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店角落的死寂如同凝固的冰。少年琴酒那双墨绿色的瞳孔,如同两颗淬了寒冰的绿宝石,死死锁定在工藤新一意识凝聚的那片虚无空气上。
那目光穿透了他,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近乎实质的穿透力,仿佛冰冷的刀锋刮过新一那团脆弱的存在。
疑惑、警惕、被冒犯的暴戾杀机,在那双年轻却已淬满寒霜的眼睛里翻滚、沉淀。
工藤新一的意识在这冰冷的凝视下几乎要冻结、溃散。
他所有的意念都凝固在刚才那近乎疯狂的尝试上——
警告!
留下痕迹!
阻止他滑向深渊!
然而,那空白书页边缘,除了被他自己意念“看”到的、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涟漪,没有任何变化。
时间仿佛停滞了数秒。
终于,少年琴酒紧蹙的眉头缓缓松开,但眼底的冰霜丝毫未减。他低下头,目光重新落回手中的《时间简史》,仿佛刚才那锐利如鹰隼的扫视只是某种错觉。
然而,他翻动书页的手指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他看得更“快”了,目光不再专注于那些艰深的文字,更像是在某种无形的压力下,进行一种快速的、目的不明的检索。
他在找什么?
工藤新一混乱的意识里闪过这个念头。组织需要时间相关的知识?
还是……他个人在寻找什么?
少年琴酒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一幅描绘时空连续体弯曲的插图旁。
他盯着那扭曲的线条,墨绿色的瞳孔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快地掠过,快得让新一无法捕捉,但那绝不是对知识的纯粹好奇,更像是一种……冰冷的审视,一种评估某种武器或陷阱的专注。
少年琴酒修长的手指在那幅图上轻轻点了点,指甲在泛黄的纸页上留下一个微不可察的凹痕。然后,他“啪”地一声合上了书。
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下定了某种决心的意味。
他没有把书放回书架,而是拿着它,转身走向书店那狭窄、光线昏暗的收银台。
付钱的动作简洁高效,硬币落在木制柜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接过老板递来的、印着书店名称的简陋牛皮纸袋,将书塞了进去,拉低的帽檐下,下颌的线条依旧绷得紧紧的。
少年琴酒没有再看向新一意识所在的角落,仿佛那里真的空无一物。
推开书店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外面街道上黄昏的光线已经彻底被沉沉的暮色取代。城市的霓虹初上,在潮湿的空气中晕染开模糊的光斑,混合着汽车尾气、食物和某种城市特有的、混杂着**与疲惫的气味。
少年琴酒的身影很快融入街角流动的、行色匆匆的人潮阴影之中,像一滴水融入浑浊的河流,消失无踪。
工藤新一的意识被一种巨大的无力感裹挟着,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他如同一个被无形丝线牵引的幽灵,穿透一个又一个行人的身体,穿过冰冷的墙壁和橱窗玻璃,紧紧“缀”在那个深灰色连帽衫的背影之后。
他能“看”到少年琴酒行走时左侧肩膀那细微的不自然,每一次步伐的交替都牵扯着伤口,带来持续的痛楚,但他行走的速度和姿态却没有任何改变,稳定得如同设定好程序的机器。
穿过几条相对繁华、灯火通明的街道,周围的景象迅速变得破败、肮脏。
低矮的棚屋挤在一起,墙壁上涂满脏污和意义不明的涂鸦。
空气里劣质酒精、**垃圾和廉价香水的气味变得更加浓烈刺鼻。这里是城市光鲜表皮下的溃烂伤口,是另一个层面的“贫民窟”,充斥着更深的阴影和危险。
少年琴酒熟门熟路地拐进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散发着浓烈尿臊味的小巷。
