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壁板灯都熄灭了,遮阳板也降下大半,唯有头顶的灯光还在尽职尽责地照亮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说不上是怎样的心情,萨贝达直到踏上飞机找到自己座位的那一刻,他才突然发现原来克拉克也订了去日本的机票。
……好巧不巧还坐在自己旁边。
更令人心惊的是甚至算得上熟稔的问候,一点也不像是分开 近一年的前男友。
是的,前男友。
萨贝达低头飞速浏览着手机上的旅舍信息,想以此来阻止自己不停往一旁看去的视线。直到原本冰凉的指尖上染上温度,他才默默将手机收了回去。
萨贝达手指尖一转,向空姐要了一瓶包装鲜艳的汽水,放在自己面前的餐桌上,感受着瓶身散发的冷气。
他扭了扭自己略微僵硬的脖子,然后把整个人压进座椅里。汽水滑入口腔和食管的瞬间,人就好像要随着气泡一起升腾,胃中翻涌上来的刺激感激起一点小小的不适,但最终还是沉浸在这 冰冰凉凉的快感中。
他到底还是没管住自己的眼睛。
那人就这么靠在一旁熟睡,安安静静。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伸手将头顶的小灯关灭。
萨贝达回过神来,看着克拉克眼睛下的淡淡的黑眼圈轻轻的叹了口气。
……算了,习惯真是个害人的东西。
萨贝达从来没想过能再次看见克拉克。
至少不该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们就像两只候鸟。一只向南,一只向北,本不该有任何的交集,只因为一场闹剧而相聚在一起。
大学之后的分道扬镳在萨贝达眼中算是意料之中,甚至在克 拉克提出分手的那一天,他的心中竟还有一种这一天终于到来的释然。
就像是没有了后顾之忧,终于可以结束一种单方面的可悲爱情。
『今天一起出去吧』
手机的界面还停留在来来回回修改了好几遍的文字上,萨贝 达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以这样最平常的语言按下了发送键。
他把手放在干毛巾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擦着,直到把他那一 头微长的头发擦成半干。
几分钟后他收到回复。
『好啊』
一如既往的简洁。
他想了想还是敲下几个字。
『吃过早饭了吗?』
『还没有……你吃了吗』
『没有,等下出去』
『哦……那我带吧,等下一起吃,鲑鱼饭团怎么样』 『可以,那我到你楼下等你』
『你不用那么急的,我还要准备一下』
『好』
对话到此为止。
萨贝达垂下眼睛,电视里是他并不知晓的日本歌姬,站在全是射灯和音响的舞台上,面对着无数的应援牌。直到他关上的那一刻,还在荧光的海洋中演唱着当下的流行歌曲。
身边的红绿灯从红灯变成绿灯,被勉强算是灼热的阳光炙烤着的黑白相间的斑马线,只是一瞬间,就变得人来人往。
萨贝达和克拉克的旅舍相距并不远,除去等红绿灯的时间,大概也只有十分钟的路程。这几天以来,俩人就好似最普通的旧友,一起聊天,一起去著名的景点。而现在他就站在克拉克旅舍前的树荫下,赞叹着头顶毫无阴霾的蓝色天空。
萨贝达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在那里有两道当初和克拉克打赌输了而画上的缝合线。如果说一开始还只是玩笑的话,那到现在大概已经成了习惯。
“抱歉抱歉,等很久了吧?”
“没事,我也才刚到。”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出乎萨贝达意料的是,克拉克居然穿上了一件棉质薄衫,外边还套上了一件米黄色的大衣。
“真是稀奇啊!原来你还有不是那么灰蒙蒙的衣服么!”
