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庆余年】遇见你是我之喜 > 第23章 小39

第23章 小39

宫墙的阴影似乎还黏在程唯安的脊背上,带着御书房里那股无形的、冰冷的威压。她跟在陈萍萍的轮椅旁,沉默地走在回监察院的路上。阳光刺眼,却驱不散她心头的阴霾。庆帝最后那句关于“刀”的警告,陈萍萍一路的沉默,都像石头一样压在她心头。

刚踏入监察院大门,一个身影便急切地迎了上来。范闲脸上带着明朗的笑,眼中是纯粹的喜悦,他不由分说地拉住程唯安的手腕:“唯安!快来,给你看个东西!”

程唯安被他拽着,踉跄几步,心不在焉地被拉到了那块熟悉又沉默的石碑前。碑文上的灰尘早已被她初次到来时抹去,字迹清晰。

“你看这碑文!”范闲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兴奋和缅怀,“‘我希望庆国的人民都能成为不羁之民……我希望庆国的国民,每一位都能成为王……’”

程唯安的目光扫过那些她早已烂熟于心的文字,有些茫然地点点头:“嗯,叶轻眉写的,我知道。”她的声音干涩,还沉浸在面圣的余悸和对陈萍萍沉默的揣测中。

“对!叶轻眉!”范闲的声调拔高,充满了自豪,“她是我娘!”

轰——!

仿佛一道惊雷直接在程唯安脑中炸开!所有的声音瞬间远去,只剩下“她是我娘”四个字在疯狂回荡,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她猛地扭头,死死盯住范闲,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而骤然收缩,声音带着一种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尖利和颤抖:“你说什么?!你娘是……叶轻眉?!”

“是啊!”范闲的笑容依旧灿烂,带着找到同类的分享欲,“我也是才知道不久!我娘她……”

“够了!”程唯安厉声打断他,脸色在瞬间褪得惨白。她像被什么烫到一样,猛地甩开范闲的手,力气之大让范闲都踉跄了一下。她不再看范闲一眼,更不再看那石碑一眼,仿佛那里刻着的不是理想,而是刺穿她所有幻想的利刃。

她猛地转身,像一阵失控的风,朝着陈萍萍的院长值房方向,头也不回地冲了过去!裙裾翻飞,卷起一阵尘土,留下范闲僵在原地,脸上的笑容凝固成一片茫然和错愕。

“砰!”

值房的门被程唯安大力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巨响。陈萍萍正坐在轮椅上,听着下属的低声汇报。巨大的声响让汇报声戛然而止,下属惊愕地看向门口。

程唯安站在门口,胸口剧烈起伏,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却像燃烧的冰,直直刺向轮椅上的老人。她无视了房内其他人,只盯着陈萍萍。

陈萍萍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归于平静。他抬起手,轻轻挥了挥:“都下去。”

下属们如蒙大赦,迅速躬身退出,关上了房门。室内只剩下两人,空气沉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程唯安一步步走到陈萍萍面前,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她强迫自己声音平稳,却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和冰冷:

“陈院长,”她用了最疏离的称呼,“我有些事要问您,希望您能如实回答。”

陈萍萍整理了一下膝上的薄毯,抬起眼,依旧是那副温和慈祥的模样看着她:“好,你说。”

“范闲是叶轻眉的孩子?”程唯安问出第一个问题,声音绷得像拉紧的弦。

“是。”陈萍萍答得毫不犹豫。

“范闲出生后就离开京都是你安排的?”她的目光紧紧锁住他的眼睛。

“不是。”陈萍萍摇头。

“是范建安排的?”她的声音更冷了一分。

“是。”陈萍萍承认。

程唯安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汲取最后的力气,问出了最核心的质问:“在范闲进京都之前,您就已经决定把提司之位交给他?您都没见过他,没了解过他的为人,就放心地把监察院交到他手里?!您就不怕所托非人?”

陈萍萍的目光深邃,带着一种程唯安无法理解的笃定:“他不会的。我可以教他,像教你一样。监察院,是他母亲一手创办的,我只是替他守着,物归原主,天经地义。”

“物归原主……”程唯安重复着这四个字,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好一个物归原主!仅仅只是因为他是叶轻眉的孩子?就因为他血管里流着她的血?”

“范闲他,”陈萍萍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是一个好苗子。”

“是啊!他在你们眼中,怎样都好!因为他娘是叶轻眉!”程唯安的声音陡然拔高,压抑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所以范闲去儋州,是你们安排的!封提司,是你们安排的!回京都,是你们安排的!娶郡主,夺内库,统统都是你们安排好的剧本,是不是?!”她的质问如同连珠炮,带着被操控的愤怒。

“……是。”陈萍萍沉默片刻,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这个答案,彻底碾碎了程唯安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所以……”程唯安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带着一种绝望的、自嘲的沙哑,“我只是范闲在京都的一块踏脚石,是他的试验品,对吗?因为你觉得我跟叶轻眉的行事作风很像,甚至猜测我们可能来自同一个地方……京都已经很多年没再出过一个像她那样‘离经叛道’的人了。范闲作为叶轻眉的儿子,总归是要继承他母亲未走完的路的。可是凭什么?!”