巷子尽头是一栋摇摇欲坠的三层筒子楼,墙皮剥落得厉害,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块,如同溃烂的皮肤。
楼道里没有灯,只有远处街道上一点微弱的光线勉强透进来,勾勒出堆满杂物的楼梯轮廓,灰尘在仅有的光线中飞舞。
他停在三楼最靠里的一扇门前。那扇铁门锈迹斑斑,布满划痕。他没有立刻开门,而是侧耳倾听了几秒,身体微微绷紧,像一头在巢穴前确认安全的野兽。
然后,他才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样式普通的黄铜钥匙,插进锁孔。锁芯转动发出干涩的“咔哒”声,在寂静的楼道里异常清晰。
门被推开一条缝,一股混合着灰尘、陈旧木料、淡淡血腥味和某种类似消毒水的、更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少年琴酒闪身而入,反手迅速而无声地将门关上、反锁。
工藤新一的意识紧随其后,毫无阻碍地穿透了那扇薄薄的、象征性的门板。
房间内的景象映入他混沌的视野。
极其简陋。甚至比之前年轻阿笠博士那堆满“垃圾”的公寓更甚。
一张窄小的单人铁架床,铺着洗得发白、边缘磨损的薄褥子。一张掉漆的木桌,一把同样破旧的椅子。墙角堆着几个看不清内容的纸箱。唯一的“奢侈品”,是桌上一台老旧的、外壳发黄的晶体管收音机,此刻正发出滋滋啦啦的电流噪音,播放着某个腔调刻板的新闻播报,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空洞。
窗户紧闭着,拉着厚厚的、布满污渍的深色窗帘,将外面城市的最后一丝光线也彻底隔绝。
唯一的光源,是桌上那盏用易拉罐粗糙改造的、散发着昏黄光晕的小台灯。光线勉强照亮桌面的方寸之地,周围的一切都沉在浓重的阴影里。
少年琴酒走到桌边,将装着《时间简史》的牛皮纸袋随手扔在桌上,发出轻微的“啪”的一声。
他脱下那件深灰色的连帽衫,动作因为肩部的伤痛而显得有些滞涩。里面是一件贴身的黑色短袖T恤。
当T恤也被脱下时,工藤新一的意识猛地一颤!
灯光下,少年琴酒左侧肩胛处的伤口暴露出来。比他之前在废弃车场“看”到的更加狰狞。
子/弹撕裂的创口不算太大,但很深,边缘的皮肉翻卷着,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暗红色。鲜血已经浸透了临时用来按压的布条,黏腻地贴在伤口周围。
更触目惊心的是,伤口周围一片红肿,甚至隐隐透出一点青黑的色泽!
弹/头很可能带有某种脏污,或者……是组织惯用的、用于标记或“测试”的特制弹头,已经开始引发感染!
少年琴酒背对着新一站在桌边。
他微微低着头,灯光勾勒出他年轻却已显露出清晰肌肉线条的背部轮廓,肩胛骨因为疼痛和用力而微微凸起。
他拿起桌上一个敞开的铝制饭盒,里面装着半盒浑浊的凉水。又从一个皱巴巴的纸包里,捏出一点粗糙的白色粉末——看起来像是某种劣质的消炎药粉——撒进水里,用手指搅了搅。
然后,他拿起桌上另一件东西。
那是一把匕首。样式普通,刃口闪烁着冷硬的寒光。
刀柄是深色的硬木,已经被磨得光滑。少年琴酒用左手拿起匕首,右手拿起桌上一个廉价的塑料打火机。
咔哒。
幽蓝色的火苗窜起。
他将匕首的刀刃,稳稳地移到了那跳动的火苗之上。
火舌贪婪地舔舐着冰冷的金属。房间里异常安静,只有打火机发出的轻微喷气声,以及匕首金属在高温下发出的、极其细微的、如同叹息般的“滋滋”声。
刀刃的部分,从银白,迅速变成暗红,再变成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来自地狱的炽亮橙红!
一股金属被灼烧的、刺鼻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工藤新一在瞬间明白了少年琴酒要做什么!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扼住了他无形的喉咙!