“这个描述听起来我简直就像是古板的大学教授啊!真是的,换个心情罢了。我听说附近有个公园,左右也到樱花开的日子了,不如就去那里怎么样。”
克拉克扬了扬手上的饭盒。春日的暖阳从树叶缝隙间照射下 来,让他的大衣看起来异常耀眼。
“好啊,你带路。”
清晨公园的人很少,按照管理员的指引,他们顺着一条小溪走去,把租好的野餐布铺在樱花树下,盘腿坐在上面,阳光被揉碎洒落在身上晕染出一片柔软。
食物是克拉克带来的饭团,两人取出饭团咬了一口,或许是因为装在餐盒里的缘故,两人猝不及防地被烫到了手,不过夹杂在蓬松白米饭中的鲑鱼肉,却又让人平白生出一股简单的幸福感。
不像便利店的饭团,香脆的海苔并没有将饭团整个包住,而是工工整整地贴在中间。饭粒的软硬恰好,黄瓜被切成小巧的花瓣状,一口咬下去混合着浓郁的沙拉酱在口中咀嚼。
“很好吃吧。老板娘说一定要自己亲手把海苔包上去,我就试了一下,没有贴歪真是太好了。”
“啊,是这样么。”
萨贝达愣了一下。
“说是只要由自己亲手包上那一层海苔的话,就可以感觉到那股温馨,这大概就是那种,看见自己所爱的人的亲切感吧……”
克拉克吃起东西来绝对算是细嚼慢咽的那种,总是一小口一 小口,不出声音也不砸吧嘴,这点和萨贝达完全不一样。
身旁人的腮帮子还在一动一动,咀嚼着带来的食物。直到最 后一口饭团吞吃下肚,萨贝达才后知后觉地伸出手。修长的手指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戳在了克拉克的脸颊上。
“嘴角沾了饭粒哦。”
“哎?!”
看着那人手忙脚乱的想要抹去脸上的饭粒,萨贝达突然就笑出了声,他弯着眼睛,带着连他自己也没想到的温柔的笑。
除去学校的图书馆,大学夏日的时候,教学楼的天台就是他们午后最好的去处。透过高大的铁丝网可以看见操场上的欢声笑语和花坛里隐约盛开的白色的花。倒不是说天台有多凉快,而是比起头顶风扇带来的烦闷热气,他们更愿意死撑着看头顶的太阳。
至少心里没那么不平衡。
关于谁带饮料谁带午饭的问题两人从在天台确定饭友关系的那天就开始推脱,直到最后在时光的消磨下心口不宣地交换着来。因为天气太热,萨贝达总是喜欢将自己半长的头发扎成一个小辫子在脑后。不像自己总是被汗水浸得泛黄的的衣服,身旁带着古怪眼罩的的长期饭友里衬永远是一件白净的衬衫,即使是额头冒出的细汗也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
有时萨贝达叼着一根棒棒糖,含糊着对身边还在慢吞吞吃米饭的人说,伊莱,你有没有发夹啊?对方只是一抬眼,从校服口袋里摸出几根铁丝发夹。
——呐,伊莱,明天不要忘记带午饭哦。
——呐,伊莱,下次我们一起做饭团吧。
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日本的商业街总是这么热闹。
萨贝达放慢了步伐悄悄用余光看向克拉克,两人的身高本就相差无几,随着步行而摇晃,时不时碰到对方的手在双方刻意的躲避下最终还是没有握在一起。
还是……放不下啊……
他们身边不时路过一群结伴而行的小姑娘,各自拿着一杯心仪的奶茶,肆意交谈着他们听不懂的话题。
萨贝达带着耳机,心不在焉地看着克拉克手机上挂着的小老 虎布艺挂件出神,直到克拉克揪住他的衣袖。
“要去试试么?”
弹子房
他们在店里走了几圈,选了一台靠边的机器坐了下来,萨贝 达用口袋里的日元买了弹子然后分给克拉克。
差不多过去了一个小时,克拉克别过头看向萨贝达。 “运气挺好的嘛。”
“怎么了?”
