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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过往

“阿鹤是吧,你可以叫我阿童。”

男孩撂下包袱,把铺在地上的柴草全部清走。

“那是让你们垫着睡觉的。”鹤丸国永解释。柴房背光,地面上冰冰凉凉。

“大夏天的垫什么?直接躺下多凉快,再说了,我可是要上战场的,那条件不比这差多了?”阿童满不在乎。

“你还是垫着吧。”三日月宗近却说,“之前没睡过太硬的地方,突然一改习惯,你的身体适应不了,明天起来就会腰酸背疼。”

“吓——你也这么说。”阿童只好把柴草推回去。他似乎很听三日月宗近的话。

“你还饿吗?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没摔伤吧,附近有没有水,我带你去洗一洗。”三日月宗近关切地问道,但是鹤丸国永看他并没有要动的意思。

大概就是客气客气?

可他还从没被人这样关心过,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

“不饿了不饿了,我平常吃得也不多。”鹤丸国永摆手,“那样的高度我经常跳,早习惯了,至于水的话,院子东边有一口井,里头水不多了,往西走倒是有条河。”鹤丸国永顿了顿,“但是不安全,最近总有溯行军出没,你们……”

“有河?那太好了!”阿童从草堆上弹起来,“我们去洗澡吧,我还从来没下过河,好几天没洗我都臭了。”

“才两天没洗就受不了啦?这样还想上战场,那里十天半个月也洗不了几次哦。”一个看上去很不正经的青年嬉笑道。

“此一时彼一时嘛,总之先去再说。”

“可是会有溯行军啊……”鹤丸国永提醒道。

“那岂不是更好?”阿童勾着他的肩,“我们就是为了斩杀溯行军才来的。遇见了就斩下首级,等见到审神者,献给他,就当是我们的投名状哈哈哈。”

“投名状……”三日月宗近无奈地笑着。

其他几人没说什么,但是似乎并不反对阿童的决定。几人撂下包裹和刀准备出门,鹤丸国永想到什么,叫住他们。

“怎么了?”阿童疑惑。

“带上刀吧。”鹤丸国永转头看向长发男子,“你是不是带了很多钱?也带上吧。”

“就是洗个澡,很快回来了,带着干啥?”阿童不解道。

三日月宗近同长发男子对视,二人心领神会。他们把刀挂回腰间,长发男子把钱袋从包袱里拿了出来。阿童扛着刀,勾着鹤丸国永的脖子走在前面,刀疤脸阴沉沉盯着他们从屋里出来,鹤丸国永连余光都不用瞥,一听就知道几个小弟正灰溜溜往柴房里钻。

走出好远,三日月宗近轻轻问道:“你和他们不像是一道的,在这里过得怎么样?”

“……还凑合。”鹤丸国永的视线低了下去,“如果有刀在手,我早就离开了。”

三日月宗近想起初见刀疤脸的时候,他的腰里掖着一把与气质格格不符的太刀。

“需要我们帮你拿回来吗?”

“不,现在还不行。”鹤丸国永嘴上说着,眼中却满是落寞。他抿了抿嘴:“现在还不是时候。”

“好吧。”或许他有自己的考量,三日月宗近不再坚持,“我们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如有需要但说无妨。”

河边。

岸上堆着七八具尸骨,从散落在周围的甲片判断,那骨头属于溯行军。

溯行军似乎是人,但又不是。斩杀后血肉消散但白骨仍在,并且没有腐烂的味道。

阿童麻利地脱了衣服跳进河里,撒欢一样扑腾了好一阵,然后回头招呼他们下水。水没过三日月宗近的腰。他回头,见鹤丸国永还在岸上。

“不下来和我们一起吗?”三日月宗近朝他伸手。

天边久违地出现了晚霞。

上次看晚霞是什么时候鹤丸国永已经记不清了,自从和刀疤一行来到这里,他就没了白天黑夜的概念。溯行军来袭的时候总是遮天蔽日,刀疤他们洗劫周边反复无常,他们一离开,他就会被关进那个更加昏暗的仓库二层。

夕阳洒在三日月宗近身上,像是给他披上一身金光闪闪的披风。

真好看呀,原来晚霞也能这么好看。鹤丸国永想去牵那只手,刚一抬手,便看到自己黑黢黢的掌心。

“我还是在岸上帮你们看东西吧。”他笑着说。

但很快,他就不得不下水了。阿童朝他泼来一捧水,衣服瞬间湿了大半。

“我偏要让你下来,阿鹤你来不来!”阿童掐着腰,朝他哈哈大笑。

鹤丸国永哪肯任阿童“欺负”?他豪气十足撕开外衣,猛地扎进水里,鱼一样灵活地游到阿童身边,握着他的脚踝将他一把掀翻。

“怎么样,服不服?”鹤丸国永嚣张地大笑。

“好啊你!”

