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鸡：【明天我们在哪里碰头，你这次也出外勤吗？】
废纸张：【三个，灵动核心大厅正门西北角，三楼Omega厕所，二十六楼观景台。】
废纸张：【你可以通过三个垃圾桶联系到我。】
方雀明白了，废纸张在本次任务中并不会真身出外勤，他在灵动核心只有三个垃圾桶，难免让方雀觉得有点失落。
谁第一次上班都是紧张的吧？还是那么个不熟悉的地方，既没有提前踩点，也没有做什么周全的计划。
仿佛她就是从巢中被拽出来的小鸟，一推，她就得往下飞了。不飞就是个死，她忐忑也是正常的。
灵动核心总部位于碳字大街27号，是个相当板正的建筑，离周围的企业工厂都很远，甚至引来一条河环绕着总部，灰色混凝土浇筑而成的大厦在寒风中散发着冷寂的意味。
方雀有种不祥的预感。
它的窗是很小的，零散的，白光透出来不怎么显眼，更像是在建筑上打了几个深深的洞，从洞外看不见内里。身周投射着红色标语，静谧环绕着总部飞行——
【灵动核心，创造唯一】
走进到它楼下的时候，灵动核心的压迫感仿佛是百米高的巨浪，如果不逃走，即刻会被它吞噬其中。
总部门前设有一尊雕塑，一只巨手托举起一个浮空的大脑。方雀一阵恶寒，她不喜欢没有壳的大脑，这会让她想起被敲碎的核桃仁。
灵动核心没有固定的上下班时间，方雀来上班的时候四周都稀稀拉拉的，没什么人。她出门时已经扮成了章舒华的模样，穿上了章舒华常穿的衣服，拎上了她的包。
远看，她就是个请了几天假后，回来上班的女Beta。
这里看上去一切正常，所有人都在正常运转，前台配备了六位服务人员，一种性别对应一位，男女ABO共六人。他们穿着统一的白色制服，容光焕发地接待着客人。
男女Alpha和Omega的脖子上都有抑制环，他们看上去甚至有点傲慢，站在C位。Beta二人则站在角落，他们的脖子上是空的，很容易分辨出来。
散落在大厅四周的除了维护秩序的安保机器人，还有Alpha雇佣兵小队，他们身着便衣，藏匿在人群中。但是他们有比普通人更强悍的气势，走起路时，有些人像一堵墙，有些人像轻巧的猴子。
方雀走的是员工通道，她刷了光脑进来的，只要切换到章舒华的账号就行。灵动核心的项目经理也都是自由班制，他们的上下班都不用打卡。
“舒华！早啊！”远远地有个细细的声音叫她。
“没事吧，舒华？你脸色有点差。”说话的人叫叶传，年轻的男Omega，章舒华的同事，梦境构筑师，话很多。昨天方雀研究聊天记录的时候，发现叶传一口气最多会发二十条信息。
叶传像只鸭子一样跟在方雀屁股后面，嘎嘎嘎地说个不停，很是热情。
还是个消瘦的鸭子，叶传个子不高，手脚纤长，脸上没什么肉，显得鼻子很尖。如果他不笑，甚至看起来有点吓人。笑起来的时候，他会露出两颗虎牙。
“我听说了，节哀顺变啊，舒华。你也别太伤心了，要多保重自己的身体啊，瞧你黑眼圈重的，遮瑕都遮不住。”叶传拍了拍方雀的肩膀，想要安慰她。
看来章舒华的孩子杉杉早夭的消息在公司里不是秘密了，隔壁“The Hundred”项目组的叶传都来和章舒华搭话了。
说起这个，方雀颇为怨气，她昨天看消息看到凌晨两点，几乎是枕着资料睡过去的。
云渡说她眼睛闭上的时候，手还指着天。
我要向天再借五百点~~
五百点都用来兑钱。
“我没事。”方雀用的是章舒华的嗓音，特地显得更沙哑和疲惫，勉强地朝叶传一笑。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谢谢你的关心。”
叶传脖子上的抑制环是四角星形，泛着黄铜色泽，和他耳朵上尖尖的星形耳环相得益彰。
以方雀的眼光来看，这小子的穿搭还是有点太超前了。他的蕾丝长袖外穿了一件金属色的背心，腿上是一条到处破洞的牛仔裤，头上的毛像小螺丝一样拧起来，一撮一撮的。
根据废纸张提供的资料，“The One”和“The Hundred”项目组是毗邻的关系，研发组分别占据五层楼，管理组则同占二十六楼。
而且根据聊天记录来看，叶传和章舒华也就是这段时间聊上的。分析推测应该是某次团建后认识的，否则以两个带有竞争意味的项目来看，根本不会产生什么交际。
这种认识是不带什么特殊色彩的，因为他们似乎都有生病的亲属。章舒华病的是她的孩子，叶传病的是他的妈妈。
方雀正常地寒暄，人情世故不就是你招呼我，我招呼你吗？她关切地问叶传：“你妈妈怎么样了？”
叶传提了提手中的水果礼盒，苦笑：“刚上楼和领导请好假，就请下来半天，正好去探望她。上次去看她是半个月前了，实在是太忙了。这几周天天都是上百条bug等着修，……”
男O喋喋不休地抱怨，等他意识过来自己的行为不怎么妥当，已经过去了五分钟。章舒华是个感性的人，她特别容易体谅人的苦衷，这一点从她的好人缘可以看出来。
和叶传告别后，一路上起码十几个人和章舒华打招呼，向她问好，章舒华也一一回复。
到了工位上，刚放下包，隔壁的Alpha小姑娘就凑过头来和她打招呼：“早啊舒华！上周就你请假走了之后，索总还特地跑来了一趟问你去了哪里。真奇怪不是吗？你的请假申请不是交给他审批的吗，怎么会不知道你休假了！”
小姑娘叫伊莲娜，金发高束，勾着上扬的眼线，显得特别爽气。言罢，还朝自己挤挤眼睛。就是有点太八卦了，方雀叹气。
