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草丛间的虫鸣像心跳,躁动不安,在剧烈起伏的胸膛里轻轻地颤着,汇聚成无法疏解的热,通过口腔呼出去,又让皮肤变得滚烫。
狭小空间里,此起彼伏的喘息声像是故意躲着地上的月光,压抑,破碎,不敢声张又无法停止。
黑暗中,卢米娜安完全被一阵阵上涌的结合热控制,什么也分不清,徒劳地抓着对方结实健硕的手臂,像溺水者抓住海中唯一一块浮木。意识在滚烫的呼吸和触摸中辗转,难以安眠,难以解脱。
她压抑住齿间不堪的呻吟,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皮肤在他的掌下战栗。他同样也在战栗,心快要蹦出胸口,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力道,身上每一寸肌肉都恨不得绷紧,又怕吓到怀里的人。
“别怕……”他大着胆子,薄唇贴上对方汗湿的额头。
她整个人缩在他的怀里,胸口贴着胸口,每一次最轻微的叹息都穿过单薄的布料直达他剧烈收缩的心底。
他也不善此道。他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要孤独终老,从没细想过这种事情。
现在只能凭着本能行事,认真观察怀里人的一举一动,像个好学的孩子,笨拙地模仿所知不多的经验之谈。
卢米娜安的经验比他多些,只是听说得多些,现在也没办法指导他。
他进一步的深入,她就忍不住想要躲避,双臂缠上他的脖颈,埋头进他的锁骨,额头贴着他线条利落的下颌骨和突出的喉结,一些刚生长出来的胡茬摩擦着她皮肤,不一会儿就在柔嫩的皮肤上磨出一片红痕。
卢米娜安更深地埋进他的怀抱,像是要逃避,又像是要把自己完全交给他。
过去很多不曾想起过的回忆一个接一个浮上脑海又一个接一个消失,被鼻尖浓烈的苦艾酒味道冲刷得一干二净。
凯隆的身体像个小暖炉。她在他怀里热的像是要融化。
她想就这样融化也好,至少是幸福的。她抬头看了看窗外的月光,忽然一个激灵,像是觉得冷。
她死死咬住嘴唇,揪住他的衣领。
对方将她搂的更紧,像是要融入骨血,情难自抑地低头吻上她。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后缩但根本无路可逃,脑袋晕晕乎乎地接受了对方——一个充满掠夺性令她难以招架的吻,对方像是要用这个吻让她永远记住他。
一吻终了,她以为自己快要晕过去,结果漫长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她人生第一次意识到这种事情会这么累,累得她想放弃,本能地要推开对方,但完全推不开。
结实有力的双臂没用多少力气就把她拉了回来。怀抱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只是多了一丝无法逃离的危险,像个只能沉沦的沼泽。
她后背靠着对方胸膛,仰头靠着他的肩膀喘息,月光照在她汗涔涔的侧脸,汗水顺着锁骨往下滑,落到他的手上。
“放开我……”她哑着嗓子,一只手虚弱地撑在对方胸口,不知哪来的力气瞪着对方怒道。
凯隆仰起脸看她,浅绿色眸子像透过阳光的嫩叶,色泽温和湿润,像个漂了一层浮萍的水潭陷阱。
他眼中对她如痴如醉的着迷令她害怕,又无法移开视线。
他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她的唇边,顺势凑上来吻她,耳鬓厮磨道:“还有一次……我保证。”
“你……”卢米娜安有点无语,又对他轻声的诱哄毫无还手之力。
月爬上树顶。风里的树梢在夜色中摇晃,一直摇晃到天明。
·
卢米娜安做了个梦,梦里有一座面对大湖的神山。
天空湛蓝,一碧如洗,云层中间次落下的强烈光线投入碧蓝如宝石的大湖。
山谷两侧棕黄色山峦像新生牛犊尚未转青的绒毛,向着辽阔天地无尽地延伸,好像牛群在奔腾。
她朝大湖迈出脚步,眨眼就走到湖边。
清冽冷风扑上面庞。浅绿色的湖水拍打着脚边的碎石滩。
一只海鸥从她身边滑过,鸥翼上闪烁着湖光和远处神山雪峰的银芒。
神山巍峨,雪峰如刃。翻涌的云海在它身后铺展,宛如天神展开的画卷。山势雄浑,恰似凝固的巨浪,冷峻又圣洁。
她望着无垠的雪山群,震惊得愣在原地呼吸困难,好像灵魂出窍般什么也想不到,恨不得将这一幕深深地刻进脑海。
