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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过去

狭窄僻静的夹道上并无其他人,萧敬暄却还是明显地在一步接一步放慢行进的速度,目光始终不移不动地定在前方的虚空,仿若等待着什么。

何清曜的出现在预料之中,然而具体的方位永远难以测知。这一回他从左面的墙壁后先伸出手臂挥了挥,随后才探出头来,笑意盈盈地问:“还生气啦?哎,我不也是想尽快替你解围嘛。”

出乎意料,萧敬暄的脸上没有露出一丝怒气的影子,倒是眼睛里涌动着一股微妙的审慎。

他又沉默地注视何清曜好一阵,表情似乎既想皱眉,又欲讥笑。何清曜神色不改,继续保持微笑并平静地打量自己这位心思素来难测的情人,等候任何可能的回答。

萧敬暄牵一牵嘴角,露出淡淡笑容,像是将笼罩在他周围的迷雾驱散了。

“你为何故意那么做?”

何清曜仍是笑,但就在双方目光交融、心领神会的一刹那,他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同样为萧敬暄熟知且总不自觉警惕,却绝非视作敌手的人。

“你明明知道我所有的过往,甚至是世上唯一一个最清楚那些底细的人。可每每我与狄一兮谈及往昔,你却次次有意歪曲捏造、胡搅蛮缠?这不像你会因为所谓的嫉妒而昏头做出来的事。”

何清曜望着那双漆黑如渊的眸子,某些正在起伏的情绪隐于半明半暗之中。对于接下来的话,他其实不太能确定会引发出对方什么新的心绪,但或许不保持顾忌对彼此才是坦诚且体贴的。

何清曜看着萧敬暄沉默了半晌,笑容渐渐淡了,取而代之更为郑重的表情:“阿暄,我告诉过你,那些人都死了,活着的是你。假如那些不甘心的鬼魂想清算恩怨就留去下辈子,你先把这辈子跟我好好过完,而且当时你还亲口答应了我。”

萧敬暄面上不见喜怒,自然也瞧不出其他痕迹:“我是答应了你,但今世之事当真不了,只怕余生未必坦然。你同样保证过不干涉我为故国再尽一份力,可你现在又做了什么?”

何清曜继续盯着他很久,终于开口:“我承诺对你坦诚,那现在就实话实说了吧。我这人虽然一贯地无赖下流,然而在某些方面始终称得上是相当讲诚信的买卖人。比如我答应在黑戈壁给你的故国效力,那么无论如何都要做到,如今从事实来看也是如此。”

“我一直清楚,并且十分感激你,不必特意提醒。”

何清曜掠一掠额前垂落的碎发,嘴角微妙地一扭,仿佛正拂去惹人不快的事物:“你知道的话,那就好办。其实对于我们族人而言,除了国王和他底下一帮子权贵为继续享用权力和土地,才偶尔试图捍卫国家,其他普通人对此倒不太在意。改朝换代完全是稀松平常的小事,好比我们曾经尊奉突厥汗国是宗主,也可以毫无负担地称颂它的死敌为上国大唐,现在换成大食当然更是轻而易举。因此我对于安禄山一造反,你们中原人纷纷要死要活、自居正义的言行很不理解。不过既然得履约,我不会对你在适当范围内的举动提出质疑,也因为我信任你头脑的理智。”

萧敬暄静静回视:“因此又是哪桩事使你开始质疑我,甚至对我气恼?”

何清曜懒洋洋地往边上土墙一倚,身子歪靠上面,目光仍是含笑定在不远处那人的身上:“让我讨厌的事情真不少,不过其中最最叫人痛恨的便是结契为定之后,我老实诚恳地遵守着每一道条款,签约的对家却胆敢把我当成傻子,阳奉阴违地毁约。一旦发生了,不立马揪出来教训一通简直难消心头怨气,哪怕那个人是你。”

碧绿的眼睛幽幽闪亮,并非猫儿灵动顽皮的模样,而是如虎豹打量擅自闯入领地的冒犯者时,兽瞳内蕴藏着的冷冰冰的光芒。

萧敬暄明白他话中所指,口吻则十分平淡:“我似乎还没到违约的地步。”

何清曜露出了明确的讥笑:“但可能快了吧,大概再听几遍你亲爱师弟的谆谆教诲,你难免就脱胎换骨,重归忠臣良将之列。不过比起上次的可笑无聊,那小子这回确实是言辞犀利、字字珠玑,而且相当高明地准备用真心真情说服你。并非跟早先那群蠢人一样鲁莽,试图以消灭你来挽救过去那个虚假的你以及你那位高贵父亲的名声。别说你听见心软,我都快感动哭了!”

