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线简介:本篇《棠棣荣枯》是涉及到一部分主线内容的支线剧情,如果不看的话,主线剧情里傅星来的某些行为动机就会显得很混沌,所以不建议跳过。本篇CP是傅星来×傅瑄,他俩之间的感情我个人来说很难界定,亲情、友情、爱情好像都有(甚至还带一点师徒情)?总而言之是非常深刻的羁绊。目前是一生一死的BE,到大结局傅星来和傅瑄能不能一起当数字生命还很难说,所以暂且不给大家不该有的期待或承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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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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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星来与傅瑄之间的故事,并没有什么可称之为宿命感的开头。
当年,正巧傅元帅即将进入易感期,身边不能有其他信息素来源刺激,但席如诗和傅娴都远在数千万光年外的光鹭军事学院求学,偌大的傅宅里现下人丁凋敝,竟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亲属暂代傅星来的监护人。于是傅元帅在焦头烂额之中总算想起了傅瑄这个在白塔研究所里做科研的旁支血亲。
而且当年傅瑄16岁,刚刚分化成Omega,算是个成年人,估计照顾小孩也没什么问题。傅星来虽说只有9岁,但性格良好,身体健壮,并非难伺候的熊孩子,从来不主动惹人生气。
区区相处几周而已,非常合适。
傅元帅怎么想怎么满意,赶快叫人将傅星来打包送去白塔研究所,顺带嘱咐他要好好跟这个拥有绝顶科研天赋的堂哥相处,争取将来也能像傅瑄一样年纪轻轻考上帝**事学院。
就在傅元帅老怀大慰地想象着,日后家里这些孩子能够一个一个都不靠身份背景、纯靠实力获得光明未来的时候——
傅星来对此表示:学习?不好意思爷爷,我是度假去的,学不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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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塔研究所作为附属于帝**事学院的国家级军事与科研重地,大部分时间执行封闭式管理,进出都需要经过严格排查和通行证检测,并不允许随意携带未登记在册的警卫和侍者。
换句话说,哪怕来的是王公贵族、军阀富商,没有通行证明或生物检测不通过,照样会被强制驱离;即使通过了身份核验,带进去的随从和警卫也要挨个登记信息,还有人数上的限制。
傅元帅把傅星来“扔”进白塔研究所,原本就带着点让他来这儿学习几天的意思,于是除了一张高级通行证还有小书包以外,其余的东西没怎么给他准备。
连一个生活警卫也没给他带。
刚一来研究所还算新奇,傅星来脖子上用小绳挂着通行证,这儿逛逛那儿看看,时间消磨得很快。一路上遇到的人虽然很多都会对他行充满好奇意味的“注目礼”,但是他们保密性质的科研工作做久了,到底没有随意上来搭讪、询问自己业务范围以外东西的习惯。
结果等到饭点儿,傅星来搜遍全身上下,无比悲催地发现自己所有的家当,只剩下了手上戴着的那块用于联络的通讯手环。
还是青少年版,不能随便刷卡转账。
这意味着白塔研究所哪怕遍地是食堂,对他来说都是形同虚设。
——让他管路人要点吃的?或者随机抓一个幸运路人请他吃饭?
——这孩子虽然活泼,但还没有活泼到那种地步。
好在他还记得自己来这儿的目的——
“……你要找傅瑄?”
一个留着金色齐耳短发的女Beta研究员刚从某栋纯白色圆顶建筑物里出来,就幸运地被傅星来抓了壮丁。
“是的,姐姐。我是傅瑄的弟弟,家里没有人能照顾我了,所以才来投奔他的。但是这里太大了,我有点迷路,您能告诉我他在哪里吗?”
