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夜雪顶着被耗得乱七八糟的“鸡窝头”和一身堪比乞丐的“行为艺术装”,步履“沉稳”地往回走。毫不意外,在庭院那贵女能站的最边缘地带(再往前一步就失仪了),看见了十六夜。她裹着厚重的十二单唐衣,身形在暮色里单薄得像张能被风吹跑的纸片。
雪的小鼻子抽了抽。焦急,恐惧,还有……嗯?犬夜叉的血味儿怎么有点……飘了?像刚烧开的水壶盖子没摁住,噗噗往外冒热气!
不妙!她心头警铃大作,脚下生风,瞬间把那些捧着城主“恩赐”而步履蹒跚的仆从甩在身后,率先踏入昏暗的室内。
屋内的景象让她那双遗传自狗爹的金瞳瞬间缩成了针尖:犬夜叉乖巧地跪坐在软垫上,小脸上覆盖着一方陈旧的素帕。帕子中央,一个暗沉的、仿佛用生命书写的巨大血字——“宁”——触目惊心。帕角依稀可见一个褪色的“桐”字绣纹,散发着久远时光的气息。
来串门送俳句的公子给雪炫耀过过打猎的事情。他说猛兽失控时,首先蒙住它的眼睛。雪在小公子惊天动地的炫耀自己圈养一只小白虎时想着要不要用点手段让犬夜叉跟随去参加狩猎磨爪子,一旁十六夜却牢牢地记住了蒙眼睛的操作。
看样子效果不错。犬夜叉安静地仰着头,任由姐姐小心揭去血帕,温热的手指在他脸颊上轻轻揉搓。
万幸,他脸上妖异的纹路已经褪去,属于半妖的血液气息也恢复了往日的平衡。雪紧绷的心弦稍松。她松开弟弟的脸,压低嗓音,金瞳锐利似小刀:“身体感觉如何?还冒热气吗?”她顺手把血帕折好放在十六夜常用的小桌上。
“不热了。”犬夜叉同样小声回答,小耳朵警惕地支棱着听屋外动静,“刚才……好像有个很厉害很厉害的大妖怪,比那个‘丸’的味道还要……还要吓人,像月光一样冷冰冰的。”双生子的默契让雪瞬间了然,也印证了她模糊的感知——那绝不是杀生丸那个狗比暴躁银毛!是一位力量更为深邃、更难以捉摸的女性大妖。
此时,庭院外传来十六夜强作镇定向仆从谢恩、并指挥安置赏赐的声音。就在她踏入屋门的瞬间,犬夜叉关于“大妖”的话清晰地钻入耳中。十六夜浑身剧震,仿佛被无形的冰锥刺中,脚下一个趔趄,几乎软倒。
“妈妈!”犬夜叉惊骇的童音尖利地划破空气,一个箭步冲上去险险扶住了母亲。
雪的反应更快!她连头都没回,对着庭院外就拔高了声音:“小花!你这懒丫头,廊下的落叶都积了厚厚一层,是想绊倒贵客不成?再这般懈怠,城主新赏的那盒上等胭脂,可就没你的份了!”
她一边气势汹汹地呵斥,一边迅速而隐蔽地给犬夜叉递了个“稳住”的眼神,声音转而对弟弟训道:“慌什么!公家的公子,行事如此毛躁,成何体统!回头定要禀明城主,为你寻个最严苛的礼仪师傅!扶稳母亲,动作轻!缓!些!”她也端庄地来到门口,稳住身形,挡在门前,一派长姐的稳重威仪。
犬夜叉此刻全副心神都在母亲身上,胡乱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十六夜往里屋挪去。雪并未立刻跟上,她转向庭院,对着几个探头探脑、拿着扫帚假装忙碌实则八卦的仆从精准点兵:“你,还有你,廊下不必扫了,去把角门看好,免得风吹落叶又污了庭院。对了,”她语气忽而一转,带上几分少女的娇俏和得意,“城主赏了些时新的花钿,怪好看的。你们几个手脚麻利的,先把布阵用的要紧物件仔细给我入库锁好!那些花钿嘛……就自己分了吧,算你们今日辛苦的犒赏!”