她的声音再次扬起,充满了悲愤和不平,直指核心:

“凭什么范闲就要继承叶轻眉的思想?!他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一个独立的人!他拥有独立的思想!你们凭什么,在没问过他本人意愿的情况下,就理所当然地引导他、甚至逼迫他走上他母亲未走完的路?!”

她指向自己,眼中是破碎的光:

“我也一样!你们还是要我,替范闲趟趟这浑水里的石头有多少,看看哪些绊脚石会硌脚,哪些暗流会噬人!你们好一个个清除干净,好为他铺就一条康庄大道,是不是?!”她的声音撕裂,带着泣血的控诉。

程唯安看着陈萍萍,眼中最后含着一丝微弱的、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的期待。她希望他能反驳,哪怕说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样”。

可是,陈萍萍只是沉默地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有复杂,有叹息,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但唯独没有她想要的否认或解释。

这沉默,比任何话语都更锋利,更彻底地斩断了她所有的幻想。

她眼中的光彻底熄灭了,只剩下灰烬般的绝望。自嘲的、苦涩的笑意在她苍白的脸上蔓延开来。

“呵……我一直以来都知道,我在京都能有今天,起因是叶轻眉。”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随时会散去,“是我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没理解自己只是一个试验品的作用。嘿,要有这打算您早说啊,我就不把自己放在那么高的位置了,摔得多疼……”

她的声音哽了一下,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

“我知道你对我好,有一大半是因为叶轻眉……我也暗自希望着,或许……有那么一小半,是因为我自己吧?哈哈……没成想,连这一小半都不是因为我……”她摇着头,笑得比哭还难看,“到底是我自作多情了。”

她抬起头,最后看了一眼陈萍萍,那眼神空洞得令人心悸:

“如今,正主已然出现在了棋盘之上……那我这个替子,也彻底成为弃子了吧。”

说完,她毫不留恋地转身。背影挺得笔直,却透着一股被彻底抽空力气的脆弱和悲凉。她拉开房门,步履沉重地走了出去,每一步都像踩在破碎的心上。她没有再看院中摇曳的紫色小花,径直朝着监察院大门的方向走去。

“唯安!”范闲焦急的声音从长廊对面传来。他显然是追着过来的,脸上满是担忧,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刚刚怎么了?突然一言不发就跑了?脸色那么难看!我很担心你!”

“放开。”程唯安的目光木然地望着前方,毫无焦距,声音冰冷得像淬了寒冰。

“唯安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范闲被她这副模样吓到了,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抓得更紧。

“我说放开!”程唯安猛地扭头看向他,那双总是清澈灵动的杏眼里,此刻燃烧着冰冷的火焰和深切的厌恶,“我不想看见你范闲!我讨厌你!你的存在让我觉得自己可有可无!”她的声音尖锐而决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

范闲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唯安你说什么?!为什么?我做什么了你要讨厌我?”巨大的落差让他无法接受,明明不久前两人还心意相通,差点互诉衷肠。

程唯安冷笑一声,目光扫过监察院院子里那片在阳光下开得绚烂的紫色小花,那是叶轻眉留下的种子,是陈萍萍精心培育的象征。她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和嘲讽:“为什么?你去问那个种花的人啊!放开我!”最后三个字,她几乎是吼出来的,用尽全力猛地一挣!

范闲被她眼中的恨意和决绝震慑,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双手获得自由,程唯安再不停留,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刚走到门口,就撞见了闻声赶来看热闹的王启年。

王启年一脸八卦:“哟,小程大人,小范大人,这是……”

程唯安脑中灵光一闪,或者说,是绝望中的一丝求证。她猛地停在王启年面前,目光锐利如刀,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老王!当初他把你派到我身边……是不是也是计划的一部分?也是算计好的?”

“啊?”王启年被她问懵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茫然加委屈,“大人您说什么啊?什么计划?什么算计?当初院长指派小的去九处帮衬您,您不也在场嘛?小的可是真心实意跟着大人您办事的!”他急急地辩解,生怕被误会。

程唯安看着他真诚且茫然的脸,愣了一下。是啊,当时陈萍萍指派王启年,是她亲耳听到的。被欺骗和操控的感觉似乎……稍微减轻了一点点?但也只是一点点。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心,语气带着一种疲惫的决断:“你那间只租不卖的房子,我租了。租期不限,今天就搬过去。契约租金你看着定,回头找我拿钱。”

说完,她不再理会王启年在她身后瞬间转为惊喜的奉承:“哎呦!大人您真是慧眼识珠!王某那宅子风水极好,包您满意……”,更无视了范闲那声带着委屈和不解的呼唤:“唯安!”。

她挺直背脊,一步一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监察院的大门。阳光落在她身上,却驱不散那周身弥漫的冰冷和孤寂。

范闲蹙紧眉头,死死盯着她消失在街角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猛地转头,目光落在院子里那片随风摇曳的紫色小花上——母亲撒下的种子。一股无名火瞬间窜起!院长!

