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太宰，你总要告诉我，你为什么非要来这里吧？”
此时正值黄昏时分，太宰与中也一同结伴穿行在横滨最偏远、最混乱的贫民窟中。
中也压低声音质问一直秉承神秘主义风格的同行人，“别说医生不会放心你来这种地方，就算是「羊」里年龄稍大的伙伴，平时也不太敢过来这边。”
“但是，无论再蛮横的敌人，中也战胜他们都没有问题吧？”太宰用漫不经心的语调说着，一边左右随意扫视着破败的建筑，以及更深处的树丛。
“……多谢你这么看得起我啊。”中也没什么好气地轻嗤一声，却对继续前进再无异议，只是他决定追问最关键的一点，“最近谁又惹你了？”
太宰不语。
中也只好继续猜测道，“你不会还在记恨这前几天被我揍的那几拳吧？想把我扔在这里，自己再骤然消失当作报复？”
“中也，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吗？”这次太宰有了反应，只不过是回馈了鄙夷的眼神，“更何况，我是清楚中也能够利用重力让自己飞行起来的，怎么会用这么简单的方式报复？简单到我都不会把它列入「教训中也的一百种方法」里哦。”
“……所以果然还是有恶搞我的打算啊！”中也忍不住稍微提高了音量。
“嘘！”太宰投来了谴责的目光，“中也，你太吵了。”
中原中也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却也从善如流地压低声音，“我只是在关心你这家伙脑子里进了什么水而已！”
太宰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反而问道，“中也觉得，世界上哪些是好人、哪些是坏人呢？”
“你突然问我这么复杂的问题……”中也有些吃惊地睁大眼睛，随即有些不耐烦地回答道，“世界那么大，我哪里知道所有人的好坏啊？总之，欺侮我的同伴的便是敌人，就是这么简单。”
“啊啊～不出我所料的单细胞生物回答呢。”太宰轻声调侃道，语气中暗藏的尖锐却骤然少了很多。
“那你呢，你是怎么认为的？”虽然有预感自己可能会听见阴暗版本的回答，但中也还是秉承着倾听他人的为人处事原则，选择听一听太宰的牢骚。
“没有区别，或者，对我来说，善恶从来不是关键。”太宰沉默了片刻后，继续低声说道，“人活在世上就是孤独的，如果有人能够将我从这种孤独中拯救出来的话……”
虽然太宰只字未提，但中也莫名觉得，这又是一出和医生的家庭矛盾。中也忍不住在心底捂住了脸。
“……我从来不理解你这种阴沉沉的忧虑。”不过，中也看了眼情绪显然有些低落的太宰，还是将心底更加不客气的话咽了下去，“有什么问题，就不能说清楚吗？”
太宰顿住脚步，定定地看了中也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然后再次一言不发地朝心中选定的方向走去。
留中也独自在原地，满脸的不明所以。
最后，还是看自己缠着绷带的便宜伙伴走远了，橘发男孩才边腹诽边脚步匆匆地追了上去，「……我今晚就不应该答应出门做他的保镖，并试图安慰这个阴郁的混蛋！」
太宰边辨别痕迹，边走向了更深远更无序的贫民窟中。
随着天色渐深，黑暗也如潮水般在四周迅速蔓延，而对环境变化敏锐如中也，更是开始嗅到空气中逐渐增长的危机与不安。
“……太宰，我们还要继续去哪里？”中也用耳语般的音量询问着，他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更由于太宰的隐瞒，逐渐由心底生出焦躁。
“我只说一遍，中也。”哪想到太宰这次停住了脚步，回应了伙伴的困惑，“等会袭击的敌人，不要杀掉。”
就当中也在惊诧中，与那双仿佛洞察了一切的鸢色眼睛完成对视时，有深灰色的阴影在他的余光中如利箭般向着两人的方向袭来。
中也下意识地将太宰向身侧一拉，自己迎上黑暗中的阴影。
结果因为触碰到太宰的那刻，「人间失格」被动触发，中也的重力发动延迟了一瞬，霎那间就被灰黑色的利刃在脸侧滑出一道血痕。
“哈！”身后传来某人轻而快的嘲弄声，几乎像是错觉，很快就消散在风中，但中也莫名觉得，这才是太宰对自己揍他的那几拳的真正报复。
中也没有回头，却在心底狠狠地瞪了身后好几眼，「好啦我算是记住了，以后危急关头绝对不能碰到这个家伙！」
接着他借着对重力的操纵，让身形在一瞬间就加速到了一个肉眼难及的速度，朝着利刃袭来的反方向扑去，同时他还谨记着太宰的叮嘱，稍微收敛了力道。
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险些将那所谓的敌人毙命当场。