外面的小侍女们闻言,眼睛“唰”地亮了!时新花钿的诱惑轻易压倒了上午杀生丸带来的余悸,她们脆生生地应着,脚步轻快地奔向各自的岗位。一个管事模样的妇人皱着眉,似乎想靠近内室查看情况,立刻被一个精明的管家婆子拉住胳膊,扬声笑道:“哎呀大人!您快随我来瞧瞧!城主赏下的物件儿可稀罕着呢,满满当当的,别的院子哪有这般体面?可见城主对咱们雪姬是何等看重!您可得亲自去点点数,仔细着别让那些毛手毛脚的小崽子们磕碰坏了!耽误了雪姬布阵的大事可了不得!”
庭院的气氛在“花钿诱惑”和“城主看重”的双重驱动下,迅速恢复了一种虚假的和谐。雪暗自吁了口气,这一天天的,不知道要掉多少头发!她不动声色地将一颗圆润的小珍珠塞进十六夜乳母苍老的手中,压低声音:“守好门,任何人不得擅入。”随即,她挺直脊背,维持着无可挑剔的端庄仪态,转身踏入了光线昏暗的内室。
十六夜靠坐在床榻上,一手死死攥紧那张承载着母亲(桐夫人)最后呐喊的陈旧血帕——帕上巨大的“宁”字在昏暗光线下仿佛被赋予了生命,随着她急促的呼吸微弱地燃烧。另一只手则死死握住那枚冰凉坚硬的物体——母亲遗留的生锈铜簪!簪身古朴粗糙的纹路深深硌进掌心,带着岁月沉淀的冰冷与沉甸,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惨白如骨。这两件来自母系的遗物,如同刺入灵魂的锚点,是她此刻对抗那席卷而来的恐惧与冰冷回忆的唯一依凭。
她羸弱如早春最易凋零的樱花,一向温婉的嗓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干涩:“是…凌月仙姬。”她艰难地吐出那个名字,仿佛每个音节都带着冰棱的寒气,“他的…正妻。” 最后两个字轻如叹息,却重若千钧。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铜簪粗糙的纹路,指尖如同被无形的寒焰灼烫,猛地蜷缩了一下。
同一句话,落在双生子耳中,却激起了不同的涟漪。
犬夜叉猛地抬头,金瞳圆睁,带着孩童对关系最朴素的疑惑:“正妻?”他的小脑袋瓜里大概在换算:是像城主大人有很多侧室那样吗?
雪的金瞳却骤然锐利如淬火刀锋,“仙姬?” 她咀嚼着这个尊号,脑中飞速闪过那些在阴阳师低语里偷听来的只言片语——关于云端之上、俯瞰众生的绝对存在。心中警铃瞬间拉响最高级别:云端的存在,为何垂顾这泥泞中的半妖?是监视?评估?还是……另另一种形式的圈养,如同那位小公子的豢养珍兽?
下一秒,两人却因血脉相连的默契异口同声:“她欺负你了?!”
“没有…”十六夜苦涩地摇头,眼中蓄满的泪水终于滚落,有几滴砸在紧握的铜簪上,留下深色的湿痕。“你们出生没多久……她…‘降临’了…” 她刻意避开了“看看”这个过于轻描淡写的词,换上了更具神性压迫感的表述,“那不是探望,是评估。是云端的神祇,俯视尘埃里的造物,评判其价值几何。”她声音低不可闻,带着母亲本能的不安与刺痛,更有一丝被彻底看穿的羞耻,“她看犬夜叉的眼神...冰冷得像在估算一块矿石的成色...”
犬夜叉闻言,立刻松了口气,小脸上满是坚定。他爬上床榻,用自己的小手包裹住母亲冰凉颤抖的手:“妈妈别怕!我会长大,变得比那个‘丸’还厉害!保护你!谁也欺负不了你!”
雪的心思却在飞速运转,权谋的本能压过了对母亲泪水的无措。她金瞳紧锁母亲:“来看看我们?这算是…一种默许?还是…警告?” 她脑中闪过那些听来的、关于推古天皇和北条政子的传说,“她是…如同女王般的存在吗?”她顿了顿,有些难堪:“您的……是妾室?御台所?更衣?”
她那个素未谋面的狗爹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这狗比自己是妾室,还跑出来招惹她娘?
