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弄完汝南来客后,孙策才敛起笑意,顺势将话题引向婚事,听闻他们要向孙尚香请安,当即冷声道:“我妹妹已经被刘备给劫走了,要请安,去东汉书院请!”
周瑜从容颔首,证实此言非虚。
没错,这就是他的谋划。
袁绍决定与孙尚香定亲,也许其中有真感情,但他的野心绝对是最主要的因素,那就是企图借婚事裹挟、甚至吞并庞大的江东势力。
既然婚事暂时无法作废,便拖延婚期。
当然,孙家不会主动做这种轻易得罪袁绍的事,自是得祸水东引。
与孙尚香暧昧的刘备,则是最合适的人选。
一方面,试探他是否真心,有无资格成为孙尚香的男朋友;另一方面,袁绍势必会记恨上他,连同与他站于同一战线的曹操。
孙珞先前已经确定要与曹操结盟。
若洛阳竹马的袁曹二人此番因抢亲而翻脸,那么孙曹联盟必然会更加坚固。
更何况,待孙尚香回到东汉书院,袁家内部还有袁术作梗,袁绍既要应付内斗,短期内也难以抽身将她抓回来。
总之,江东全身而退。
田丰、逢纪唯恐袁绍发怒降罪,着急带部队追回孙尚香,不敢再久留此地,恭敬地草草告辞,小跑着离开了练武场。
人刚走,孙策立马嫌弃地抬手掩鼻,尽量减弱呼吸,避免闻到空气中浮漾着的恶臭味,顺便命令仍在装睡的副将们快点醒来。
差点睡着的吕蒙伸着懒腰起身,一边吐槽大家太臭,一边笑嘻嘻地蹭到香香的孙珞身边。
他夸张地大呼小叫。
“哇!大小姐今天换了新衣服,好漂亮啊!”
太史慈心生坏念头,故意问道:“阿蒙,你的意思是说,大小姐以前就不漂亮吗?”
将觊觎江东的汝南耍得团团转,孙珞心情很好,倒是没有拆台,佯装不悦地挑眉看向正面露慌张的吕蒙,像在质问一般。
吕蒙连连摆手,焦急解释他没有那个意思。
不知道是谁先笑出声,他才瞧见众人忍俊不禁的神情,恍然大悟自己被捉弄了,跺脚抱怨道:“哎呦,我就只是一个小学生而已,怎么可以这样欺负我了啦。”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
甘宁拍了拍吕蒙的肩膀,安慰道,“你这次演得很好哦,完全看不出破绽。”
“也不看看我是谁。”
吕蒙被夸得昂首挺胸,他今天的任务就是挑衅东汉众人出手,这样才有机会让他们劫走孙尚香。
虽说张飞实力强悍,但吕蒙是江东极富天赋的武学奇才,与他正面交手也不在话下,因此乖乖听从周瑜的吩咐,假装不敌昏死罢了。
对此今日无比顺利施行的计策,孙策毫不吝啬地扬笑夸赞道:“公瑾啊,真有你的。”
“还好啦,谁叫我就是无可救药的聪明呢。”
每每讲起这句话,周瑜总是散发着自信与张扬的光芒,简直与孙策如出一辙,就连孙珞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相似又互补,无愧于“江东双璧”的名号。
“真是自大,不过我喜欢!”
孙策大笑,却在下一秒捏着鼻子后退两步,“但是你还是真臭耶,可以离我远一点吗?”
周瑜笑容一僵,再度腹诽孙尚香的报复手段实在刁钻。
目送强辩团匆忙前去整理仪态,练武场转眼只剩下兄妹二人。
孙策搜肠刮肚,想找到话题拉近与孙珞的距离,目光在遥远的水面与数米外的箭靶间游移,忽然灵光一闪,笑问道:“琳琅,我们好久没有比试箭术了,不如我们——”
他转过身看向孙珞的位置。
声音倏地顿住了,才发现本该站在身后的妹妹不知何时没了身影。
虽在意料之中,但还是忍不住叹息,从亲卫队的手中取过长弓,将赤红箭矢射向箭靶。
黑瞳内凝起靶心渐燃的火焰,孙策陷入沉思。
叔伯们的话语似在耳畔回响。
“伯符,你小时候总说,要带妹妹成为江东最热烈的火焰呢。”
可此刻,他望着跃动的火焰,却看不清与孙珞的未来。
……
话说孙尚香等人逃离孙家大宅,回东汉的路上不得不途经袁绍的势力范围,被沮授率领的突击队围困在劲州山寺庙,敌众我寡,当真是即将面临艰难的脱困之路。
乔倩取得庞统先前赠予锦囊内的「微风阵阵」心法,心想袁绍不会对她如何,在学熟阵法后,直接将众人送出寺庙。
岂料,他们又被送到了孙家大宅的后山树林。
黄忠冥想感知到行踪已经被袁绍的斥候队伍发现,呼延脩询问孙尚香有无其他路可以离开。
孙尚香心情沉重。
“只有一条路,但是会先经过我姐的院子,其次是我们家练武场。”
岂非是原路返还?
