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三: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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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张回去就生了病,一时之间勘探队闹鬼,林望春不满意勘探队推她房子的事儿在小城里传的沸沸扬扬。
林望春的侄子,林军也听说了,心里也有点害怕,他媳妇对老太太没啥感情,葬礼守夜都没去,他一个人搞的,小镇上丧葬仪式挺多,他买了元宝,也准备了公鸡,但是现在都火化,没有棺材,就放在遗体旁边意思了一下。
老太太没了的当晚,按照习俗需要在家里守夜,守夜的时候香不能断,但他之前陪着老太太耗了好几个晚上,没撑住迷糊了一会儿,香就断了。
他想,不会是因为香断了,所以老太太找上门来了吧?老太太怕是没吃饱,去勘探队里找东西吃了。
勘探队的大队长不信这个,但架不住他爹,第一批从C城煤炭工业学校毕业,大会战时被分配到会让的老人家信,老人家退休后被外聘到民营勘探公司,走南闯北遇到的事儿多了,听说了这事,赶紧让还在C城的老同学介绍个靠谱的人过来。
会让离C城就算是走高速,开车也要8、9个小时,乔楚生决定带路垚感受一下高铁。
工作日,人不是很多,乔楚生特地选了双人座靠通道那一侧的座位,路垚一路走来好奇的打量了一圈,下结论,“好像跟之前的火车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乔楚生拉路垚在里面的座位坐下,路垚坐的有些忐忑,“一会儿这来人了怎么办?”
“没事,”乔楚生探身过去把窗户的窗帘拉上一半,遮住了外面有些过于耀眼的阳光,“一会儿要是有人来了,你可以坐我腿上,反正也没人看见。”
“那不行,”路垚恐慌的转头看向乔楚生,虽然别人看不见,他还是要脸的。
乔楚生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路垚一时不确定他是说真的还是又在逗自己。
一直到车开了,路垚才安下心来,整个车厢人都不多,对面也没有人坐,他像只猫似的把两只手垫在下巴下面,趴在窗台上向外看,窗外的景物迅速的向后退去,让他目不暇接,这个速度确实比以前的火车快多了,就是不能开窗感受一下兜风的乐趣,有些可惜。
售票员过来检票,乔楚生是刷身份证进来的,他调出手机订单给售票员核对座位号,路垚这才发现,订单上有两张车票,他这个座位上,订票人的名字写着白幼宁。
他看着手机屏幕有些奇怪的问,“还有人要一起来吗?”
“没有。”乔楚生飞快的把手机收好,指着窗外,“你以前来过这么北的地方吗?”
路垚顺着他的手指转过头去,低头的瞬间就明白了,乔楚生早就买好了两张车票,之前只是在逗他。
其实也可以不买车票的,反正他是鬼,去其他什么地方坐着,或者就站过去也没什么,大不了乔楚生还可以把他收在伞里。
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乔楚生一眼,心脏却骤然一缩,他不自觉的把手捂了上去,是谁?谁曾经也这样为他做了很多事情,却都没有告诉他?
“路垚?你怎么了,路垚?”路垚从仲愣中惊醒,乔楚生正一脸焦急的看着他。
“没事,”路垚的目光没有焦点,“只是想起来一些以前的事。”
“你想起了什么?”乔楚生问。
“以前好像有一个人,对我挺好的。”路垚苦笑道。
“那……挺好的。”乔楚生把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收了回来。
一时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挺好的。乔楚生在心里又对自己说了一遍。
路垚这么闹腾,他能早点想起来,早点去投胎,挺好的。
他就是……一个人待太久了。
所以有那么一点点舍不得。
下了高铁就有勘探队的车来接人,两个东北大汉十分热情,送乔楚生到酒店放下行李后,就非要带人去搓一顿,尝尝本地特产。
有外人在,路垚没跟着一起去,打算一个人去酒店四周转转。
“小心点啊,”乔楚生不放心的拍了拍路垚的肩膀,“遇到什么事马上就跑,等着我来找你。”
路垚斜眼看他这副老父亲的样子,“这儿要是有法术比你还好的,就不会大老远的把你叫过来。你我都不怕,我怕什么?”
