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SD灌篮】萤萤之光 > 第7章 第 7 章

第7章 第 7 章

十天后,流川枫从父亲口中得知伊川奶奶终于出院的消息。

彼时,他嘴里含着三明治一角,垂着头闭着眼,一副就要沉入梦乡的模样。父亲絮絮叨叨的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大脑的齿轮迟缓地转动了好一会儿,他才掀开眼帘,睡眼朦胧地朝着对面的流川隼,轻轻“嗯”了一声。

流川隼端着咖啡,瞅了眼儿子头顶睡乱的发丝,不放心地重新叮嘱:“今天晚饭前一定要到伊川家,伊川夫人特意交代了好几次,说你一定要到。”

他撕咬掉三明治的一角,含含糊糊地“唔”了一声,发懵的脑袋勉强思考起今天的训练安排。

流川隼撑着下巴,眼神发愁地盯着自家对什么都冷淡的儿子,转念又想到了伊川家的事,他陷入了沉默,仿佛在回忆些什么,又像在权衡着什么。

直到流川枫吃完早餐起身,椅子发出轻响,才将他从思绪中拉回现实。

“小枫等等,我有话想问你。”他忽然开口。

流川枫停下动作,回头看了父亲一眼,随后拉开椅子重新坐下,坐姿端正地面向父亲。

流川隼清咳两声,语气有些试探:“我后天就要回去工作了。”

“嗯。”流川枫,冷峻的眉眼没有露出波澜。

“你想好高中去哪所学校了吗?”流川隼问。

“湘北。”他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湘北?”流川隼一怔,脑海中浮现出那所离家不远、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公立高中,疑惑地问:“为什么是湘北?”

以他们的家的情况来说,正常下首选私立。

“近。”大概是发现父亲要聊的不是什么很严肃的事情,少年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流川隼无语地顿了顿,叹了口气,又开口问出了心里他仿佛知道答案,却又怀揣侥幸的问题:“湘北的篮球部很强吗?上了高中后也要打篮球吗?”

“不知道。”他摇了摇头,随即又点头:“要打。”

不知道湘北篮球实力,但要打篮球。一如既往地言简意赅,一如既往地任性。

流川隼的的表情渐渐凝重了起来。他望着儿子那双与妻子相似的眼睛,声音低沉了几分:“以后呢?高中或者大学以后想做什么?”

“打篮球。”依旧是不假思索的回答。

流川隼深吸一口气,他的语气彻底沉重下来:“你以后想成为篮球运动员吗?如果我和你妈妈都不希望你以后从事这个行业呢?”

“不希望?”流川枫微微偏头,脸颊因疑惑而鼓起,露出了些许少年特有的稚气:“为什么?”

流川隼组织下了语言,慢慢说道:“因为对比其他职业,竞技体育是一份消耗身体并极不稳定的工作。”

如果今后因伤痛无法再打篮球,那么儿子的梦想就会彻底破灭。作为父亲,这是他不想见到的。

“你还记得送给你第一个篮球的伊川成叔叔吗?”所以,他试图说服他。

流川枫抱着手臂思索片刻,他对“伊川成”这个人名没有任何印象,但如果是篮球……

他很快想起,他的第一个篮球确实是一个陌生人在他很小的时候塞给他的,“有点印象。”

“伊川成叔叔是伊川家爷爷奶奶的儿子,他在你这个年龄时,也喜欢篮球并且下定决心要成为一名职业篮球手。”流川隼语重心长:“但是,因为一次比赛受伤,他还未正式的职业生涯便被迫结束了。小枫,这份职业有太多的不确定性,我和你妈妈尊重你的爱好,可如果今后变成你的职业,我们并不希望也不赞成。”

年轻时,听到伊川成追求梦想却被父母阻碍的故事时,他也不理解伊川夫妇为什么要反对。

如今轮到自己,他完全能共鸣伊川夫妇的想法。他们都是平凡普通的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走一条宽阔平坦的正确道路。

“不是爱好。”流川枫那双睡眼惺忪的黑眸此刻异常清亮,他难得地在球场之外露出了认真的神情。

“我只想打篮球。”他的表情仍然没有什么起伏,但口吻坚定不可抗拒。

流川隼心中五味杂陈。流川枫初二时,身高就已经超过了自己,但即使如此,他在流川隼心里一直还是个小孩子。

可这会,儿子年轻英俊的面孔正一点点褪去稚气,开始显露出属于男人的坚毅轮廓。

“如果我们一直反对呢?”流川隼强压下心头的复杂情绪,继续追问。

“也会打。”他会一直打篮球,就像人需要呼吸、吃饭、睡觉一样理所当然。

只是流川枫大概从未想过这种事情需要别人的赞同,反问道:“如果我一直打篮球,你们会怎么做?”