“输了,看你打打。”
“不是吧……”
萨贝达看了看克拉克空荡荡的周围和自己身边的那大半箱弹子,轻轻的叹了口气。
又是一个弹子滑入孔洞,把小球一股脑放进箱子里,萨贝达重新戴上兜帽,起身兑换了足额的奖金,便朝出口走去。克拉克 紧随其后。
“不玩了吗?好运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克拉克背着手 说。
“不了,这东西跟赌博差不多。平时闲着没事玩玩打发时间就好,真认真了倒是麻烦。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暂时没有了吧,你晚上有空吗?”
“也没别的事可做了吧。”
“……那陪我去个地方吧。”
襦袢、着物、羽织、跨。
再次感叹身上服饰的复杂,萨贝达拿起手机敲下最后一个字母,便安静的待在窗边,等着回复。
越是临近夜晚,越可以听见远处歌舞町传来的音乐“从激情澎湃的街头艺人,再到热闹非凡的地下酒吧。城市里充斥着五光十色的广告招牌。
分开不过一个下午的两个人互相道着好久不见,步行着向晚餐的目的地前去。
店面不大,但是人很多。两人找到位置坐下,克拉克先是点了一份茶泡饭,然后看向萨贝达。
“一份猪排饭好了。”
“你确定吗?”
萨贝达是个肉食爱好者没错,体育生的身份更是赋予了他充
足的热情。作为亲眼见证蝉联三届大胃王冠军的克拉克实在是不相信萨贝达如今的言辞。
“放心好了,这家店的分量很足的。”
——我开动了。
入乡随俗。两人微微低头,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生硬的日语说。
剪成细丝的海带铺在粒粒分明的凉米饭上,顶端精心的镶嵌着三文鱼碎、葱花、熟芝麻。克拉克倒上酱油,滚烫的浓茶悄悄漫过米饭,酱油让茶水变得浑浊,原本被按入饭中的鱼肉,表层的油腻浮到茶面。三文鱼的肥腻和茶水的青涩,只能趁热搅拌。
萨贝达夹起一块切好的猪排肉放到克拉克碗里。
“试试?这里虽然不大,但是食物的味道却是顶好的。”
克拉克没有说什么,拿起筷子小心地咬了一口,猪排肉的外皮酥脆,内里的猪排却又鲜嫩多汁,雪白柔嫩的里肉蘸上的芝麻蘸酱,猪排的口味更加俏皮,是在吊人胃口大开。
浓郁的肉汁混合着面包糠涌入口中,克拉克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干掉了小半碗米饭。
他看向一旁模糊在热气中闷头吃饭的萨贝达,发现那人竟吃出了一人食堂的豪气。
“唉,你还能找到这种地方啊?如果我没弄错的话你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嗯,来之前看了攻略。不过就算如此,我还是觉得比起攻略问问身旁的原住民更有用。”
“欸,这样啊。”
就像萨贝达说的那样,这样平实美味的食物实在是可遇不可求,放开肚皮吃的后果除了满足就是……胃胀。
印象中这样的情形已是一年前甚至是更加久远的的时光,那时的两个人租了间公寓,克拉克偶然吹着轻快的口哨,踩着拖鞋 在厨房里切着土豆洋葱胡萝卜,咖喱酱在小火上发出咕噜咕噜的
声音,汤勺在咖喱中搅拌,香味慢慢的从厨房飘满了整个屋子。萨贝达绑着松散的辫子从房间里出来,打着哈欠的人会弯下腰,低头用他头发像猫一样在他的耳边蹭来蹭去。
吃饱喝足的两人瘫倒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这一天在校园里发生的事情。
其实也没什么可聊的。
萨贝达随手掏出一小板健胃消食片,递给克拉克两片,然后继续趴在吧台上。
夜幕将至,广场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话说回来,这个时间的金星被称为‘长庚星’呢。”
“是这样么……晚霞中耀眼的星星也常会使人联想到女神吧。”
在克拉克一脸真诚的眼神要求下,萨贝达最终还是接过了那一打烟花棒。
看起来就像女孩子。
他这么抱怨,却还是紧紧攥住。
人潮逐渐变得拥挤。再一次的被人潮冲散,萨贝达好不容易寻找到克拉克的身影,人声嘈杂,听不清克拉克说了什么。只是喘了口气忍不住伸手捏住克拉克的手心。
“人太多了容易走散,你抓紧我的手。”
他凑近克拉克的耳朵,尽可能大声的喊道。
克拉克点点头任凭他抓住自己的手。
广场的一边紧靠着一条河水,河上传来的风带着一股子潮湿的水汽,最后淹没在如火的花灯中。
烟花来得太过突然。只是恍惚了一下,眼前的一切就仿佛带 上了重影。直到耳朵被一双手温柔地捂住,萨贝达才猛然从昏昏沉沉的脑海中醒来,听见身旁传来木履踩在地上轻轻的“嗒嗒” 声。
没有破碎的墙垒,没有迸溅开来的血液混杂着碎裂的肉末,没有此起彼伏的指令和呼救声……
身旁是身着和服嬉戏着的人们,在算不上寂静的黑夜里,烟花就像一丛丛艳丽的花朵,肆无忌惮地燃烧着,旋转着,照亮了天空中淡淡的云朵,混杂在银白色的天河中。
“没事吧?”