还来不及解释，伊莲娜又一脸我都懂的表情，朝她挤眉弄眼：“索总让你复工之后，亲自去他那里销假哦！快去吧！”
方雀无奈地把刚脱下的外套穿上：“好吧！他现在在哪里？”
伊莲娜想了想：“应该是在负五层的实验室，这几天看他进去后就没出来过。”
索科罗夫的实验室就在总部的地下，灵动核心的老板派了Alpha雇佣兵保护索科罗夫，如果进去了不一定出得来。方雀只得把包拎上，在伊莲娜熊熊燃起的八卦之火中迅速逃离。
负五层很冷清，装点着几个躁动的Alpha大汉。
他们一溜地站在那里，手上持着各式枪械，气场开了八米，简直就是天王叠罗汉，国泰又民安。没有戴抑制环，没有一个人戴，比迎宾大厅的便衣可嚣张多了。
“谁！”他们的枪口子都指过来了。
“不好意思大哥们，这是我们同事！”实验室出来了个男Alpha，赶忙招呼着雇佣兵收手，是自己人，“身份检查？不用，不用这么麻烦，我可以作证的。”
对方的话不顶用，方雀还是被迫接受了全套的检查。为了防止她身上藏有武器，从包摸到裤腿管，就连指甲刀都被收走了。
一进实验室，方雀就发现自己的光脑没信号了。不祥的预感应验了，如果长时间呆在这里，她根本没办法和组织联系！
“钟其，谢谢。”她朝索科罗夫的助手点点头，跟着进了门后走廊。
“小事！”钟其挠了挠鸡窝头，看上去有点邋遢，“这几天人心惶惶的，门口盯得特别严，没办法。大老板说是保护索总呢。”
负五层到负八层，都是索科罗夫的实验室。他亲手在这里缔造了两大传奇项目，灵动核心的梦境构筑师都是他一手交出来的学生，大家尊称他一声“索总”。
在钟其担任助手之前，章舒华呆在那个位置。从入职灵动核心开始，她就跟在索科罗夫身边，做助手，做学生，直到她调岗去做了项目经理。
“索总。”方雀在凳子上放下包，招呼。她看到索科罗夫抬头看她时，湛蓝色的瞳孔有明显的缩小，操作台上的手都游移了。
要么他不喜欢这个称呼，要么他心虚。方雀想，章舒华和索科罗夫的关系应该是很亲密的，否则杉杉怎么和索科罗夫长得一模一样？想不出还有什么天大的巧合了。
尤其是眼睛，长得一模一样，清澈的湛蓝色。
她恨不得当场一拍手，抓到奸夫了！
索科罗夫抱住了她，男Alpha的个子很高，垂下头时，柔软的金发刚好扫过她的面颊。方雀整个人都僵硬了，没有伸手回抱，像个哀伤的木头桩子，反而推开了对方。
他们之间肯定闹了矛盾，否则不会连章舒华休假他都不知道，保持抗拒是最恰当的姿态。
“对不起，舒华。”索科罗夫站远了点。虽然方雀不知道他是在向冒犯的动作道歉，还是和章舒华间的矛盾道歉。
索科罗夫：“杉杉的事情，我很抱歉，没想到会这样。你能回来上班，我很高兴！”
说话的时候，索科罗夫一直侧着头望着一边，就是不看章舒华。他的年纪比章舒华大个七八岁左右，保养得当，散发着成熟Alpha的味道。
由于现在整个实验室就他和助手钟其两个人，钟其不在的时候，索科罗夫连抑制环都不戴了，解开的环就这么丢在杂乱的工作台上。
方雀是Beta，信息素对她来说有点像淡香水，空气循环开大点根本闻不到任何味道。如果是比较难闻的信息素，她可能觉得对方十天不洗澡，或者在羊圈里滚过一遍了，膻味那么大。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索科罗夫现在就散发着让人记不住的淡香水味。
“舒华，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他摩挲着手，没敢再碰章舒华，迫切地望着她，“你不在的时候，项目上死了三个客户！现在外面恐怕闹翻天了，我必须要抓紧时间自查。否则等治安处来抓人，杜克都保不住我！”
索科罗夫的实验室属于灵动核心的高级机密场所，没有摄像头，没有文件资料，新增的信号屏蔽器更是隔绝了索科罗夫与外界的联系。方雀的光脑成了板砖，根本联系不上云渡。
这是“大老板”的手笔，门外的Alpha雇佣兵是一笔，信号屏蔽器又是一笔。灵动核心的执行总裁是杜克·朗，他两笔圈死了索科罗夫。
保护？是。软禁？也是。在关键的时候，杜克·朗可能会推索科罗夫出来当替死鬼，如果索科罗夫不能查到真凶的话。
“三个梦境的源文件和死亡录像带我都调来了，从昨天开始我和钟其一直在查，”索科罗夫显得有点疲惫，“必须尽快找出原因。”
“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做的梦境不可能有问题啊。怎么会这样呢？”
“杜克说把事情暂时压下来了，让我们内部赶紧查，治安处那边能拖就拖，没有确切证据之前治安处还不会对我们动手。”
索科罗夫甚至觉得有点对不起大老板，杜克·朗那么信任他，他还是把事情搞砸了。怎么会这样，真想不明白！
“不需要进梦境舱，太麻烦了！直接戴这个。”
方雀被迫接过一个黄色的头盔，很复古，戴着像以前工地上出来的劳动者。头盔上连接着很多线束，连接到几个不同的主机上。
看着不太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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