会怎么做?

流川隼沉默良久,最后端起咖啡一饮而尽。他轻叹一声无奈道:“如果你一直坚持,我们也只能尝试去理解和接受你的选择。”

作为父母,他们只是担心孩子不知道自己要选择的路有多么辛苦和曲折,并不是要扼杀掉孩子的梦想,让他去成为第二个伊川成。

而刚满15岁的少年并不能理解父亲的担忧,听完流川隼的话,理所当然的颔首。

不过,不接受其实也没关系,这本来就是他自己的事情,除了他自己无能人左右,只是得到“接受”总是比不接受的要好。

阿米巴原虫少年自动忽视了父亲口中的“尝试”。

结束了这番对于他毫无波澜,对流川隼来说却不寻常的谈话。流川枫起身把餐盘端到厨房水槽里,穿上外套,拿起玄关的篮球出门训练。

留在家中的流川隼边叹气边思索要准备多少钱,才能保障儿子随心所欲的过完一生。

傍晚,流川枫难得在伊川家出现。

又一次大病初愈的老人一直拉着他的手表达感谢。不好意思的少年摸着后脑勺,还微微带着婴儿肥的腮帮鼓成了包子形状。

“夏弥在美国怎么样?”入座时,流川真帆问。

正在打量桌上摆满的精致日料的流川枫,敏锐地捕捉到了“美国”两字,不由自主的竖起耳朵。

“明天开庭,她爸爸的好朋友会陪她一起。”因为刚出院,伊川惠脸色还带着苍白,提到孙女,目光微微下垂,掩住了眼底翻涌的愧疚。

那日,她先接到泽井宏二的电话,得知美国警方终于逮捕了犯罪嫌疑人时,情绪失控导致心脏病突发。

而等到她脱离危险,知道前因后果的伊川夏弥却没有立刻回美。她在医院守了2日,等到亲眼看见伊川惠有了好转,才开始收拾行李。她拒绝了伊川和也的陪同,坚持让伊川和也留在日本照顾伊川惠。

他们又一次让这个孩子去面对不该在这个年纪承受的事情。

伊川惠深吸了口气,调整好情绪。她不能再成为家人的负担了。温柔的笑容重新挂在脸上,她转而看向许久未来做客的少年,笑容真实了起来。

她将早已准备好的礼物递给流川枫。

蓝色的礼盒很大。

流川枫看着它,有些不知所措。抬起手,又放下。

“是感谢礼,必须要收下的。”伊川惠温柔地催促。

他看了眼对方的笑脸,终于点头接过。

礼盒到手有些沉。

他有些好奇,但没有立即打开。在伊川惠的催促以及父母同意的眼光下,他才慢慢拆掉包装。

大盒子里放着Spalding的篮球和一双AJ。

流川枫因为困,总是习惯耷拉的眼皮瞬间完全睁开了,深邃的瞳眸噙着光,亮晶晶的。他抿住了唇,目光看向伊川惠,好像在问“为什么?”

“小枫喜欢吗?都是卓也选的,如果不喜欢我们拿去换。”

听此,流川枫的视线转而投向了还在岛台中的身影。伊川卓也像是感应到他的目光,抬起头,朝他轻轻点了点头。

浓浓的怪异感油然而生,流川枫的唇抿得更紧了。

“小枫?”最了解他的流川真帆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唤了他一声。

但他似乎有什么想不明白的问题,眼神呆呆地,一双剑眉纠缠在了一起。

良久,他在众人的注视下,终于开口,声音低沉:“你们不讨厌吗?”

