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打开窗,我便能看见他。
可顾时夜的房间漆黑如墨,没有一丝光亮。
他看不见,便没有点灯。
我趴在窗前,叹了口气。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顾时夜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怎么受的伤?
可顾时夜都忘了,我也无从得知。
为今之计,还是想办法让顾时夜快些恢复伤势才好。
于是,翌日一早,我便离开合欢轩,随机抽选几个圣教弟子打听了。
据她们所说,圣教医术最为高明的并不是修为最高的青娆长老,而是医婆婆。
这医婆婆严格意义来说,并不算金合欢圣教的弟子。
她先前是行走民间的医修。
几十年前,医婆婆去采药时,遇见妖兽差点没了命,得亏路过的前教主出手救下,带回圣教养伤。
伤好后,为了报答前教主的救命之恩,医婆婆便留在了圣教。
听起来,这医婆婆不仅医术好,和前教主关系也不错?
那关于前教主死亡的真相,医婆婆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要知道,我这几日在圣教,并没有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于是,我第一时间请来医婆婆给顾时夜看伤。
合欢轩里,医婆婆看看我,看看我旁边坐着的顾时夜,笑着道。
医婆婆:教主,您有所不知,老身昨日便为顾公子看过伤了。顾公子的其他外伤并无大碍,主要是神识有损,这也是顾公子眼盲失忆的缘故。
听别人提起自己的伤势,顾时夜的反应依旧平淡,他好像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我:婆婆,能看出来是怎么伤的吗?
医婆婆露出个为难的表情。
医婆婆:说来也奇怪,顾公子的伤,老身行医几十年也没见过。不像单纯被人或妖兽所伤啊……老身也不敢确定,只能先观察一段时日。
我:那他的眼睛和记忆,目前真的没办法医治吗?
医婆婆摇摇头。
医婆婆:总之,这些日子先让顾公子用白绫遮眼,以免被光线影响伤势。教主也可以试试与顾公子一起修炼金合欢圣诀,这样对伤势恢复兴许大有益处。
我:……
医婆婆对我作了作揖,看样子是打算告辞了。
只是她的目光在顾时夜身上转了转,突然间调侃般道。
医婆婆:这顾公子虽重伤未愈,但体质骨相皆是上等之姿,老身在这恭贺教主喜得佳鼎!
我:……哦,谢谢。
医婆婆又对顾时夜道。
医婆婆:顾公子平日可多去瞻竹院,向诸位公子请教如何伺候教主。特别是宋春公子,他可是前教主最爱的炉鼎呐。
医婆婆此话一出,我下意识就看向顾时夜。
他一直沉默地坐在我旁边,闻言,顾时夜抬了抬头,不怒而威,声音冰凉。
顾时夜:不必。
医婆婆顿时就不敢再多说了,忙和我告罪道。
医婆婆:请教主恕老身多嘴,是老身僭越了!
我看向医婆婆,虽然她面色看起来很是懊悔,但我觉得她是在暗示我什么。
前教主最爱的炉鼎?
是啊,我居然没想到这茬。
圣教每名弟子都有炉鼎,前教主怎会没有?
而且我前几日经常去瞻竹院挑炉鼎,可从没听过有宋春这号人。
不对劲啊不对劲。
我面不改色,故作随意地问。
我:这宋春公子在瞻竹院?他当初没和前教主一起下山?
医婆婆:没,那段日子宋公子身体不适,前教主下山时带的是其他炉鼎。
我心中一动。
那么巧刚好就那段日子身体不适?怕是里面有什么隐情啊。
我又和医婆婆打听了宋春的生平。
医婆婆:宋公子是瞻竹院从小培养长大的炉鼎,丰神俊逸,一直跟在前教主身边,最得前教主喜爱。前教主仙逝后,宋公子郁郁寡欢 ,身子骨愈发不好了,一直在瞻竹院养病不出。
留下这些话,医婆婆便走了。
正当我在想医婆婆说的这些话时,我听见顾时夜冷不丁问我。
顾时夜:你很在意宋春?
我下意识摇头 ,否认。
我:没。
但其实我是在意的。
作为最受喜爱的炉鼎,前任教主的死因,那宋春兴许知道一些什么。
说不定,死因就和宋春有关。
我在心中把宋春列为嫌疑人一号。
总之,我得找个机会见见宋春。
可顾时夜好像没那么好骗,他不相信我的说辞。
视线之中,白绫覆眼的顾时夜把唇抿成一条线,声音冷若冰霜。
顾时夜:是么?