看着看着,她鬼使神差地走入冰冷的湖水,一头扎进湖心。
沉闷的水声贴着胸腔跳动,脉搏和轻柔的水流相连。
随着粼粼光线从手边消失,水面越来越远,周围的湖水开始变热,紧紧拥抱住她,将她拖入更深的湖底。
·
她睡得很沉,直到淅淅沥沥的雨声穿过厚重的梦来到她的身边。
她从一大堆铺在地上的衣服里苏醒,窗外漏进来的灰白天光打在她的眼睑。
她本能地抬手,别过脸,下一秒另一只宽厚大手立马伸过来替她挡光。
卢米娜安转头看向对方,肌肉虬结的手臂和沟壑分明的胸腹肌猝不及防撞进视线,让她慌乱得不知该看哪里,最后只能盯着对方近在咫尺的眼睛,低垂的浓睫挡住了他藏着笑意的绿眼睛。
“睡得好吗?”他假正经地问道。
卢米娜安气愤地别过脸,故意不理他。
对方抱歉地弯弯嘴角,看向自己身后。他被雨打湿的作战服还挂在桌边,水珠沿着衣摆不断滴落。
“夜里下雨了,一直下到现在,我观察过,不是黑潮。”他顿了一下,看回她,“黑匪们也走光了。”语气低沉,像是另有深意。
“我刚刚又去那些废弃的屋子里搜了搜。你饿了吗?”神乎其技地从背后变出一个肉罐头递给她。
卢米娜安还没来得及回答,肚子就先不争气地咕噜一声。她不好意思地咬唇,尴尬地看看他。
后者微微一笑,捏着肉罐头起身去桌子上拿开罐头的小刀。
卢米娜安从衣服堆里坐起来,双手抱膝,下巴靠着手肘,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的身影。
他显然刚从雨中归来,湿透的作战裤紧贴修长双腿,水珠不断从发梢滴落。
晨光透过窗口,他肌理分明的上身泛着一层水光,每一块背肌随着开罐的动作起伏,水痕沿着脊柱的凹陷一路滑落进松垮的裤腰。
卢米娜安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心想,这可真是活色生香。
他拇指抵着军刀刀柄,刀尖精准地刺入罐头边缘。随着手腕一个干脆的发力,锋利的刀刃如同切开黄油般顺畅地划开金属。
骨节分明的手指稳稳托住罐头,另一只手缓缓旋转刀身,
金属摩擦的声响在寂静的屋内格外清晰。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军人特有的利落与精准,却又莫名透着几分慵懒的性感。
凯隆三下五除二地打开罐头,凑到鼻尖闻了闻才转身走回她面前,顺便拿上桌子上的人水壶。
“我洗过了,刚在外面接的水,还算干净。”
他不动声色地把食物和水壶都放到她面前,自然而然地在她面前半跪下来,浅绿瞳孔平静地望着她。
卢米娜安抓紧身上毛毯,依然无法抵挡四面八方的寒意侵袭。
方才的结合热几乎耗尽她的体力,此刻的身体就像被暴风雨肆虐过的空壳,每一道缝隙都灌满刺骨的冷风。
凯隆的目光在她血色尽失的脸上停留,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收拢又松开。
“身体还好吗?冷吗?”语气非常小心翼翼,像是怕吓到她。
卢米娜安摇头,身体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眼前世界突然天旋地转。
她下意识想要伸手稳住自己,但整个人立马头重脚轻地栽倒下去。
失重的恐惧瞬间攫住心脏,她惊恐地瞪大眼睛——一双有力手臂稳稳接住了她。
“小心!”凯隆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不慎踢翻了脚边的水壶。
卢米娜安一头撞进他温暖结实的怀抱,冰凉脸颊贴上伤痕累累的胸膛。
她晕头转向地缓了一下,空气中原本弥漫着的淡淡的苦艾酒气息突然变得浓烈,蚕茧般一圈圈地将她缠裹到密不透风。
她呛咳了几声,苦艾酒味道才稍微收敛一些。
“没事吧?”对方慌忙松开手,扶正她摇晃的身体,垂头打量她。
卢米娜安摇摇头,鼻尖的苦艾酒味道挥之不去,脑子也跟着变得昏昏沉沉。
“没事。”她勉强开口道,嗓音哑得自己都吓了一跳。
凯隆转身扶起地上的水壶,里面还有半壶水没有流尽。
“喝点水。”他伸手随意抹了把水壶口,直接递给她。
卢米娜安也不讲究,接过来仰头喝了几口。
冰冷河水滑过喉咙落入胃袋,凉得她又是一个激灵。
凯隆担忧得眉头快要打结,忧心道:“你现在身体虚弱,受不了凉。偏偏这里没有任何可以保暖的东西……”
卢米娜安眼角余光扫向他壮硕的体格,脸颊还残留着对方稍高的体温,一本正经地思考,体格大的人是不是体温就会高一点?这么冷的天,他居然打着赤膊也不冷?
