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就当玛丽已经开始习惯海伦的陪伴了时，命运的拐角点终于到来。
那是一个平平无奇地清晨，就和她度过的任何一个清晨没什么区别。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外透了进来，天边微微泛白。
玛丽从睡梦中睁开眼睛，
她本能地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四周实在过于安静。
安静得几乎没有人气，早在平时，玛丽已经听见贝蒂的叫唤声了，但今天她却什么都没听到。
“海伦？”
玛丽试探性的在心底开口呼唤，无人应答。
【已修复错误。】
【系统加载完成……】
女孩沉默片刻，起身拉开抽屉。
还没等她完成手上的动作，刺眼的白光骤然亮起。当再次睁开眼睛，玛丽眼前已变了翻景象。
她仿佛是掉进兔子洞的爱丽丝，对周遭的一切都好奇地瞪大眼睛。
天空还是原来那个灰蒙阴沉的天空。然而在穹顶之下的世界却截然不同。
五光十色的广告牌填满视野的尽头，包子出炉的气息混着呛人的烟味在空气中流淌。高楼如怪物般耸立在街道上。铁箱子般的车辆横冲直转，噪声此起彼伏，汇成一曲并不悦耳的乐章。
玛丽从没见过这么多人。
就连伦敦也远远比不上这里一半的繁华。
她站在熙熙攘攘的十字路口，不知所措得像个打碎了花瓶的孩子。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就在这时，一道视线如实质化般不避不闪地朝她投来。
玛丽如有所感的望了过去，
一个身形娇小的女人站在几米开外，她面无表情，转身隐身于人群。
“等等——”
玛丽心头一紧，想也不想地迈步追了上去。
红灯在下一秒亮起，伴着尖锐的轰鸣声，汽车呼啸着朝她冲来。
玛丽被巨力冲击擦着柏油路接连滚了好几圈。
疼痛瞬间传遍全身。
好疼。
她从来没有这么疼……
玛丽只觉得意识似乎飘得很远，而瞳孔里却倒映出无数从她身旁经过的车流，像老电影里一帧帧回放的画面。
绿灯亮起。
穿着奇装异服的路人行色匆匆地从她身边走过，如潮水般随着明灭变换的红绿灯涌动。
没有一个人多分给她一个眼神。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女人终于停留在她的面前。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玛丽也毫无障碍地瞬间认出那人身份。
“海伦……”她挣扎着，血沫自口中溢出。
“嘘，”女人蹲下身，动作温柔的将碎发掖进她的耳后。她背对着光，眼中神色复杂难辨：“你快死了。”
玛丽愣了愣。
她设想过无数种死法，但却从未想过死亡会来得这么诡异，这么猝不及防。
“我说过的吧，迟早会有这天。”
海伦支着头，语气很轻，“放心好了，我会替你照顾好你的父母，你的姐妹，你的狗，这是所有人都会满意的结局。”
“你还有什么遗言？”
玛丽眼神越发空洞，气息微弱得似乎下一秒就将断裂在空中。她动了动嘴唇，仿佛还想说些什么。
海伦不由伏下身，将耳朵凑近。
下一秒，玛丽猝不及防的抬手。
那只被她藏在手中的匕首就这么直愣愣戳进女人的喉咙。
海伦的笑意僵滞在脸上。
她瞪大眼睛，捂住脖子，然而无济于事，温热的血如坏掉的水龙头般止不住的往外流。她像一只被被宰的鸡，‘嗬嗬’发出最后的声音。
“玛丽，你是什么时候……”
‘你是什么时候’什么？
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知道海伦的谎言？
她是什么时候生起杀意？
玛丽永远没法知晓亡者想说的是什么。
随着她的消逝，这个灰暗冷硬的世界似乎逐渐坍塌起来。首先消失的是街道上巨大的广告牌，坍塌的高楼连成一片，随即看不清的人群也如泡沫般消散。阳光终究没法从厚密的云层透过来，苍茫渺远的天空下，这场杀戮不过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警告！系统出现未知错误！】
【宿主已确认死亡。】
【正在寻找新宿主，已锁定人选……】
玛丽眼前逐渐发白。
真可惜，为什么不能见到太阳？
就当玛丽意识快要断裂的那一瞬间，一道声音在她心底忽然响起。
【你想要什么？】
她想要什么？
玛丽从没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
她想要鲜活的存在着，而不是孤零零死在这不为人知的鬼地方。
她想要自由的呼吸，而不是被禁锢在教条里，一言一行都被人指手画脚。
她想要强大到能逆转命运的力量，让事物都按照她的意志运转。
她要成为秩序的制定者，要成为所有人不敢轻视的存在！
【已确定宿主心愿。】
【绑定成功。】
那道机械冰冷的声音自她脑中响起。
【加载完成。】
【主线目标确立：强权者玛丽】
【开始意识构建……】
玛丽只觉得脑子仿佛快要炸开。
无数记忆陌生的记忆如潮水般朝她涌来，支离破碎的场景上面都站着同一个女孩。
是海伦……
玛丽愣了愣，然后不再抵触。她如一个静默的观众伫立在晦暗的角落，旁观那个叫海伦的女孩的一生。
年轻的海伦走在图书馆，百般无聊地翻开那本陈旧英文小说——《傲慢与偏见》
被誉为世界经典的名著不过记录着一个堪称平淡的爱情故事，一个叫伊丽莎白的女孩和彭伯里庄园的继承人菲茨威廉·达西坠入爱河。
玛丽这才知道，她不过是故事里一个毫无存在感的配角。
海伦是个相当努力的人。
记忆中最常见的场景，便是她独自坐在书桌旁，俯身从黎明一直学习到夜深。
玛丽也数不清她看了有多少本书，写完了多少本笔记。
她似乎总是在考试。
总是在失败。
在闲暇的时候，海伦总是在翻看那本她熟悉得早就能背诵下来的《傲慢与偏见》。
伊丽莎白和达西的爱情美得像场幻梦。
和苦闷的现实形成极大反差。
时间逐步推移，曾经志同道合的朋友们工作的工作，进修的进修。唯独她的人生还在原地停滞不前。她仿佛奔跑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中，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却始终望不见道路尽头。
“该去找份正经工作了吧，你也该死心了。”周围人轻飘飘劝解道。
女孩勉强的微笑，咽下心中的苦涩。
她走在街头，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下她格外形单影只。海伦慢慢走向公寓，心中却茫然得不知归处。
最后再试一次吧。
她给自己打气。
然而她终究没有再试一次的机会。
一辆失控的货车碾过她的身体，将她拖行数米。可怜的海伦，到死都没说出个完整的遗言。
就在意识消散的那一瞬间，一道声音在她心底响起——
【你想要什么？】
海伦终究屈服了。
她已经没有再继续坚持下去的勇气，她要一场永远不会清醒的美梦。
-
泪水无自觉地从眼角流下，玛丽的意识终于回到了现实。
太阳划破天幕，向大地投射出第一缕阳光，贝蒂兴奋地叫声从楼下传来，希尔太太在厨房轻声训斥犯了错的小女仆。隔壁传来班纳特太太呼唤莉迪亚和凯瑟琳的声音。
那把匕首还握在她的手里，锃亮的刀尖连一丝血痕都没有。
伊丽莎白敲敲门走进她的房间，正对上玛丽那副魂不守舍，脸色苍白的模样。
“怎么，做噩梦了？”
玛丽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
“不，是梦醒了。”
这篇文先暂停一段时间，我多存一点稿子。宝宝们可以再蹲蹲养肥一下[亲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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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梦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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