少年人来劲了,肆意地打水仗,然后又从水里滚到岸上,怎么也不知疲倦。玩够了,他们也累了。三日月宗近来到鹤丸国永身边,把他满头的尘土抹了干净。乌黑的发丝滴着水珠,斜阳一照,亮晶晶、金闪闪。

你的头发变了啊……

三日月宗近站在原地出神,鲶尾想叫他但被骨喰制止。少年们低声道了再见次序离开,于是这里只剩三日月宗近一人。

三日月宗近强迫自己停止回忆,继续回忆就会让他想起在那之后不久,同僚面孔一个个模糊。然后勾起他那已见惯死亡、本来可以沉寂下去的悲伤的心。

“三日月,已经很久了,还没结束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三日月宗近猛地抬头。记忆中那个灰头土脸的黑发少年和面前白发青年的面部轮廓逐渐重合。

明明才十二岁,却知道叫他们带上贵重物品,小小年纪防范心却那么强,那时的你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呢?

他莫名开始心疼。

“因为一些事耽搁了,鹤要不要一起洗呀?”三日月宗近若无其事地朝鹤丸国永伸手,就像他在河边朝小阿鹤伸手一样。

鹤丸国永愣了一阵,然后反应过来。

和记忆里一样,他拒绝了他:“肩上的伤还没完全恢复呢,只能简单擦擦。等好利索再一起洗吧。”

鹤丸国永见三日月宗近久没回来,于是来浴室找人,确认三日月宗近还在,他就回寝室去了。看着他的背影,三日月宗近突然很想叫住他。

“三日月!”

小小的呼声让三日月宗近从睡梦中醒来。星夜下,阿童倒挂在屋檐下冲他打招呼:“快收拾吧,我们都准备好了。”

阴郁男子丢来一块灰布,长发男子晃了晃钱袋子。

“审神者过些日子会去五条,我们的机会来了。”说话人很没正形地靠在门口。

“好。”三日月宗近飞快起身,收好自己的随身物品,抓起几案上的刀,“出发吧。”

去往五条的路上,阿童说:“其实我一直以为你不会跟来的,三日月一直很难看出情绪,我们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喜欢待在家里还是早就待够了。”

“是‘我’,不是‘我们’。只能说你太笨了。”风把阴郁男子额前的碎发吹开,露出漂亮的眼瞳,“一同待了这么多年,你连他的想法都看不出来,果然你还是回家再待几年吧。”

“那我就要崩溃了!”阿童咆哮,“天天被管,管这管那……我受够了!”

“阿姨也是为你好,大家也都看书的。”三日月宗近安慰他。

“我宁愿天天习武练到手断也不想往脑子里塞一个字……”阿童哭丧着脸,“说起来,分家的我们溜就溜了,本家的少主也跟着溜真的没问题吗?”

三日月宗近微微一笑:“你们不走,我就不走了吗?”

“难道说就算我们不来找你,你也早就计划好要离开?”阿童震惊,“不过我们来找你,你一个人的责任就可以分担到我们身上了……啧啧好算计啊。”

“噤声,前面有人。”长发男子低喝道。

三日月宗近回到寝室的时候,鹤丸国永正裹着被子缩在墙角。

他有一下没一下点着头,被子遮住了大半张脸。听到开门声,鹤丸国永“哒”地睁开了眼。

“都这么困了还不睡?”三日月宗近忍俊不禁。

“本来想吓你一跳,没想到就这样睡过去了。”鹤丸国永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才和药研学了一招,我给你试试。”

三日月宗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鹤丸国永摁在小桌边,鹤丸国永有模有样地在他肩上颈后又揉又按。

“感觉怎么样?洗完澡再这么按按,保证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那我可要失职了。”三日月宗近笑道。

鹤丸国永的手指从两边捏到中间,顺着后脊向下至肩胛骨下方绕了一圈回到肩头。力度刚好,三日月宗近舒服地享受着,然后想起鹤丸国永还有伤在身。

“让我看看伤。”他按住鹤丸国永的手。

鹤丸国永的手顿了顿,随即抽了回去。他老老实实揭开衣服,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

“不愧是审神者的药,好得太快了。”鹤丸国永感叹。

“好得快还不好吗?”