在那人小心翼翼的手中,怀抱着一切。他在听,听见自己的心跳,听见胸腔里生命存在的迹象,听见自己的真实。
烟花盛开的那一刻就好像可以看到天空的里面,耳边的声音像点与点般靠近,从模糊到清晰,仿佛只是为了不再分离。
而如今紧握着的手,那长期积聚于心中的情感,更是无法平息下来的。
喜欢大概就像是摇曳不定的恋歌与雨天,但不管怎样他们从来不会缺席。
萨贝达终于明白了一个事实。一个无法逃避的……从“喜欢你”早已经转变为“我爱你”的事实。而这一事实在离别的时间沉淀,这一刻达到顶峰。
“走吧。”
萨贝达嘴角泛起笑意,任凭克拉克握住他的手,从热闹的广场到空荡的小巷。
红色的苹果糖始终没有触及被风带起的衣摆,还未燃烧殆尽的烟花棒,在半空中尽情绽放,火星窸窸窣窣的窜向四周,旋即又消失在半空中。
他们就这么穿梭在异地,握紧手,在斑驳的石板路上跑着,光怪陆离的灯光铺洒在他们身上,就好像那段在明媚阳光下肆意奔跑的青葱岁月,一直跑到被一面低矮的红色神庙阻拦住去路。
“这种地方也有神庙存在吗?”
“对啊,这就是我真正想来的地方。”
萨贝达看着克拉克平复好呼吸站在神像前祈愿。
“你还是那么迷信啊。”
萨贝达习惯性的出声,本以为会像往常一样,克拉克只会笑一笑默不作声,却没想到对方转过头来问他。
“你相信神明吗?”
萨贝达一愣,他想仰起脸说“我当然不信”,但克拉克脸上 带着笑,很奇怪,看上去就像是快要哭了出来,他开口,给出了他自己的回复。
“其实说信或者不信都是正确的答案,关于事物‘在’与 ‘不在’的定论,本身就是一种信念。神存在,他就在那里,被
人类所怀疑和信仰着。一个驳论,就好像那时钟的指针,转了一 大圈,结果依然回到原处。”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追寻者。其实我曾经也怀疑过,但是我想现在已经有答案了。”说这话的时候,他摘下了眼罩,如海一 样深蓝的眼瞳被远处盛开的烟火渲染着,泅泳的光点明明灭灭。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严肃了。”
萨贝达回过神来。
从我意识到自己可能只是一个影子,会失去你的那一刻起。
“你知道吗?和你待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我想终于明白所谓伊莱·克拉克和奈布·萨贝达抱有的真正心意。你还没有察觉到吗?我喜欢你啊,萨贝达,是真的,不是你就不行的那种。”
“我们复合吧。”
克拉克闭上双眼,等待着神明的审判。
……克拉克漏讲了一些事情。
在他提出分手的那个下午,积云的天空下起了小雨。他看着窗外的雨幕,陷入了沉默。
那个疑似从 cos 社团出逃的家伙说的话真的可信吗?