萧敬暄仿佛没被他的嘲讽刺伤内心,半讥半笑之色甚至显得还有几分轻松:“噢,狄一兮那一席话,居然能如此触动你?”

白衣男子竖起一根指头摇了摇,随后手抚心口,刻意做作地叹息一声:“并没有,我只是相信这一幕改成一出戏上台开唱,估计很赚看官们的眼泪呢!唯一遗憾的是我这人偏偏天生品性不佳,到死都想当个胡作非为的恶棍流氓,实在见不惯浪子回头的俗套戏码。”

萧敬暄摇摇头,淡淡道:“这不至于,中原早无我容身之地,我比你更清楚那些人对于道德礼义的固执。而我身上存在的过错,并非一点瑕疵那样简单。”

何清曜反问:“可如果他们忽然觉得你大约还能够拯救,明里暗里赏给机会来诱惑,你准备怎么办?”

说完他忍不住噗嗤一笑,旋即自答:“好像已经有苗头了,比如刚见面就恨不得将你大卸八块的柳裕衡居然认真听得进你的建议了,比如曾视你与死无异的姐姐如今热切期望再会改邪归正的好弟弟,再比如早先嚷嚷着杀你替朋友复仇的小师弟屡屡地诚恳规劝。多么温馨和美的景象,真感人也真讨厌,不过……”

碧绿眼瞳闪烁得更明显了,带着饥饿野兽正跃跃欲试的激烈,也带着几分狡黠人类独有的阴恻恻的诡秘:“你可得当心自己的命呀,我大约还发誓说过谁敢再煽动你去为无聊的道义送死,我一定亲手把他剁碎了喂给我的两只大猫。”

萧敬暄听出他的威胁之意,声调不免冷冷:“我不想与你起任何冲突,而今更不会出现任何逾越之举,但你也最好休了这门心思,况且我真想做什么你拦不住。”

何清曜看着他一阵,骤然笑笑,心平气和地说:“基于你还是清醒的,我的保证目前仍旧有效。你所在乎的亲友,我同样会保留底线,不必太担心谁的脑袋因此落地。”

“或许你该再多允诺一重保证,这建议会对彼此都好。”

“先说来听听。”

“往后我如果再同谁谈及过往,尤其是与狄一兮,你如恰巧在侧,万望言词上可以就事论事,莫要攀扯到无关的。”

何清曜低低一笑:“就你的内心而言,其实该把恰巧换成不幸。不过我得先声明,挑事的可不止我一人,你那好师弟同样跑不了份的。”

萧敬暄的神色相当平和,并未把他的话视作狡辩,只以眼搜索对方的眼底,似乎想读其中部分想法:“他还有什么叫你不满了?”

何清曜的头高昂着,无论表情或动作都充满了理直气壮的意味:“单独同你谈话,那小子偶尔口气冲点倒在情理之中,大部分时候甚至以他的立场来说已经算非常和善。不过每每见着我与你一道出现,他立刻露出某种表情……我该怎么形容呢,简直像阿尔斯兰的喉咙里卡住了毛球,努力想呕偏呕不出来的模样。我认真思考了很久,深深感觉虽然自己确实是大恶人,但这副尊容大概在寻常人里总算过得去的那种,还不至于令人见之欲呕,所以问题最终还是出在你这边。”

萧敬暄唇边一笑,是真正的笑:“为何是我?”