「嘭——！！」对于此处过分惊天动地的动静在黑暗中炸响，烟尘飞舞之后，中也没什么好气地用重力束缚着一个灰黑色的物体，朝着太宰的方向走来。
稍微近看一些，那竟是一个幼小而瘦弱的孩子，浑身上下裹在一件明显不属于他的灰扑扑大衣中，而那大衣的衣摆居然像是有生命般，即便在重力的束缚下，依旧分化成了无数条游鱼般的细条，在空气中做出夸张扭曲的挣扎和攻击动作。
中也注意到，手中的孩子除了过分瘦弱和凶狠之外，两鬓垂下的头发发尾还呈现出异常显眼的白色。
「……是营养不良吗？」亲身体会过饿肚子感觉的中也，很快就在心底生出感同身受的同情。
就在此时，太宰走了过来，半分没有害怕退却的样子，反而低头，与那双浸透着孤注一掷与难以驯服的凶狠的流浪儿的眼睛完成了对视。
“……很好，很不错的眼神。”太宰突然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夸奖道，“你应该能够听懂我的话吧？”
接着，他无视男孩凶恶的瞪视，继续用喃喃自语般的音量说道，“我一路来这里的路上，只能嗅到绝望的气味，但是……”
“你有活下去的资格。”太宰低头朝男孩露出一个笑容，“所以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中也惊异地发现，重力控制下的男孩竟真的减弱了挣扎，露出警惕的审视眼神，但这无疑也意味着，他确实在倾听着太宰的话。
“有这么一个地方，能够给你和妹妹提供不错的庇护，如果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可以安排你进入那里，但是，如果你不答应的话，我也可以向你提供能够生存好长一段时间的物资和金钱，所以这全在你自己的选择。”太宰的语气平静，其中的内容却让中也大吃一惊。
“我的条件就是，你需要成为我的部下，为我做事。”太宰用不容置喙的语调说着，虽然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但如果熟悉他的人，定然会从这副模样姿态中联想到他那位在黑手党说一不二的监护者。
“……你从哪里知道我有妹妹？”瘦弱的男孩说出了，像是用尽全力从胸腔中挤压出的嘶哑声音，“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我们不是什么人贩派出的饵食，这一点我马上就会证明给你看。”太宰说着，然后伸手触碰了一下男孩裹着的大衣衣领。
就像魔术般，在一瞬间，无论是困缚着男孩的无形重力，还是作用在衣服本身上、将其转化为凶兽般利刃的操纵之力，都消弭殆尽了。
“感受到了吗？”太宰收回手，说道，“这是一种叫做「异能力」的力量，每个人拥有的力量都不尽相同，这是一种很难得的力量，而我和中也都是异能力者。”
“你的意思是……”
“没错，你拥有有远高于你所以为的价值，如果这种说法能够让你安心的话？”太宰微笑着说道，“所以不可能是简单的诱拐，为了安抚你，你的妹妹也会得到妥善的照拂与培养——至于我怎么知道的？”
太宰伸手指向恢复成普通状态的大衣的内袋，“露出来了哦，兔子玩偶的脑袋，在这个只有食物和生存至上的地方，唯一需要这种讨好的只能最亲近的人了吧？不难推测出你有一个比你更加年幼的妹妹——但是我觉得，她可能更希望你带着食物安全回去哦，不然，她也不需要握着石头躲在黑暗里，紧张地思考偷袭我与中也的时机了。”
“什么？！”听到这话，男孩身上的大衣再次狂暴了起来，但却依旧被早就接收到太宰眼色的中也控制住，“银，不要过来——”
“原来如此，是叫做「银」啊，不错的名字。”太宰毫不吝惜地夸赞着，他转身朝着不远处的黑暗角落说，“不仅有勇气，还很冷静——不想出来也没有关系，继续听我说条件吧。”
“目前而言，不需要为我做什么危险的事，我可以保证，只有一些小小的任务，你们完成之后，就能够安全且性命无忧地活下去，但是十年之后就不好说了……这便是代价。”太宰平静地陈述着，“但你若是有觉悟，便可以不仅仅将这看作代价或者回报，而是你所追求的意义本身。”
男孩的眼神，如同一头看见新的生存可能性的、走投无路的幼兽一般，明亮了起来，在黑暗中显得锐利而执着。
“你的回答呢？”太宰发问道。
作为回答，男孩发出如同恸哭、又如同发泄般道低吼。
“很不错的气势，你具有在黑暗中生存下来的资质。”太宰终于露出今日第一个满意的笑容，“叫上你的妹妹，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能够开始新生活的地方。”