三位大人都愣住了,连厨房里忙碌的伊川卓也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沉默中,流川枫以为他们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补充道:“我是说篮球。”

流川真帆先反应过来,嘟嚷道:“虽然我和你爸爸不太赞同,但也没到讨厌地步吧。”

【笨蛋老妈,不是这件事。】

流川枫斜睨了母亲一眼。

“小枫是觉得我和卓也讨厌篮球,所以很意外我们会送你这些吗?”伊川惠问声音微颤,像是被什么情绪轻轻拨动。

他顿了顿,“嗯”了声。

伊川惠想到了什么,片刻后缓缓开口:“你初中以后几乎不再过来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他点了点头,却觉得这个表达不太对,又立即摇头。他的眼眸干净纯粹,仿佛能映出人心底的疤痕:“篮球会让你们觉得痛苦。”

他不太记得是哪一次了,国小五年还是快要毕业的时候?反正是在老爸公派出国以后,老妈那段时间加班频繁,他便经常到伊川家里吃饭。

那天下午的课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取消,他早早放学。为了平日方便,他有伊川家的钥匙,原本他想在后院练习下篮球,却意外听见了两位老人的争执。

他要回避时,听到了惠奶奶的啜,也听到了卓也爷爷的追悔莫及:一开始不让他学篮球就好了。

虽然他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但知道卓也爷爷口中的“他”不是自己。

老人们并不知道他“偷听”,晚餐时间依旧祥和。饭后,惠奶奶照例送他出门时,他敏锐察觉到她的视线一直落在他手里的篮球上,她的目光让篮球变得很重,他记了很久。

从那之后,他逐渐减少出现在伊川家的频率,上了国中,老妈也逐渐放心他的“独立”,他便几乎不再出现。

他认为篮球让他们痛苦,却并不知晓痛苦的根源从来不是某个物品,而是“人”本身。

沉默在屋内蔓延,时间仿佛凝固。惠奶奶的眼底翻涌着太多流川枫看不懂的情绪。

而暴风雨总归要过去,老人的眼里最后剩下了愧疚与怜爱。

“抱歉,是我们给你添麻烦了。”她的笑带着自嘲意味。

“小枫不用顾虑我们,我们并不讨厌篮球。”那枚扎在伊川惠心底多年,叫做“伊川成”和“篮球”的两根刺,松动了。

她好像真的能轻松地提起它们:“我的儿子很喜欢篮球,听说弥酱也懂球。像以前一样常来吧。”

———

此时,大洋彼岸凌晨5点10分,借住在泽田宏二家的伊川夏弥又一次从同一个噩梦中惊醒。

因为恐惧,她的眼睛睁到了眼眶的最大限度。黑瞳暗无星光,她的手指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将尖叫声捂在喉咙里。

许久,她松开手,喘着粗气胡乱摸索着打开了床头灯,从枕头下摸出药瓶,倒出药片往嘴里塞。

创后应激综合症。

上一世,她治疗了9年直到她死都没有完全痊愈。或许是重生太过离奇,也或许是这具身体还健康年轻,这段时间,她没有…不对应该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发病。

但也早有先兆了,回想起来平安夜那次浑浑噩噩的迷路晚归并不正常,而这次奶奶病发也只不过是引线燃烧殆尽。

她费力地撑起身,从床头柜拿起水杯咕噜咕噜往下吞,抹了把额间的冷汗重新躺下。

白色的天花板倒映着台灯的光晕,她盯着淡黄色的光圈,默默数数,那颗恐惧慌乱的心脏渐渐平息。

她有余力思考其他事情了,比如她还要找时间联系“跑腿”帮她多购买些药物带回国;比如回想从发病到现在她那套只是紧张过度的说辞是否真的骗过了所有人;比如左肩又传来了痛感…

昏暗的卧室中,平躺着的少女往右边侧身,左肩不再负担重量,痛感也渐渐淡了。

她好像嘟嚷了句什么,随后呼吸声渐沉。

【力气真大啊,流川家的傻儿子】

———

3月5日案件开庭,伊川夏弥再次见到了剥夺父亲生命的直接凶手。

哪怕这一次因为她的原因,提前将人抓捕归案。但这个垃圾还是和前世一样,在法庭上狡辩与伊川成在案发几日前有过冲突,酒后的过失杀人。

在他及他的辩护律师描述中,他当时喝的上头,碰巧遇到外出购物的伊川成,想起前几日的冲突,再酒精的加持下跟随对方上门理论,最初对方还招待他坐下并且为他倒了一杯果汁,在之后不愉快的交谈中,酒精麻痹和言语的神经刺激才使他犯下错事。他并非有预谋的携凶杀人,使用的刀具也是伊川成家里的。

他绘声绘色的演出,完全隐瞒掉受雇杀人的事实。

伊川夏弥默不作声地全程冷眼看完他的表演。杀人已是不争的事实,他的演出不过是想降低量刑,不然他怎么享受那笔丰厚的雇佣费?