何清曜仍旧依靠着土墙,但对比起更早前那种隐隐紧绷起身体、时刻预备向前一扑的姿态,如今的他更像一只摊开四肢、懒洋洋沐浴于阳光之下的大猫。

他含笑揶揄着,顺便弹了个响指:“狄一兮仿佛总想从你身上追溯出某些值得怀念的东西,顺道纪念一下流逝的美好。奈何我一旦出场,往往立刻粉碎了他过于纯洁的期待。我想,可能是由于我们之间存在的奸情……啊,这话可实在太粗俗了,应该改称之为孽缘吧,不时让他饱尝煎熬。也许想象到在看不见的角落,我们还做过更多好事,他大概愈发坐立不安。”

萧敬暄垂目沉思,一笑后摇摇头:“这些全都与他无关。”

“对,与他毫无关系,所以我不会容忍他无故来招惹上我。如果有类似情形,你可绝不能拦着我发发脾气。”

“我能理解。”

一段相对轻松的交谈后,紧绷的气氛终于完全消散,周遭弥漫着夕照于林般的宁静。一阵微风吹过,邻近几株杨木上的越年枯叶一片接片地落下枝头,舞蹈般旋转飘向地面,轻盈且安静。

何清曜望着那些褐黄叶片,无论这一过程如何优美,也终是坠落。

他忽喟叹:“我知道你为什么又动摇了。”

萧敬暄无声看向他,脸上忽升起了一丝寂寥。

何清曜苦笑一下:“阿暄,你其实就是又开始愧疚了。然而事情发生很久了,结局早已无法改变,现在的愧疚能有真实的意义吗?在我眼里看来,它没有任何用处,连可以肥田的粪土都不如。”

萧敬暄仍没有回应,他缄默地垂下头,神情登时被漫开的阴影掩住。颊侧几丝碎发先为风拂动,又慢慢落回原位,如那些注定委地的枯叶。

何清曜抱臂看了一会儿明亮光线里纷纷扬扬的落叶,猝然一伸手,捉住其中一片。

“何况你注定是回不去了,良心品德像是船上货物,不小心落进大海里泡上一段日子再捞起来,早恢复不成过去的样子,也必然变得一钱不值。你紧抱着那些残骸回忆它们曾经的美丽,仅仅是增加不甘的痛苦罢了,还不如完全丢掉更轻松自在。”

他松开五指,一触即碎的黄叶变成无数小片的暗黄细屑,茫茫洒洒地散了一地。

萧敬暄这时却抬起了头,脸上有一抹困惑,但随后又见一抹释然。

“在你眼里或许是吧,我一向不完全认同,但你确实有自己的道理。大概你说的没错,良心对现在的我而言是负担还叫人万般难受。可它之所以能够在这些年间保留下,仅仅是因为它会让我存下常人的知觉,不至于变成彻头彻尾的疯子和野兽。”

何清曜没打算反驳他的看法,只是耸耸肩后又一声长叹:“大概吧,我应该是没多少良心的坏家伙了,大约除开那些给大哥的孩子们的,剩下的就全都放在你身上了。但我也不得不承认,至今我还是闹不明白你的全部想法。无所谓了,这种困惑还是留给你自己解决罢了。”

“……多谢。”

“因此我不会阻止你帮助唐军清除眼下的麻烦。我知道你这人不仅固执,而且哪怕对一些事情根本无法从内心认同也不愿意相信,可只要交付与你掌中,你就认定了自己有必须担负的责任与义务。你倾尽全力都想要完成它,不会计较需要付出的任何代价。”

何清曜的语声有些漫不经心,但也是无奈。不远处另一双漆黑的眸子一直凝视他,眼眸深处起初还漫散着叫人看不透的氤氲之气,此刻此刻却泛出星星微微的碎亮来。

“我以前便说过接受你的所有,自然同时接受你的这部分性情,然而你必须记住,我与你最大的不同就是:我的每一份付出都是期待回报的。”

萧敬暄容色平静,等待对方的下一句话,哪怕之间意义未必令人舒适。何清曜看他一眼,但目光又极快转开落去土墙顶端,仿佛在回避开什么。

碧绿眼睛里的神情起初是凶狠间掺杂乖戾,但转瞬之间又变作沉静中透出惆怅:“师兄的意外身亡让我非常难受,我自小接受了不少他的保护,如今我反而未能保护好他。还因为我顾虑你的缘故,拖延了出行的日子,才给了岑朗健下手的机会。虽然说出来有些卑劣,也很像是勒索,但我希望你能明白,这正是我为你所付出的代价之一。”