桌上的鲜花动了动,似乎闪过一丝金光。然而雪沉静在自己的思维中,没有注意。
十六夜即便心绪如麻,也被女儿的猜测逗乐了。她情绪稍缓,更紧地回握犬夜叉温暖小手,目光复杂地落在雪那被粗暴绞断、刺目宣告今日屈辱的参差短发上。
“我不清楚那些尊号…”她声音低哑,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我只知…他离去时的身份,是…西国大将。” 她避开了“夫君”这个充满讽刺的称谓。
“不是王?”雪敏锐地追问,金瞳紧锁母亲,不放过一丝表情变化。自意识到半妖身份,她便如饥似渴地收集一切信息。城主天守阁的阴影下,阴阳师与除妖师的低语角落,都是她的课堂。她自然不会在母亲面前主动揭开这伤疤,但乳母颈间那道狰狞的剑痕,以及老妇人眼中深藏的恐惧与对那位“大将”矛盾的评价,早已拼凑出残酷的图景。她撒出去的珍珠与铜钱,换来的情报拼图里,“斗牙王”的名号如雷贯耳,伴随着“西国大将”、“陨落”、“刹那猛丸”等碎片。她也曾隐秘地盘问过寥寥几位熬过那血腥之夜的接生婆,得到的只有讳莫如深的沉默和更深的恐惧。
几年前那个下午,当十六夜难得有兴致带犬夜叉去庭院嬉戏,五岁的雪在自己的小室召见了这位桐夫人的心腹。老妇人匍匐在地,布满皱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蜿蜒至颈项的狰狞旧疤,声音恭敬:“雪姬容禀,城主有严令,那夜之事…封口。但老奴斗胆…那位大人来时,已是浴血之身。刹那家的武士…视我等如草芥蝼蚁,刀锋无情。”
雪只觉得浑身发抖,小拳头攥得死紧。她极力按耐住继续情绪问:“刹那家?与母亲,还是城主有仇?”
“雪姬大人聪慧,自然听闻光源氏如何追求女子。”
“可是光源氏虽为臣籍,实乃帝亲子。”
“不错”老妇人声音中是隐藏不住的怒意与被冒犯,“曲曲武家,如何能求娶公家姬君?这是所有人心知肚明之事。”
雪能嗅到她身上如有实质的愤恨气息。很明显,刹那家的武士不仅仅待她如蝼蚁。一个外男武士能见到深闺乳母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再加上脖子上的剑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天晚上母亲的遭遇…雪感觉自己的体内的血液沸腾起来,她能感觉到自己血液的气息有些变了。乳母跪在下面瑟瑟发抖,然而仍然一动也不动。
她转头看向犬夜叉采来的花平复心情,花瓣在阳光下闪着光,尤为好看。
她看了会儿,感觉体内的血液平静下来,又问道:“武士勇猛,即便有夺妻之恨,”她觉得太讽刺了,谁的妻子?十六夜有自己的选择,刹那家的武士单相思不成恼羞成怒而已。她顿了顿,声音低压,“如何与大妖相抗?”
乳母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后怕,随即又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混杂着对绝对力量的恐惧与对那抹“怜悯”的难以置信的感激。“然那位大人…斗牙王...虽威势滔天令人战栗,视凡人如草芥,却在那修罗场中…尚存一丝…或许是心血来潮的怜悯?他将我等一并带离火场,命我等救护姫様...安置妥当后,他便一人…孤身迎向了刹那家的利刃…真乃…非人之勇。”
雪听着,体内属于大妖的血脉在愤怒与某种奇异的骄傲中微微躁动。她继续看着窗台上犬夜叉采来的野花,其中一片金色的樱瓣在阳光下闪烁着的光泽,好看极了,奇异地让她翻腾的血液平息下来。
乳母老了,经历的事情不少,她能看出雪对于自己半妖身份的自卑和对母亲选择隐隐的质疑。十六夜可能也看出来了,她难得亲自带犬夜叉出庭院玩球,把庭院中的一切交给了雪和乳母。
有些话旁观者说更好。
雪心里转着各种念头。乳母仍匍匐在地,等她慢慢想清楚。
她舒了一口气:“不论生父为何人,十六夜城的十六夜公主是我的母亲。”
“半妖”这个身份带来的刺痛虽未消失,但那一刻,她无比清晰地明白:沉溺于身世悲情毫无意义!眼下,有更重要、更迫切的事情要办!活下去,保护母亲和弟弟,需要力量!需要信息!她走到自己的妆匣前,开启了底层一个极其隐蔽的暗格。捧出的并非珠钗玉簪,而是一只外表毫不起眼的螺钿小盒。盒盖打开,里面没有珠宝,只有“散碎的珍珠、微小的金粒、磨得发亮的铜钱”——正是她长年累月在“慷慨”赏赐下人时,不动声色克扣下的“零头”或暗中替换的等价物。她将其中一颗品相最好的珍珠,郑重放在老乳母粗糙的掌心。
乳母感激涕零,额头触地:“雪姬大恩,老奴……”
雪却打断她,金瞳首次闪烁属于妖怪的锐利与冰冷:“这颗珍珠,非仅为嬷嬷今日之言。我要的是…更多人的‘言’。” 一个念头无比清晰地浮现:必须织一张自己的网!一张能感知风向、捕捉危机的网!否则,她们永远只是别人砧板上的鱼肉,不论是刹那家、阴阳师、除妖师,还是……其他。
“雪姫的意思是……?”