他毫不犹豫,转身就朝着陈萍萍的值房冲了回去。

“你到底跟唯安说了什么!”范闲一把推开值房的门,质问的话脱口而出。然而,当他看清房内的情景时,质问声戛然而止。

陈萍萍背对着门口,面朝窗户。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微微佝偻着背,一只手紧紧抓着轮椅的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个瞬间,范闲似乎看到了一丝……极其罕见的、沉重的疲惫,甚至是一闪而过的脆弱?

但只是一瞬。

听到门响,陈萍萍缓缓转过身来,脸上已恢复了惯常的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一瞥只是范闲的错觉。

“她问了我一些问题,我回答了她。”陈萍萍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

“就这么简单?!”范闲根本不信,“她刚才的样子……你告诉我只是问了问题?!”

“就这么简单。”陈萍萍重复道,语气不容置疑。

范闲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感觉一股邪火无处发泄。他盯着陈萍萍,眼神锐利,带着年轻人的冲动和不顾一切的狠劲:

“好!陈萍萍,你给我听清楚!如果程唯安就此跟我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你们永远别想知道司理理最后跟我说了什么关键线索!这提司,我!不!做!了!京都,我也不待了!你们爱找谁找谁去!”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

陈萍萍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有那双深潭般的眼睛,仿佛洞悉了一切。他淡淡地开口,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不会的。”

“好啊!”范闲怒极反笑,眼中闪过一丝疯狂,“那咱们就试试!看看我范闲说到做不做得到!”他转身就要走。

“范闲。”陈萍萍叫住了他。

范闲顿住脚步,没有回头。

陈萍萍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成大事者,不能心太软。过分的善良和优柔寡断,是会坏事的。”他顿了顿,继续道,“程唯安说了什么,我没说不告诉你。但心急,同样成不了大事。”

接着,陈萍萍用他那特有的、毫无起伏的语调,将程唯安刚才那番关于“试验品”、“踏脚石”、“独立个体”、“操控人生”的激烈控诉,原原本本地复述给了范闲。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范闲心上。他脸上的愤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切的震惊、茫然,以及……感同身受的愤怒!

“为什么……”范闲喃喃道,声音低沉而压抑,他猛地转过身,眼中燃烧着和程唯安如出一辙,却又截然不同的怒火,“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要打着‘为我好’这样冠冕堂皇的旗号,为我铺路?!从来!从来都没有人问过我,我真正想走的路是什么!”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积压已久的爆发:

“我娘做了什么,我就一定要做什么吗?!先是内库!再是监察院!我娘!我娘!我娘说的话是圣旨吗?!我范闲的人生,就活该是叶轻眉的续集吗?!”

“范闲!”陈萍萍第一次提高了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被触怒的寒意。他绝不容许任何人,包括她的儿子,如此轻蔑地提及叶轻眉!

然而范闲此刻也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幼狮,毫不退缩地迎视着陈萍萍的目光。御书房里庆帝的审视,程唯安的决绝离去,陈萍萍的操控,对母亲复杂的情感……所有的一切混杂在一起,让他彻底爆发了。

两人在无声中对峙着,空气仿佛凝固。最终,范闲眼中的怒火渐渐沉淀下来,化为一种冰冷而坚定的决心。

“好,”他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让陈萍萍都感到陌生的寒意,“既然你们已经把我推入了这盘棋局……那我范闲,就好好陪你们玩一把!”

他向前一步,目光锐利如刀,直刺陈萍萍:

“但是,陈院长,你给我记住——程唯安,”他一字一顿,斩钉截铁,“别动她。”

说完,范闲不再停留,转身大步离开。房门在他身后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值房内只剩下陈萍萍一人。他缓缓转动轮椅,再次面向窗外。院子里,那片象征着叶轻眉的紫色小花,在秋风中轻轻摇曳。

年轻的执棋者,终于看清了棋盘,并且毫不犹豫地从布局者手中,夺过了那颗名为“程唯安”的棋子,紧紧地攥进了自己的手心。棋局,从此刻开始,变得真正不可预测了。

没想到这里还有人看[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小39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西江的船

六十二年冬

狩心游戏

貂珰

怀上前夫他哥的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