既然存在出路,那就没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道理。
呼延脩经历过太多比今日还艰难的战局,怎会心生惧怕,清隽冷峻的脸庞保持警戒,带领陪他一起冒险的兄弟们离开树林,并提醒先不要带武器,以表对孙家的尊重。
孙尚香听到这话,柔软的心愈发感动。
司马懿落在最后面,似是感知到了什么,轻笑着跟上他们的步伐。
没有人会在危机之际分神欣赏附近的好风景,但司马懿会,他特地采撷路边开得娇艳的野花,五颜六色得颇为美丽,所以当遇见正在小院内与人交谈的孙珞,眼看他若无其事地递上花束时,大家才会这般错愕。
鲁肃迟疑地看着小院内乌泱泱的一群人,满头雾水。
“二小姐,你们这是……”
孙尚香尴尬地挥手打招呼,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总不能说,“他们是抢亲的罪魁祸首,只不过刚才出了点差错,不小心又逃回来了”……这种话吧。
孙珞似笑非笑。
“你们这是自投罗网?就不怕,我现在就将你们押送给袁绍?”
呼延脩挺直脊背,将沉着冷静展现得淋漓尽致,拱手道:“孙大小姐,今日冒然来江东抢亲,的确唐突。但阿香不喜这桩婚事,那我问心无愧,亦不会后悔!”
他话锋一转,迎上孙珞的视线。
“况且我认为孙家需要这一出抢亲戏码,不是吗?”
尽管现在的身份是学生,但呼延脩的生长环境让他年少早熟,身为铁克禁卫军首席战斗团的团长,政治阴谋于他而言完全是家常便饭,又怎会看不出他们孙家的心思。
孙珞将花束递交给鲁肃,唇角勾起弧度。
“不愧是五虎将的大哥。”
“我会当作从未看见你们,能否顺利离开孙家大宅,全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呼延脩审视着眼前这位看似纯良无害的孙家长女,终是选择相信她不会欺骗人,纵使百般疑惑萦绕在心头,眼下最要紧的仍是思考该如何脱身。
众人见他拱手致谢,亦是齐刷刷地同样如此,随即紧跟大哥和阿香离去。
脸色阴沉的司马懿经过鲁肃身侧时,手肘“恰好”撞到他。
鲁肃不察,花束散落一地。
哪里想到会是司马懿刻意针对,反倒满怀愧疚,一边连声说着“抱歉”,一边俯身打算将零落的鲜花拾起。
司马懿看也未看他,黑眸紧盯孙珞,翻涌着清晰可见的不满与哀怨,仿佛在无声控诉她怎能将花交给旁人。
孙珞对他这番幼稚的举动恍若未觉,或者说,是选择了无视。
她拉住鲁肃的手臂。
“子敬,没关系,别捡了。”
其实不太懂司马懿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即便真在拈酸吃醋,也不代表他这个外人有资格欺负鲁肃,更别论在她心中,鲁肃的分量确确实实比他重得多。
司马懿意识到了这点,阴鸷地斜睨鲁肃一眼,踩着尚且明媚的野花,走向正在等他的马超和黄忠。
孙珞略有不悦,酌饮石桌上半凉的花茶,滋味寡淡到让她徒生闷气,却见鲁肃还是把被践踏碾碎的花都尽数拾了回来,放置在花圃泥土中。
“子敬?”