凯隆见她也不说话,腾地站起来,说:“我去找些生火的材料……”作势就要冲进雨幕。
卢米娜安看了眼窗外的瓢泼大雨,连忙叫住他:“不要去……”
“但是……”
她不等他把话说完,抢话问道:“你…介意吗?”
“介意什么?”对方一头雾水地望着她,健硕修长的身形在昏暗天色里宛如完美的战神塑像。
“介意…”卢米娜安咬了下唇,难以启齿地眨眨眼睛,但她知道这是眼下的最优解,而且她不得不这么做。
“用你的身体取暖?”
窗外突然亮了一下,但雷声几秒后才到达木屋。
亮光里,卢米娜安分明看见他的喉结艰难滚动了一下。
“没关系……”
对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慢吞吞地走向她。
卢米娜安张开双臂抱住他,将毛毯分享给他。
起初,凯隆的肌肉绷得如同铁板,双臂虚虚环着她,生怕弄疼她似的。
直到她整个人都陷进他怀里,他才放松下来更用力地搂紧她,顺便用修长的双腿将她整个圈住。
卢米娜安脸颊贴着他的锁骨,结实的肌肉放松下来以后像厚实的棉被,血脉搏动的声音异常清晰地传到她的耳朵。
此刻的凯隆像个恒温的火炉,胸膛里跳动的心脏就如同火炉里跃动的焰火。
她放心地依赖着他,就像已经完全离不开他,就像哨兵和向导Bond后常见的“依恋”现象。
此时此刻,两人之间的心潮悸动到底是信息素催生的结果还是真心向往的现实。
她分不清,也不希望分清,更不想让凯隆有机会思考这些问题。
木已成舟。没有时间懊悔。她必须尽快保证自己的安全。
Bond是一场意外也是一场机遇。
如此一来,无论是基地大门还是UW的大门都会向她敞开。
即使她再恨拉格纳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来她离既定目标更近一步。可代价是什么?
她现在还不想起想这些,萦绕在身边的苦艾酒味道让她头脑昏沉,忍不住犯困。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别人的怀里睡着,睡得特别踏实。
凯隆一只手轻轻托住她冷汗涔涔的额头,生平第一次连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地打量对方安宁的睡颜。
双方体格差距很大,这让卢米娜安在他怀里像头脆弱的动物幼崽。
他一认识到这一点就心跳加速,怀抱着对方的双臂肌肉不自觉僵硬起来。
幸好,对方已经睡着了,不会察觉到他复杂多变的心绪。
对于未来,他还没有考虑过——UW明文禁止特种兵和来历不明的编外人员Bond。
但总有例外,人生充满意外。
末世里,谁能完全把握自己的命运。
另一方面,卢米娜安的身份确实可疑。
这一点,他知道,他的队员也知道。很快,基地和UW也会知道。
到时候该怎么办?
他眉头紧锁,长时间维持同一个姿势让手臂传来阵阵酸麻。
正当他试图调整,怀中人突然不安地扭动起来。
他的注意力一下子又被对方全部吸引走。
“…唔……不…”卢米娜安转了个身,不知道做了什么梦,痛苦地挣扎了一下,在他怀里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窗外雨还很大。
凯隆将诸事抛之脑后,更温柔地抱住她,拍拍她的后背,语气坚定地说:“睡吧。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温热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像仲夏夜掠过麦田的暖风。
卢米娜安闷闷地嗯了一声。
翌日,雨停了。森林里雾气弥漫,小屋也被笼罩在浓厚的雾中。窗外除了雾什么也看不见。
卢米娜安恢复了一些力气,换上凯隆非常宽大的作战服,坐在桌子上看着他有条不紊地收拾东西。
她还不能很好地收回精神体,绿蝶就绕着他打转。
散落一地的医疗包和应急食品被他一个个翻看生产日期和保存状态,再一个个收进捡来的背包。