“嬷嬷知晓我与犬夜叉的处境。”雪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重,“刹那家的武士,绝非孤例。阴阳寮的窥探,除妖师的觊觎,其他院落姬君公子的动向……城主大人的心思……我要尽在掌握。” 她有些控制不住地哽咽了一下,小手紧紧拉住乳母布满老茧的手,像抓住唯一的浮木,“嬷嬷,这是生路,您明白吗?唯一的生路!”
老乳母望着小主人眼中那熊熊燃烧的、仿佛要焚尽一切枷锁的火焰,恍惚间仿佛看到了昔日桐夫人那宁折不弯的刚烈影子,热泪瞬间涌出:“老奴明白!老奴随桐夫人嫁入此间武家,人脉虽不如往昔在公家时,但那些粗使仆役、守门小姓…尚能驱使几分!拼了这把老骨头,也定要护住姫様血脉!”
“先暂时是他们。”雪的小脑袋飞速运转,“粗使仆役和守门小姓赏铜钱。嬷嬷不要心疼这些钱。”她看见乳母脸上不赞成的表情,阻止了她的“贵贱之论”,稚嫩的声音难得有些严厉“我为半妖,生来便似槛中兽,看汝等生而为人,却也为奴为仆,日夜辛劳不得自主,岂不同病相怜? ”
乳母低下头“雪姬……仁慈。”
“把这句话也传出去。”雪命令道,“让他们知道,我们是一条绳上的。”
“是。”
这就是“樱吹雪”情报系统的雏形,也是未来雪撬动格局、抗衡神道、抵御奈落的起点。开始是粗使仆役和守门小姓,几枚不起眼的铜钱,能换来墙角下的闲言碎语,传递一些不起眼的小物件。然后是那些在府邸里根基深厚、消息灵通的掌事婆子,雪用沉甸甸的金豆子砸开了她们的嘴,换取了初步的“忠心”。至于珍珠?雪有独特的用法——她将自己的几根断发捻碎成粉,混合一丝微弱的妖力(毕竟是大妖血脉,唬唬低阶妖怪足够了——阴阳师语),小心地融入珍珠孔洞。这些“特制珍珠”专门送给高阶女官和御前那些眼高于顶的小姓。她眼含热泪,弯腰亲手扶起匍伏在地的仆从,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悲悯与共情:“些许珠玉,不过身外物,若能换尔等少受一分苛责,或为儿女攒一餐饱饭,便值了。毕竟…这世间枷锁,何曾因是人是妖,便少套一副?”
老乳母不愧是桐夫人精心培养的心腹,手段老辣得让雪都暗暗咋舌。她迅速建立了一套严密的暗语系统:不同颜色的丝线缠绕铜钱,标记情报的紧急程度(红线十万火急,蓝线需留意);珍珠在特制螺钿盒中的镶嵌方位(左上角代表天守阁,右下角代表阴阳寮),无声地指示着消息的来源。城主新赏的那些精致胭脂花钿,被雪“大方”赠予对她流露出同情的侍女——某些盒底,被老乳母以极其精巧的手法,藏匿着只有特定接收者能看懂的微型符咒或暗号(比如盒底内侧一个不起眼的樱花刻痕,代表“安全,可传递”)。
得益于此,雪得以在踏入天守阁前嗅到“结发大喜”的阴谋气息,也早已知晓“东町米商之女被献于城主为妾,换其父垄断粮运”的肮脏交易。这些被“同病相怜”和“珠玉好处”收买的侍女仆妇,便成了她无形的眼和耳,替她在这深宅大院的泥潭里耳听八方。
回到现在,她飞速在记忆库存里检索——没有凌月仙姬的名号! 也就是说,仙姬那次降临,是避开所有人,单独和母亲交谈的?为什么?云端上的女王在避讳什么?怕脏了鞋底?还是……有不能为人知的秘密?对了,她那狗爹离去时是“西国大将”!不是王!大将死了,西国会怎样?乱套?被其他大妖瓜分?仙姬作为女王,是不是焦头烂额?所以她才需要“看看”狗爹留下的“遗产”(她和犬夜叉)有没有利用价值?
