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导主任兼任高一年级D组数学老师，下午最后一节课走进班级的时候先是虎躯一震，然后神情防备地走上讲台，就怕某个坐在最后一排的小魔头当场发作。
不过好在小魔头身上披着个网球部的土黄色外套，就像是个封印一样，让他安安分分、不发出一点声音地上完了课。
甚至还在他提问的时候，乖乖回答了问题。
教导主任逐渐被他人畜无害的外表所蒙蔽，心想，这孩子其实……也挺乖不是吗？至于打人的事情，小年轻一时冲动也是常有的事情，更何况是见义勇为。
中午那会儿校长把他叫到校长办公室叹着气让他对小魔头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暗示他小魔头是意大利来的人，和他说什么“意大利你懂吧？红的黄的蓝的都能变成黑的!”，他差点都以为小魔头是什么意大利某某某家族的大少爷了。
怎么可能嘞？以为拍电影呢？
而且现在看这孩子不挺乖的吗？
下课铃声响起，教导主任叫住起身往外走的羽生霖，对他和蔼道：“你的一千字给你减半吧，下次不要冲动了。”
羽生霖应付似地点了点头，脚步都没停，拢着外套就向教室门外走去。
他满脑子都在想一件事——
他要去还阿市的外套。
要不是一下午闻着这件衣服上熟悉的味道，他早就控制不住自己去找阿市了，现在下课了，他也完成了阿市说的“好好上课”，就能用这件外套的理由去找阿市了~
但他刚走出教学楼，迎面走来了两个也穿着立海大网球部土黄色队服的青年，一下挡住了他的去路。
羽生霖头都没抬，伸手就要推开两人，却不想被一柄球拍抵住了肩膀。
“喂！你怎么穿着部长大人的外套？”其中一个黄色头发的青年看着外套胸口处绣着的名字，又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通，语气有些不爽道：“是不是你去更衣间偷拿的？上礼拜还有个女生偷偷拿部长大人的发带，没想到现在还有更嚣张的！”
黄毛青年说完话的下一秒，他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对方的动作，只感觉到膝盖被猛踹了一脚，拿在手上的球拍也在刹那间出现在了对方的手中，紧接着，凌冽的风伴随着对方的动作扑面而来——
“唰！”
就在他吓出一身冷汗后退半步的时候，向他的脸挥舞过来的球拍却突兀地停在了半空中。
在教导处被秃头教练训诫的二十分钟里，羽生霖被迫记住了立海大八十八条校规。
其中之一，社团活动引发的肢体冲突、打架斗殴等不良事件将直接影响该社团评奖评优与活动资金发放，严重者将强制暂停社团活动并给予违纪处罚。
所以不能打，阿市会生气的。
羽生霖手一松，将球拍扔回给对方，抚了抚肩膀上的褶皱，这才忍耐住脾气，冷着一张脸解释说：“是阿……部长给我的。”
“怎么可能？”另一个紫色头发的青年皱起眉，“你根本不是网球部的人，部长怎么可能会给你？”
已经被这两个人耽误了好几分钟，羽生霖有些不耐烦了，撂下一句“关你屁事，滚开”，就推开两人向前走去。
“你别太嚣张！”黄毛青年双手抱住自己的球拍刚回过神来，心里已经认定这个嚣张的后辈就是偷拿了部长大人的外套，这样嚣张恶劣的人怎么会得到部长大人的青睐呢？
绝对不可能！
他语气不善道：“连部长大人最喜欢的后辈切原都没有的待遇，你……”
羽生霖蓦地停下脚步，扭头，语气陡然间变冷：“谁？”
“切原赤也啊！”
就在此时，一个海带头少年急匆匆跑着步正好路过这一处墙角，他听见了自己的名字，指着自己的脸歪头问三人：“啊嘞，你们在叫我吗？”
羽生霖看向他，微微眯起眼睛。
他随手抢过黄毛青年手中的球拍，握住手柄转了转，意味不明地重复了两个字“喜欢？”，随后唰的一下指向了切原赤也：“切原赤也是吗？来打一场。”
“啊？啊？”切原赤也挠了挠头，意识到眼前这个臭着脸的家伙好像在和他约战，他小声吐槽说：“可以是可以打一场啦，虽然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厉害诶，但是我和副部长的约战要开始了，我赶时间，我们下次再打？”
羽生霖脸色已经完全阴沉了，在其他三个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窜到了切原赤也身前，并且一把拧住他的衣领往上拎，明明缠着绷带的左手看上去有些瘦削，但他的力道竟然瞬间把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拎得双脚离地。
“喂！小鬼头！你放我下来！”
“你在干嘛！想越过我们这些前辈欺负人？”黄毛和紫毛赶紧制止他的动作，“你要打和我们打！切原要去和部长他们打练习赛啊！你少在这碍事！”
“阿……幸村部长也会在场？”冷不丁的声音忽然响起。
切原赤也用手去掰掐着自己衣领的那双手，呼吸有些困难地说：“当……当然啊，和副部长打完我还要挑战部长大人！”
羽生霖手一松，甩开手里的人，冷道：“那你滚。”
黄毛和紫毛把抄起袖子就要往前冲的切原赤也拦在了身后，和他说：“你先去网球部，这里我们在。”
切原赤也捂着脖子，气呼呼地撂下很话：“你等着！我打完练习赛就来揍你！你不要以为我是好惹的！”
羽生霖没有拦他，只是瞥了他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看向挡在他跟前的这两个碍事的人，手痒地转动着手腕。但想到这两家伙穿着网球部的队服，他就硬生生地克制住了自己想要一拳头砸过去的念头。
“就用网球吧。”他掂了掂手中轻飘飘的工具，声音冷沉：“打败你们之后，以后见到我就滚，少来碍事，懂吗？”