但克拉克不得不承认,那个人所说的话已经深深触及他敏感
的部分了,事实上在看到那张别无二致的脸庞时他的心里已经打下判断……
他说的是真的。
克拉克一时半刻消化不了这些表象之后的真正意义 ,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成为一场狂欢的祭品——被选中的那一方,由于能量不能无中生有,所以与拥有无限的实质相对的他是具有短时间限制的另一方同体,注定是不会长久的存在……
没有任何理由,他搬出了出租屋,搬回了宿舍,两个人有一 段时间没有见过面了 。
他没带伞,去找楼管的阿姨打算借把伞,但运气不太好,楼 里最后一把公用雨伞也被借走了。
他叹了口气,在玻璃门前站了一会儿看雨越下越大,这种天冒雨跑去图书馆的后果只能是感冒发烧,他的身体本就不是很好,如果真那么做了的话,说不定直到交毕业论文的时候,他都还得泡在药盒子里。
看来只能回去了。
只是当他要转身的时候,身后不远的地方响起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钉住了他的脚步。
你要出去 ?
“……没就下来走走,寝室里挺闷的,你怎么在这?”
自搬出宿舍后,两个人很少再回来。天挺冷,萨贝达穿的挺单薄,牛仔裤,一件绿色卫衣,大概刚出有暖气的房间不久还不知冷热,也可能是单纯的身体素质好,这点冷对他来说算不上什 么,手里拿着伞和热水瓶,身上还带着些学生气,不过足够令人安心。
“啊!那什么,被拉着赶论文,就一起聚聚呗 ……”
萨贝达没再说什么,但克拉克分明从他那双眼睛里读懂了 “你还回来吗?”心里就好像被人敲了一榔头,他想再说些什么,但是脑海中那个可能性制止了他——他们必须,至少是暂时的,需要离开对方了 。
——分手吧 。
他张了张嘴,想说出来,但被举着红绿配色花伞的阿姨热情的嗓音堵了回去。
“呀,还在呢!我刚记起来我柜子里还放了有伞,同学你拿去用吧!”
气氛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阿姨有点懵,还是萨贝达先笑了起来,拿着伞的手搭上了克拉克的肩头大大咧咧地对阿姨说: “阿姨不用麻烦了,我是他同学,顺路,和他共一把就行。”
楼道的灯光打在萨贝达的镜片上,克拉克看不清他的神色 ,只是麻木着跟着他一起向阿姨道谢,当萨贝达拉起他的手往外走时,他甚至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脸上是不是没了刚才挤出来的那个笑容。
一路上,两个人并不怎么说话,趟着水,萨贝达举着伞把克 拉克送上了图书馆门口的台阶,克拉克松开了, 停在屋檐下看着 他。
萨贝达的身后,墨绿的树影婆娑,沿广场两侧对称延伸,没入远方的岔路。
“我什么时候来接你?”
萨贝达开了口。
没有回答。一股难以言喻的忧伤和压抑浸没在白蒙蒙的空气 里, 伞的阴影笼罩着萨贝达,将他克拉克分为明暗两个世界。
他后退几步,回到台阶上,又转过身,巨大的雨滴拍打在伞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仰望着克拉克动了嘴唇,声音淹没在雨的喊 叫里。
克拉克说出来了很简单的三个字,给这段感情画上了一个终止符号。不需要更多的理由了。
折回去把伞塞在克拉克手里,低着头,一下扎进雨里。
在那之后,一连几天都是晴天,晴天过后下了雨,又停了。萨贝达停单车的时候无意间见到一个少女收起伞,掸了掸上
面的水珠,在她的边上是克拉克,两个人有说有笑。
他认得那个女生——刚转过来,是隔壁英语系的——叫格秋。两个人算是青梅竹马。
听说他们在一起了。
毕业的那天,他们算是和平分手。
克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