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场的沙尘被风吹起细小的漩涡。
利威尔抱臂站在场边,奥路欧站在他侧后方半步,正专注地记录着训练数据,直到他捕捉到利威尔视线微妙的偏移——
那目光停留在刚结束一组高强度体能训练的艾蕾妮雅身上。她正疲惫地调整着呼吸,几缕没束好的红色发丝贴在后颈。
奥路欧起初没在意。新上任的副官,兵长多看一眼也正常。他低头继续在记录板上划拉。
就在这时,一声几乎被风吹散的咕哝飘进他耳朵:
“啧,这个笨蛋,衣服没穿好就跑出来了。”
奥路欧的笔尖在纸上戳出一个小洞。
他难以置信地缓缓抬头,看向利威尔的侧脸——他依旧面无表情地盯着训练场,仿佛刚才那句带着明显烦躁、却又透着一丝异样关注的话,只是奥路欧的幻觉。
喂喂……兵长什么时候会注意这种事了?奥路欧感觉自己的认知受到了冲击。兵长的感情生活?那简直是比壁外未知区域还要神秘的存在!
他咽了口唾沫,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他小心翼翼地,用尽可能不带任何异样的声音,试探着开口:
“兵长……您刚刚……是说了……衣服之类的吗?”
利威尔连头都没回,抱臂的姿势纹丝不动,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甚至带着点被打扰的不耐烦:
“哈?我什么时候说过那样的话了?”
那语气太过自然,太过理直气壮,仿佛奥路欧的问题荒谬至极。
奥路欧张了张嘴,一时竟真的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来。
难道……真是幻听?
训练间隙的短暂休整中,奥路欧逮住四下无人注意的空档凑近艾蕾妮雅,打算“不经意”地套她几句话,满足一下他那旺盛的好奇心。
“说起来,艾蕾妮雅,”他状似随意地开口,“当兵长的副官感觉如何?兵长对文书和报告的要求简直变态,对吧?而且他话又少,气压还低。你跟他汇报工作的时候……他除了‘嗯’、‘知道了’、‘重做’,还会说点别的吗?比如……聊聊别的?”
艾蕾妮雅刚放下水壶,抬眼就撞上奥路欧那张写满“假关心、真看戏”的脸凑到跟前。
“感觉?感觉还凑合吧,至于‘聊聊别的’?”她的目光扫过他明显不怀好意的样子,立刻开口反击道:
“奥路欧前辈,在任务报告都堆成山的时候,您居然还有‘别的’心思可聊?看来您的工作效率,真是相当值得我‘学习’呢。”
奥路欧被艾蕾妮雅噎得脸色一黑。
“艾蕾妮雅,看来你对自己的‘效率’非常自信啊,现在!立刻归队!下一项,负重冲刺,你——第一个上!”
艾蕾妮雅那点逞口舌之快的得意瞬间消失,当事人表示非常后悔!!
然而,令奥路欧没想到的是——风水轮流转。
————————
敲门声短促地响了两下,艾蕾妮雅从堆积的文件里抬起头,利威尔连眼皮都没掀,只冷淡地应了声:“请进。”
门被推开一条缝,奥路欧探进半个身子。他目光扫过室内,对上艾蕾妮雅那双因好奇而睁得溜圆的眼睛时,脸上掠过局促。他站在门口,一时没说话。
“啧。”利威尔终于从文件上抬起视线,眼神带着被打扰的不悦,直直刺向门口僵立的人。
奥路欧像是被那目光烫了一下,连忙走进来,他搓了搓手,脚步有些迟疑地挪到利威尔的办公桌前。
“兵长,是这样的,”他清了清嗓子,“我想申请休假几天。”
艾蕾妮雅的眼睛瞬间亮了,耳朵几乎要竖起来。地狱训练官要请假?那岂不是意味着……短暂的喘息机会?
“我没听错吧,在这个时候?”利威尔放下笔,身体微微后靠,“不要以为新的作战班成立你就可以松懈了。”
“时间不长,就两天!”奥路欧赶紧保证,语速快了些,“我去一趟艾米哈南面。”
“理由呢?”