而后,他扶着卓沿起身,没对我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顾时夜冷着脸离开后,便失去了踪影。
我在合欢轩没找到他,想起他如今眼盲失忆,修为也有损,怕他在圣教里出意外,只好问在轩外值守的侍从们。
我:顾公子呢?
侍从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一脸茫然。
见状,当头的姑娘恭敬问我。
侍从姑娘:教主,顾公子是?
哦,昨夜我才给顾时夜起了个名字。
这些教主侍从还不知道。
于是,我只得故作淡定道。
我:我的炉鼎。
闻言,侍从们恍然大悟。
侍从们:噢~
侍从姑娘:禀教主,您的炉鼎去了瞻竹院!
我:……
这是什么称呼?奇奇怪怪的。
我:以后都喊他顾公子吧。他去那做什么?
对方吞吞吐吐地回答我。
侍从姑娘:您的……顾公子……他说……他去……呃……
听小姑娘半天说不到重点,我催促道。
我:到底是什么?你快说呀。
侍从姑娘:……请教。
我:……
我扶额。
顾时夜真的听那医婆婆的话,和宋春请教去了?
如今顾时夜什么都不懂,他都不知道炉鼎的真正含义,他能请教些什么呀。
无奈,我只能匆匆忙忙赶往瞻竹院。
宋春的居所在瞻竹院最偏僻的院落,难怪我前几次来都没发现。
侍从们一路跟着我,领头的那个小姑娘说她叫含胭。
知道我要去找宋春后,含胭告诉我。
含胭:教主,是青娆长老下令让宋公子住在这,不许他离开,也不许旁人提起的。
我边听边想。
这不就是软禁吗?
含胭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的脸色,带着点祈求地劝说我。
含胭:教主,青娆长老她估计……不太想让教主您见宋公子,要不我们就别去了吧……
我:为什么?
含胭吞吞吐吐地说。
含胭:前教主还在的时候,青娆长老就不喜宋公子,总觉得宋公子持宠而娇呢……
我:持宠而娇?
含胭点点头。
含胭:前教主很是倚重宋公子,反而不太听青娆长老的。所以教主,您可千万别挑宋公子当炉鼎,青娆长老知道后肯定会生气的……
我:……怎么可能?你想多了。
含胭明显松了口气。
含胭:那就好。
我很奇怪含胭为什么会这么想,含胭告诉我,在金合欢圣教,前教主死后的一切,都将由新教主继承。
呃,包括炉鼎。
据含胭说,圣教的每任教主向来都如此行事的。
我:……
我摇摇头,沿着石阶小道拾级而上,没一会儿,便到了宋春的院落。
这处小院建在半山腰上,门前种满了苍翠的竹子。
此时此刻,就在这片葱郁的竹林间,白衣如雪的顾时夜气质沉静地站在那里。
他白绫覆眼,微仰着头,似乎在感受竹林间的微风。
听见脚步声,顾时夜侧过头来“看”向我,嗓音低沉。
顾时夜:教主?
我:是我。
我走到顾时夜身旁。
我:你怎么自己在这里,宋春呢?
顾时夜朝竹林后的大门抬抬下巴,声音很淡。
顾时夜:关着,不让见。
刚刚视野盲区我没看到,现下才发现,大门外有侍卫把守。
但来都来了,断没有回去的道理。
且我本来就是要找宋春聊聊的。
我看看面前的顾时夜,再看看守门的侍卫,灵机一动,开口问。
我:顾时夜,你真的很想见宋春吗?
闻言,顾时夜低头看我,眉峰微蹙。
顾时夜:我?
我:对啊。
眼看顾时夜启唇想说些什么,我连忙伸手牵住他的指尖,拉着他便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我:你真的很想见就让你见。我是教主,我还能不满足你吗?
我没敢看顾时夜,但能清晰感受到他格外冰凉的指尖。
他似乎有些错愕,修长的指节在我手心颤动了一下,很凉却微麻微痒。
但不管如何,顾时夜始终没有拆穿我的胡说八道,他任由我牵着,甚至附和了我的说法。
顾时夜:嗯。是我想见。
我:……
我就这样拉着顾时夜走到大门前,但还是被守门的侍卫拦下了。
我:让开,没听见顾公子要见宋春吗?
余光之中,我好像看见顾时夜的嘴角微扬,但细看又没有。
侍卫:教主,恕属下冒犯,青娆长老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我:怎么,金合欢圣教的教主到底是我,还是青娆长老?既然你们不认我这个教主,我会含香山便是了。
说实话,我早就觉得奇怪了,这青娆长老在圣教地位如此之高,她自己当教主不就好了?
但她非要坚持让我们含香教的人来当。
我到要看看,青娆长老能对我这个含香山一脉的教主容忍到什么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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