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脚边溅起细小的水花。周燃抬头，忽然看见前方蓝盈盈的灯光——是海洋馆的夜场入口，玻璃幕墙在雨中泛着朦胧的光。
“要不要进去？”她不由自主地拉住孙翔的袖口。
玻璃幕墙后，巨型水族箱映着梦幻的蓝光。孙翔看了眼手表：“这个点还开着？”
“夜场表演到九点半。”周燃已经小跑向售票处，湿漉漉的马尾在身后摇晃，“我请你！”
检票口的工作人员打着哈欠。
这个点馆内已经没有人了，只有应急灯投下幽蓝的光。他们的脚步声在隧道般的走廊里回响，像闯入了一个被时间遗忘的世界。孙翔仰头看着魔鬼鱼从头顶滑过，阴影投在他惊讶的脸上：“你经常来？”
“嗯。”周燃的指尖划过玻璃，追随着一尾小丑鱼，“每次考砸了，或者...”她顿了顿，“家里太吵的时候。”
水波将蓝光揉碎在她侧脸，孙翔突然发现她的睫毛被映成了浅蓝色。
——
海豚馆正在上演终场表演，海豚池的水面泛着细碎的银光。
训练师吹响哨声，三只海豚同时跃出水面。水花溅到第一排的观众席，周燃拉着孙翔往前冲：“最后一排根本看不清——”
他们挤进湿漉漉的座位时，最大的那只海豚正用吻部顶起训练师。孙翔的校服外套被溅湿大半，却笑得比头顶的射灯还亮：“靠！它刚才是不是冲我眨眼睛了？”
周燃噗嗤笑出声：“自恋，它明明在看我。”
训练师开始邀请唯二的两位观众上台互动，孙翔一把抓住周燃的手腕举起："她去！"
“喂！”周燃瞪他，却被工作人员笑着拉上了台。
聚光灯下，她的手在轻轻颤抖。
海豚冰凉滑腻的吻部碰到掌心时，周燃差点跳起来。台下孙翔举着手机狂拍，嘴型分明在喊“别怂”。
“可以摸摸它的额头。”训练师引导着她的手，“它叫Lucky，最喜欢漂亮小姑娘。”
Lucky发出欢快的鸣叫，突然用尾巴拍起巨大水花。周燃惊叫着后退，却听见孙翔边大笑边喊：“周燃！看镜头！”
退场时她的刘海还在滴水。
“丑死了。”孙翔嘴上嫌弃，却用袖子胡乱帮她擦脸。布料摩擦过眼皮时，周燃闻到他身上雨水混着海盐的气息。
“孙翔。”她突然说，“我爸妈要离婚了。”
少年的动作顿住了。Lucky在水池另一端跃起，落水声像一声遥远的叹息。
“哦。”他抓了抓后颈，“那...你要不要吃冰淇淋？出口那边有卖。”
这是什么笨蛋安慰啊。周燃想笑，眼眶却发烫。
“草莓味的。”孙翔已经大步往前走，背影僵硬得像块木板，“我奶奶说...甜食能治百病。”
夜场的彩灯在他发梢跳跃，周燃突然发现，这个连安慰人都不会的家伙，此刻连耳尖都是红的。
她小跑着追上去，故意撞了下他的肩膀：“我要双球。”
“得寸进尺啊你！”
雨幕中的海洋馆像沉在深海的玻璃匣子，而周燃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比海豚溅起的水花还要响。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