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月光被薄云遮掩,只透下朦胧的清辉。
“我在地底洞穴完全没有碰见他们两个……”
卧房里,连城璧倚在床头仔细回忆。
“看来,是被逍遥侯藏起来了。”
“那怎么办呀……”连城瑾手足无措道。
“凭他们两个的本事,逍遥侯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连城璧低喃着,脑中飞速思忖着各种可能性。
“我不会拦着你去救人。”沈璧君关切道,“不过总得等伤好了。”
“我明白。”连城璧眼神含笑着凝视她,“我以后再也不会做令你担心或不开心的事情了。”
沈璧君嘴角轻扯起一抹浅笑。
却不想,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猝不及防自窗外一闪而过!
“有人!”
连城璧低喝一声,没有任何犹豫飞身跟去。
他提着一口气,身形如夜枭般掠过沈园的屋檐树梢,目光锁定前方逃窜的人影。
几个起落,他追至那人身后,瞅准时机,足尖在假山上一点,空翻落地,稳稳截住了对方去路!
不等对方反应,连城璧已然出手,一掌凌厉地拍向他胸口!
那人被这一掌打得踉跄后退,狼狈跌倒。
连城瑾气喘吁吁地跟着跑了过来,看到地上的人,讶声道:“是你啊?”
——来人竟是逍遥侯的弟子灵鹫。
连城瑾记得,上次是他把逍遥窟幻阵的口诀告诉她和阿石姐的。
沈璧君跑得慢一些,此刻也赶到了后院。
“璧君,你还是回去吧。”连城璧转头对沈璧君说道。
沈璧君愣了愣,犹豫地望向地上的灵鹫。
——她并不想就这么离开,她也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里没事。”连城璧以为她是受了惊吓,放缓了语气好言安抚道,“你先回去吧。”
沈璧君见他态度坚决,只得有些不情愿地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转身离去。
连城瑾凑上前,好奇地打量着灵鹫,俏声问:“喂,你是来找我的啊?”
“是,”灵鹫捂着发痛的胸口,艰难地爬起身来,垂眸敛目,态度倒是很恭敬,“在下冒昧前来,是想让姑娘归还今日在荒山……带走的一件东西。”
“我什么都没有拿啊?”连城瑾双手一摊,一脸茫然。
“是一块十字星形状的玄铁令牌。”灵鹫补充道,目光看向连城瑾的腰间。
“铁牌?”连城瑾经他提醒,想起来了,从腰侧摸出了那块捡来的铁牌,“你说这个啊?”
灵鹫面上一喜,连忙点头,下意识就抬手去拿。
“哎~”连城瑾立刻机灵地将手缩了回来,把铁牌藏在身后,质问道,“挂这块牌子的坏蛋跟你什么关系呀?”
“他是我弟弟。”灵鹫老实回答。
“不给!”连城瑾柳眉倒竖道,“他好坏啊!”
“姑娘……”
“说不给就不给!”
“那在下只好得罪了。”
说着,灵鹫手腕一翻,便想要拔出佩剑意图威胁。
然而,他的剑锋才刚刚出鞘三寸,连城璧已是抬脚一踢,精准地踢中剑柄!
那剑顿时脱手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
下一刻,冰冷的剑锋反倒架在了灵鹫自己的脖子上!
“不自量力。”连城璧持剑而立。
“在下是逼不得已。”
灵鹫感受到脖颈间的寒意,不敢轻易动弹,话语里带着十分的恳切与一丝哀求。
“铁牌不能取回,舍弟只能以死谢罪。”
连城瑾一听这话,再看看灵鹫那不像作假的焦急神情,心肠立刻软了下来。
“哥,”她扯了扯连城璧的衣袖,“既然人家是为了救弟弟性命,那咱们就还给他吧?”
“慢着。”连城璧并未立刻收回剑,而是眼神锐利地盯着灵鹫,“互相帮个忙吧。”
“我可以还你铁牌,你帮我救出白杨绿柳。”
“对呀对呀。”连城瑾附和道,“白叔绿叔算是我半个师父,你就算帮我忙好不好?”
灵鹫思忖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
“那你就先帮我救出白杨绿柳,再……”
“不用了!”
连城瑾打断连城璧的话,上前一步,满眼信赖。
“我相信你一定能办到,是不是?”
她把铁牌递给了灵鹫。
“给!”
“小瑾……”连城璧小声道。
灵鹫接过失而复得的铁牌,紧紧攥在手心,感激地看了连城瑾一眼,郑重道:“多谢姑娘信任。在下一定做到,告辞了。”
说罢,他不再多留,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连城璧不赞同地看着连城瑾:“小瑾,你……人心隔肚皮,你怎么能如此轻易就相信他?万一他拿了东西反悔呢?!”
“哥,他不会的!”连城瑾十分肯定,“他帮过我和阿石姐!”
“你不知道,当时我和阿石姐被困在逍遥窟里,阿石姐头疼,需要运功调息,他遇着了我们,也没有趁人之危,反倒帮着我们出去了。他是好人!”
“……”
阿石的头疾,似乎发作得有些频繁。
连城璧心中不禁担心了起来。
“她头疼发作起来很严重吗?”他假作不知地询问道。
“是啊。”连城瑾皱眉,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还心有余悸,“当时好像走不动路,好在阿石姐自己是大夫,运功调息了一会儿,就缓过劲来了。”
“你知道她运的什么功法吗?”
“不清楚啊……”连城瑾丧气地撇撇嘴,忽而又眼睛发亮,“不过很神奇!她运功的时候,身上好像泛着一层淡淡的绿光!暖暖的,很漂亮!”