还是……乳母有所隐瞒?雪心里那根小刺又冒了出来。她一向觉得乳母建立这套暗语系统的动作快得有点过分了,熟练得不像第一次干。出于小动物般的直觉和对“底牌”的本能保护,她也有一些事情是瞒着乳母进行的。比如这次贿赂城主御前那个负责通报的小姓,用的就是她自己私藏的另一颗珍珠,没走“樱吹雪”的账。乳母并不知道这小子的存在。
然而乳母一向老练稳重,对待桐夫人、十六夜一向忠心耿耿,对她这个半妖小主子,虽然严厉,但也算尽心尽力。当初抢夺姓氏时,三岁的女孩难免有些不周到,也是乳母在旁提醒自己回礼谢恩,给??别的院子送一些好东西,说一些讨喜的话。
乳母应该没有大问题吧……雪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她正思考着,没有注意到母亲的声音带着疲惫和一丝紧绷。“今天的赏赐怎么这么多?”
雪随口说:“哦,老狐狸给的布阵资源。”
“什么阵法?”犬夜叉一听“布阵”,立刻来了精神,狗耳朵都兴奋地竖起来,“姐姐要布阵吗?好厉害!像阴阳师那样咻咻咻吗?”
“没呢,”雪没好气地rua了把他的白毛,带着点嫉妒,“老狐狸给了一堆任务,好东西半点不让我碰啊,全锁库房了!你姐姐我啊,大概离彻底秃头不远了!” 她夸张地哀叹。
犬夜叉脸上那几道妖纹“唰”地浮现出来,金瞳冒火,“我要去咬死他们!”
雪眼疾手快,“啪”地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物理冷静,效果拔群!妖纹瞬间缩回。
“冷静!给我保持冷静!”雪的声音带上了威严,金瞳紧盯着弟弟,“阴阳师说了多少次!半妖的血躁动起来容易失控!母亲的身体经不起你折腾!再这样,我只能把你卖给阴阳师换金判了!” 她半真半假地威胁。
犬夜叉立刻缩起脖子,像只被捏住后颈皮的小狗,丝毫没有怀疑姐姐话中的“真实性”。他是真知道姐姐有多爱金子!天天蹲在角落里,揪着自己日渐稀少的头发,对着小匣子里可怜巴巴的几颗金判、珍珠和铜钱哀嚎:“我的毛啊!我的钱啊!” 真是的!要是舍不得,干嘛总装大方送人啊!——不过这句吐槽他打死也不敢在姐姐面前说。姐姐是真的会动手揍他的!而且揍得很疼!出于小动物的求生本能,他也默默在母亲面前替姐姐的“抠门”和“哀嚎”保密了。
犬夜叉,家庭地位最底层,悲!
“布阵……需要头发?”十六夜努力支撑起身体,目光扫过雪的破烂衣服,“今天这到底……你的衣服……”
“是姐姐自己撕破的!”犬夜叉抢答,他的手被母亲无意识捏得有点疼,赶紧补充证明,“姐姐的衣服上没有别人的味道!妈妈你知道,我的鼻子最灵了!”
雪却很无所谓,“和老狐狸讨价还价嘛,衣服不破点,怎么显得我惨?怎么显得他们理亏?效果不是挺好嘛!” 她看着母亲眼中越来越深的沉痛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到底还是把那句“不然就要被当成礼物打包嫁出去了”咽了回去。现在说这个,除了让母亲更担心,屁用没有。
一室寂静。
犬夜叉不安地动了动,抬头看看脸色苍白的母亲,又看看一脸“我没错下次还敢”的姐姐,狗脑子彻底宕机,不知道该说啥。
十六夜终究是深吸了一口气,将翻涌的情绪死死压回心底,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维持着贵女的体面,缓缓道:“衣冠不整终是不雅……饭时将至,去…换身齐整衣裳吧。”
雪默然,依言行礼,躬身退了出去。靠近那扇薄薄的襖纸门时,她灵敏的耳朵捕捉到犬夜叉软糯的童音,带着担忧:“妈妈,姐姐她……”
老乳母恭敬而无声地将纸门拉合严实。门扉隔绝了内室,雪没有听见十六夜的回答。
一切都是狗比的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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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三章 两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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