“那就让我先来教训你一下！”黄毛青年指着他，气势汹汹：“走！去网球场！你输掉了就赶紧把部长的队服还回去！”
“就在这打。”
这里是篮球社外的一片空地，地面上铺着不规则的鹅卵石，中间有呈现一排直线状的户外洗手池，周围还有遮蔽视线的高大樱花树，是个干坏事不被发现的好地方。
“洗手池作为球网，花坛为边界。”羽生霖扯了扯嘴角，随意道：“打进花坛算我输，打进水池也算我输。”
这种近乎傲慢的态度彻底激怒了黄毛，他叫长岛圭太，曾经在二年级的时候是网球部正选，上一年全国大赛上也有他出战的身影，实力不容小觑，只不过他到了三年级的时候，因为立海大一众妖孽般的二年级，他在校内选拔赛落败于仁王雅治和柳生比吕士而没能入选。
但他目前还是三年级中除了毛利寿三郎之外最强的一人。
“这话我还给你，嚣张的一年级！”长岛圭太从同伴的手里接过网球拍，又从兜里掏出一个网球，冷冷道：“一局，我只用一局就让你好好知道该如何尊重前辈！”
随后他在洗手台另一侧站定，把手中那颗网球抛给羽生霖。
“让你先发球！”
羽生霖短促地笑了一下。
他将球向上一抛，屈膝，跳跃，挥拍。
强劲的气流瞬间带起一阵尘土飞扬。
——羽生霖十六岁的时候会打网球吗？
其实是不会的。这时候的他应该喜欢在斯泰尔维高山公路上飙车，喜欢蹦极、滑雪、跳伞，或者是“俄罗斯转盘”，反正他喜欢一切不要命的运动。
上辈子的羽生霖是在十八岁的时候接触到网球的，契机也不是什么被挖掘到了天赋或者热爱这种循规蹈矩的原因，而是因为那个私生子堂兄被称为意大利近百年来最有天赋的网球选手之后，他发现这个所谓的天才，被他用一个又一个球砸中的时候，露出的屈辱表情……
真的很有意思。
羽生霖，也就是诺曼.加布里埃尔，他的名字寓意着“神的使者”，但在所有人眼中，该是“恶魔的代名词。”
只听破空般的一声“嗖——”
裹挟着巨大力道的球体在不规则的地面上猛地弹起，竟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径直冲向长岛圭太的眼睛！他根本反应不过来，在0.1秒的时间里，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双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颗来势汹汹的网球直击他的面门！
“砰！”的一声巨响！
是长岛圭太吓得面色刷白，跌坐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而罪魁祸首，那颗砸向他眼球的网球竟然擦着他的鼻尖呼啸而过，以一个奇特的轨迹掉在了他的脚边。
长岛盯着那颗网球，大口喘息起来。
预想中的血腥事件并没有发生，但是！这个球……这个球的轨迹分明会砸中他的眼睛！
羽生霖走到他身边，用球拍勾起了地上的网球，冷淡道：“下一球。”
“你！”长岛圭太猛地站起身来，双手握紧球拍，发球规则全部忘得一干二净，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还要嘴硬道：“不过如此！”
“砰！”
又是一记只看得见残影的发球！
这一球会打中他的膝盖！
长岛冷汗涔涔，慌忙向后躲去，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跤狠狠跌坐在地上！
“继续。”
“砰！”
“第四球。”
“砰！”
这次是额头！
被打中的话他会死掉的！
长岛感觉自己的神经已经不受控制了，在最后一球极速俯冲过来之际，他像是已经被狠狠砸中额头那般捂着头，双目充血，两眼一翻，生生疼晕了过去！
但，那颗网球再一次安分守己的、近乎乖顺地落在了他的脚边。
变态般的控球和极其恐怖的打法！
羽生霖转头看向另一个紫毛青年：“轮到你了。”
紫毛青年眼睛大睁，好半天没回过神来，身边已经有路过的学生靠拢过来，看到有人晕倒了喊着什么“快送医务室！有人晕倒了！”，他这才惊惧地回过神来。
眼前的这个少年，身形单薄，黑发微垂，神情冷戾，披着对他来说略显宽大的网球部队服外套，恍惚之间他只觉得看到了幸村部长站在球场上的模样。
一样的凌厉，一样的令人毫无招架之力。
不对……他怎么可以这样想部长？部长才没有这样恶劣地用网球往人身上打！
虽然……好像没打到，但确实是过于恶劣的打法。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样诡异的球路，那样邪门的控球能力，是一个……一年级打出来的。
“我说，轮到你了。”少年不耐烦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紫毛青年倏地回神，看着晕过去的长岛被好心的同学抬上了担架送去了医务室，在心里唾弃自己刚刚在那一瞬间将眼前这个魔鬼比作部长的荒唐想法。
他捡起掉在地上的网球拍，攥得死紧：“你很过分，一年级，像你这种暴力狂哪怕打网球打得再好也不配得到部长大人的赏识。”
“你更不配穿着部长大人的衣服，在这里叫嚣！”
羽生霖微微歪头，盯着那张不断开合的嘴巴，眼底的红光一闪而逝。
“不配？”
他真的最讨厌这两个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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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已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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