“虽然这些野花都坏了,但化作春泥更护花。”
鲁肃温柔抚过残败的花瓣,抬头朝孙珞笑了笑,继续说:“如果它们能够帮助花圃里的花盛开,彼时让大小姐面露欢喜,倒也算成全被司马仲达摘取后的使命了。”
他委实怜惜这些野花,本该自由绽放,一朝被采撷后无端被当作讨好他人之物。
孙珞本来还对司马懿颇有微词,鲁肃的话让她蓦然自忖,总因为其他人让心情变得糟糕实在没必要。
她浅笑着俯身将凉透的茶水缓缓浇到花圃中,与残花融为一体,柔声开口:“子敬真是豁达,看来我以后还可以在你身上学到许多。”
鲁肃腼腆敛眸。
二人坐回石桌前,重新烹煮花茶,继续闲聊被那伙人打断的话题,即是过几日即将举办的品酒会。
江东地理位置优越,饭稻羹鱼。
每年夏季伏曲、冬季酿酒,已经作为不成文的传统。
所谓品酒会,就是参会者拿出自己往年酿的酒,供诸位品尝,同时会亲自制作酒曲,备于冬季酿酒,以待成为来年品酒会的新酒。
孙珞这几年都有参加,今年会是个例外。
“如果让华医生知道我在养伤期间还敢偷喝酒,必然会在药中多加几味苦药,我可怵他了。”
鲁肃想起在曲阿,曾许诺将珍藏的好酒带来江东,结果带是带来了,迄今都还未有机会拆封,不由失笑。
“等你的内伤好了以后,我们再一醉方休。”
石桌上茶香袅袅,水雾飘扬。
孙珞执起茶壶,将新煮好的花茶斟倒在他面前的茶杯中,无奈地含笑轻语:“希望到那个时候,不会再发生什么突发状况。”
午后的灿阳晒得人暖洋洋的,微风吹拂过小院,带着泥土与花的淡淡清香,树林里传来鸟的啼叫,与如鸣珮环的泉水声交织成和谐的乐章。
今日诸事顺利,闲适清静。
-
孙尚香离开江东已经是前天发生的事情,当时乔倩及时将他们转移回劲州山,周瑜与曹操特地派兵支援,才让他们顺利返还洛阳。
孙坚忧郁得整天没有出门。
表面上在戴着宝贝女儿送的老花眼镜认真看书,实则每隔三分钟就瞥一眼Siman,像是在期待谁联络他。
直到今天中午,孙尚香的通讯才姗姗来迟。
孙坚赌气,打算晾晾这个有了情郎就忘了爹的漏风小棉袄,好让她也尝尝等待的滋味。
结果在通讯将断的刹那,他还是故作严肃地接通Siman。
原本在向父亲报告校务的孙权看不见孙尚香的唇形,只能通过孙坚,判断他们聊的内容,大概又在讲那些父慈女孝的腻歪话吧。
根据以往的经验,这通Siman没有一个小时断断不会结束,他也不认为孙尚香会想到自己,识趣地将报告书放在书桌上,朝正耐心哄着宝贝女儿的父亲示意后,安静地走出书房。
他双手叉腰驻足在原地,思索稍后的行程。
今天周五,江东高校放假。
作为学生会的会长,他自然每天都有许多工作,却绝对不会堆积到第二天,因此方才交完例行的周报告书以后,反倒无事一身轻了。
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来可以去做什么。
恰时,楼下出现孙策与一名陌生男人的身影,孙权眉宇紧蹙,带着不易察觉的戒备,走到楼梯中间问道:“大哥,他是谁?”
“噢,他是我请来的美术老师。”
孙策的语气中满是愉悦,甚至抬手拍了拍那位老师的肩膀,动作自然大方,完全没觉得带一个陌生人回家有什么不妥。
“美术老师?”
孙权重复了一遍这个职业,眉头锁得更紧, “你把美术老师带到家里来干什么?”
话语中充满不解与质疑,想不通大哥又要搞什么名堂。
孙策的明朗笑容几乎可以晃花人的眼睛,解释道:“因为我需要他教我画画。”
“画画?”
孙权更不懂了。
下一秒,孙策解释得更详细。
“我想给琳琅画一幅画,所以特意找老师指导。”
他问:“仲谋,你来跟我一起学吗?”
听到是要给阿姐画画,这个理由远远超出孙权的预料,他俯视兴致勃勃的大哥,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不过,学画画吗?
他眼神复杂地在那位美术老师和满脸写着“期待”二字的大哥之间扫视,终究点头答应。
反正今日无事可做,学画画也算陶冶情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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