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新学期伊始，周燃的课业骤然增多，一下子忙碌了起来，实验室快成了她的第二个家。
日子在超净台的通风声中悄然流逝，周燃每天踩着晨光进实验室，在培养箱的低鸣中重复挑菌、测OD值、记录数据，直到夜色深沉才能抽出时间给孙翔打个视频。而屏幕那头的孙翔，正经历着职业生涯最艰难的时期，嘉世战队节节败退，网络上骂声铺天盖地。
即便知道孙翔不会轻易被外界言论影响，周燃还是有点惴惴不安。每次通话，她都会小心翼翼地安慰几句，而他总是表现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让她不要担心。确实，他在个人赛中的表现依旧亮眼，可团队赛却屡屡受挫。除了苏沐橙还能勉强跟上节奏，其他队员的表现实在不尽如人意，整个团队配合松散，战术执行更是漏洞百出，或者说根本就没什么战术。
更令人惊讶的是，不久后，嘉世竟然出局了，这支曾经创造王朝奇迹的队伍，本赛季表现委实是差劲，在网上掀起了巨大的舆论。各大论坛、社交平台上充斥着粉丝们愤怒的谩骂，孙翔这个队长更是成了众矢之的。好在不久后荣耀联盟转会窗开启，肖时钦转会嘉世，这个消息如同一剂强心针，让原本心灰意冷的粉丝们重新燃起了希望。
——
训练室的门被猛地推开时，肖时钦正端着保温杯往座位走。他看见孙翔顶着一头乱发冲出来，却在看到前台那个身影时突然刹车。
“周燃？”孙翔眼睛一亮，声音带着明显的惊喜，“你怎么来了？”
这段时间两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已经很久没见面了。
肖时钦推了推眼镜，这个在雷霆时就以观察力著称的战术大师，此刻敏锐地捕捉到二人之间的不同寻常。他顺着视线望去，前台站着个穿米色针织衫的漂亮女生，手里还拎着个印有药房logo的塑料袋。
“这是谁啊？”旁边的队员小声嘀咕，“该不会是孙翔女朋友吧。”
“什么？”肖时钦手一抖，热水差点洒出来，“孙翔有女朋友？”
作为本赛季刚转会到嘉世的选手，肖时钦对这位王牌队友的印象还停留在“独狼”“狂傲”的标签上、但此刻他却同手同脚地走向前台，像个生锈的机器人。
“怎么突然过来了？”孙翔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
周燃笑了笑，把塑料袋递给他：“给你带了润喉糖。”
肖时钦的眼镜滑到了鼻尖。他突然想起这几天训练时，孙翔因为嗓子不舒服一直黑着脸的样子，原来还有人记得这种事？
“肖副队，”苏沐橙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声音里带着笑意，“你下巴要掉了。”
肖时钦机械地扶正眼镜：“不是...…只是有点意外，之前完全没听说过。”
“你当然没听说。”苏沐橙抿了口咖啡，“某人连手机都要贴防窥膜呢。”
那边孙翔已经拉着女生的手腕往外走，经过他们时凶巴巴地瞪了一眼：“看什么看！”可惜通红耳朵完全破坏了这句话的威慑力。
周燃歉意地朝他们笑了笑，还对苏沐橙挥了挥手，同时拽了拽孙翔的胳膊，小声说：“别对队友这么凶啊。”
“所以，”肖时钦凑近苏沐橙小声问道，“他们在一起多久了？”
苏沐橙摇摇头：“不清楚，我也是看他每天训练完就急着去打电话才猜到的。”
——
餐厅里，柔和的灯光透过玻璃吊灯洒落，孙翔和周燃坐在角落的位置，桌上摆着几道刚上来的家常菜。
孙翔低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筷子戳来戳去，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周燃托腮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进他碗里。
“别光吃饭，吃点肉。”她轻声说。
孙翔抬头，眉头还紧紧皱着，在看到碗里那块排骨时，眼神却软了下来。他乖乖夹起来咬了一口。
“……嘉世出局了。”他突然开口，声音闷闷的。
“我知道。”周燃放下筷子，木质和瓷质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她认真地看着孙翔的眼睛：“我看了比赛，但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怎么不是？”孙翔冷笑一声，“我是队长，输了就是我的责任，要是我再强一点……”
周燃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孙翔，荣耀是团队游戏。”
“我知道！”他语气突然急躁起来，但又很快压低了声音，“……我知道。”
周燃没有急着反驳，只是安静地看着他。她看到孙翔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底的血丝在灯光下格外明显。
过了几秒，孙翔深吸一口气，声音低了下来：“我就是......烦。”
“嗯。”周燃点点头，“但现在肖时钦来了，只要好好和队友磨合，多配合，肯定会好起来的。”
“但他们太菜了，跟不上我。”孙翔有些轻蔑地说。
周燃在心底叹了口气，他在这方面总有一种天真的残忍，纯粹得近乎固执。
“一个团队不可能全是顶尖选手，这样比赛还有什么看头。”
“那就应该是他们努力跟上我，如果他们做不到，那只好让自己变得更强一些。”
周燃揉了揉太阳穴，感觉一阵头疼。
“肖时钦‘战术大师’的名号也不是白来的，”她换了个角度劝道，“你试着听听他的意见？就当......是为了我？”
孙翔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伸手捏住她的脸：“...…你什么时候和肖时钦一伙了？”
“我一直和你一伙的。”周燃任由他捏着，声音因为脸颊变形而含糊不清，“我想看你赢。”
孙翔松开手，指腹在她被捏红的脸颊上轻轻蹭了蹭，突然凑近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知道了，烦死了。”
他重新拿起筷子，从盘子里夹了块五花肉给她：“但不准你总夸他。”
周燃笑着咬住他递来的肉：“吃醋了？”
“哼。”孙翔别过脸去，耳根却红得彻底，“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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