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织田作在呼唤他。
太宰紧闭着眼睛,表情很痛苦,不大听进去别的,织田作便又叫他的名字,太宰,太宰,太宰……
太宰不回应,织田作也不在意,自顾自唤,声音稳定,翻来覆去,自有一种独特韵律,一遍遍撩拨触弄着连太宰自己也不曾深入的地带,让他的颤抖又多了些别的意味。
熟悉的手掌也在一遍遍拍抚他的头发和后背,像在哄被梦魇住的孩子,又像在小心安抚应激的猫咪,这种哄慰一旦得到默许,决定停止的权利就转移到了太宰这里,过快过急的心跳慢慢和身下安定的心跳频率合为叠声,太宰的呼吸勉强和缓。
他应该是受到了蛊惑,所以睁开了眼睛,溺进一片海里。
绝望汹涌,看不到尽头。
他也想说不公平,可是又有什么用。
已经无法伪装了。
太宰如同枯叶般簌簌发抖,脑海中掠过很多阴暗疯狂的想法,他眼神混乱,声音很哑,断断续续地对织田作说不知所云的话:“我好难受……控制不住…让我……稍微也让我报复一下…好吗?”
织田作眨眨眼,身体的接触让‘天衣无缝’被无效化,织田作依旧奇妙地理解了太宰想做的事,只是有点困惑太宰的礼貌,说:“好啊。”
“唔、”
太宰颤抖得更厉害,两种本能在做斗争,人性的,兽性的,在漫长的时间里,保护织田作早已成了刻进骨子里的本能,让他崩溃成这幅样子也放不开手脚。
织田作却纵容地看着他说:“别忍了,没关系的。”
这句话像一个开关。
太宰像是濒临失控的困兽,好像织田作下一秒就要凭空消失了般,太宰用了全身的力气把人压住,接着一口咬住了织田作对他露出的侧颈。
犬牙刺破皮肤,突突跳动的动脉近在齿尖,滚烫的,鲜活的,太宰胸膛剧烈起伏,用了最后的理智才没有发了狠咬过去。
温热的血缓缓淌进口中,织田作像觉不出痛一样,双手穿过了他的肋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太宰喉咙里发出了悲恸的泣音,又混着鲜血把呜咽一起囫囵吞了下去……
过了很长时间,太宰在织田作的脖颈和肩膀上咬了深深浅浅很多齿痕,才重新捡回了一点理智,变得可以沟通。
长达六年的计划和期盼在这一刻都尘埃落定了,他没有按计划成功死掉,但织田作还真实地活着,至少暂时是这样……
太宰茫茫然地抬起脸,盯了一会自己咬出来的痕迹,不自觉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卷去了唇边的血,舔得唇角湿润,唇珠嫣红,看起来多了几分活气。
织田作也盯着太宰看了几秒,才温和地问:“足够了吗?”
太宰迟缓地点头,怔怔地和织田作对视,他们距离太近,光影错乱,让织田作目光有一种满含爱意的温柔。
太宰溺在海里,却又不敢深究。
“太宰,你听我说——”
眼前人又开口,语气也温柔过了头。
这是一种极其可恨的引诱,让他四面楚歌,束手无策。
“等等、”太宰眼神和声音都很涣散,反应却快了一些。
不愿意这么早就缴械投降,太宰说:“最后一个问题……”
“好啊,你说。”织田作深深地看着他,颇有耐心。
太宰避开和织田作的对视,垂下了眼睛,慢慢寻找语言,组织了好一会,才带着自己也意识不到的向往,做梦一般喃喃问:“如果…如果我没有失言,或者你对‘书’的猜测是错的……如果是这样的话,会不会……”
在可能性的世界,会不会赢的人就是他?
太宰无法控制地这样想,企图证明眼下的失败只是偶然,从而从幻想和编织的谎言里汲取一丝慰藉,却没有想到织田作连这点余裕都不给他。
“不会。”
不等他说完,织田作就很直接地回答:“无论怎样,无论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的,太宰,只有这个没有侥幸。”
太宰抬起眼,下意识就问:“为什么……?”
或许是错觉,织田作眼睛变得有些暗,多了些让他背脊发凉的东西,可能性甚至还没来得及发散,他幻想的权利就被没收,再度狠狠跌进了现实中。
“因为这是我的决定。”
织田作很淡地笑了笑,眼神却失了笑意,陈述事实一般道:“如果你没有说,我也会用我的手段逼你说出那句话,如果我猜错了,我也会继续阻拦你,做到和写在‘书’上的话一样的事情,如果你还是执意要死,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们可以一起从你选择的那栋大楼跳下去,在忘记你之前和你殉情,这样的死法也算不错。”
怕太宰理解不过来似的,织田作说得很慢。
说到最后,织田作微微歪头,很温和地问他:“太宰,关于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有发言权吧,你觉得呢?”
太宰:“……”
太宰在咬牙,问这个问题的人是他,不喜欢织田作答案的人也是他,太宰目光又落在织田作的脖颈上,口中有血味,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织田作的。
太宰尽量让自己显得和织田作一样冷静,开口却仍是颤音,甚至是急迫:“那本你要完成的小说呢?这是你可以随便就放弃的吗?还有…还有孩子们呢,他们也是你可以舍弃的吗?”
“你怎么可以放弃自己的人生,陪我这种人胡闹……那些你在意的人该怎么办啊?你有想过吗?”
“想过。”
织田作眨了下眼睛,平静地说:“出来之前,我已经联系过洋食馆的大叔,这些年存下钱款也足够支撑孩子们长大,芥川作为他们中最大的哥哥,想必也会好好照顾他们……”
织田作很认真地看着太宰:“至于小说,我真正想写的小说不能站在另一个人的尸骨上完成,所以那也没有什么所谓的了。”
“还有太宰,我很在意你,也没有在和你胡闹。”
太宰表情看起来像是被人迎面揍了好几拳,颤抖地张开口,又闭上,像是在和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战斗一样,把牙咬得咯咯作响。
隐忍太过,太宰终于意识到他们在一直在互相挑拨彼此的死线,分不清谁更过分,不看过程,只看结果,太宰私自认为是织田作。
不过因为是织田作,太宰又私自决定不和织田作计较。
可他的退让好像并没有换来织田作的体谅。
毕竟答案彼此都心知肚明,织田作并不等他说些什么,就好像很无奈似继续问:“话说回来,在我知道了那些后,直到现在,太宰你难道还以为我有会放弃你的可能性?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人吗?太宰,你把你当什么,又把我当什么?”
“我……”
明明该占据道德高地的人是自己,太宰却被问得心虚不已,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好好发脾气,身份就陡然间转变,又变回了被拷问的那个,他缺氧得厉害,头脑也不怎么清晰,有点张口结舌,呆呆地就道:“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你难道有觉得自己做错了?”
织田作不仅不满意,反而审视地看着他:“你没有,太宰,你还是觉得自己是正确的。”
太宰觉得自己的气势又矮了一头,就好像眼下被揪着领子压在地上的人不是织田作反是自己一样,这种压迫感让太宰想起了今晚织田作大多数时候的样子,继而又想到了织田作对他做的事,屁股还痛着,即使心里再愤愤,太宰还是谨慎地咬住了唇。
“很生气,很委屈吗?”织田作看着他问。
不这么问还好,太宰被问得鼻头莫名发酸,又觉得织田作欺人太甚,咄咄逼人,于是在各种他暂时还不能理解的情绪的驱使下,太宰再次对着织田作的脖颈发泄般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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