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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是年连日暴雨,吐蕃不得行进,继而移兵礼泉、进犯同州,奉天之围暂解。

后郭子仪单骑见回纥,就此以联军攻打吐蕃,日后传为佳话。

次月,唐军大败吐蕃于灵台。再三日,又败吐蕃于泾州。

吐蕃元气大伤,虽往后仍贼心不死时不时来犯,终没了大举进攻长安的气焰。唐廷得以暂时喘息,江山太平了一些年月。

仆固怀恩部下来降,圣上罢亲征,京城解严。

官兵百姓皆言圣上天佑,待李俶的天子八乘返回京城,时已深秋,萧瑟寒风里仍有不少民众夹道欢迎。

他们爱戴的君王李豫守住了长安,龙辇里的李俶与李倓十指相扣、靠在他肩头睡着了。

史书又翻过一页,李倓在御榻上兀自翻了个身,埋在丝制的被衾里幽幽醒转。昨日取下的环佩被随手勾在竹帘上,随风掀起窗外的万里晴空。

天子勤政而仁达,从最初的乱世残局到如今的臣民安养生息,熬尽了不知多少支烛。不过李复与谋士也曾告诫过他,人心不古,再过几年,新皇收回的权力更大,再仁慈的君王也可变成千篇一律的冷血帝王,猜忌群臣、猜忌他。往后,说不定他的身旁再容不下他。

李倓望着窗外的铄石流金的骄阳,只觉得刺眼。

他何尝不知道君王心难测,御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可他不仅睡了,还睡在御榻的帷幔里,曾被他讥笑武功尽失、残烛病躯的李俶叫他尝了成百上千的苦头与欢愉。天子赤手空拳与他同榻而眠,他带着刀剑匕首都不会被缴,门外与屋顶的守卫听到他们什么动静都不会去掀帐帘,到底谁比较危险?

李俶将愿意继续跟随他的人尽归于他,那些御前的近卫就算不归他号令也能为他差遣、替他跑腿,更别说给了一堆看似虚职、真别有用心利用起来能扼死皇城与开元十六道的身份。好友刘晏已官拜户部尚书,近日与侍郎一块儿被封予了十二道转运等财政赋税的实权,他李倓若从中利用作梗,危害更是不可估量。

李俶纵他去往天地间,也随时等着他来取他想要的东西,什么都可以。

李倓开始相信,李俶这个皇帝似乎当得特别前无古人。与其说他残烛病躯还不如说是装睡的狮子,温和无害、明地暗地要了很多佞臣贼子的命,却独独将他摆在一个随时可取代天子的位置上。

他信他、容他,让他可以随心所欲张狂,肆无忌惮施展,又大大方方地爱慕。

或许李唐的血脉,真的是罪业与缘分的双重诅咒,将他们彼此捆在一起、谁都无法逃开。

含凉殿夏日颇为清净,任谁住着都容易赖床。李倓有的没的想了一堆彻底醒了,记起有要事,护卫都没带便只身去西市与联络人会面。

自从却月楼在吐蕃几次战役上吃了大亏赔得血本无归,似乎伤了点根本,这两年居然消停得无影无踪。只有鬼山会与新崛起的一些势力彼此勾结,暂时撼动不了江山。

去年年末,圣上改元并免赋税、大赦天下,阳天君掣肘天下的钱庄出了变故。

九天自建立伊始便是乱八荒的存在,自从李倓卸任钧天君,下一任人选始终悬而未决。他与周墨算不得熟,又与上上代无名交恶,从乱臣贼子成了新帝的拥戴者,惹得个中唾弃皇权的人不满。本来避开就避开了,可这次西域商会并海上通路遭到打击,新崛起的商会囤货居奇、扰乱互市,无尽外流的财富引得武林人士虎视眈眈,也汇聚了世家与门派的众多弟子,连东海都出动了。