“不——!!!停下!Gin!不能这样!你会感染!会死的!”无声的、撕心裂肺的呐喊在他意识里疯狂炸开!他发疯般地“冲”向少年琴酒,试图去抢夺那把烧红的匕首!
但他的意识毫无阻碍地穿透了琴酒的身体,如同穿过一团雾气。
他只能徒劳地“看”着,看着少年琴酒那线条冷硬的侧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紧抿的唇线和微微抽动的咬肌,泄露着身体正在承受的巨大压力。
他墨绿色的瞳孔倒映着那跳跃的火焰,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
匕首的尖端已经烧得通红发亮,散发出灼人的热浪。
少年琴酒的眼神骤然一凝!
没有半分犹豫!
他猛地抬起右手臂,将烧红的匕首反手、精准无比地、狠狠压向自己左肩后那狰狞的伤口!
嗤——!!!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生肉丢进滚烫铁板的声音骤然响起!伴随着一股刺鼻的蛋白质焦糊味和皮肉烧灼的青烟猛地腾起!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仿佛从灵魂深处挤压出来的、野兽般的痛苦嘶吼,终于从少年琴酒紧咬的牙关中迸发出来!
那声音破碎、嘶哑,带着少年人变声期特有的沙哑和无法掩饰的剧痛!
他全身的肌肉在瞬间绷紧如铁,汗水如同瀑布般从额头、脖颈、后背上疯狂涌出,瞬间浸湿了贴身的衣物!
他整个身体都在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握刀的手因为剧痛而指节泛白,青筋暴起,却依旧死死地、稳定地将那烧红的金属烙印在自己的血肉之上!
焦糊的青烟在昏黄的灯光下袅袅升起,带着一种残酷而绝望的气息。
工藤新一的意识如同被投入了滚烫的岩浆!巨大的痛苦和无力感几乎将他彻底撕裂!
他穿透了琴酒的身体,却仿佛能感受到那烙铁灼烧血肉的剧痛!
他能“看”到那伤口在高温下瞬间碳化、收缩、强行止血的恐怖过程!
他能“看”到少年琴酒因为剧痛而瞬间失去血色的脸庞,看到他额角暴突的血管,看到他紧咬的嘴唇渗出的血丝!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新一的意识在绝望中哀鸣。他明白了。没有医疗条件,不能去医院(那等于暴露自己受伤和位置),甚至可能不敢轻易信任组织提供的“治疗”——这残酷到近乎自虐的灼烧止血法,是这个十七岁的少年杀手,在这黑暗泥沼中挣扎求存时,唯一能抓住的、代价高昂的救命稻草!
剧痛带来的冲击让少年琴酒眼前阵阵发黑,他强撑着没有倒下,但身体摇晃了一下,单膝重重地跪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烧红的匕首脱手掉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滚烫的刀身接触到地面,腾起一小股白烟。
他粗重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肩上那一片焦黑狼藉的伤口,带来新一轮的剧痛浪潮,汗水混着生理性的泪水,泪水沿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少年琴酒挣扎着,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摸索着抓起刚才调好的、混着劣质消炎药粉的脏水,艰难地、颤抖着淋向肩后那片仍在散发着焦糊热气的伤口。
冷水接触到滚烫灼伤的皮肉,又是一阵剧烈的、钻心的刺痛!他闷哼一声,身体再次剧烈地颤抖起来。
就在这时!
笃、笃、笃。
三声极其轻微、却带着特定节奏的敲门声,如同冰冷的毒蛇,悄无声息地钻进了房间的死寂。
叩门声很轻,却像三根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房间内紧绷到极限的空气里。
少年琴酒全身的肌肉在瞬间绷紧!
甚至连肩上那刚刚经历酷刑、正传来阵阵钻心剧痛的伤口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警觉强行压下!
他猛地抬起头,墨绿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如同受惊的猫科动物,所有的痛苦和虚弱在刹那间被一种本能的、近乎实质的冰冷警惕所取代!
