得过的。”

厅中的炭炉劈啪作响,柳萱仿佛回到了往年除夕与父亲围炉夜话的时候,心中感慨万千,不由得眉头微蹙,王元宝看她神色,叹了口气,伸手慈爱地抚了抚女儿拢得整齐的黑发:

“柳萱,你这连个丫鬟都没有,自己梳头,梳得这么齐整?”

“……是敖澈梳的。”

王元宝惊掉下巴:“你说什么?”

“阿爹你明明就听见了。”柳萱撇嘴。

“咳,我是吃惊。”王元宝攥住胡须定了定神,“想不到贤婿如此心灵手巧,日后也必定是个好父亲。”

柳萱浑身一震,连忙往亲爹嘴里塞了一块糖冬瓜:“敖澈忌讳死这个了,你小心让他听见。”

“怕什么的,说起当爹的学问,他还要拜我为师呢。”王元宝咀嚼时像只老谋深算的牛。

64.

有王元宝陪伴,柳萱精神了些,可没想到今年守不住夜的是父亲,或许是因为饮酒多了,王元宝起先还在给女儿剥橘子,然而不到亥时就在桌上趴成一坨,还不忘将装着压岁钱的纸包从衣袖里露出一个角。敖澈负责扛他回房,柳萱则坐在床边给他擦净指甲里的橘络。二人回来时唐哲修正在抓福包,一手抓了足有十五个,表情做作,还指挥阿妈举着小木板对准他,阿妈十指打架,不知按到了哪里,突然惊叹:

“啊呀!怎么变成了镜子!”

于是唐哲修又过来调试小木板,柳萱无奈,眼看着要近子夜,笑着和敖澈出去放爆竹,她本来要拿在手上放,敖澈看见时已经点燃引信,于是他连忙冲过去抢下来扔到远处,还不等落地就“嘭”地把屋檐炸出一个小坑,从此柳萱就只敢燃放成串的鞭炮了,点之前还要大喊:

“你再放远一点!”

敖澈听她的嘱咐,又举远了些,心说炮还没炸呢怎么扯着嗓子喊起话来了?寻思时柳萱已经捂着耳朵踩着雪躲到他身后,一阵噼里啪啦叮咣乱响,老龙笑得再像小孩也没人知道。二人进屋时还没洗掉手上的炭黑,就看到屋里的一老一少开始一起冲着小木板发呆,柳萱过去时正好被抓了一张,表情扑朔迷离、模糊滑稽,众人看了都忍俊不禁,敖澈刚走过来,柳萱就一把将木板扣住:

“你不许看!”

“怎么只不许我看?”敖澈疑惑。

“就你不能看。”柳萱甩头似拨浪鼓,起身推他出门,“过了子时了,我有东西给你,快走快走……”

敖澈只得被推到门外。游廊下的朱红灯笼将乌木栏杆托得暖烘烘的,在这种温暖之下,柳萱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用红纸折着包住的,物件小巧,敖澈却感觉洋洋喜气被塞了满手。

“打开看看。”柳萱眼睛弯着。

将窝进去的纸角小心地挑开,敖澈定睛一看,眼睛也弯了——纸头里躺着三寸见方的一张红纸贺笺,中间是单个“春”字,墨浓而黑,肚皮肥滚滚,看着仿佛能想起柳萱圆上这一笔时手腕旋转的弧度。贺笺用柳木封边,边缘磨圆了,还在顶端留出小孔,可以穿上红绳挂在什么地方。柳萱的粗犷可以大喇喇地摆到纸面上,可总有细心体现在边边角角。

“好看。”他将千万根思路拧成两个字。

“托小唐到长安去做的,你抽屉里没有这样的样式。”柳萱见他含着笑,语气也更轻快,“花的还是我的嫁妆呢,这样可不算由左手腾给右手了吧?”

敖澈十分配合地将贺笺举到灯下,细细端详:“这样好的手艺,小姐,你出手真是阔绰。”

柳萱闻言立刻乐开了花,灯影绰约,敖澈无奈地等她笑完,才将红纸原封不动地包回去,掸掸衣袖:

“可惜新奇心思已被在下捷足先登了。小姐起得早,为何不拉开妆奁最底下的匣子看看呢?”

“我现在去。”

她从善如流,敖澈却不为所动,捏着她的肩膀想将她引回厅里,直说自己写得也没多好,明日再看也不迟。柳萱觉得事有古怪,趁其不备从敖澈胳膊底下钻了出去,撒开腿直奔卧房,要翻出妆奁底下那件东西看个究竟。敖澈也不急着追她,慢腾腾地跟在后面。在他视线里那些乌木游廊从未如此高大而沉重,却全被灯火扑上一层暖融融的罩,生出轻盈、柔曼的气氛,柳萱的背影陷在里面,显得是小,一旦从中剥脱了,就像抽走了画面的魂魄,这座庞大的府邸会立刻昏死过去。

65.