傅星来拼命眨动着他那双婴儿蓝色的漂亮眼睛,声音在稚气中带着一丝倔强。
仿佛他真是一个无依无靠、拼尽全力来投靠哥哥的礼貌小可怜。
当然,如果傅元帅在这儿听到他这番话,估计傅星来就会享受到他堂姐傅娴在同一岁数时的待遇——被爷爷拎着拐棍开着轮椅追打出去几里地。
不过,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女Beta那双美丽的海蓝色双眸打量了他片刻,突然扑哧一笑:“你是傅家那个**岁大的小少爷?年前傅元帅来我家找我父亲谈事情的时候,曾经说过不少关于你的事。果然是个淘气的小孩。你应该是头一次来吧?白塔研究所是不会随随便便放一个没有任何身份背景的平民进来的,你当是傅瑄……啊,不对,你就是来找他的。哎哟,那很坏了,如果傅家真的打算认回这个‘私生子’的话,那么现在全研究所都是贵族或者皇室出身,日后恐怕会少了好多乐趣呢。啧,好可惜呀。”
“……”
傅星来被她这一段话里蕴含着的巨额信息量给冲击到了,一时之间怔在原地,竟然不知道如何应答。
——你是哪一家的人?为什么认识我?
——为什么平民进白塔研究所会很困难?
——为什么傅瑄会被称作‘私生子’、而且单独拎出来对待?
——为什么日后会少了很多‘乐趣’?
……
那个女Beta笑眯眯地看着他信息过载的模样,居高临下地施舍给他一个指引:“喏,我手指的那个方向,你看到了吗?那座格外高的白色高塔,就是我们‘白塔研究所’的名字来源,不是负责人指定的‘重点人士’还进不去那里工作呢。你的‘傅瑄哥哥’就在里面,快去吧……迷路的小、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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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白色高塔,但是这栋建筑与那些和艺术与宗教相关的优美形态没有丝毫干系,只是一座冲天高的圆筒形建筑,下宽上窄。即使漆上了纯白的颜色,也很像童话世界里那些作为小镇背景板的烟囱。
傅星来第一次靠近白塔,就本能地不是很喜欢这里。
但是,傅瑄在里面。
于是他下意识抓了抓胸前悬挂着的高级通行证,鼓足勇气迈步上前,亲手推开了那扇紧闭的门。
通行证帮助他获得了这里的全景地图权限,傅星来只要通过自己的手环输入指令,就可以随意跟白塔内部的很多公共服务设施进行自主交互。
除了依然没有钱以外,他现在简直强得可怕。
至少傅星来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而且通过运用手里这张通行证的权限,确实让他搜索到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情。
比如,根据人事公开信息来看,傅瑄是白塔第十四层的总负责人。
但整座白塔最高就十四层,而且,只有他一个人的办公室在十四层。
傅星来站在惨白的一楼大厅里抬眼向上望去,中空的天井层层向上,白塔圆形穹顶上的壁画《帝国百年征战史》绘制着数百年以来的征战和众多星系文明,穿过尘埃纷飞的柱形日光直直向下,打进了他尚且年幼的视线中。
四周静穆无声,宇宙浩然。
傅星来仿佛是一名误入时光裂隙的懵懂幼童,在一刹那间体会到了某些万古一人的空寂与落寞。
他愣在原地,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
仿佛做什么也不会影响到时光滚滚洪流奔腾向前,什么也留不下。
——在这里工作的人,也会有这种感觉吗?
……
拾级而上是一件很无趣的机械运动,至少对于9岁且没吃午饭的孩童而言,既无趣又累人。
能一口气爬到第十四层,最后已经全凭着傅星来的意志力了。
——他想知道,能让自己这么大费周章才能创造相遇机会的人,这个名为“傅瑄”的远房兄长,到底值不值得他为之好奇一回。
但是,当白塔第十四层随着一步一步下降的台阶缓缓出现在他眼前时,傅星来简直要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得说不出话——
第十四层除了楼梯和基础承重墙之外,到处是双面透明的玻璃幕墙。
而且每一面玻璃幕墙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手写演算符号和各种高深莫测的计算公式,伴随着大大小小、或简略或精密的手绘星系运行模拟,在整个第十四层营造出了一个微缩版的、以演算形式作为表达的帝国全景图!
