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会他感觉到蚂蚁爬上了自己的脊背,秃鹫啄食着自己的眼球,心脏下沉到胃袋里,带来身体深深的难以遏制的痉挛,既像绝望又似解脱的兴奋感贯穿脊髓。夏日结束了,青春结束了,那个青涩稚嫩的高专夏油杰也在这一刻一同死去,现在他是个全然空白的人,没有归属,没有去路,没有过往也不存在未来,站在全然陌生的十字路口里等待着绿灯亮起。
但如果硬要这么比喻的话,那么其实他刚刚才亲手砸坏了红绿灯的电线杆,一脚踹翻了路边的车,最后还往车的大坑里填土活埋了不少人。
衣服上传来微弱的力道使他终于从虚无缥缈的状态里回神,俩小孩被吓到了,羸弱的身体没什么力道,只是把脏污的衣服下摆攥的皱皱巴巴,无谓的良心还在跳动,夏油杰把自己还在往下滴血的衣摆从两人手中拯救出来,温和的蹲下来安抚她们:“你们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枷场菜菜子/枷场美美子。”
女孩声音怯生生的,脸上溅上了不少血迹,他想抬手给人抹去,等触碰到了才发现自己的手要脏的多得多,指腹在菜菜子的侧脸上滑出一道长长的血迹,不仅没有抹干净反而还越抹越脏,和他的人生一样简直糟透了。美美子在他苦笑着缩回手前主动上前一步,用自以为最大的力气大声恳求:“请带我们走吧!我们既然被您所救,自此往后这两条命自然也是您的了,求您了!”
“即使是在我杀了所有人之后?”刚刚才屠了整个村的男人半蹲下来,平静的注视着她们:“不害怕吗。”
“我们知道谁才是对我们好的人。”
两个小女孩手牵手倔强的站在他面前,尽管腿软的发抖也不曾退缩,清澈的眼睛逐渐和另一个在他面前被一枪爆头的女孩重合在一起:“其他人都不相信我们说的话,认为是我们造成了一切,但我们从来没有害死过人,他是被那些怪物杀死的!”
夏油杰放在裤兜里的翻盖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他不用看就知道发来消息的是谁,但他还是下意识把手机拿出来看了一眼,手指触摸到冰冷键盘的那刻又恍然惊醒,收回了即将摁向字母的指尖,只是翻看着消息:
【我做完任务了,地址拿来!】
这是新发的。
【啊啊啊啊啊杰你怎么还不回来!我要枯萎了!我要凋谢了!我要闹了!!】
这是上一条。
【我——想——吃——喜——久——福——】
这是上上条。
收件箱塞满了没来得及回的消息,备注为悟的人还在孜孜不倦的往上加重负担,他没再看新发来的消息,把手机关了机,从另一处裤兜中摸出打火机点燃,往脆弱的木质房屋上一丢,无悲无喜的神色在火光的照映下显得缱绻悲悯,熊熊大火很快就随着咒力一同蔓延,进而吞没朝整个村庄。
“走吧。”他半垂着眼,俯下身去抱起两个孩子,背对着大火往外走去:“那些人都是愚昧无知的猴子,别放在心上。”
咒灵诞生于咒力,所有人都拥有咒力。
咒灵会优先攻击看得到的人,术师不会产生咒灵。
强者沦为被害者,弱者成为加害者。
强者要保护弱者。
天予的束缚是恩赐,天予的恩赐是束缚。
咒术师与非咒术师,究竟哪方是原罪?
——存在本身即是原罪。
……
痛苦总是守恒的,那头夏油杰倒豆子一样全交代了,这头三个人就齐刷刷陷入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来的痛苦境地,即使是五条悟也窒息的发现人类的语言系统还是太匮乏了,表达范围实在有限。他一时间失语,有些话只有在特殊的时候特殊的场景下才能说得出来,错过了就是错过了,碎掉了就是碎掉了,即使时间倒流也无济于事。已过的时间无法再重头来过,已破的镜子无法再完好如初,客观物理定律不为人的意志所转移,就像太阳从不为人的意志所改变。
是苦难磨灭了你坦然站在阳光下的能力。
鉴于实力与地位上的绝对统治,能让五条悟暴怒的人不多,惹他的要么坟头草已经三尺高,要么压根惹不到他,夏油杰显然是个特殊的例外,自打认识以来就冲在惹他生气的第一线,光荣的成为第一个在他雷区正中间跳四小天鹅还能矗立不倒十年的传奇,又没法直接轰成渣,气的五条悟肝疼。
莫生气,莫生气,为了小事发脾气,回头想想又何必,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我若气死谁如意,况且伤神又费力。
他反复默念直到觉得自己也可以原地出家与青灯古佛作伴一生,审问夏油杰本来就算他工作的一部分,硝子纯属是被拉来的,听完故事后就被一通电话叫走继续007,夜蛾数次欲言又止,颇为沧桑的拍了拍五条肩,贴心给瓜葛最深的两人留下了足够空间,倒不是他不想继续待下去,实在是被震撼到失语,自高专以来这俩人就自带一种外人无法插进的特殊磁场,这乱成一团的毛线还是让两个当事人去解为好,至于他,他一把老骨头就不参合这心疼肺疼头疼肝疼的场合。
谁说五条悟做什么都不会ooc的,他妈这种人难写的一批,正是因为有个做什么都不会ooc的保护色在所以非常难以切入人物核心,精髓?什么精髓,光是推浅层反应就够我想秃脑袋,你们夫夫俩真是一个比一个难写。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Gordiacea Von Stebold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