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倒是很大，前厅连着后院，后院有一方小池塘，池边假山垂柳，水中莲叶游鱼，非常清幽雅致，隔绝了前厅的喧闹。
三个人都是从大漠里死里逃生爬回来的，赶了几个月的路，每个人都格外的灰头土脸，放下东西便都迫不及待洗漱更衣去了。
沈清渊有些艰难，自从断臂之后，他还未曾自己沐浴过，单手穿脱衣物有些费劲。
他突然想起，在大漠的时候，他被体内尸毒折磨得意识混沌一心求死，是方无声经常耐心地为他清洁身体，才让他看起来还能像个人样，否则他那个样子就是倒在路边慢慢死去都不会有人看多他一眼，那是他这辈子最落魄的时候。
沈清渊花了一些时间除尽周身衣物，刚想跨进浴桶里，却听门外传来一声惊呼：“等一下！”
沈清渊回过头，却见方无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手里还捧着一包东西，就这么毫不避讳大剌剌地走了进来，边走边道：“你手臂还未完全恢复，不能沾水，我给你处理一下。”
别人在沐浴就这么闯进来？沈清渊挑眉看着他，但是转念一想，这是别人家，他只得忍了，默默扯过一旁的衣物盖住身体，瞪着方无声。
静静嗤笑一声：“你挡什么？都是大男人，你有的物件我也有，我稀罕看你的？再说了，你昏迷的时候，你身上哪里我没看过？”
沈清渊一时气结，竟想不出话来反驳他。
“行了，我是医者，你是患者，在我面前你不必这么遮遮掩掩的，放松点。”静静说着便打开手里那包东西，亮出里面的瓶瓶罐罐来。
沈清渊拉过一旁的凳子坐下——没办法，之前有言在先，他只能配合他治疗。
静静半跪在他身侧，用棉纱沾取药酒擦拭了他断臂周围，捂上他特制的药粉，一层一层仔仔细细裹好，包上油布避免沾水。
沈清渊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着方无声。
方无声已经梳洗沐浴过，换上了家常便服，头发还湿漉漉的，很随意地披散在身后，动作间，一缕黑发垂了下来，他伸手拢到耳后。可能是因为几个月的长途跋涉风餐露宿，他的皮肤有些粗黑，但五官其实生得不错，鼻梁挺直薄唇轻抿，再加上一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瞳仁清清浅浅毫无阴霾，漾着愉快的光芒。
倒是个温润俊美的年轻男子，只是可惜了那张嘴，要是能闭上就好了。
“这伤药我改了配方，看起来功效不错，你恢复得很快，”静静一边给他换药一边道，“我事情多，以后就让小徒阿禹每天来给你换药了，小丫头片子不懂事，若是有什么冒犯的地方，你直接说她便是。”
“我平日里都在前厅问诊看药，这后院客房不常有人来，倒还算僻静，适合养伤，你们住在这里，不要太过拘谨，有任何身体异常都可以来前厅找我……”
“阿禹会每天给你煎药，我的药还是要按时喝，至于曲先生的药，我近期研究一下，照理说，既然他的药能抑制你体内的尸毒，这个尸毒就并不是没有破解之法……”
沈清渊最后忍无可忍，把方无声轰了出去。他实在没有耐心听一个男人在跟前唠唠叨叨，更何况还是在他光着身子的情况下。
沈清渊沐浴完毕，单手艰难地穿好衣服走出浴室，听到楼下传来笑闹声，便径直下楼。
楼下是间餐室，正中间一张八仙桌，桌上菜色丰盛，曲澜正坐在那里大块朵颐，他旁边坐着方无声以及御史大夫家的三公子杨焕之，看到沈清渊下楼，曲澜朝他扬了扬手里的鸡腿：“沈兄，来吃饭！”
沈清渊很想说他一通，这是住在别人家里，曲澜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不过转念想想还是作罢，曲澜本就不是中原人，一向不拘泥于中原的规矩。
他杵在那边，直到方无声招呼了他，他才不声不响走过去，在曲澜对面坐下。
阿禹端着一盘刚做好的菜肴从厨房走出来，迎面看到沈清渊，明显愣怔了一下，将菜肴摆上桌之后不由自主又悄悄看了他一眼。
杨焕之轻咳一声：“这位道长真是生得一副好样貌，瞧，我们阿禹姑娘脸都红了。”
阿禹气得一跺脚，恨恨地瞪了杨焕之一眼，跑回厨房了。
三个人回来的时候都弄得像流浪汉一般，如今洗漱更衣之后，倒是一个比一个英俊出挑。
曲澜来到中原不过三年多的时间，他是作为阶下囚被抓过来的，逃离连卯和唐潇的魔爪之后又跟着沈清渊，一直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这三年来他就没能过上几天像样的日子，像现在这样安心坐在桌前吃饭的机会实在是少之又少，他只顾着埋头狠吃，丝毫没有注意另外三个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静静离开长安几个月，有很多话要和挚友说，因此他一直在跟杨焕之说话，说这一路的艰险和奇遇，听得杨焕之啧啧称奇。
沈清渊的目光一直都没有离开过那两人，他实在猜不到这个倒霉大夫怎么会和杨三公子搅在一起的，他一直在思考一件事：他们看起来交情颇深，倘若日后梁王要对付杨家，恐怕这间小小的医馆也会受到牵连。
“咦，沈清渊，你怎么不吃啊？”曲澜大吃大嚼着问道。
沈清渊怒视着他：“你吃你的！”
（沐浴时老婆闯进来）道长：他怎么一点边界感都没有？
（老婆为他处理伤口）道长：倒是个美男子……
（老婆和别人聊天）道长：这个人会不会害死他，担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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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休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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