上一世,对方坚持过失杀人的说辞到二审判决七年有期徒刑。她和泽田也曾以为这就是真相了,但没想到只才过去四个月,一起经济案件居然扯出了买凶杀人的真相。

但真正的幕后凶手却受不了破产在警方抓捕前从高楼一跃而下。伊川成的案件重新审理,最终对实际杀人者的判决为死刑。

但她没有时间去等待那起经济案件了。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学习、考试、治疗、当一名乖孙女保护好爷爷奶奶。

“我的爸爸是一个非常尊重我的人。”

她的陈述平静的让人感到怪异:“他几乎百分之百答应、迁就我提出的所有要求。他同时也是一个非常友好的人。”

她沉寂的黑眸直勾勾地看向对面的凶手,表情里没有面对杀人犯的恐惧,也没有表露出多少恨意,反而像是看到了什么可笑的东西,眼神挑衅而鄙夷:“如你所说,他可能真的有友好招待你,但那杯果汁绝不是他为你倒的。”

这是她在漫长的年岁里重复了无数个噩梦后,才发现的漏洞。

“因为那个杯子,是我专属用品。此外,我还有一个小毛病,牛奶、茶、果汁不同的饮品我都有固定使用的杯子,而那个杯子是我的牛奶杯。这个杯子从来没有其他人用过,我的爸爸不可能会用我的牛奶杯招待你喝果汁。”

她瞧见对方的表情开始动摇,向惶恐变化:“我认为那杯果汁是你杀人后为自己而倒。当然,这一切都没有实际证据。”

对方的惊恐嘎然而止,取代的是讥讽,似乎在嘲笑小鬼就是小鬼,说了一堆废话。

伊川夏弥的目光仍旧平静地从他身上移开:“抱歉法官先生,我刚刚想起了一件事。”

“我恳求严查嫌疑人包括与他有来往人的财务状况。我爸爸在去世前已经入选今年NBA赛事裁判组。案发几日前我听到他生气自语过'这些人凭什么用金钱玷污篮球‘,我怀疑他因为拒绝在赛事中吹黑哨左右比赛结果,被买凶杀害。”

她目光如冰刃般扫向被告席,欣赏着对方惊惧扭曲的面孔。

旁听席上一阵骚动,法官敲响法槌,维持秩序。但被告席上的人已经崩溃,一脚踢翻了面前的桌子。他露出了凶恶的一面,挣扎着,咆哮着。

他的举动好像取悦到了伊川夏弥,混乱中,她笑得极其快乐。

案件一审宣布休庭。在泽田宏二的陪同下,她与警方、律师重新沟通了案件细节。

午间的阳光洒在法院门前的台阶上,早间积压的乌云早已消散,露出了淡蓝色的天际。

“May,黑哨这个事情真的是你刚刚才想起的吗?”只剩他们两人,泽田宏二终于问出憋了许久的疑问。今天庭审完全是将嫌疑人的动机推翻,这已经不是单纯的量刑问题。

“嗯。”伊川夏弥下楼梯的步履轻快,对他的回应带着敷衍。

“虽然理智告诉我你是在开玩笑,但这几个月我偶尔还是会想起你在日本对我说的那些。”泽田宏二追在她身侧。

“如果上次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你是不是一早就已经知道了真相?”

伊川夏弥没说话,下阶梯的速度越来越快。

但泽田宏二不会放过她,他紧追几步,直接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May,我已经不能被你所相信了吗?”

无法回避的伊川夏弥面上冷静,但心底深处在翻腾。她后悔了,后悔那一次在日本,她不该一时冲动将那个秘密说出口。

“叔叔,那只是我做的一个梦。”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自然,不紧不慢道:“只是太过真实,让我也产生了误会。”

她的声音柔和,拂过湖面的春风,可她掌心里却已经沁出了汗。她必须推翻曾经说过的话,她无法承受接下来的追问。那些不堪的经历不是她能用谎言轻易带过的,她做不到将那个糟糕的人生告诉任何人。

生病也是。

泽田宏二哑然,眉头一会松一会紧:“真的吗?”