萧敬暄忽低声向他说:“这件事上,确实是我对不住你。”

“你错了,我并不是这种意思。”

白衣男子的神情有些疲怠,望着高处被飘拂落叶、摇曳枝条搅乱的碧蓝天空,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把你看做我的,同时我也是属于你的。因此这份代价以及它背后的仇恨,都将由我自己来独立承担,不会责怪于你。同时我可以继续保持真诚,前提是你也需要付出对应的真诚。”

萧敬暄淡淡道:“我明白。”

遽然之间,他回忆起一个不久前种下的疑惑,急需何清曜的解答。尽管此时出口不大合适,特别那人看起来明显心情不是太好。可眼下状况中,拖延只会加深彼此的猜测与矛盾,无异于埋下一颗隐患。

“你既然提到真诚……我能否向你确认一件事?当然,你认为时机不太合适,现在完全可以不回答。”

白衣男子绿眼一肃,本不明显的悲戚被淡然掩盖下去:“没关系,你能问。”

“你让吉兰娜去灰岩坳却不出一声,这是为何?”

何清曜气息一顿,若有所思地打量他:“你刚才说谎了,其实我必须回答你,是不是?”

萧敬暄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自觉的犀利:“其他的事,我或许不会太在意。但事涉军机,我仍然需要你更诚实的答案。”

白衣男子讽刺地一勾嘴角:“看,你果然不像我一样坦诚,虽然口吻委婉些,结果到底跟过去没区别。不过没什么不可以讲的,我确实是让吉兰娜帮个小忙,就是替你探探路呗。”

乌黑的一双眼直直地盯着他:“如果仅仅是这样,你毫无隐瞒的必要。”

何清曜回视对方,目中没有闪躲更没有动摇,倒是讥讽的光又开始闪烁:“你瞧,你这脾气总改不来也懒得遮掩。对付其他傻子倒好,如果这样审问我这类的滑头,可是肯定捞不着半点好处的。”

萧敬暄平静回应:“你没必要误会我的用意。”

何清曜半笑不笑:“哦,真的吗?你方便的话能否解释清楚点。”

“你该知道……”

萧敬暄停下斟酌用词:“毕竟黑戈壁是华夷交杂之地,而且此时的叛军也多是胡人,平日行事谨慎些更好。我不希望你因此被牵连进不必要的纷争之间。”

何清曜猝然冷笑一声:“这话太可笑,我本就是胡人,你们中原的事情原跟我毫无关系。不过无所谓,其实待在这鬼地方,那些意义不善的眼光我并不是一点感觉不到,我又没瞎。你如果嫌弃我会碍事,还损了你的威名,往后就什么事都干脆别拉上我。”

他猛地站直身,擦过萧敬暄快步向前走去,后者安静伫立远处,须臾回身唤道:“清曜。”

那背影停下了,虽然对其不同寻常的焦躁,萧敬暄自是明明白白感受得到,然而他不愿意继续追究下去了,至少暂时如此。

他们之间总归需要余地,并且他深知何清曜留下来仅仅是因为自己。

萧敬暄尽量以柔和的语调询问:“你方才来寻我,是有什么急事?”

何清曜已转过身,正注视他的眼睛,脸上渐渐露出了一副熟悉的讥笑。

可他开口的腔调居然彬彬有礼,因此配合这副表情和用词后格外地阴阳怪气:“萧副督军,你们那些伟大的作战,我一个废物根本闹不明白,一听直想打瞌睡,所以特地来请你回去商讨大计。”

萧敬暄低低叹了一声:“走吧。”

议事的小厅内,其余人等候已久,黑水城守捉使身旁的柳裕衡抬首时不自觉一眯眼,这是他感到不满时的表现之一:“你来迟了。”

“抱歉,先前琐事缠身。”