他沾满汗水和污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翻涌着被强行压下的痛楚余波和浓得化不开的戒备。
他没有立刻回应,甚至没有去捡掉在地上的匕首,只是维持着半跪的姿势,侧耳倾听着门外的动静,像一尊凝固在阴影里的石像,所有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
笃、笃、笃。
又是三声。同样的节奏,同样的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催促意味。
工藤新一的意识瞬间绷紧!
危险!
是组织的人!
他穿透墙壁,“看”向门外狭窄昏暗的走廊。那里站着一个穿着不起眼深色夹克的男人,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一个线条冷硬的下巴。
男人双手插在夹克口袋里,姿态看似随意,但新一却“感觉”到一股如同毒蛇般阴冷的气息弥漫开来。
少年琴酒缓缓地、极其吃力地站了起来。
动作牵扯到肩后的伤口,少年琴酒咬紧牙关,额角的青筋再次跳动了一下,硬生生将一声闷哼咽了回去。
他迅速抓起地上那件脱掉的黑色短袖T恤,胡乱地擦拭了一下肩后还在渗着血水和组织液的焦黑伤口,然后将T恤揉成一团,塞进墙角一个敞开的破纸箱里,盖住了那片刺目的狼藉。
他抓起那件深灰色连帽衫,动作因为剧痛而有些变形地快速套上,拉链一直拉到下巴,遮住了脖颈的汗迹和苍白的脸色。
然后,他才走到门边,没有立刻开门,而是沉声问了一句,声音嘶哑,带着重伤后的虚弱,却刻意压平了所有情绪:“谁?”
“渡鸦。”门外传来一个同样低沉、毫无起伏的男声。
少年琴酒的眼神更加冰冷。他沉默了两秒,似乎在确认什么,然后才伸手,拧开了门锁。
门被拉开一条缝隙,刚好足够外面的人看到门内少年琴酒的上半身。昏黄的灯光从他身后透出,勾勒出他帽檐下紧绷的下颌线条。
“任务报告。”门外的男人——代号“渡鸦”——没有进来的意思,只是隔着门缝,言简意赅地吐出四个字。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在少年琴酒脸上扫过,似乎想从那苍白和汗迹中捕捉到什么信息。
“已完成。目标清除,物品回收。”少年琴酒的声音平板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刚才那场酷刑般的自我治疗从未发生。
“时间。”渡鸦追问,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压迫感,“比预定晚了四十七分钟。”
“尾巴。处理掉了。”琴酒的回答依旧简洁,墨绿色的眸子透过帽檐下的阴影,毫无畏惧地迎上渡鸦审视的目光。
他提及“尾巴”时,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年轻杀手的冰冷锋芒,仿佛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渡鸦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在评估他话语的真实性,以及……那隐藏在帽檐阴影下的脸色。最终,他微微点了点头,似乎认可了这个解释。但他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上面有新指示。”渡鸦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种粘稠的恶意,“‘老仓库’那边,有只老鼠需要清理。很吵,也很脏。要求……彻底安静。天亮前。”
老仓库?
工藤新一的意识猛地一震!
那是城市另一片废弃工业区里臭名昭著的黑市交易点,鱼龙混杂,混乱不堪,也是组织用来处理一些“不方便”事务的灰色地带。
所谓“老鼠”,往往是一些试图反抗组织、或者知道得太多又不够聪明的小角色。而“彻底安静”……意味着不留活口,甚至可能包括目击者!
这是一场屠杀令!而且是在琴酒刚刚经历剧痛、身体状态极差的情况下!
工藤新一的心瞬间沉入谷底。他死死“盯”着少年琴酒。
少年琴酒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虽然隔着帽檐,新一无法看清他全部的表情,但他清晰地“感觉”到,琴酒周身的气息在那一瞬间变得更加冰冷、更加……压抑。
那不仅仅是对任务本身的漠然,更像是一种更深沉的、被强行压制的……
厌恶?