甚至还有很多一看就不是帝国领土的星体运动模拟,但这些已经远远超出了傅星来的知识水平。
当时年幼的傅星来还不知道,那些都是属于帝国领土之外远星的景色。
这样一场盛大的、知识层面上的降维打击,让他终身印象鲜明。
毕竟在来这儿以前,他都被周围人追捧为“天赋绝佳”。
那些装给外人看的从容优渥、成竹在胸,以及他游刃有余地轻松拿下的、一个又一个远超同龄人水准的奖项,也都是傅星来用牺牲睡眠、挑灯夜读的晚上对等交换才拿到的。
直到他站在这里,才第一次萌发了某种怀疑——会不会,自己并不算“天才”?
或许有人要问,傅瑄年纪本来就比傅星来更大,他比傅星来会得更多一点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但是,傅星来的危机感来源要结合他在刚刚查看人事信息的时候注意到的一项统计——帝**事学院建校数百年以来,能进入白塔的研究项目不过数千,而这些项目的主要负责人,平均年龄大多在24到27岁这一区间。
傅瑄今年16岁。
“……什么人?”
如冰似雪的声线在身后不远处凛冽响起。
傅星来带着满眼震惊缓缓回头,正巧撞上了少年漆黑幽深的双瞳。
“咕————”
一中午没吃饭的肚子好巧不巧地在此时发出了响亮的抗议。
原本还想凹个人设的傅星来彻底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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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两条高蛋白能量棒被傅瑄从白大褂的衣兜里随手掏出来,扔到了傅星来附近的地面上,刚巧在他脚下停止滑动。
二人无辜对视。
——这就是哥哥对待弟弟的态度吗。
——这可是绝顶天才扔来的救济粮。
两道截然相反的声音在傅星来脑内同时响起。
从犹豫到捡起来,傅星来只用了不到0.01秒。
无他,饿甚。
然后,小白花拟态,启动。
“谢谢你,傅瑄哥哥,”傅星来用有些怅然的眼睛湿漉漉地看向他,挤出了一个很乖觉安静的笑,声线单纯稚嫩,“你好!我是傅星来。对不起,最近家里没有人照顾我,所以只好来麻烦你了……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呀?”
没想到,这招应付外边的那些少年老成的狐狸精们不管用,对于这个常年沉浸在数理孤岛中的天才少年却是直击心扉。
虽然傅瑄没说话,但傅星来就是知道他心软了。
因为对方身上原先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浓度肉眼可见地降低了一点。
傅瑄垂下眼睛,转头去了某片布满了密密麻麻演算公式的玻璃幕墙之后。
傅星来有些愣怔:什么意思?还是失败了?
过了不到一分钟,傅瑄从那片玻璃幕墙后转出来,手里拎着一个软垫,将它顺手铺在了某片还算干净的玻璃幕墙之下。
“坐,先写作业。”
照顾高端的幼年体傅星来,只需要简单的指令。
傅星来都没察觉到自己松了一口气,随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大声答应:“好!”
傅瑄独处工作的时候,除了记号笔在幕墙上划过的吱吱吱声,以及他单手夹着三支颜色不同的笔交替更换时笔身互相触碰发出的清脆响声以外,整个空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这让傅星来混入其间、咔哧咔哧啃食蛋白棒的声音格外突兀,好像十四层今天混进来了一只小老鼠。
还是相对而言智商较低、贪吃贪睡的那种。
——虽然一直咔哧咔哧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好饿,还是得继续咔哧咔哧。
——即使听不惯他也得忍着:谁让他就给我吃这个?