却月楼便又在此时露了踪迹。不偏不倚,牵扯到各监理、监事,还有互市的监丞被操控着包庇改判。

他有理由相信这是王毛仲特意漏给他的,反正他们互为死敌,终有一战。

来人在胡月楼将情报传给他,又出人意料直接带来南诏好不容易避着吐蕃递过来的拓本。

南诏的拓片用材厚且韧,将借用的御马马袋装得沉甸甸,马儿被文书压着行动缓慢,李倓便有些后悔没带随从相帮。

西市回皇宫多要经过大街,这日车马填门,木料、器具琳琳在列,皆是要运到章敬寺的。早前鱼朝恩求了陛下兴建庙宇,用资颇丰,不惜拆毁了曲江和华清宫,为此朝堂吵了又吵。

李倓素来看不惯这些狗仗人势的宦官,便锁着眉改道边门小道。谁知这里也来了不少行便捷的人,不及通过,有几个回纥兵士纵马而来。快马撞翻摊贩、人群四散,马上人不仅无动于衷,还挥着马鞭抽赶拦路人。

有人拍着长衫站起来,无惧痛骂。

回纥人听到了,即刻调转马头、抽出长刀,迎着烈日当场劈下去。

隔得太远,等李倓的马儿慢悠悠驮着人赶到,地上那人已横尸当街,粘稠的血液染遍了身下的砖缝,红得触目惊心。

周围百姓等回纥兵士又调转马头离开,才敢围过来小声议论。

自从回纥与唐联手大破吐蕃,便和鱼朝恩一样居功自伟。他们来长安不仅随意抢夺财务,还敢当街杀人。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二次发生这种事。百姓敢怒不敢言,毕竟圣上对他们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官员上奏都置之不理。

离宫门几步之遥,李倓干脆弃了马让它自己去找飞龙使,自己则从围墙绕道南侧,在无人敢去的回纥使臣别院前街拦住了人。

“来者何人?!”回纥士兵但见人宽袍长袖、仪态翩然地落在前方还戴着帷帽,纷纷勒马怒目、欲兵刃相向。

“建宁王。”李倓淡淡地直报家门,在出手的须臾间,便无声无息将人脖子都抹了。

回纥士兵没说出第二句话,接连从马上坠下来。

本来,建宁王不可信就是内官挂在嘴边、时常给李俶敲钟的话。只是建宁王死了十年了,死人做事无需瞻前顾后、是什么就是什么。建宁王杀人,与他李倓何干?鬼怪作祟多请几个和尚道士超度一番此事便了了,省着李俶再让姬别情编什么事故调查文书。

李倓袖口沾了点血污更感不快,匆匆避人回宫,但见朝臣的车架被人拦在出宫的半途,有人尖着嗓子正冲官员发难。

这天下午,李俶的桌上多了好几份奏报,奏者言辞激烈得要冒火星。还有一叠由御马载着送进来的碑文拓片,洋洋洒洒三千八百余字,乃是阁罗凤刻下南诏与唐交好交战、最后被吐蕃吞并的曲折历史,还有南诏王心向唐朝企盼有朝一日重修旧好的期待。

拓片恐遗失还拓了十份,垒得比人高,堆在御桌上让奏报相形见绌。李俶让内侍搬了几趟才移开,在殿中立着候旨许久的官员这才见到君王面。

京兆府尹当即上前一步,疾言:“陛下!回纥士兵又当街杀人了!您这次不能不问!”

“陛下,回纥使馆在下官管辖县内,骑兵横尸前街,这……下官如何与使者交代?”县丞站在另一侧发愁。

“陛下,我等意欲从建福门出宫,撞上郑国公手下、内侍省内侍进出,未曾与其接触。”秘书少监恭敬地禀报。

一旁的秘书丞忍不住进言:“启奏陛下,内给主事是疾步绊倒、额头触到石栏而亡,并非我等所为。”