那次在日本,小女孩对他说出那惊世骇俗的话后,他一直当作是玩笑,他因家庭原因做了一名基督教徒,但他其实并不太相信神明。

可回到美国后,偶尔他还是会回想起May的话,次数多了他开始觉得古怪。

May在医院醒来的时候为什么忘记了时间?

阿成火化那日她为什么突然问起日本是否来电?

她为什么不顾反对坚持回日本生活?

还有自从她昏迷醒来,她的性格也发生了变化,完全没了被他们娇宠的娇气,变得安静沉稳,像个小大人。

种种疑问在泽田宏二的心底发酵,他试着将“如果不是玩笑话”代入后,这些疑惑好像全部都能找到答案,变得合理起来。

包括她今天在庭上所说的也是。

泽田宏二了解伊川夏弥,反之亦然。她从他犹豫不决的表情里,已经看出泽田宏二的不信任和怀疑。

但她稳住了:“其实自那天后我的神经很紧绷,睡眠质量也出现了问题。那段时间我一直会做很多无厘头的梦,告诉你的只是其中之一,我还梦到过地球毁灭,也梦到过爸爸活过来了。”

要想掩盖一个事实,只需要选择性披露事实的一小部分。

“不过不用担心,我现在已经不会做这些梦了。”她的语气轻松,眉眼弯了起来,“因为我不光有叔叔你,我还有爷爷奶奶。”

是泽田宏二这段时间没见过的伊川夏弥,却是他最熟悉的May的模样。

“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告诉我?”泽田宏二完全相信了,甚至开始担忧她的精神状态,语气中带着心疼:“我认识相关的医生,我马上联系她,现在我们就过去做检查。”

“哎呀别烦人了叔叔。”伊川夏弥一脸不耐烦地从他手里抽回自己衣袖,继续哒哒哒地往下跑:“我最烦去医院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奶奶最近住院的事情。我对那个地方没有好印象,我这辈子都不想踏进任何一家医院~”

“可是——”泽田宏二在她身后大叫。

跑完所有阶梯的伊川夏弥佯装着一副气鼓鼓模样,回头瞪他:“不是说学校那边的手续欠着没办完吗?你不要再磨磨蹭蹭耽误时间了。”

因为要赶回日本参加高中入学考试,她的机票订在了三天后,她是真的没多少时间了。

在泽田宏二絮叨声里他们前往她曾就读过的学校,没办完的手续也只是差一个伊川夏弥本人的面签,并没花费多少时间。

走在熟悉的校园里,伊川夏弥没有故地重游的心思,一直思索要找什么理由才能甩掉和她如影随形的泽田宏二。

回日本的时间越来越近,她必须重新联系一个“跑腿”开具足够的药品。毕竟回到日本后,不论是正规手段还是非正规手段,她都不可能做到。

“May!真的是你!”

思忖之际,一道男声惊呼着她的名字,惊飞了草坪上跳跃的鸟儿。

伊川夏弥和泽田宏二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转身。

金色卷发的高大少年像一团跃动的金色火焰,朝着他们飞奔而来。他的步伐迈得极大,两三秒便来到伊川夏弥的面前。奔跑所扬起的风吹开他的前发,完整地露出像大海一般的碧蓝色双眸。

他离得太近了,伊川夏弥能看清他脸上细碎的、淡褐色的小雀斑和满眼的自己。

“…艾伦?”她呆呆地叫出来人的名字。

“May,我找了你好久。”比她高出一个肩膀的少年弯下膝盖。他委屈的像一只金色大狗狗,眼角泛红,软声控诉着她的不告而别,“没有人知道你还会不会回来,不管是学期中还是假期,我每天都会在学校和你家门口等你,我好想你,我好担心你。”

他越说越哀怨,像个被妻子抛弃的弃夫。

泽田宏二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他当然认识这个叫艾伦的小子。May为数不多的朋友,也是他们提防的头号人物。用中国话来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小子对May的心思,他和伊川成很早之前就瞧出来了。

不过他确实没说假话,泽田宏二只要在下午时间去返伊川成住所总是能遇到他。即便得知“May去日本生活”的事实,像是死了父亲的人其实是他一样的狂哭后,依旧每天下午到伊川家打卡。

再不爽他,泽田宏二也得承认他对May确实很真心。

泽田宏二不自然地干咳两声,默默走到一旁关心行道树的生长情况,却又忍不住偷偷用余光睨着那对少男少女。

伊川夏弥心很慌,她像是招架不住一般,心虚地移开眼睛不敢与艾伦对视,甚至她还往后退了一步。

她该说什么?