——哼。蛋白棒……还挺好吃。
可惜傅瑄计算得相当沉浸,一点儿不在乎那只小老鼠的复杂心理活动。
吃完了能量棒,小老鼠从背包里掏出书本开始做作业。
两道截然不同的笔划声响,在空气中通过声音振动跳着分外和谐的华尔兹。
于是一个下午就这样不急不徐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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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用餐时,傅瑄先带着傅星来一路回了自己的单人公寓,看着他把日常用品都安置妥当。
无怪他先带小孩回宿舍,他的住处距离白塔就只有走路四五百米的路程,算得上是极为便捷了。
但这样也造成了一个问题——傅瑄的工作和生活难以避免地纠缠在了一起。
偌大的单人公寓内,虽然各类设施齐备,但是真正长久使用的生活空间非常小,因为傅瑄本身就是一个生活**极低的人。
于是公寓的很多墙面上也装着玻璃,写上演算公式、或者贴上了众多论文副本和各种颜色的便签。过堂风一吹,纸片哗啦啦随风扬起,宛如风吹树叶。
客卧就是如此,甚至堆满了一箱一箱如山般的材料,一推门,陈年老灰在空气中婀娜起舞,十分嚣张地宣示主权。
傅瑄原本想让傅星来住在这里的愿望刹那间幻灭了。
“没事的,哥哥,”傅星来嘴角微微抽搐,暗自观察着傅瑄雷打不动的冰川脸,小心翼翼地试探,“我身材小,在客厅打地铺也挺好的。”
傅瑄目光一动,转头就往客厅的方向走去。
傅星来一愣,赶快几步跟上,一边心说不会吧,他真能忍心让我打地铺?!
傅瑄确实不忍心。
因为他路过客厅时没有丝毫停留,而是来到了另一边的主卧。
他自己住的房间。
一开门,傅瑄就驾轻就熟地直奔重点,单膝压上床,开始搬动摞在床上的众多材料。
傅星来心下一喜,赶快将背上的书包随手甩开,挽起袖子加入战局:“我也来帮你吧,哥哥!”
二人兵荒马乱地忙了几分钟,整张床的原貌这才重见天日。
是一张质量还不错的双人床,睡下他们兄弟俩一大一小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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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地的资料中,兄弟俩对坐歇息,目光再次碰在了一起。
傅星来很讨好地冲着他笑。
傅瑄面不改色,但是伸手帮他擦掉了鬓角处明晃晃的一滴汗。
小白花再次展现出了乖觉属性:“谢谢哥哥。”
傅瑄垂下眼睛,但视线中的某处细节让他目光一滞。
傅星来注意到了他的变化,明知故问:“怎、怎么啦?”
傅瑄胳膊一动,将傅星来左脚踝捉在手里,慢慢拽到自己面前。
雪白的袜子底部,居然洇出了鲜红的血迹。
——终于发现了。
傅星来一边竭力隐藏着自己不由自主想要翘起的嘴角,一边状似无意地解释,“我在家里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走过今天这么多路。日后多走走,就不会再这样了。”
但傅瑄不由分说将傅星来安置在公寓里,自己去食堂打来了晚饭。
“我吃过了,这是你的。”
少油少盐,蔬菜和肉类品种很多,每样都只有一点点,米饭也捏成了很可爱的猫咪形状。
傅星来一边吃,一边奇道:“这食堂还挺有童心?”