乔楚生作势要抽他,“我那是让着你。”
路垚灵活的闪身躲过,朝身后挥挥手,“走啦~”
等乔楚生回来的时候,路垚已经在酒店里了,饶是乔楚生酒量不错的一个人,也在席间“是朋友就把这杯干了”的连番轰炸中,喝红了脸。
他把手里大包小裹的东西放在酒店的写字台上,伸手从怀里拿出张符咒,点火烧了,把符灰洒上,然后就一头栽倒在了床上。
路垚走过去,把那些饭盒一盒盒打开,饭菜还热着,应该是乔楚生走的时候让饭店新做了一份儿,他掰开了方便筷,尝了一口,转头对乔楚生道,“老乔,你今天怎么这么好?”他的十五顿饭早就都吃完了。
乔楚生捋了把头发,“你不是说,你没来过北方吗?老板说这些都是当地特色菜。”他躺在那里,觉得天地都在围着自己转。
他此时才明白那个前辈发明这种符咒的心情,他也想带路垚多走几个地方,多让他尝尝没吃过的东西,也许没多少机会了。
等乔楚生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手机在响,房间的大灯关了,只开了一盏台灯,自己的外套被人脱了,盖着被子,转头,路垚正坐在另一张床的床头看书,窗外的天是黑的。
有一瞬间的恍惚,乔楚生突然想不起这是什么时间,自己在哪,电话还一直在响,路垚放下手里的书,看过来,“你电话响了很久了。”
乔楚生坐起来,囫囵把脸,才清醒起来,拿起电话接了。
电话是勘探队的人打过来的,说半小时后到酒店楼下来接他。
他瞥了眼时间,11点半了,乔楚生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回来收拾要带的东西,对路垚道,“你怎么没睡?”
路垚给他看了看手里的书的封面,“酒店里的书,讲了这个小城的来历,还挺好玩的。”
从小城开到会让需要半小时,一路上路两边都种着粗大的杨树,再远点就是一片片的田地,没有路灯,全靠着车自带的灯光照明。
也几乎没有什么车,只有偶尔运货的货车路过省道,开了一会,车子转了个弯,就进了会让,到了勘探队的地方,只见现场已经站了五六个人,设备旁边的灯泡全都大开着。
乔楚生失笑,这么大的排场,有鬼大概也不会出来了。
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姓赵,叫赵海,此时一把握住乔楚生的手,重重的握了握,“可算是来了。”
他指着其中的一个帐篷给乔楚生介绍,“就是这,我们中午一般都在这里对付一口,煮点挂面什么的,就搭了这个厨房,就这几天,天天晚上这锅碗瓢盆都被砸了。”
乔楚生有些意外,“没有其他的问题?”
“没有,”赵海摇头,他年纪不大,才四十岁出头,只是常年在野外工作,脸被晒的黝黑,看上去凭空老了几岁。
路垚也已经在附近转了一大圈,回来对乔楚生道,“这儿附近连个藏人的地方都没有,”他踏了踏脚下,“除了一些建筑和生活废料,草都没几棵。”
乔楚生拉过赵海,“赵哥,”他入乡随俗的称呼,“现在人有点多,阳气重,我怕鬼不敢出来了,”他道,“你让人都散了吧,留下一个人就行,灯也都关了。”
赵海咽了口口水,“行,都听你的。”他叫人关了灯,又让人集合,把手下的人都放了回去,只留下了自己和一辆车,他拍着胸口,“我爷爷在世的时候给我算过命,说我八字重,不怕这些。”
没有人家,没有路灯,四周是真正的混沌的黑,跟城里的夜晚完全不一样,除了厨房帐篷里那只瓦数不高的灯泡,能看到最近的光是几里地外,最近的村子里为数不多的几盏路灯,那光传到这里,看着就像是无尽黑暗里几只微弱的烛火。
乔楚生让赵海回了帐篷里,自己拿了张小板凳坐在了帐篷门口,他白天睡过了,此时正精神着,路垚也拖着张小板凳,委委屈屈的把大长腿收了起来,坐在了乔楚生旁边。
等了大半个小时,都没什么动静,路垚睡着了,把头靠在了乔楚生的肩膀。
乔楚生看了眼手机,两点半了,估计是之前人多,鬼一直没出来,他叹了口气,看来今天是没有什么收获了。
北方的初夏,夜里还是有点凉,他拍了拍路垚的肩膀,想把人叫醒,一阵凉风吹来,他听见了夹杂在风里的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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