好久不见艾伦?我们很多年没见了你还好吗?

不,不对。在现在,他们只是几个月没见。

可真正的伊川夏弥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他,没有同他说过话了。

她现在面对的是14岁的艾伦,他还未经历之后的事情,他那双碧蓝色的眼里还保留着年少的清澈与炙热,像海面折射着阳光,叫人不敢直视。

察觉到她的回避,艾伦难过地皱了皱鼻子后,张开了宽大的臂膀抱住了她,“May,你爸爸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很害怕你一个人难过,我想陪在你身边。”

他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棉花:“我每天都好想你。你知道吗,听到他们说你来学校了,我都觉得是不是在做梦,好险真的是你,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他紧紧地抱着她,像是怀抱着最珍贵的宝贝。三三两两过路的学生好事地吹响了荡漾的口哨。

伊川夏弥僵着肩膀,脑袋发懵。她下意识想寻求泽田宏二的帮助,但再看清泽田宏二仿佛要吃人的恐怖表情后,她抖了抖,表情尬尴,叫嚷道:“艾伦你这个笨蛋,快放开我,你想勒死我吗?”

艾伦听话地收回了双手,但又因为她的拒绝,眼睛更红了,泫然欲泣地望着她。

伊川夏弥揉着发疼的左肩,躲避他的目光。

“May对不起,见到你我太激动了。”艾伦以为自己真的勒疼了她,直起身,沮丧地吊着脑袋道歉。

“…艾伦,我回到日本生活了。”伊川夏弥低下头,几缕发丝垂落遮住她得到眼睛。

“我知道,你叔叔跟我说过了。”他像是察觉不到泽田宏二眼神里的威慑力,侧头朝他投以礼貌的笑容。

“我今后会留在日本读书。”她的胸膛起伏了一下,似乎做好了心理准备,终于抬头与他对视。

艾伦碧瞳孔微微收缩,碧色眼眸霎时暗淡,他的笑容消失了。过了一会,他小心翼翼地问:“…你还会回来的对吗?”

在他的认知里,May同他一样是个美国人,他们长在洛杉矶,洛杉矶是她的家,人总是要回家的。

但是,May在摇头,她说:“不知道。”

她似乎又觉得这个回答不够具体,补充道:“等我爸爸的案件完结,事情全部处理完,应该不会了。”

事情彻底结束后,泽田宏二应该也会离开洛杉矶,美国已经没有让她回来的理由。

她的回答像一把重锤,将艾伦的心脏砸成了碎块,他一言不发地盯着他们的脚下的一片落叶。

这样的气氛让人喘不过气。伊川夏弥想狠心走人,艾伦抢先一步开口。

“May,你什么时候走?”

“三天后的飞机。”

艾伦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左手背在身后,悄悄握紧成拳。他抬起头,扬起笑脸,目光期待的注视她:“后天格拉纳达山高中有一场篮球比赛,你愿意和我一起去看比赛吗?”

艾伦听见自己的心脏在扑通扑通地狂跳,就快要到嗓子眼了。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May也许真的不会回来了。

听到他的邀请,伊川夏弥下意识想要拒绝,但突然意识到这是她能甩掉泽田宏二的大好机会,拒绝的话立马在嘴边转了个弯:“好。”

她的脸上甚至还浮现出了笑容:“明天几点?”

她的回答重新点燃了艾伦眼中的星光。

艾伦克制住亢奋情绪,嘴角却不受控制的裂开傻笑:“比赛早上10点开始,在1号篮球场。”

伊川夏弥轻轻挪动脚步,挡住泽田宏二的视线,她小声地说道:“那天我要晚一点到,我会直到到1号球场找你。”

“后天见,艾伦。”她提高了声量,语气清脆且充满了期待。

不再给他纠缠的机会,伊川夏弥迅速背过身大步回到泽田宏二身边,扬手与他道别。

2025年8月20日修文,修文前字数5129,修文后8617。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 7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还有此等好事?

我在虫族监狱写小说

宁得岁岁吵

不小心与嫡姐换亲后

道姑小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