奥路欧的视线飞快地瞟了艾蕾妮雅一眼,嘴唇动了动,似乎接下来的话卡在了喉咙里,脸上泛起一层窘迫的红晕。
艾蕾妮雅意识到接下来的内容可能涉及**。她犹豫着,考虑是否该暂时离开。
“不用看她,”利威尔的声音打断了艾蕾妮雅的犹豫,“你的休假申请还要从她那里填。”
奥路欧像是被戳破的气球,肩膀垮了一下,“额……是这样的……再过两天……就是……额……佩特拉的生日了,我想去看看她。”话音落下,他整张脸都涨得通红,目光死死盯着自己的靴尖。
佩特拉?生日?艾蕾妮雅猛地屏住呼吸,眼睛瞪得更圆了,一股巨大的八卦之火在心里熊熊燃烧。她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文件,拼命控制住自己不要露出过于兴奋的表情。
利威尔沉默地看了奥路欧几秒钟,那目光让奥路欧的头垂得更低了。最终,他重新拿起笔。
“只批两天,快去快回。”
“好的!谢谢兵长!”奥路欧如蒙大赦,脸上的红晕瞬间被巨大的喜悦取代,他几乎是咧着嘴,脚步轻快地退了出去,关门时都带着一股雀跃的劲儿。
佩特拉的生日啊……艾蕾妮雅看着关上的门,她也好久没见到那位温柔可靠的前辈了……
“兵长,”她鼓起勇气,“我可不可以……”
“不行。”利威尔头也没抬,语气斩钉截铁,“报告写完前,哪也不能去。体术烂成那个样子还想偷懒?奥路欧不在的这两天,你们的训练由我亲自来监督。”
艾蕾妮雅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小声嘟囔:“那也是术业有专攻嘛…”
利威尔批阅文件的动作没有停顿,仿佛没听见她的抱怨。就在艾蕾妮雅准备认命地继续和报告搏斗时,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如果你的体能成绩能合格,可以考虑放你两天假。”
艾蕾妮雅猛地抬起头,黯淡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光彩。
“谢谢兵长!”她声音里充满了干劲。
下一秒,她就埋下头,握紧了笔,仿佛眼前的报告不再是苦役,而是通往假期的通行证。
————————
然而,艾蕾妮雅没有等到自己的休假,就在奥卢欧离开的第二天,变故发生了。
木门被猛地推开,韩吉带着莫布里特风尘仆仆地闯了进来,她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尼克神父……被人杀害了!就在托洛斯特区的兵营里!”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在兵营里杀人?这消息带来的冲击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寒意。
韩吉靠在门框上,努力平复呼吸,“中央宪兵团的人也在现场……尼克死前肯定被折磨了。”
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楚,“我有料到城墙教无法再对协助调查兵团的尼克放任不管,所以为了让他藏身才安排他入住兵营……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派士兵直接在营区动手。是我的责任。”
利威尔从始至终一直很平静,他甚至拿起桌上那杯温热的红茶,不紧不慢地啜饮了一口:“中央宪兵团?看来背后有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在指使。”
艾蕾妮雅只觉得脑中思绪纷乱如麻,忍不住将心中的疑虑问了出来,“中央宪兵团竟然在死前拷问了尼克神父……城墙教有这么大的权利?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通过拷问,已经得到了我们现在掌握的信息?”
利威尔眼眸扫过艾蕾妮雅,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向韩吉抛出一个令人心悸的问题,“尼克被拔了多少片指甲?”
韩吉闭上眼,似乎在回忆那匆匆一瞥的惨状,“……我只是匆匆瞥过一眼,应该是……十个指甲都拔掉了。”
利威尔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接触发出轻微的磕碰声,开口道:
“会松口的人,只要被拔上一片就会松口。不肯松口的人,拔多少片都是没用的。看来尼克神父直到最后也没有背弃自己的信仰,我本以为他只是个蠢货。”他最后那句话里,带着一丝极淡的复杂意味。
“也就是说,”利威尔这才转过头,目光落在艾蕾妮雅身上,回答了她之前的问题,“我们查到雷斯家的事情,他们还不知道。但是,中央的某个人物已经盯上我们了。”
就在此刻,笃笃的敲门声响起,一名通讯兵推门而入,神色紧张。
“利威尔兵长,埃尔文团长紧急命令!”她将一封封着火漆的信件迅速递到利威尔手中。
利威尔接过信,扫过上面的文字,整个过程不过几息,他霍然起身。
“所有人,立刻撤退!收拾个人物品,消除一切痕迹!现在!”
房间内短暂的死寂被瞬间打破,时间仿佛被按下了快进键,房间内只剩下急促的脚步声、抽屉开合的轻响以及纸张被快速翻动的声音。
艾蕾妮雅刚扣好行军外套的最后一粒纽扣,敲门声几乎就在同一刻响起。
“别磨蹭,准备出发了。”利威尔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一行人迅速而无声地沿着隐蔽的山径向上移动。
当他们终于抵达半山腰一处视野开阔的岩石平台时,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山脚下,他们刚刚撤离的据点,此刻已被密密麻麻的宪兵团士兵层层包围,深色的制服在阳光下形成一片压抑的色块。
“埃尔文的信中说,”利威尔开口道,“中央全面停止了调查兵团的壁外调查,并且命令调查兵团立刻将艾伦·耶格尔和希斯托利亚·雷斯交出去。”
阿尔敏倒抽一口冷气,柯尼和让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交出艾伦和希斯托利亚?这突如其来的命令如同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
“而且,”尼法——刚刚的通讯兵传令兵——补充道,“就在我收到这封信后不久,中央宪兵团的人……就把埃尔文团长带走了。”
“是以什么理由带走的?”艾蕾妮雅立刻追问。
尼法摇头:“不清楚,距离太远,完全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
利威尔瞬间明白了情况,“情况已经升级到无法在水下解决了。”
“他们这么激进地想保护的墙壁的秘密……到底是什么?”韩吉低声自语,“而且,为什么他们要同时让我们上交艾伦和希斯托利亚?仅仅是为了灭口吗?”
艾蕾妮雅凝视着山下那片混乱的宪兵队伍,“应该不会以这样公开强硬的方式,艾伦和希斯托利亚现在对于墙壁的核心秘密也一无所知。中央宪兵团这么做,肯定有我们目前还不知道的深层理由。”
“据点已经暴露了,”利威尔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他收回俯瞰据点的视线,转向众人,“艾伦和希斯托利亚需要马上转移,去托洛斯特区。”
“但是兵长!”莫布里特脸上写满忧虑,“尼克神父不就是在托洛斯特区的兵营里被宪兵团杀害的吗?这样转移过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就因为尼克神父是在托洛斯特区被宪兵团杀害的。”艾蕾妮雅瞬间明白了利威尔的意图,脱口而出,混乱本身就是最好的掩护。
利威尔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算是默认。
“没错,”韩吉接口道,“在一片混乱的托洛斯特区,反而更容易隐藏行踪,引人耳目。”
“我们一直在明处太危险了,”利威尔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像是在清点人数,也像是在评估每个人的状态,“奥路欧已经回不来了。韩吉,我需要借你两个人。”
原著的剧情并不会一一描述,部分剧情会一带而过,主要以艾蕾妮雅的视角来展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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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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