萧敬暄未多做解释,说罢这句后缓步来到行军图前,何清曜顺势一退,隐入墙角的阴影里。

他尽量不想引人注意,当然与他稍微特殊的身份有关系,不过也确实因为暗处更好观察别人,同时隐藏自己的心情。

萧敬暄的神色很专注也很自在,事实上他立在那群官军之间,也仿佛天然地该是其中一员。并且随着合作的深入,他已经越来越适应、或者说开始回归早年生活的环境中。

何清曜端详着他,手里捻着刀柄,耳里听着冗繁且枯燥的讨论,心里同时闪回过吉兰娜告知的惊人消息。

身边这群人正商讨着应敌锋锐,何清曜也要应付突然冒出的麻烦。尤其棘手的是他没有那么多援助,能依仗的就是掌中弯刀与自己的头脑。

他又瞥一眼萧敬暄的背影,犹豫一阵,还是决定继续藏一下秘密。毕竟告诉对方后,他或许又要失去和那群曾经熟识之人勉强维持的平和关系。也许对自己而言是有益的,对萧敬暄却是百害无一利。

他还未得出结果,暗自叹了气,结束了不合时宜的思考,而那边倒是先确定了计划。

歌朵兰沙漠下的洞穴极深极多,通道网络完全不能明确,在其中展开进攻难以达成摧毁武器与敌人的目的,最稳妥的方式是在敌人转移到地面时出击。同时为防止他们将攻城器械送往中原,也必须把两界山的通道夺回唐军掌中。目前因为地下运输难用车马等缘故,灰岩坳人手不足,其他地方的狼牙军都有调动,以至于防守减弱。这些消息已得证实,正好是适合动手的机会。

黑水城守捉使章规却感犯难:“城中宁寇军不足两千,但黑戈壁方圆几千里,即便只取两界山道一线,也是捉襟见肘。”

兵力不足确实是一大问题,并且持续已久,柳裕衡对此也不太能提供更好的建议。他思忖一阵,似乎想起某些要点,但很快摇头否决:“东居延海虽有回纥铁骑,不过他们……”

相比柳裕衡的委婉,萧敬暄直接许多,他淡淡道:“去年九月官军收西京,助战回纥叶护言圣人曾云‘土地和百姓归唐,金帛与子女尽归回纥’,意图大掠,幸为广平王劝阻。十月复东都,回纥兵又欲抢掠,这次广平王也无法,当地父老以罗锦万匹为贿才得以免祸。黑戈壁一带可不及两京富庶,倾全城之财恐怕也填不满他们的胃口。”

三名主将同时保持沉默,柳裕衡再看行军图,指上点着一处若有所思。萧敬暄留神片刻,很快明白他的用意。

他问:“是山道口的两座戍堡?”

柳裕衡颔首:“若不求立即贯通道路,但一时妨碍,夺下这两座堡垒便可了。只是这一带山势极险极陡,正侧均难以攻占。另外戍堡之间还连接藤桥,能够凌空阻击试图强过山道之敌,着实难办。”

萧敬暄略狭了眸子,筹思半晌,忽言:“未必。”

柳裕衡睨了他,萧敬暄又静一刻:“西侧戍堡三面均临崖壁,仅一面可设攻城器械,而且也用不上过于笨重的那类,确实难办。不过崖上未必无路,即便无路,何不可寻出一条来?”

柳裕衡与章规懂他意思,前者目中甚见深意:“不止狼牙军,历代守军有此天险依仗,未免堡内自设的防守总比别处薄弱。”

萧敬暄一点下颌:“这藤桥麻烦些,地势太高无法以火箭摧毁,只能接近后斧斫断之。”

柳裕衡赞同他的看法:“东侧戍堡地势更险,还不比西侧还有一面可铺设攻城之具。”

章规道:“好在那东面这个坚固略逊于西面,且更低矮些,倘若轻骑强攻……”

他停一停,才继续解释:“但若想绕到东侧戍堡之下,需从背后山谷翻越,那山道到处冰碛裸岩,直下峭峻二十余里。人或勉力能行,如要骑马经过,震动极大,一不小心便会翻落山下或引发石崩。”

萧敬暄安静地注视那片区域,忽然说:“我或可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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