或者说,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困兽般的烦躁?
“知道了。”琴酒的声音响起,依旧是那种平板无波的调子,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仿佛接受的只是去取一份报纸那样简单的指令。
渡鸦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或者说,很满意他表现出来的绝对服从。
他不再多言,只是最后深深看了一眼琴酒帽檐下的阴影,仿佛要确认他是否真的还能胜任。然后,他后退一步,身影无声地融入了楼道更深沉的黑暗里,脚步声迅速远去。
直到渡鸦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楼梯口,少年琴酒才缓缓地、几乎耗尽全身力气般,关上了门,再次反锁。
门板合拢的瞬间,他靠在冰冷的铁门上,身体难以抑制地向下滑去。他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像拉动着破旧的风箱,带着剧烈的颤抖。
肩后那强行用高温灼烧封闭的伤口,在刚才高度紧张的对峙后,如同被重新撕裂开来,剧痛如同潮水般疯狂反噬!
冷汗瞬间浸透了刚穿上的连帽衫,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
少年琴酒咬紧牙关,下唇被咬出一道深深的血痕,才勉强将那几乎要冲口而出的痛哼压了回去。他挣扎着站直,踉跄着走到桌边,一把抓起桌上那半盒混着劣质消炎药粉的脏水,仰头,咕咚咕咚地猛灌了几口。
水流顺着他苍白的下颌流下,混合着汗水,滴落在桌面上。
放下水盒,他的目光落在了桌角那个装着《时间简史》的简陋牛皮纸袋上。
墨绿色的瞳孔深处,疲惫、剧痛和一种更深沉的、如同困兽般的挣扎激烈地交织着。他伸出手,指尖触碰了一下那粗糙的纸袋边缘。
就在这时,工藤新一那被痛苦和无力感反复折磨的意识,再次被一种不顾一切的冲动攫住!不能让他去!不能让他双手再染上更多无辜者的鲜血!不能让他在这条黑暗的道路上越陷越深!哪怕……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
他凝聚起所有残存的力量,将全部的意念、所有的担忧和绝望,如同孤注一掷的赌徒,狠狠地投向那本静静躺在纸袋里的书!
这一次,不再是空白页,而是书那深蓝色、印着扭曲时空漩涡的封面上!
写!警告他!阻止他!
「别去……陷阱……」
「Gin……回头……」
「……时间……是……诅咒……」
意念如同无形的刻刀,疯狂地在封面上“刻划”!新一能“感觉”到自己这团意识体因为这不顾一切的消耗而变得前所未有的稀薄、透明,仿佛随时会彻底消散!
就在他意念倾泻的顶点,就在那封面上的漩涡图案似乎真的被他的意念搅动起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时——
靠在桌边喘息、指尖还触碰着纸袋的少年琴酒,身体猛地一震!
他像是被无形的电流狠狠击中!霍然抬头!
那双墨绿色的瞳孔,不再是之前书店里那种冰冷锐利的审视,而是瞬间爆发出一种近乎实质性的、混合着巨大惊疑、被窥探**的暴怒,以及……
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的凶戾光芒!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
几乎在抬头的瞬间,那把掉在地上的匕首已被他受伤的左手抄起!
而右手,那把安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如同变魔术般出现在他手中!
枪口带着死亡的冰冷气息,没有丝毫犹豫,精准无比地指向了工藤新一意识凝聚的方向——桌角那片空无一物的阴影!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肩后的伤口因为这剧烈的动作再次崩裂,暗红的血迹迅速在深灰色连帽衫的后背洇开一小片。
汗水沿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他的眼神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声音因为剧痛和极致的暴怒而撕裂、沙哑,带着一种要将虚空都彻底撕碎的狠厉:
“滚出来!”
咔嚓。
手枪保险被打开的脆响,在死寂的房间里如同惊雷炸/响!
黑洞洞的枪/口,如同深渊之眼,死死锁定着那片虚无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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