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这之前我都不怎么认为我是‘夏油杰’……好吧,鉴于我也不可能是其他人。”
夏油杰相当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唇边的微笑愈发刻意造作起来:“不过一上来居然率先问这个吗?我还以为盘星教高层的名单对你们而言会更有吸引力一点呢。”
这句话一出来,施加在脖颈上的力道就开始缓缓收紧,刑讯咒具是项圈的样式,最棘手的不是只要一说谎项圈就会收紧和发亮,而是这个咒具的发动效果会强制其佩戴者无法拒绝回答他人提问且能保证所说内容一定真实。不过就算如此,语言作为一门博大精深的学问,依然具有很多种话术可以巧妙的或误导或模糊或偷换概念,但问题难就难在眼前三个人都不是什么蠢货,反而都一等一的了解他,或者说是曾经的他,正常对话都不一定骗得过,更何况他现在身上叠了两层buff,夏油杰琢磨一下,觉得还是算了,没必要在一堆天敌面前再去挣扎这一点小技巧。
他们对自己了解到什么程度呢?具体不知道,给他们想要听到的东西会有什么影响吗?夏油杰细品了一下,发现好像也没什么可以被影响的后果,反正都已经摆大烂了,那何不让自己摆烂摆的再开心点:
“捡回来的。”
“从哪捡的?”
“一个村里。”
“哪个村里?”
哪个村……好问题,人的大脑本身就具有遗忘的保护机制,十年过去夏油杰现在还真想不起来当初具体是在哪个村捡回来的俩养女,回来的记忆大多都是碎片片段式的场景,里面也没这茬,于是夏油杰满不在乎的撇了撇头,长发从脸上散落下去:“嘛,就是我屠光了的那个村哦?毕竟过去太久了,实在记不清那群猴子也在所难免。”
“那么你屠村与捡回枷场姐妹这两件事中间有联系吗?”
椅子上的人突兀的陷入了沉思,大半张脸都隐匿在了黑暗里,五条悟眼皮毫无理由的一跳,这种场景不太妙的勾起他那浅藏在心里十数年的PTSD,于是用脚踢了下放在地上的纸灯调整光线角度不让对方整个人都陷进黑暗里,夏油杰若有所思,没理他的动作,脸上一直以来的那种礼貌性假笑骤然破碎,然后混合成了恶意满满的浮夸笑容:“什么啊,想问这个的话直接从屠村开始问不就好了吗,何必绕这么大个弯子——还是说你们觉得这些人当中有谁是不该死的?”
这屋子也没多大,四个平均身高一米八的人把空间占得满满的,五条悟心里倏的窜起愤怒小火苗,恶狠狠的提脚踹了上去,比二十五万衬衫还贵上不少的意大利皮鞋在人膝盖上用力碾了碾:“个屁,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喜欢恶意扭曲解读。”
夏油杰觉得自己膝盖像是被一辆泥头车嘟嘟嘟的创过,他又不是受虐狂,遂放弃给自己找麻烦转而研究起自己回来的记忆,刚刚消退下去的晕眩又席卷而来,两个瘦骨嶙峋的小女孩,脏乱差暗的环境,与数不胜数的尖叫怒骂斥责嫌恶声在一起被拌成水果沙拉,他的记忆总是不出意外的意识流:“——当然有哦,那群愚昧的猴子,明明是因为自身糟糕的信仰才创造出了咒灵,却反过来把能看到咒灵的小孩子污蔑成邪怪恶灵,还要求我杀了她们……你们不觉得很——可笑吗?”
虽然疯癫的语气拿捏的惟妙惟肖,充分展现出了其精神病反派身份应有的精髓,眼里却半点笑意也没有,冷的像冰窟,嘴上大声的说着可笑,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去了,眼轮匝肌依然不动如山,连睫毛都没颤抖一下,与情感充沛过了头的表演配在一起简直别有一番风味,这笑实在是假的不能再假,也就骗骗单纯学生和非专业人士。
一屋子的专业人士不为所动,视辣眼睛的浮夸表演于无物,五条悟又拿皮鞋尖踢了踢人的膝盖:“讲清楚点,从屠村任务到叛逃过程,一个字都不许漏。”
这种事由不由当事人说出来更多代表的是一种态度,夜蛾宽容的默认了五条悟的问题,于是夏油杰的笑容里多掺了点暧昧不明的真心实意进去,语气轻柔了不少,但笑嘻嘻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十分欠打:“好啊,悟是想知道什么呢?”
“全,部。”
没有人权的俘虏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一边思考着从哪说起一边把断断续续的回忆拼拼凑凑,都说凡事开头难,但有些事根本就是开头难过程难结尾难从头难到底,不过好在只要想办法开了个口,剩下的就好说了。
......
那个夏天静悄悄的腐烂了。
每一次静坐都比上一次离崩断更近,每一次闭眼都比上一次更长久,愈发沉重的心因性疲惫,愈发难扼的生理反应,找不到出路的思考腐烂在了逃生出口的楼梯间里,黏稠的体感,沉闷的空气,因微生物聚集发酵而散发出了丝丝糜烂甜酒味。
依然寻常的出着再寻常不过的任务,千篇一律的村子,平庸恶心的咒灵,和两个情理之内,意料之外的受害者,一切粘稠含混压抑着的负面情绪都在愚昧猴子尖叫着死时达到了顶峰。为什么杀人?杀人后怎么处理?以后怎么办?要回家吗,回哪个家,哪里是家?什么是正论,什么是非正论,什么是弱者,什么是强者?
他扬起屠刀的那刻其实一个问题都没有想好,但理智的线无声无息的崩断了,使现状彻底滑落成一场冲动之下导致的屠杀,并再难以和平体面的收场。混乱的情况很难描述,总之他杀红了眼,杀遍了野,一整个村子男女老少老幼妇孺全都没落下。
最开始用的是体术,他亲自一个个脖子扭过去,离的近的当场毙命,远的四散逃开,村里的青壮年以为他也被脏东西污染甚至附身了,愤怒的挥舞着武器冲过来,于是接下来钉耙鹤嘴镐菜刀锄头逮到什么用什么,暗红的血痂浸了满身衣服,全身上下无一幸免,他倒还记得身后有两个瘦弱的小女孩,一手一个抱起来,开始后悔自己没先把两个孩子安置到别处去再动手,在心里默默祈祷自己这从血里捞出来的样子不会给她们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后来涌上来的人实在太多战场混乱,就直接放了咒灵出来扫荡,左不过就那一亩三分地,这些人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很快村里最后的一个活口也被割开了喉管,末端的手指一抽一抽,动脉血像小型喷泉一样滋滋的涌出来,他平和的蹲下身去注视着那人垂死挣扎,直到对方彻底流干了血,惊惧的望着虚空咽了气,他也没走,安静的看着窥伺食物已久的各种食腐性昆虫们排着队爬上死不瞑目的尸体,一队蚂蚁从凸出来的眼球上路过,一路往下直至钻进大张的嘴巴里,夏油杰无动于衷的看着这幅场景,灰原下葬前的苍白模样自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但他从未如此深刻的意识到,他的青春确实是结束了。
质疑七海,理解七海,成为七海
艰难的守住周更底线……
这章抽时间断断续续写了好几天每天拿起来的第一反应都是:卧槽我写的什么玩意
总而言之接下来是回忆的篇章,夏哥嘴里的“这些人当中有谁是不该死的”包括三类人,自己,枷场姐妹和村民,诚邀五条悟硝子和夜蛾来观赏一下夏油杰的黑化之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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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Gordiacea Von Stebo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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