“你们休要在此颠倒黑白!分明是你们——”尖利的嗓子发出了抗议。

午后非正殿议政的时辰,李倓换过染血的衣物,也来了延英殿。本来上午接二连三遇到贼人与阉党的是非,心底多少有气,谁知殿内一番吵嚷争执,骂得比早朝还凶。

李俶似乎在冷眼旁观,任他们吵得鸟雀皆散。

近卫见了李倓早就自觉走远,他便靠在殿侧廊下听上一听。

官员们争得面红耳赤,终于奏请圣上定夺。不多时,京兆府尹便捧着官帽怒气冲冲跑下台阶。其余官员领了旨意,也接二连三从正门离开,最后那个宦官没能告成功竟哭着跑了。

殿内安静了一会儿,没离开的人又说起话来。

“陛下,上月有鱼令徽同黄门侍郎抢道,他仗着是鱼朝恩的儿子、恶人告状,如愿着起了紫衫金带。今日我与苏大人出宫迟了,挡了个小主事,只因他替鱼朝恩送衣,便可拦我们车架欲先行。陛下,长此以往,权宦僭越只会愈发猖狂。”留下的秘书丞是长歌门人,年轻斯文守礼,始终不急不慢地发言。

秘书少监同样抱着琴,闻言反倒冷笑一声:“杨大人多说何益?今日,没有我们还有建宁王在。若建宁王出手,那些人一样要下黄泉。可建宁王死了这么多年,真要杀人也没人信,鱼朝恩也只能找我们麻烦。陛下,要杀要剐,何必多言?”

李倓在殿外恍然侧目,确认这两位也是李俶的知情内官。

早前那宦官抢道不成,拦了秘书省的车架颐指气使还骂街,刚巧给他撞见。江山迭代,朝中官员认得他的越来越少,两位秘书省文官同出长歌门,待他走近便第一时间认出他来。不等他出手,少监便暗地朝他摆手,拂动琴弦直接打了那几个宦官腿弯。

几人跌作一团、互相推搡,为首的主事触石栏而亡,其余人挣扎着也没了气。

不想鱼朝恩这么快就发难,幸好这次死的是主事不是儿孙,遂派了个手下来奏请,要将苏、杨两位官员处死或流千里。

“尔等莫要牵扯建宁王。”李俶的声音响起,带了十分罕见的冷淡。

“……苏大人,我看还是……”

“哎,也对,而今日月轮换。无论前情如何,陛下一概宽宥,天道轩也继续和建宁王合作,我们气也无用。就算我们今天在宫门站着一句话没说,被宦官忌恨上,一样性命堪忧。陛下不如……?”

“苏卿越发不知礼数。一年多前你犯事外放,而今官复原职未浃旬月便又与人起冲突,虽未有刻意,也确有过错。朕看你这京畿也不必再留,便和杨大人一同去关内罢。”李俶冷面无情签了御令,连叹息都没有。

两位大人就此谢过圣上,慢悠悠走出大殿,青衣绿袍束在朝服里,宛若青葱年纪的刚正小吏。

“师兄,陛下平时仁慈,连权宦跋扈都赦免数次,你又何必惹怒陛下?”杨大人没下台阶就急着开口。

少监站住了脚,瞥了眼左右,道:“幸好这里的护卫都是陛下的绝对心腹,你若走出延英殿三里再说,可能就真该横死了。”

秘书丞大惊失色:“神策军被鱼朝恩领着并入北衙禁军,皇城已经这般危险了么?”

“不然,陛下为什么要我们去关内?留在京城,死得更快。”苏大人点了点他,摇头长叹,“前年打草惊蛇,没能端掉诏狱,证据只得压着不发。这次,要连神策军一并清洗了。鱼朝恩敛财涉及各大钱庄、商会甚至黑市,江湖亦有动作。三年五载,必能成事。”

骄阳炙烤下清风徐来,少监说得详实,听得杨大人连连称是。

“哎……幸亏陛下仁慈。”少监又提了音量,“能赦他们僭越跋扈,也能轻易赦无意害人性命的我们,好险好险。”

杨大人欲言又止,苏少监却清了清嗓子,没事人一样降职领罚去了。

李俶等朝官与闲杂人都离开,始终没见李倓进来掀桌,望着搬到边桌的拓片出了会儿神,才用指头敲了敲桌子,招来叶未晓:“倓儿呢?”

“建宁王?”叶未晓恭敬地开口,“他听了朝臣吵架,还听了您和两位大人对骂……呃、讨论,然后就走了。”

李俶听他说得这么诚实,不禁哑然失笑:“倓儿竟这般稳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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