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怎么回去吗?”
那声音很软,带着点诱哄。
“你要是想说早说了。”
逄佰抱着衣服往浴房走。
“我问你干嘛,让你爽到吗?”
“嘿嘿,”
声音干笑两声,
“你问问嘛,我开心了不就告诉你回去的方法了嘛……”
“不问。”
逄佰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丝了然的笑,
“我觉得你比我急。”
“太恶毒了。”声音小声抱怨了一句。
浴房里水汽氤氲。
逄佰泡在热水里,舒服地叹了口气。
他一边往身上撩水,一边很自然地,像闲聊一样在脑海里开口:
“所以这副身体是个什么情况?为什么我弱了这么多?”
“哎呀,设定问题,设定问题,”
声音回答得很快,
“为了让这个书里的情节合理一点,上限没给你调太高。”
逄佰沉默地搓了搓头发上的皂角沫,水声哗啦。
“所以,”
他冲掉泡沫,语气平静地继续问,
“你让我来这的目的是什么?老实说我还是想回去的,这边的东西一点也不好吃。”
“emm……这个嘛……”
声音难得地卡壳了,带着点心虚,
“暂时回不去……啊,不是我不让你回去啊!是我暂时没想好怎么让你回来。没事的,没事的,”
它赶紧找补,“我看你在这边过的也挺好的,你再待一会儿呗。”
“呵,”逄佰嗤笑一声,“有人心里有鬼。”
“哎呀,你别这样,至少我能跟你聊聊天嘛。”
逄佰从浴桶里站起身,拿起布巾擦水,水滴顺着身体滑落。他擦着头发,随口问道:
“你视奸我多久了?还是刚来?”
他得弄清楚这“好朋友”什么时候开始偷看的。
“谁视奸你呀……”
声音立刻否认,语气有点飘忽,
“刚来,刚来。”
逄佰擦头发的手顿了顿,没再说话,只是沉默地继续擦干身体,穿好衣服。
“怎么不说话了呀?”
那个声音又冒了出来,带着点没话找话的意味。
“你想说点什么?我要问的都问完了。”
“就……随便聊聊呗。”
“你现在很闲?”逄佰问。
“是啊。”
“你那边没手机玩?”
“有倒是有……”
声音顿了顿,似乎有点难以启齿,
“嗯,跟你解释不清楚。反正有个讨厌的家伙给我设了‘健康使用手机’,每天玩够了时间就不让玩了。”
它语气里带着点抱怨,
“所以嘛,就来看看你这边咯。”
“……”
“我要睡觉了。”
他似乎不想再纠缠这个话题:
“你明天还是这个点来?还是我叫你,你也会出现?”
“不一定非这个时候,”
声音回答,
“不过我要是来了,会吱一声告诉你的。你要找我就多喊我几声,我在的话就会应你。”
“怎么称呼?”
那个声音似乎纠结了一下,带着点试探的调调:
“如果你想叫我宝贝也不是不可以啦……”
“晚安,朋友。”
逄佰没接这茬,语气平淡。
说完,便吹熄了灯,房间里陷入黑暗。
……
他往下看了看。
主公刘备突然“抱恙”,点名让他代劳去回拜刘琦公子,这一手多半是主公自个儿琢磨出来的。
当刘琦请他落座,再次恳求:“请先生相救!”时。
诸葛亮只是为难的笑了笑,摇头道:
“此乃公子家事,亮实在不敢谋也。”
“告辞。”
他朝刘琦一拱手,就要去拿案几上的羽扇离开。刘琦却先他一步按住了扇子。
“先生不言也罢,不必急走。”
他缓缓松开手,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琦有一部珍藏古书,请先生移步阁楼一观?”
他边说,边朝旁边一架倚着墙的竹梯做了个“请”的手势……
……
诸葛亮默默收回目光。
适才上梯,不见古书,只有刘琦再次下跪,求他赐其良计。
“亮早有言在先,公子家事,不便多言。告辞。”
他作势转身欲走,动作干脆利落。
然后就看见横在地上的梯子。
……
饶是诸葛亮智计百出,也被这简单粗暴、近乎无赖的一招给噎了一下。
他直了直背,慢慢踱了回来,面上神色似乎没什么变化,也不去看身后跪着的刘琦,只是手中那把羽扇,摇动的比平日快了几分。
刘琦见诸葛亮回来,眼中燃起希望,连忙膝行几步挪到他身后,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激动和颤抖:
“先生恐有泄露,不肯出言。今日上不至天,下不至地,出君之口,入琦之耳,可赐教否!”