傅瑄坐在另一边开药盒,闻言第一次主动转头看他,简单解释道:“我跟打饭的人说,有年纪很小的弟弟来做客。”
好长一段话。
傅星来获得了形式和内容上的双重激励,开心地扬了扬腿:“嘿嘿,谢谢哥哥,哥哥最好了。”
晚饭后,傅瑄先赶着傅星来去清洗了一下患处,随后把活蹦乱跳的他按进沙发里坐好,自己则是洗完澡换了一身居家服,席地而坐,拿过身边的各种药膏,慢慢给傅星来磨出血的脚底涂药。
当年治疗仪的技术水平还不发达,没有上药功能,只能催化药效,因此使用之前尚且需要手动涂药。
傅星来看着认认真真照顾自己的傅瑄,脑海中又回想起了白天那个女Beta的话——
“白塔研究所是不会随随便便放一个没有任何身份背景的平民进来的,你当是傅瑄……如果傅家真的打算认回这个‘私生子’……日后恐怕会少了好多乐趣呢……”
傅瑄跟那些贵族研究员的关系似乎并不算很好。
但是,像食堂里负责打饭的这些平民,却能跟他关系很好。
明明他也姓傅,也和自己一样流着傅家的血。
还相较于同辈人来讲,属于断层式的天才。
但却是不被认可的“私生子”。
傅星来不明白。
在他出神的时候,不知何时,空气中氤氲起一股非常浅淡而清凉的香气。
那香气如有实质,安抚着他原本焦虑迷惘的思绪,像是把他按在了一个十分清爽却温柔的怀抱里。
“唔……”
傅星来不禁有些疑惑地四下寻找。
却没想到,傅瑄闻声抬起头来,停下了手里上药的动作,静静发问:“感觉到了什么吗?”
傅星来迟疑地眨了眨眼睛:“有、有香气。”
“浓度怎么样?闻起来会觉得难受吗?”
傅星来有些懵懵地摇头,老老实实回答:“很舒服的感觉。”
傅瑄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解释道:“迷迭香,我的信息素味道。”
傅星来一瞬间有些无措:“啊?哦……原来如此。谢……”
“没事,”傅瑄很快地打断了他的感谢,低下头继续给他上药,“这是我头一次尝试释放安抚信息素。我在两周前才分化成Omega,使用得还不太熟练。”
“没关系,”傅星来也很光明正大地回应,“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和我父亲一起牺牲在了远星前线,家里其他生活警卫也不敢随便让我接触他们的信息素,我爷爷和两个姐姐也都不常在家待着……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感受到有安抚信息素是什么感觉了……所以,谢谢你,哥哥。”
傅瑄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后又恢复了正常。
但是傅星来闻到,空气中属于迷迭香的气味又非常微弱地,变浓了一点。
于是,他终于鼓起勇气问了一句:“哥哥的爸爸妈妈呢?”
“他们是仙乌星系的研究员,在我很小的时候被人暗杀了。”
“……那,哥哥当时怎么办?”
傅瑄对这个问题非常疑惑,但依旧是云淡风轻地回答:“能怎么办?一个人也得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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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周的时间过得很快,傅星来和傅瑄的关系也在两人似乎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逐渐亲近起来。
一开始,两人睡觉时并肩躺在床上各盖一条被子,相当拘谨地互道晚安,关灯闭上眼睛好几十分钟以后,都没有一点呼吸逐渐深长、进入睡眠的自然状态;后来,傅星来晚上睡觉时总爱踢被子的情况被睡眠浅的傅瑄注意到以后,总是在半夜不厌其烦地察觉到他狂放不羁的动作,抬手拽过被子把他卷起来,顺带在他即将拱到床和墙的夹缝中时拽着他一只脚踝给他重新拖回身边;再后来,傅瑄直接在睡眼迷蒙中察觉到傅星来即将踢被子时,抬手将他揽到自己怀里按住四肢,随后相当娴熟地释放安抚信息素哄睡。
自此,傅星来的夜间多动症不药而愈。
除此之外,在某天清晨,他们两人并肩用餐的时候,突然同时察觉到了空气中多出来了一股极其浅淡的、似有若无的植物气息。
和傅瑄的迷迭香信息素截然不同,却同样让人神清气爽。
像是薄荷的味道。
傅星来有些愣怔,抬起胳膊闻了闻自己,头一次慌乱羞窘地看向傅瑄。
能够二次分化的人在正式变成Alpha或者Omega之前,都会提早数年显露出自己的信息素气味,从淡到浓,直到长出第二性征后对于自己的信息素控制自如,这才算是分化结束。【本文私设】
“恭喜,你进入分化期了,”傅瑄非常淡定地咬了一口馒头,“注意调整饮食结构,多吃肉蛋奶,少熬夜。回去以后记得让警卫给你买信息素抑制剂,别一身薄荷味在外面乱晃,否则会被人批评没有教养的。”
“……哦。”
“你什么时候走?”