“当然好啊,以后受伤就不用担心耽误行动进程了。”鹤丸国永合上衣服,开心地说,“我可以放手干了。”

“鹤。”三日月宗近看着他,眼神复杂,“且不说药就只有这些,我要求你一点。行动中尽量不要受伤。”

“放心吧,我一定保护好大家。”

“我是说你。”三日月宗近加重的声音,“你不要再受伤了!”

三日月宗近好像又不高兴了,鹤丸国永缩了缩脖子:“战场上怎么可能不受伤?我只能说尽量……”

三日月宗近叹气,淡淡的弧度重新挂回嘴角。他揉了揉鹤丸国永的头发。

“不早了,睡吧。”

“三日月,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离开?”鹤丸国永躺在地上,双腿贴着墙壁。三日月宗近坐在屋檐下,两个人的姿势莫名地对称。

“还没决定,审神者的队伍似乎还得过段时间才到。”三日月宗近招招手,“要不要再过几招?”

鹤丸国永翻身:“再来!”

无刀剑的互搏,两个人实力相当。三日月宗近的技力不用说,本家少主可不仅仅是个名头。但鹤丸国永的身手却令几人震惊,他竟然能和三日月宗近打成平手!阿童和鹤丸国永切磋过,总是鹤丸国永略占上风。

鹤丸国永学东西快,几人的身法、招式看一眼就学得有模有样。到后来,阿童感觉所谓对练就是在和自己打。长发男子好奇鹤丸国永是从哪里学来的这本事,他也只是笑笑,随便诌了几个缘由。

不过武士终究还是要用刀的,公平起见,两人都借了别人的武器。兵器在手,三日月宗近的优势就显出来了。

“你要说一身本领是在市井打架琢磨出来的我可不信。”三日月宗近躺在地上,抬起一只手遮住刺眼的阳光。

“那我就没话说了。”鹤丸国永并排躺在他身边说。

那时三日月宗近还什么都不知道,直到后来随审神者进宫面圣,参加庆功晚宴的时候,他才依稀觉出那位被贬的贵人为众人助兴演练的武艺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真的不和我们一起走吗?”三日月宗近拍拍身上的土,朝鹤丸国永伸手,“一起去杀溯行军吧。”

“还不是时候。”鹤丸国永拉着他的手,从地上站起来,“不如这样吧,等你什么时候成了大将军我再去找你,到时候直接安排我做你麾下最大的副将。”

“你怎么和阿童一样?”三日月宗近笑道,“不想当将军吗?”

“将军还是你这样的人做吧。”鹤丸国永摇摇头,“你很厉害,读过很多书,知道很多兵法。他们叫你少主,你的身份一定很高贵。就我这三脚猫的功夫,能追随在你的马后就已经很知足了。”

“当将军看得又不是出身。”三日月宗近说,“你的功夫可不是三脚猫的程度,我期待有一天能和你共担大任。”

听他这么说,鹤丸国永高兴地揽住三日月宗近的脖子,抱着他左摇右晃:“以后会怎样呢?会不会吃到好吃的?战场上得有多刺激呀,我得斩杀多少溯行军才能赶上你……”

深夜,三日月宗近忽然醒来。心脏剧烈地跳动,怎么也无法平息。再怎么隐忍克制,过去还是一点点跑到他的眼前。

在五条的日子是他私以为最轻松愉快的时光,终于没有了教条约束,不必谨言慎行。虽然他依旧温和有礼克制从容,却也确实过上了自己理想中的自由生活,毕竟哪个男孩在血气方刚的年岁没有离经叛道的念头呢?父母眼中承袭家业才是正道,既然这样又为何让他握上刀剑,学习武艺?

鹤丸国永平稳的呼吸声一点点平复了他的心。他扭头看去,光线昏暗,看不清鹤丸国永的脸。

良久一声喟叹。

“我的身边只有你了,阿鹤。”

次日清晨,压切长谷部一行终于回来了。七人十分狼狈,身上又是泥又是草。连最注意仪表的烛台切光忠也逃不过蓬头垢面满身灰。

“……下了好大的雨,他们又专挑那几天碰面。”压切长谷部手指插进发根甩甩水说道,“郡中雨季到了,所以最近半个月也不会有什么动静。”

烛台切光忠拍拍袖子又扽扽衣角,总觉得身上哪里没洗干净:“但是不排除他们趁着恶劣天气下手的可能,所以郡中附近该调查的也不能松懈。”