“这里是黑匪的据点,我们不能久留。维尔森现在应该已经回到基地。救援马上就会出发。我们先沿着小路往基地的方向走。路上或许会碰见他们。”
他丢掉最后一个开裂腐化的鸡肉罐头,弯腰拉上背包拉链。
他今天穿着短袖T恤,还没干透的衣服皱巴巴地紧绷在身上,勒住流畅结实的肌肉线条,膀大腰圆得像头熊,在木屋里走的每一步都好像要压垮这个屋子。
卢米娜安很庆幸自己没有失控杀了对方。尽管在对方识破自己拙劣演技的时候就应该找机会杀了对方灭口。
但她也因为他得救。
她承认自己对对方有很多偏见,他比她想得还要有血有肉。
否则,在他问出“黑潮在哪里”的时候,完全就可以杀了她。
特种兵杀黑匪,就像猫杀老鼠一般天经地义。
然而他没有,甚至还和自己Bond,心甘情愿地落入圈套。
至于原因,她不愿去想,怕真相束缚住脚步,无法按时完成任务。
她是个不能在这里停留的人。至于愧疚,就留给以后。
完成任务之前,她必须做个无血无泪的人。她是做好了觉悟才出现在这里的人。
凯隆将背包甩上肩头,卡/宾枪在手中转了个利落的弧度。
他侧身看向坐在桌上慢慢晃悠双腿的身影:“身体还行吗?该出发了。”
卢米娜安闻言,利落地跳下桌子,鞋底砸在木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过大的作战服在她纤瘦的身躯上晃荡,袖口盖住了整只手。
“走吧,中尉。”她抬了抬下巴,露出被衣领半掩的苍白脸庞。
凯隆突然向前迈了一大步。她下意识后退,缩了下脖子但没拒绝对方落下的掌心。
他骨节分明的手掌拂过她凌乱的长发。指尖梳开几处打结的发丝,拇指状似无意地蹭过她苍白的脸颊。
“脏了。”他低声道,炙热的呼吸夹杂着悸动的心跳
卢米娜安仰头望着近在咫尺的胸膛,呼吸不自觉地放轻。
对方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着她,带着苦艾酒味道的体温扑面而来。
“要抱你走吗?”他突然问。
“不、不用。”她慌忙摆手,咬了下唇,“我没那么娇气。”
“你确定?”
“确定。”
卢米娜安突然意识到对方居高临下的目光能看到什么,谨慎地扯了扯过分宽大的领口。
“随你。”对方克制地后退一步,将一把装满子弹的手枪递给她。“拿好。保护好自己。”
这个时候给枪意味着他已经完全信任她。
卢米娜安本以为她还需要再费一番苦心,却没想到对方早就对她放下戒心……
她诧异地抬头看他,但立马接过了枪,熟练地上膛:“谢谢。”
凯隆转身推开门,暴雨过后的清新空气涌了进来。阳光穿过他的肩线,在地上投下一道笔直的阴影。
“跟着我,不要冲动。”他头也不回地低声提醒道,军靴踩在湿漉漉的吊桥发出沉闷的声响,缆绳在雾中绷紧,水珠顺着缆绳滴滴答答地滑落。
卢米娜安跟着走出木屋,站在避难所的最高点俯瞰。
浓雾吞噬了整个营地,四周死一般寂静。
林中黑影重重,四面八方涌来的大雾像翻腾的海啸漫过树梢,遮天蔽日。
她眯起眼睛在雾中找到一团模糊的白光,那就是今天的太阳,独自在无边无际的大雾里沉浮。
尽管现在看起来还很遥远虚弱,但它迟早会照亮整个世界驱散一切云雾。
“过来!”凯隆已经走到吊桥尽头的绳梯旁,朝她打了个干脆利落的手势。
卢米娜安立刻小跑着穿过摇晃的吊桥,水珠从缆绳上震落,打湿了她的肩头。
当她气喘吁吁地停在凯隆面前,对方已经双手抓住绳梯。
“我先下,”他的声音混在雾气里显得格外低沉,“我在下面接着你。小心点!”
晨风吹动他额前散落的发丝,那双浅色的眼睛在朦胧的光线中如同雾里灯塔,坚定而明亮。
卢米娜安点点头,将手枪别在腰间,看着他三下五除二跳下湿漉漉的绳梯。
“下来吧!”他先谨慎地观察了一圈四周,确定没有危险后,仰起脸来向她招招手。
卢米娜安转身踩着湿滑的绳梯,一步一步小心地爬下去。绳梯很难把握,核心力稍微差一点就容易晃悠。
卢米娜安偏偏身体还虚弱,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勉强没有在绳梯上“荡秋千”。
最后还差几步的时候,她低头看了一眼,凯隆顺势朝她伸出手:“别怕。抓住我!”