“明早八点。”
“好,我知道了。”
“哥哥……你明天工作忙吗?”
“忙,还是早上七点半到白塔十四层。”
“……哦。”
傅星来尝试了好几次,还是没能鼓起勇气问他:你会来送我离开吗?
——算了,长久以来仰望宇宙的天才,又怎会向世人施舍一点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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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的那天早上,傅星来在白塔研究所门口站了很久。
“小少爷,还不走吗?”送他来的生活警卫一脸不解地顺着他的目光朝研究所大门里望去,林荫大路一望到头,什么都没有,“您在等什么人啊?都已经快到十点啦,老宅里给您接风的家宴估计都快做好了。傅元帅一听说您进入分化期,可高兴坏了呢。”
“是啊,”傅星来深呼吸好几次,喃喃道,“所有人都很为我高兴,可为什么他那么平淡?”
“嗯???什么平淡???”
“……没什么,回吧。”
傅星来背着书包,在警卫顶着满头问号的注视下转身上了陆行飞梭。
窗外,熟悉的景色扑面而来,这条道路即将驶入尽头。
忽视掉耳边喋喋不休想要逗他开心的生活侍卫,傅星来心中的某个念头却愈演愈烈。
——好不甘心哪。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不甘心。
不知道算不算信息素影响,这股不甘心在短时间内迅速放大,在他的内心深处烧成了一团火。
于是,在飞梭行驶到道路尽头那一刻,趁着警卫分神去做别的事情,傅星来推开眼前的窗户,纵身一跃。
坐在他对面的生活警卫大惊,隔着长桌,即使反应极快地一个箭步冲到窗边伸手拽他,都没来得及拉住他的一片衣角:“少爷——停车!快停车!!!”
飞梭紧急刹车,生活警卫推开车门就冲了下去,转身看见一两百米以外那个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的熟悉身影,立刻往那边跑,也来不及顾虑路边其他人侧目的眼神。
好在这条街上只有一个研究所,地方又偏,平常很少有人从这儿借道,还是军事重地严禁拍照,因此不至于达到当街社死的地步。
——怎么回事?!虽说小孩进了分化期激素水平不稳定容易叛逆,怎么也不给人一个缓冲时间做心理准备的?!
傅星来虽然在落地之前严格遵守平日里的安全训练就地一滚得到了缓冲,但是身上还是多了很多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擦痕。
尤其是侧颊上,留下了不轻不重的一道口子,虽说现在还没渗血,但瞧着伤口的长度,洇出血来只是时间问题。
等他慢慢爬起来检视完自己这一身伤口,身后传来了生活警卫的脚步声,对方几乎是冲到他面前,一边查看情况一边既后怕又有些生气地质问:“您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想的突然跳出去?万一当时对面来个别的飞梭呢?您不要命了?!”
“我想好了,我要回去。”
生活警卫直接震惊到破音:“哈?!”
傅星来从自己始终背着的双肩书包里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件,转手递到了生活警卫手里:“这个是我几天前写好的,帮忙转交给我爷爷。”
生活警卫茫然接过信件,大脑已经停转了,只是怔怔发问:“……您这是要去哪儿?”