……
虽然陈旧简朴，墙壁和天花板都有残破剥落的痕迹，但是窗明几净，空气中弥漫着肥皂与晚餐残留的气味。
但这已经是芥川龙之介不敢想象的生活。他牵着妹妹的小手，亦步亦趋跟在前面那个浑身缠着绷带的、比他大不了多少的男孩身后，露出入坠梦中的恍惚神情。
男孩脚步熟稔地拐进一间房间，里面早有一位陌生的成年人在等候。
芥川露出戒备警觉的神色，但再察觉到成年人对这个名为太宰的少年表现出毕恭毕敬的态度时，他又迅速按捺下自己的敌意。
“这是芥川龙之介和芥川银，中森先生，等会儿麻烦您替他们办理手续。”太宰相当从容自若地吩咐道，“现在请留一些单独的空间给我们。”
在成年人离开后，太宰就像没骨头一样陷进了沙发中，“啊啊，真是累死我了，今晚走了好多路——哦，芥川和小银，你们也找地方坐下吧～”
他放松的姿态，也适当地安抚了两个束手束脚的孩子。
“好了，现在我会告诉你们一些简单的吩咐——当然不是关于在这里生存的注意事项，这一点等会儿那位大叔会告诉你们的。”太宰微笑起来，“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向我说。”
“首先，你们知道这是哪里吗？”太宰指了指四周的环境，看到两个小孩先后摇头之后，他便接着道，“这是一所福利院，专门收容像你们一样无家可归的儿童，但就像贫民窟的食物是有限的一样，福利院的存在很难帮助到所有的孩子——这样说你们能理解吗？”
两个孩子沉默地点了点头。
“很好。”太宰夸赞道，接着，他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摇晃，“但我是能够在这说福利院里说上话的人，所以，对我来说这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们不需要绞尽脑汁想出什么夸张的报答——你们要做的，就是在这里正常地生活，并且帮我完成一件小事。”
“……是什么？”名为「银」的小女孩忍耐着胆怯，轻声询问道。
“监视这里一位名叫「中岛敦」的孩子。”太宰露出神秘的笑容，“不需要对他做什么，只需要定期向我汇报他的行为和动向就行，但这是一个长期任务，并且，你们要对除我之外的任何人对此守口如瓶——能够做到吗？”
“还有一点，芥川，你需要隐瞒自己的异能力，我向你保证，这里不会发生什么性命攸关的事，所以试着控制好你自己——银，你也要看着你哥哥——不然的话，我不敢保证会产生什么后果，因为很遗憾，这里并不是只有我说了算。”
……
中岛敦发现福利院中来了新同伴，年长的哥哥拥有不好相处的冷漠眼神，气质也有些凶恶，但年幼的妹妹沉默温柔而内敛，且似乎与自己同龄。
然而还没等他做出怎样的举动，就发现名为「芥川龙之介」的男孩的目光，在扫视一遍人群之后，如同一头想要扑食的幼兽一般，毫不客气地落在他的身上。
中岛敦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内心几乎飙泪，「……这是为什么啊！」
不久之后，福利院中就诞生出了新的可怕传闻——
『自从地下室的白化野兽吞噬了浑身缠满绷带的孩子，福利院中就诞生出了代表着怨念的黑色幽灵，他会无所不在地游荡在福利院的各处，若是碰上违逆他要求的孩子，他就会派出灰色的杀手，来收割冒犯者的性命。』
从中岛敦的转述中听到这句话的江户川乱步，“………”
他无语了片刻，迅速猜到了其中太宰作祟的那部分，但看到敦惴惴不安的表情后，还是决定瞒下真相——就当锻炼头脑和勇气了，并且说，“向我讲讲那个「芥川」的事。”
无论再笨拙单纯，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中岛敦也明白了，侦探社的侦探并非需要他充当助手，反而是在趁此机会对他多加照拂。
他如今每周三可以得到自由出入福利院的机会，在侦探社的安排下吃到好吃落泪的茶泡饭和咖喱便当，而他唯一需要做的事，就是帮乱步先生按照页码和时间顺序整理文件，以及偶尔去同向街角的大福店跑腿买甜品，连马路都不用过。
善良敏锐如中岛敦，自然无法对此好意坦然受用，反而假经时日之后，更加诚惶诚恐。
于是乱步便再次相当顺手地搬出了「助学金」说辞，结果当然是成功的，既安抚了白虎男孩的不安，还鼓励了他的成长勇气——且能够从和男孩的闲聊中，获得一些福利院中近期的消息。
凭借他明察秋毫的本事，或许不难偶尔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发掘出港口黑手党最近的动向，尽管是相当有限的。