湖绿色瞳孔在雾里潮湿明亮,像山谷晨雾里迎接第一缕阳光的冰湖湖面。
“好。”卢米娜安点点头,伸手握住他布满枪茧的掌心,一跃而下。
不知道是凯隆的肩膀太厚实,还是他力气实在太大。
卢米娜安跳下去之后没有受到任何冲击就被他叉腰稳稳放到地面,整个过程安全得像是在平移。
“谢谢。”她震惊于凯隆惊人的力量,含糊地道了声谢。
对方没太在意,推着她跑入树林:“跟着我。”
他们在树林里没走多久,远处就传来车轮辗过枯枝的声音。
二人不约而同趴倒在地,屏气凝神等着一辆装甲车穿过浓雾开了过来。
这就是凯隆他们小队的装甲车!
卢米娜安心底瞬间燃起希望,但下一秒就如坠冰窖。
维尔森推开笨重的车门跳了下来,端着突击步枪谨慎地观察避难所入口。
费加尔从装甲车车厢下来,身后跟着几名荷枪实弹的士兵,一身唬人的野战服,手上端着大口径的霰/弹枪,突/击步/枪和冲/锋枪。
凯隆见到重新出现的费加尔喜出望外,大咧咧地走出树林和他们打招呼。
“嗨!别开枪!”他将卡/宾枪甩到身后,竖起双手径直走向费加尔。
在后者震惊的目光里,用力拍了拍对方肩膀:“我没想到你还活着!Fir,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费加尔像活见鬼似的盯着他,瞳孔微微放大,竭力克制的嗓音还是有点激动:“我…这话应该我来说。”
眼角余光忽然瞥到也从树林里走出来的卢米娜安,视线落在她身上明显宽大了许多的作战服,眼睛狐疑地眯起,“她……”
他的问题还没出口,维尔森从车头绕过来,一下子跳到凯隆身上,激动得胡言乱语道:“哦!队长!你还活着!你真是太牛逼了!你是我见过最牛逼的队长!我爱死你了!队长!我还以为你活不了,我还带了铁锹!哦!看来是用不上了。”
卢米娜安一直以为维尔森是那种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的内向性格。
现在一看,这也有待商榷。
她或许根本不了解这一队人,就在初次见面的时候妄加揣测。
凯隆任由维尔森口不择言地乱说一气才将他从身上扒拉开,打了下他的头盔,故作严肃道:“够了!控制你的情绪。你不是小孩子了!”
“是!队长!”维尔森配合地敬了个礼,终于注意到一起从树林里走出来的卢米娜安,棕色眼睛霎时瞪得圆溜溜的。
“!你——”
卢米娜安局促地靠近凯隆,后者贴心地揽住她的肩膀像是为了给所有人担保——他们是一伙的。
他对着围上来的士兵云淡风轻地说:“出了些意外,但好在我们都没事。”
“什么意外。”费加尔不出所料地刨根究底道。
大概了解情况的费加尔怀着对卢米娜安的一丝愧疚,连忙打掩护道:“人平安就好。我们快走吧!”
费加尔强硬地拦住想要走向装甲车的人凯隆,抬起下巴直视着他:“这里发生了什么?你们被感染了吗?基地不会接受任何不清不楚的外来人员。”
他问得很隐晦,但凯隆身上飘散着的栀子花香让他不得不问个清楚。
从看见卢米娜安的第一眼他就不喜欢这个女人。
来历不明,能力不详,满口谎言,满心算计。
凯隆摇头,望着他的眼睛古井无波,淡声道:“没有感染。先回去。她是为了帮基地的忙才发生意外。基地没理由拒绝她回去。况且,她现在身体虚弱,要尽快回去接受治疗。”
维尔森和费加尔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立刻在心里做出现相同的判断。
凯隆极少对他们有所隐瞒。
他们一同出生入死这么些年彼此之间早就没有秘密。
秘密会造成隔阂,隔阂会造成死亡。
从最开始的军团行动中过来的凯隆深知这一点,并始终对他们非常坦诚。
但现在,他很显然不愿多说。
费加尔意识到,现在站在他面前的队长已经变了。
虽然不是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但有些东西已然不同,不同的根源来自于卢米娜安,心中的不满更多了一分。
“你做好付出一切的觉悟了吗?”他毫不客气地逼问凯隆,二人之间立马剑拔弩张。
凯隆垂眸,浅色瞳孔冷得像冰,嗓音低沉,充满威严:“是我想错了吗?你们其实不来救我们的,是来杀我们的?”
此话一出,跟随而来的几名士兵立刻紧张地握紧手中步枪。
费加尔立刻呵斥他们放下枪,转头剐了眼卢米娜安,背转过身看着装甲车,冷声道:“我只是提醒你,队长。只是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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