诸葛亮深吸一口气,仍旧背对着他,语气带着坚持与无奈:
“岂不闻疏不间亲?亮怎敢为公子出谋划策……”
“先生忍心不救……”
刘琦的声音带上哭腔,那哀切绝望之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诸葛亮最见不得人这般可怜模样,刘琦那眼神,即便他背对着也能感觉到其中灼热的哀求。
他心头一软,却又强行绷住,不再言语。
看着先生他似乎有一丝动摇,刘琦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逄佰那张无奈认命的脸,以及那句压得极低的叮嘱……
诸葛亮还在努力板着脸,只听身后“呛啷”一声锐响!
他心头一跳,猛地回头,只见刘琦竟从身后架子上抽出一把明晃晃的长刀,毫不犹豫地就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琦今日便死在先生面前!!”
“公子不必如此!”
诸葛亮是真被这假戏真做的架势惊着了,几步上前,一边急道“亮已有良策!”,一边伸手就要去按下那刀。
那刘琦却像是铁了心,竟往后一撤躲开了诸葛亮的手,刀刃反而更紧地贴住了脖颈皮肤。
“……”
“……害。”
诸葛亮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对方那决绝的眼神,气得简直想拿羽扇敲他脑袋!
他重重叹了口气,放下手,又无奈又气恼地用羽扇虚虚点了点刘琦,最终侧过身去,像是被这混招整得没脾气了。
刘琦见他如此,眼里顿时放光,“哐当”一声把刀扔开,再次深深拜伏下去,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愿先生赐教!!”
诸葛亮闭了闭眼,平复了一下心绪,再睁开时,已恢复了几分沉静。
他用羽扇轻轻托了托刘琦拱起的双手,力道温和却不容抗拒地将人扶起。
“公子可知春秋时申生,重耳之事?”
刘琦脸上还有些茫然,显然没太明白其所指。
诸葛亮见状,侧过脸,略作沉吟,决定说得更直白些:
“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今黄祖新亡,江夏重地无人防守。公子何不上言,请求屯兵镇守江夏,如此则可避祸也。”
“谢先生!!”
刘琦恍然大悟,激动得又要下拜。
“好了好了。”诸葛亮拦住他,吩咐道,“快叫人把梯子放好。”
刘琦这才如梦初醒,连声应是,立刻唤来仆人将梯子重新架好,又非常恭敬地请诸葛亮下楼。
到了楼下,刘琦还殷勤地问先生是否留下用饭。
诸葛亮赶紧摆摆手,正色道:
“公子当务之急,是速去禀明刘荆州,请命镇守江夏之事,切莫耽搁。”
“是,是!先生说的是!”刘琦迭声应着,“我送送先生。”
两人走到府门口,只见逄佰正恰巧在那里候着。
诸葛亮不动声色地给他递了个眼神。
逄佰会意,目光顺势滑向诸葛亮身后的刘琦。
只见这位大公子脸上还残留着亢奋的红晕,眼神晶亮,正满怀感激地望过来。
见逄佰看向自己,刘琦立刻冲他用力地点了下头,嘴角是压不住的激动笑意,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成了!多谢郎君!”。
逄佰笑了笑,对着刘琦微一颔首。
临走前,刘琦再次深深向诸葛亮道谢,目光忍不住又瞟了一眼逄佰,这才恭恭敬敬地目送着军师和他那位“微末小吏”一同离去。
……
马蹄踏在官道上,扬起细碎的尘土。
诸葛亮握着缰绳,目光投向远处新野城低矮的轮廓,眉头无意识地锁着。
江夏那边,算是给主公铺了条万不得已时的退路。
可人哪能总指着最后那条退路活着?
心底最令他焦灼,还是荆州——那才是立足的根本,拒曹的屏障。
但是主公那边……
……
他忍不住侧目,瞥了眼旁边并辔而行的逄佰。
少年身姿挺拔,安静地控着马,眼神清亮,透着股省心的利落劲儿。
诸葛亮心头掠过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觉得不切实际的念头:
要是主公也能这般……
念头刚起,他便自嘲地抿紧了唇。
他又想起自己出山前在隆中草庐,主公那份求贤若渴、言听计从的姿态……
唉,此一时彼一时罢了。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终究是把那点不合时宜的感慨压回了心底。
“我也觉得刘备太不听话了。”
那个熟悉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带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腔调,
“人家都把荆州送来了,他竟然不要。搞得后面又那么一大堆事。”
逄佰握着缰绳的手指微微动了下,面上没什么波澜,只在心里淡淡应了一声:
“哦。”
“干嘛,你难道不这么觉得吗?”
声音拔高了点,透着不满,
“他都把你们家军师愁的成什么样子了?”
“还好吧,”
逄佰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平铺直叙,听不出什么情绪,
“这事我站刘备这边。”
“???”
声音显然被噎住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困惑,
“你什么时候开始支持这种妇人之仁的行为了?”
“他是不是妇人之仁,我不知道。”
逄佰的目光掠过道旁被晒得叶子打卷的桑树,以及更远处田垄间已抽穗、蒙着一层细尘的粟禾,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
“但在我看来,就算他当时心里想要,也绝不能伸手去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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