“回白塔研究所啊,”傅星来非常理所当然地看了他一眼,“你回去送信吧,告诉我爷爷,我不回家吃饭了。”
随后,小家伙自以为很帅气地桀骜一笑,重新背上书包转身离去,独留生活警卫一个人原地站着在风中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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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星来不在,白塔十四层重新恢复到了先前的死寂。
除了和这些海量的公式算法伴生在一起的傅瑄以外,这里是没人踏足的禁区。
当年研究所负责人将他召进白塔时,就是这样对他说的。
言语之间满是骄傲和欣赏:“傅瑄,这里在你之前,已经有将近百年无人踏足了,他们都没有这个资格……”
“……是白塔选择了你。”
傅瑄倚靠在写满算式的幕墙一角,席地而坐,对着空气喃喃吐出了这句话。
选择,亦是囚禁。
四下无人,唯有真理与空气亘古长存。
……
或许还有些别的,正在靠近。
傅瑄原本即将闭上的双眼突然睁开——他听见了楼下有脚步声。
最近几周内都很熟悉的、像幼猫一样细碎的脚步声。
——怎么可能?!
他唰一声从地上站起来,以平常从来不会有的敏捷速度冲向楼梯缓台,却在到达转角之前停住了脚步。
——爬楼的声音还在继续,但是……万一不是他呢?
傅瑄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白塔中央天井是中空的,他刚才其实完全可以从天井那里低头看一眼来验证猜想,根本不用一厢情愿地跑来楼梯口等着。
但身体先于思考,来到了这边。
——爬楼声音渐近,在第十三楼停止了声息。
傅瑄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的手突然开始冷得发抖。
度秒如年。
——我在期待什么呢?
傅瑄从鼻子里轻轻呼出一口气,像是格外隐蔽却挫败的自嘲。
他下定决心,转身离开楼梯口。
但是,在他的脚步刚刚打算向回退去的那一刹那——
原本停在第十三层的爬楼声音,再次向上传来!
傅瑄回退的动作生生顿住。
随后,他看见记忆中原本在早上还被照顾得干干净净的小孩子,现下浑身脏兮兮地、带着满身长长短短的伤痕,慢慢回到了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怎么会这么狼狈。
傅星来站在距离他还有几个台阶的下首,眼睛亮晶晶地招呼他。
“嘿。”
傅瑄胸口相当明显地起伏了几下:“……”
傅星来扬起小脸看着他,笑嘻嘻地讨好:“我不回去了,留在这儿天天陪着哥哥,好不好?”
傅瑄垂下眼睛静静看他,没有说任何话。
“我想给你当助手!”傅星来十分卖力地毛遂自荐,“我很厉害的,学什么都超级快!”
傅瑄眸光一闪,慢慢抬脚步下楼梯,走到傅星来面前的上一级台阶,缓缓蹲下身与他平视。
小男孩闪动着那双很漂亮的婴儿蓝色眼睛,目光热切且纯粹。
傅瑄就这样看了一会儿,然后抬起指节,慢慢帮傅星来擦掉了侧颊刮痕处逐渐蜿蜒而下即将滴落到衬衫领口的血,触感温热微黏。
鲜活的、属于懵懂孩童的热血,带着清新的、非常浅淡的薄荷信息素味道。
傅星来体会着脸上的抚摸,完全是下意识地被摸得舒服以后眯起眼睛偏着头去追逐那手指,甚至像猫儿一样伸出小舌头想去舔掉那些把傅瑄手指染脏的血。
——由于年岁尚小,还不确定他会分化成什么。
但傅瑄的目光在这个小家伙格外尖利的几颗虎牙上停留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他就这样静静地用手指逗弄着傅星来,看了一会儿他的表现,脸上还是一贯的面无表情。
半晌,清清浅浅没什么起伏的声线慢慢吐出几个字:“……随你喜欢。”
仰望星空的天才终于下定决心,开始垂眼回应世人的目光。
不知道傅星来在那封家书里写了什么,通过傅元帅的运作,虽然费了一些时间,还是让他达成了心愿。
他终于正式搬进白塔研究所,和傅瑄住在了一起。
傅瑄:我有猫了。(确信)PS:写完以后突然想到,傅星来跳飞梭,席菟跳马车,果然是外甥女随舅舅,都是一家人,年纪轻轻就身手了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chapter 1 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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