“是吗?”连城璧眸光微闪,引导着问道,“小瑾,你还记得小时候百草山庄的陆伯伯来家里替爹运功疗伤的时候,身上泛起的绿光,像不像阿石……”
“嘶……”经这么一提醒,连城瑾倒是真的有了些印象,“哥,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挺像的耶……毕竟很少有会冒绿光的功法……”
她苦恼地挠挠头。
“可是我那个时候还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行了,我知道了。”
连城璧心中已然有了些许猜想。
“哥,你的意思是说……”连城瑾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惊讶地捂住嘴,神秘兮兮道,“阿石姐可能是百草山庄的人?”
“我就是随口一问,你就别想太多了。”
连城璧不欲多言,转身便往回走,语气随意。
“哎?哥,你别走啊!你再跟我讨论讨论嘛~”
连城瑾哪里肯放过,立即追了上去,像只好奇的小麻雀一样绕着连城璧叽叽喳喳。
“人家对阿石姐好好奇呀!她不是御剑山庄的人吗?怎么还和百草山庄扯上关系了呀?百草山庄不是绿叔的师门吗?”
“哥,你等等我呀——!”
——
野风林。
虽然已是深夜,林中小屋却是灯火通明。
屋内一片狼藉。
——衣柜门大敞着,几件衣衫胡乱搭在柜门边摇摇欲坠;
床榻上的被褥枕头被掀得乱七八糟;
几个抽屉全被拉了出来,里面的东西被狂风暴雨般蹂躏过……
风四娘正费劲地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积满灰尘的大木箱,萧十一郎则不死心地抖落着一条陈年旧被,阿石把一摞沉甸甸的旧书摔在了地上。
激起的一阵灰尘,让她忍不住挥手猛扇。
显然,三人正翻箱倒柜地找着什么东西。
“你俩是不是都记错了啊?”阿石擦了擦头上的汗。
回来的路上,萧十一郎就和她说起,当年他爹把他丢下落日峰时,给他留了两件东西。
一件就是他脖子上挂的铁饰,还有一件就是一本无字天书。
这铁饰已经证明和逍遥窟里的石台有关,想必那无字天书里也有关于逍遥侯的重要线索。
于是一回到风四娘的小屋,连口热饭都没顾上吃,他们就点灯熬油地开始了行动。
“上上下下都翻遍了,哪儿来的无字天书啊!”阿石叉着腰,看着满屋的混乱,不耐烦地嚷嚷。
“肯定有!”萧十一郎从一堆旧被褥里抬起头,斩钉截铁道,“四娘,你把东西放哪儿了啊?”
“你的东西你问我?你好不好笑?!”
风四娘费劲地拖出一个压在角落里的大木箱子,累得直喘气,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过了十来年你也没提过,这会儿又火烧屁股似的,说要就要啦?!”
“……”萧十一郎心虚地抿了抿唇,没敢接茬。
“没准……”风四娘拍了拍手上的灰,小声嘀咕道,“年头太久,让我给当柴火烧了呢……”
“不会吧!”萧十一郎一听急了,猛地站起来,“那书可能跟逍遥侯有关的!”
“真的?!”风四娘眼睛一亮,自然而然把「逍遥侯」跟「金山银山」连线在了一起。
萧十一郎确信地点头。
“那还是要再认真找找!”
风四娘掀开那个木箱盖,确认里面除了些旧衣物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后,“砰”地一下合上,又火急火燎地冲向厨房,想去柴火堆里再翻翻。
“哇……不会真当柴烧了吧……”阿石凑到萧十一郎跟前。
“不会……不会吧……”萧十一郎心里也打起了鼓。
他侧过头望向又背过身翻抽屉的阿石。
“说起来……你身体真的没事吗?”
“我?身体?”阿石头也不抬道,“我好得很啊,能吃能睡能打能跳,能有什么事?”
“白天看你给连城璧运功疗伤,损耗了不少内力吧。”
萧十一郎走到阿石身边,拉过她的手,端详她的神色。
“确定恢复好了?”
“放心啦……”阿石笑道,“我好得很。”
她拍了拍胸脯,又原地跳了跳。
“你看我,像是虚弱的样子吗?”
“的确。”萧十一郎颔首,语带好奇道,“你那到底什么神奇的功法?”他用胳膊肘捅了捅阿石,“怎么身上还泛淡淡的绿光的?叫什么名字啊?”
阿石冲他眨了眨眼,故意卖关子:“师门秘辛,独家绝学,不该问的别问~”
萧十一郎:“……行吧。”
“那你的头疼呢?”他仍旧不放心道,“最近怎么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了?”
阿石下意识揉了揉脑袋。
“我也不清楚,在此之前好久没发作了,不知道什么原因,最近这段时间又开始了……”
师父研究过她的脑疾,诊断她头痛的毛病源自于幼时的某种伤害。
可是年代久远,再加上她记忆模糊,连师父也难以追根溯源。
好在少年时期她误打误撞修炼了《春草经》,照理说已经完美消弭了头疾的影响。
谁曾想,此番故地重游竟是让她旧病复发。
真是叫人费解。
“你还记得,这次复发,最初是什么情况吗?”萧十一郎追问道。
“最初啊……”阿石蹙眉道:“第一次发作……是在义庄。”
“义庄?”萧十一郎奇道,“就是……救璧君那次?”
“对啊!”阿石道,“就是看到逍遥侯那坨黑色蚂蟥的时候啊!”
“逍遥侯?”萧十一郎揣测道,“你的头疾……不会跟逍遥侯有关吧?”
阿石一愣,若有所思。
“其实我也有这样的想法……十一,我两次去往逍遥窟的体会都不太好,因为两次去,我的头疾都发作了。”她神情凝重道,“特别是在石窟里,受到那些诡异幻阵的影响,我的头会疼得更加厉害。”
萧十一郎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逍遥侯……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功夫路数如此诡异,竟然还能影响到你的旧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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