“你说，那个芥川对你有莫名的敌意，可能是因为你对他妹妹的示好吗？”乱步听罢，安慰道，“这是有可能的，贫民窟的孩子都是这样。”
「但真相应该并不这样简单，贫民窟的孩子怎么会无缘无故获得进入福利院的机会呢？一定是有人刻意的安排，问题是，这个人是森医生、还是太宰呢？」乱步在头脑中推理着，「森医生的可能性不大，因为他已经安排了充足的人手监管福利院……所以是太宰？」
“………”迅速破案并得出了这个结论的乱步无语了好一会儿。
据他估计，能够让森医生主动选择将侦探社卷进来的事，凭他的谨慎和警惕、自然不会将一切向太宰和盘托出。
而对头脑不同寻常的太宰来说，医生异常的隐瞒在他眼中就像黑夜中的烛火一样显眼，所以他也做出了相应的对抗措施——就是送一个新的孩子进入福利院，作为他的眼线。
“………”乱步思索片刻，便立刻决定，在没有出什么大事之前，坚决不去掺合这两个别扭人精之间的矛盾。
至于敦受到的压力——乱步看了眼满脸惊喜品尝着巧克力的男孩，默默在心底叹了口气，既然事情总归会牵连到他，那么从现在开始锻炼下他的忍耐力，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联想到自己曾经在警校的经历，乱步终于还是忍不住，将白发男孩拉到角落里，对着那双无辜且迷茫的浅金色瞳孔，一本正经地展开了告诫，“听好了，敦，这不是完全没什么好处，你要学会应对这样的人，我教你辨别时机展开反击——”
……
“很好，既然他每周三会去侦探社帮忙，我也每周三来找你拿消息，完美的计划～”太宰依靠在福利院的栏杆外，勾起唇角，对着一墙之隔的男孩说道，“不用着急，在外我自然别有安排，你只需要盯好福利院内部就好，这周干的不错——你和银过得怎么样？”
“是吗？能够每周吃到甜食，那很不错。”太宰一边听一边回应着，“小银，换你来说说？”
“哦？「哥哥的咳病好了不少」……芥川，你竟向隐瞒着这个？……不！我没有谴责你的意思，太夸张了！”
“……嗯？「哥哥经常和监视目标争吵打架」？”太宰的嘴角一抽，心底顿时浮起不妙的预感，“芥川，你老实同我说，你是怎么进行监视的？”
……
“森大人，福利院那边有新的近况，需要向您汇报。”那个曾经在夜晚的福利院被太宰摆脱照顾芥川兄妹俩的中年人，此时正毕恭毕敬地站在干部办公室的中央。
“哦？说来看看。”
“太宰大人，在昨天夜里，突然带回一对年幼的兄妹，并让属下安排他们进入了福利院。”
鸥外正在书写的钢笔顿住了，“兄妹？”
“是。”中森低下头，汇报道，“是一对姓氏为「芥川」的兄妹，哥哥名为「芥川龙之介」，妹妹名叫「银」。”
霎那间，中森似乎感受到空气在极速地冷凝，某种巨大的压力从前方汹涌而来，几乎让时间的前行停滞。
“……是吗？”坐在上首位的男人仿佛是轻描淡写地说，却不似往常那样温和而威严，而是透露着某种令人不敢深思的无情冷酷。
中森出了一身的冷汗。
便听见上司说，又似乎恢复了寻常的情绪，“你可以退下了，中森君，这次汇报你做得很不错，请继续履行你的职责。”
“……是。”中年人战战兢兢地应诺道，拼了命按捺住自己拔腿就跑的冲动，方才表面从容地离开了干部办公室。
……
“竟是那孩子亲自找到的人？”鸥外扶住额头倒在椅背上，感到颇为荒诞地轻笑一声，“爱丽丝，这是什么级别的吸引力，那孩子是属磁铁的吗？”
爱丽丝出现在他的身旁，平时活泼天真的甜美面容，此时毫无情绪、一片冰冷。
令人窒闷的压抑弥漫在空气中。
“……还是说，这就是命运，该纠缠上来的鬼魂还是会继续纠缠吗？”鸥外自嘲般笑了一下，夕阳中坠落的幻影又在眼前闪现，他心中骤然感到无比的苦涩和沉重，“为什么一定要是太宰君？”
“爱丽丝，如果必要的话，即便被那孩子怨恨……”鸥外轻声喃喃道，“一切代价都在所不惜。”
……
*哈哈，芥川的出场有谁猜到了呢？既然敦敦出现了，芥川的随即亮相也是理所当然的，哈哈～
*在森先生的刻意操作与太宰做出的应对措施下，两人的归属最终和B线反了过来，但就又变得同A线一致了呢，这是否也是命运的一环呢ww父子矛盾是否会升级，敬请期待下一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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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七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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