好,小乌丸一拍地图:“那么明天长谷部组留守,三日月你们去盯来滨,其他组来这里插旗。”他拿出粘有小红旗的飞镖,“要去哪,就在哪里做个标记,需要调整的私下沟通。有异象的提前通知,大家再聚再议。”

小乌丸手掌按在桌子上:“要动起来了。”

四十九个人宛如一体,安排合理行动迅速,任务稳步推进着。地图上的小旗越插越多,画上的圈和叉也越来越多。

三日月宗近留守的时候,偶尔会从正门外出,以营造一种他老老实实待在里面的假象。兵士谨慎地跟在他身后,从本丸到酒坊,再从酒坊回本丸。

“将军今天心情不错?”一个兵士大着胆子同他搭话。

“是呀,最近一直是晴天,心情也跟着晴朗了不少呢。”三日月宗近尽量将语气放轻,语调放缓,表现得和颜悦色——虽然他本也如此。兵士听他的语气又看他的表情,忍不住多和他说了几句。

搭话的兵士获得了三日月宗近赠送的酒,三五个人聚在门口不住地羡慕。

“看来以后要这样和他们说话。”三日月宗近摸索下巴自言自语道。

“要怎样说话?”鹤丸国永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三日月宗近扭头,却没看到人影。

“我在这呢。”

再回头,鹤丸国永从他面前冒了出来:“刚才和谁说话呢?”

“门口的卫兵。”三日月宗近同他并排往回走,“要陪他们做做戏,不然他们也不好交差。”

“你倒是替他们着想。”

正式行动开始后,两人开始聚少离多。三日月宗近深夜回来的时候鹤丸国永已沉沉睡去,而没等天亮,鹤丸国永已经悄无声息离开了寝室。

这样的日子也蛮好的,鹤丸国永偶尔会这样想。

现在的他正作为三日月宗近的同伴努力探查每一个异常点,认真对待每一次战斗,讨论情报的时候也会为一个细节争得口干舌燥。任务归来,房间里有备好的美酒和小食,就像早已算好他回归的时间一样。

就算三日月宗近把以前的事全忘了也没关系,把握当下吧。鹤丸国永捻捻被汗水浸湿的发丝,几年之前它们还是乌黑的。

然后从耳朵里拈出一小团棉花。

“这小子的耳朵异于常人,再细微的声音也能听得一清二楚。肯定能有用的,几位要不……”

鹤丸国永怎么使劲也挣不开手腕上的麻绳,眼睛被蒙得严实,嘴里也被堵得死死的。又被送到哪儿了他也懒得想,无所谓,反正只要使些小伎俩,就没有他解决不掉的人。

这么想着,他扭了一下,翻了个身。腰间轻了些,原本挂在那里的刀没了。

有人靠近,一把拽下蒙眼的布,周围只有微弱的烛光,没有太刺眼。他一眼看到自己的刀,此刻正插在面前这个刀疤脸的腰带里。

两三个人把他围起来,刚才那个唯唯诺诺说话的人正嵌在门缝里,不敢看他。

难怪知道得这么清楚——鹤丸国永心里冷笑,失了势的主子连败犬都不如。不过那人怎样都无所谓,现在开始,他的全部精力都将放到刀疤脸身上,怎样把刀拿回来,以及,怎样干掉这群人。

听力的事鹤丸国永谁都没说,作为秘密武器在探查中屡试不爽。但是从仙台塔回来后,他开始有意识地保护耳朵。“白鬼”的呼声纵然让他心中一慌,但真正导致他失误的是来自铳的声音。

多来几次估计就要失聪了。

他扯了撮新的棉花塞进耳朵里。

他很享受现在的状态,和三日月宗近偶尔碰面,开几个玩笑,互相问候一下,然后很快分开。他知道他们之间那条断了几年的线重新连接了起来。鹤丸国永相信任务完成后,就算不能留在三日月宗近身边,他也不会再忘掉自己了。

人活着,总是在经历各种分离,家人、恋人、友人……鹤丸国永从没想过能和谁在一起一辈子,更何况有溯行军这个大隐患在,大家连第二天的太阳都未必能见到。

至于本丸里共事的各位,他也做好了分别的准备。高危任务一不留神就会丢掉性命,要说他们四十九个人囫囵着来囫囵着去是不可能的,第一次行动那会儿,自己不就挂彩了?

可即便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也没想到最初的离别来得那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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