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砰”地一声用力踢开，利威尔阴沉着脸站在门口。
“喂喂，利威尔，什么情况？你不是说我的研究室脏的像大便池一样吗？”韩吉本来正埋头在一堆散乱的笔记中狂写，看到出现在门口的人，发出了巨大的惊呼声。
随即她又低下头，继续在笔记上划拉着潦草的字迹：“啊，如果是来抱怨我昨晚炸了实验室，建议你排队——埃尔文已经预定了明天的咆哮时间。”
利威尔冷着脸走进来，反手用力关上门，他避开地上散落的纸张和可疑的液体痕迹，站在一块相对空旷的地板上：“闭嘴，四眼，我有事问你。”
韩吉这才抬起头：“哦？终于决定让我研究你的洁癖成因了吗？但是你明天不是要去王都吗？都这个时间了，你来找我……”
韩吉看着利威尔紧紧抿着嘴唇，下颌线绷紧，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她联想到了白天发生的事情......
“利威尔，人类最强士兵，居然在深夜拜访我的研究室，而且——”韩吉突然像发现了新巨人种一样兴奋，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一把抓住了利威尔的手腕。
“——手心出汗，指节紧绷，瞳孔略微放大……哇哦！”她凑近仔细看了看利威尔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的脸色，“这绝对是‘恋爱咨询’的经典生理反应啊！”
利威尔像被烙铁烫到一样瞬间抽回手，迅速拿出手帕擦了起来。
他周身散发出冰冷的杀气，声音低沉得可怕：“……我现在就可以让你永远闭嘴。”
韩吉狂笑着躲到堆满杂物的实验台后，“别害羞嘛！来来来，科学会拯救你的爱情！”
她说着，从一堆文件底下掏出一本边角卷曲的笔记本，哗啦啦地翻着，“根据《人类求偶行为观察报告》——”
利威尔一步上前，一把按住了她正在翻页的笔记本，力道大得几乎要把那本破书按进桌面：“再废话，我就把这玩意塞进你研究的巨人胃液里泡三天。”
韩吉凑近了些，“好吧，那我们来点直接的——你喜欢的人是谁？艾蕾妮雅？”
她紧紧盯着利威尔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啊哈！眉毛动了一下！是艾蕾妮雅对吧！”她兴奋地拍了下桌子。
利威尔沉默了三秒，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声音带着压抑的烦躁：“……她最近在躲我。”
韩吉猛地拍桌狂笑：“天啊！利威尔居然在烦恼‘女孩为什么躲他’！这比发现新巨人种还令人兴奋！我要记下来！”她作势要去拿笔。
利威尔的眼神更加危险：“……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他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
韩吉擦掉笑出的眼泪，摆出一副正经研究员的姿态，清了清嗓子：“咳咳，好吧，科学分析时间——她躲你，排除掉任务冲突和生理期，那一定是你做了什么让她生气的事，或者……误会？”
利威尔眉头皱得更紧，语气不耐：“……说人话。”
韩吉摊开双手，一副‘这还不简单’的样子：“简单来说，你需要一个‘自然’的契机让她主动靠近你，打破僵局。比如——你假装受了点小伤，然后你‘恰好’出现在她必经的路上，虚弱地……”
利威尔面无表情地打断，眼神里充满了鄙夷：“……下一个方案。”
韩吉夸张地叹了口气，肩膀垮下来：“真是的，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那只能采用另一个方案了——直接去找她，把她堵在走廊或者办公室，看着她的眼睛，说‘我有话对你说’，然后……”
利威尔再次打断，语气斩钉截铁：“太蠢了。”
韩吉扶住额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利威尔，追女孩只有两种方式——要么玩点无伤大雅的小套路制造机会，要么就直接A上去打直球。你选哪个？”
利威尔沉默良久，最终一言不发地转身，韩吉提出的“装受伤”和“直接A上去”方案，在他看来都蠢透了。
果然，来找韩吉咨询这种事情，只能是多一堆要‘清理’的废话。
————————
利威尔去了王都，估计要第三天才能回来。
利威尔的离开，并没有打破她每日计划表上任何一项安排。
文件依旧处理得一丝不苟，字迹工整；办公室依旧整洁，桌面光可鉴人；体能训练照常进行，艾伦的实体化协同作战训练也按部就班；一切运转如常。
但是艾蕾妮雅并没有想象中的如释重负，她只是……有些不习惯而已。
比如，在走廊拐角处，她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随即又意识到那里并没有那个总是无声出现的身影。
比如，在用餐时，周围似乎过于安静了，少了她旁边那种即使不说话也存在的、带着审视意味的压迫感。
比如，批阅文件时，她偶尔会停下笔，目光短暂地投向她面前的空无一人的办公桌，然后才意识到什么，重新低下头。
好吧，习惯真的是个可怕的东西。艾蕾妮雅撇撇嘴，轻轻呼出一口气，然后重新挺直背脊，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摊开的报告上。
然而就在利威尔离开的第二天晚上，艾蕾妮雅刚洗完澡，微湿的红发散散地披在肩头，她打着哈欠，脚步疲惫地向着办公室走去。关于艾伦硬质化协同作战的预案细节她还需要仔细斟酌一下。
在刚到达办公室门口的一霎那，她有些愣住了——熟悉的灯光正从门缝里透了出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带。