与敖澈相比,柳萱这边的心境显得粗糙且直接,她拉开妆奁就看到一只黑纸折的信封垫在首饰上,封口的印章她也没见过,只当是敖澈的私章,于是没有细看,立刻用簪子挑开信封来——里面的确有乌木封的贺笺,可旁边还附着轻飘飘一张纸,折叠整齐,比起贺笺更吸引她的注意力。

敖澈进屋时柳萱已看完了那张纸——因为在妆台上扣着,而她背对着自己,正将贺笺栓到床栏上,听见脚步声,动作一顿:

“你总把这种事当成玩笑似的,如此轻飘,就随意做主了?”

“拟个样子而已。”敖澈没料到她作此反应,将纸拿到手里,垂眸默读了一遍,“我提的要求,由秦广厅的文书负责起草,哪里不合小姐的心意?”

“哪里都不合!”柳萱突然转过身来揪住他的衣领,“什么叫‘夫随妻不随’?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我救你一命,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么?在你这,命是可以像酒一样随便陪出去的?”

敖澈眉头一动,很否认她的用词:“我只是想让你安心些。”

闻言柳萱用尽全身力气搡了他一把,他也只是后退了一步半:

“那日在阙楼上我说要熬过你,小姐还记不记得?然而时移世易,我反倒越来越怕了——怕你真的会先我而去。”

“这是最正常不过的。”柳萱咬紧牙关,“我是凡人。甚至不用等到死的那天,再过十年,我便比你先长皱纹了;再过二十年,我俩说是母子也有人信;再过四十年,便能说成是祖孙!”

“不会。”敖澈很坚定,“一颗珠子一只梳子,已经保你永世长生。这死契只不过是落在纸面,好让你心安罢了。”

“绕我。”柳萱冷笑,“拿那两件东西才不会害你赔上性命!”

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敖澈只得先安抚她坐到床边,试着去拉起她的手,却被她甩开:

“总之我不会同意的。我不想让你为了陪我,随随便便就死,如果能选,我宁愿选一起活。”

空气沉默了。柳萱扭过头不愿看敖澈,她不知道敖澈先是惊诧,而后拎起那张纸通读了一遍,才失笑道:“小姐,你再看看。他写的虽然冗余了些,不也是你说的那个理?”

……?

愣了三秒,柳萱一把抢过死契,逐字细读到文末,窘从中来,将头埋进膝盖中间,只恨不能遁地。

“这‘夫随妻不随’是一方横死或自戕的情况,我归隐山林,你又有骊珠护身,哪有横祸可言?你要自戕,大抵也是我做了什么恶事逼的,如此强令我随死,不是理所应当的惩罚?”

“我才……”不信你会做什么恶事逼到我自杀。柳萱撇撇嘴,自觉尴尬无所辩解,敖澈再来拉她双手她也不躲了,他却并不越界,只是用拇指摩挲柳萱新染的蔻丹:

“小姐,你是关心则乱。一看谈到命寿的句子,就生怕我吃亏,是不是?”

“你忘了吧。”柳萱恨不得钻到地缝里。

“我都记着。”敖澈摇头,像故意跟她作对,“这是你对我好,我都记着。”

柳萱让他的认真劲逗得想笑了,又不肯松下绷着的表情,只能抽出手来不轻不重地拧他的脸:“凡是我干的事,就没有对你不好的?掐死你行不行?”

“命都是你救的。”敖澈垂眸的样子很像一位忠心随从,“对了,小姐,我要叮嘱你一件事。”

“什么事?别又让我签什么生契死契。”

敖澈摇头,起身轻轻摘下柳萱头上的鳞梳,极其郑重地放到她手心,暖灯下金光流转,鳞色英寒逼人。

“这梳子上嵌的金,是你王妃宝印的一角融成,仅此一物,便可呼兵遣将、调派水府众人。因此万万不可离身,知道么?”

柳萱懵懵懂懂地哦了一声,夜里睡觉也记得。

TBC

注:顶针是旧时民间常用的缝纫用品,一般为铁制或铜制。箍形,上面布满小坑,一般套在中指用来顶针尾,以免伤手,而且能顶着针尾使手指更易发力,用来穿透衣物。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第 17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狩心游戏

朕真的不会开机甲

婚内上瘾

错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如何阻止男主发疯[歌剧魅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