她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推开门。利威尔就坐在他那张熟悉的办公桌前，手里在翻看一份文件。
这家伙这么早就赶回来了？她以为至少要明天中午才能见到他。
真是的，他明明听到了开门声，但并没有抬头，视线依旧停留在纸页上，仿佛那上面有什么极其重要的内容。
装模作样的白痴上司。艾蕾妮雅在心里默默念了一句，她正打算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像往常一样准备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
结果，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桌面上——那里摆着一个用白色纱线捆扎起来的手工纸包，捆扎口已经有些松了，隐约露出里面形状不太规则的方形小块，空气中似乎还飘散着一丝清甜的苹果香气。
艾蕾妮雅有些愣住了，脚步停在原地。她带着点迟疑地拿起那个小纸包，解开那根已经松散的纱线。
纸包展开，里面是几块裹着晶莹糖衣的苹果糖，她拿起一颗，放进了嘴里。
苹果糖触到舌尖的瞬间，是冰凉的硬壳，牙齿轻轻咬破发出细微的碎裂声，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利威尔一眼——那家伙还在看着那份不知道什么的报告。
当最后一点果肉咽下，舌尖上还恋恋不舍地残留着那层糖衣融化后的甜意。
算了。
艾蕾妮雅拿着那袋糖，一步一步走向利威尔的办公桌。
“兵长，尝尝吗？”艾蕾妮雅举着那袋糖递到他面前。
利威尔终于抬起头，灰蓝色的眼睛没什么情绪地扫过糖袋。
“拿我给你的东西来招待我？”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艾蕾妮雅嘴角微微弯了一下，她等的就是这句。
“哦？原来这是兵长送的啊。”她看着利威尔，对方脸上依旧是那副常见的冷淡表情，她又认真的补充道：“你下次可以直接说‘给你的’。”
“所以，你在因为我上次说的话生气？”利威尔的视线今晚第一次认真的落在艾蕾妮雅的脸上，似乎这个答案很重要。
艾蕾妮雅坦言道：“嗯...其实谈不上生气。”
看着利威尔一脸不信任的表情，艾蕾妮雅觉得自己的话可能没什么信服力，于是再次开口：
“刚进兵团的时候可能会吧。”她思索了一下，回忆最初那几次堪称灾难的接触，“毕竟最开始那几次，你每次见到我都在训斥。说实话，那时我觉得你简直是我遇到过最难搞、最不近人情的长官。”
“是吗？”利威尔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真是辛苦你了，每天跟‘最难搞’的长官共事。”
看到利威尔的反应，艾蕾妮雅反而被逗笑了，“但现在我懂了，我明白王都那次禁闭的用意。”
她完全理解利威尔那些刻薄的话语下面隐藏的别扭意思——这个男人只是单纯的不会说话而已。
利威尔发出一声短促的“嘁”，他抬眼看向艾蕾妮雅，“既然明白，就别再犯需要我骂的蠢错误。”
他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像是漫不经心的问道：“那你在别扭什么？”
艾蕾妮雅认真地看向利威尔：“因为想让你知道——态度，太冷淡或严厉的态度是会伤人的。”
利威尔盯着她沉默了片刻，似乎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啧，小鬼就是麻烦...”他话说重了都不行。
他的视线重新落在她手中的糖袋上，“王都买的。”又像是随口一问，“味道怎么样？”
“第一次吃，”艾蕾妮雅如实回答，“很甜，谢谢兵长。”
利威尔翻动文件的手停住了，眉头蹙了一下，抬眼看向她：“没吃过？”他的语气里带着少有的讶异。
“糖是奢侈品，兵长，之前能吃饱就不错了。进了兵团，薪水要用来买生活必需品，还有……”她低头扯了扯自己磨损的袖口，“衣服也总得添置，这种零嘴，没必要。”
“那就留着吃。”利威尔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但比刚才缓和了那么一丝。
“地下街的提案，有结果了吗？”艾蕾妮雅自然地转换了话题，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日常的一部分。
“提案通过了。”利威尔言简意赅。
“……太好了。”艾蕾妮雅的声音轻了些，但那份由衷的喜悦清晰地传递出来。
办公室里的气氛似乎悄然发生了变化，某种无形的隔阂被打破。艾蕾妮雅拿着糖袋走回自己的座位，利威尔也重新低下头去看文件，但紧绷的肩膀线条明显放松了下来。
灯光依旧温暖，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重新响起，一切这才恢复到从前的日常节奏。
随着利威尔和艾蕾妮雅之间那层无形的寒冰悄然消融，利威尔班训练场和宿舍里的气氛明显缓和了。
之前那段时间，两人之间弥漫的低气压让整个班都噤若寒蝉，连最跳脱的萨沙都学会了在走廊上踮着脚尖走路。
现在，虽然兵长依旧眼神锐利，但那种令人窒息的紧绷感消失了。
韩吉助攻即将上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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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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