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商的画舫停在汴河中央，雕花的窗棂敞开着，能看见两岸的灯火和往来的游船。画舫上丝竹悦耳，酒香弥漫，沈万山——汴河最大的盐商，也是这次“私盐案”的最大嫌疑人，正举着酒杯对公孙策笑：“公孙公子年轻有为，老夫敬你一杯！”
酒液在夜光杯里晃出琥珀色的光，浓烈的酒香里，公孙策闻到了丝极淡的异香——是断魂花的变种，无色无味，却能让人在半个时辰后浑身无力。他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正要找借口推辞，一道红影突然窜到他身前。
阿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液顺着嘴角流到脖颈，染红了片肌肤，像落了朵桃花。她放下酒杯时，手微微发抖，显然这烈酒对她来说太过辛辣，可她还是仰着下巴，强装镇定：“他的酒，我替他喝！”
“阿九！”公孙策慌忙扶住她，指尖触到她滚烫的脸颊，心里又急又气——这笨狐狸，就不能少管点闲事吗？可指尖传来的温度，又让他心疼得厉害。
沈万山的脸色变了变，随即又堆起笑：“这位姑娘好酒量！只是不知……姑娘与公孙公子是什么关系？”
阿九还没开口，公孙策就抢先道：“是舍妹。”他把她往身后拉了拉，目光冷冽地看向沈万山，“沈老板，我们还是谈谈私盐的事吧。”他不想让她卷入这些肮脏的纷争，只想护着她，让她永远像现在这样，有点小脾气，却干干净净。
沈万山的笑容僵在脸上，端着酒杯的手紧了紧：“公子说笑了，老夫是正经商人，怎会卖私盐？”
阿九躲在公孙策身后，悄悄捏了个诀。沈万山腰间的玉佩突然“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露出里面藏着的半张地图，上面用朱砂标着汴河沿岸的仓库位置——正是私盐囤积点。
“这是什么？”阿九踩着碎玉片，捡起地图举过头顶，红衣在灯火里晃得像团火，“沈老板，你玉佩里藏着藏宝图呢？”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发现了好玩的东西，可公孙策知道，她是故意的，为了帮他找到证据。
沈万山的脸瞬间惨白，挥手就要去抢，却被公孙策按住手腕。少年人的指力竟出奇地大，捏得他骨头“咯吱”响。“沈老板，这地图，可否借在下一观？”
画舫外突然传来官差的呼喝声，是包拯带着人来了。沈万山望着涌进来的官差，瘫坐在椅子上，嘴里喃喃道：“完了……全完了……”
公孙策扶着醉醺醺的阿九往画舫外走，她的头靠在他肩上，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带着酒香和桃花蜜的甜。“呆子……我没醉……”她的指尖抓着他的衣襟，力气大得像怕被丢下，“我知道那酒里有问题……不能让你喝……”
他低头，看见她泛红的眼角，忽然觉得喉头发紧。这只总是咋咋呼呼的小狐狸，明明自己也怕得发抖，却总想着护着他。“嗯，我知道。”他的声音放得很柔，“我们回家了。”
汴河的夜风带着水汽，吹得阿九打了个寒颤。公孙策脱下外袍披在她身上，衣料上还留着他的体温，混着淡淡的墨香。她往他怀里缩了缩，像只寻求庇护的小兽，尾巴（藏在衣袍下）轻轻勾住他的手腕，金红色的毛蹭得他皮肤发痒，像在撒娇，又像在确认他的存在。
府衙的证物房里，烛火忽明忽暗。
公孙策翻看着从沈万山仓库里搜出的账本，眉头越皱越紧——上面记载的“盐引”，竟有一半盖着礼部侍郎的私印。他刚想叫人去请包拯，却发现装着关键证物“毒香囊”的木盒空了！
那香囊里装着断魂花的花粉，是指证礼部侍郎与柳家勾结的铁证！
“怎么会……”他急得满头汗，指尖在木盒里摸索，摸到点细碎的绒毛——是阿九尾巴上的金红狐毛。他心头一沉，转身就往外跑，“阿九！”
后院的石榴树下，阿九正闭着眼，鼻尖轻轻嗅着，金红色的尾巴在身后轻轻摆动。她的眉头微蹙，像是在分辨什么复杂的气味。听见他的声音，她猛地睁开眼，琥珀色的瞳孔亮得惊人：“在上面！”
她指着证物房的房梁，指尖泛起淡金色的光。一阵风凭空卷起，将房梁上的香囊卷了下来，稳稳落在她掌心。香囊上沾着点灰尘，还留着个浅浅的牙印——是她怕用爪子弄坏，特意用嘴叼下来的。
“你怎么知道在那？”公孙策接过香囊，指尖触到她掌心的温度，心还在突突跳。他后怕得厉害，要是证物丢了，不仅抓不到凶手，还可能连累更多人。
阿九得意地扬下巴，尾巴翘得老高：“狐狸的鼻子，比狗还灵！”她凑近香囊闻了闻，皱起眉头，“是狱卒老张干的！他身上有这种汗臭味，今早我还看见他鬼鬼祟祟地往证物房跑。”她的语气带着点邀功的意味，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像在说“快夸我”。
公孙策想起那个总是笑眯眯的老张，平日里负责给狱房送水，没想到竟是内鬼。他握紧香囊，忽然觉得，有她在，再难的案子也不怕。她就像一道光，总能在他最迷茫的时候，为他照亮前路。
“谢谢你，阿九。”他的声音很认真，目光落在她沾着灰尘的指尖上。他伸手，替她拂去指尖的灰，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愣了愣，像有电流窜过。
阿九的耳尖红了红，转身往厨房跑：“我、我去看看你的桃花酥烤好了没！”跑过回廊时，她的尾巴尖悄悄勾了勾他的衣角，像在说“不客气”，又像在贪恋那一点触碰的温度。
杀机，是从流言开始的。
先是市井里有人说，公孙策为了查案，竟与狐妖为伍，用妖术逼供；接着，有人在府衙门口贴匿名信，说他收了沈万山的贿赂，故意隐瞒礼部侍郎的罪证；最后，连京城都传来了风声，说“江南有妖狐乱政，书生助纣为虐”。
包拯把所有流言都压了下来，却拦不住那些明里暗里的眼神。公孙策站在书房窗前，望着外面阴沉沉的天，眉头紧锁——他不怕被人误会，可他怕这些流言会伤到阿九。那只小狐狸虽然总是嘴硬，心里却敏感得很，若是听到这些话，不知要难过成什么样。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阿九从背后抱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背上，毛茸茸的尾巴（变回原形时）圈住他的小腹，带着点安抚的暖，“我去挠他们！把他们的头发都拔光！”她的声音带着点气鼓鼓的狠劲，却藏不住担心。
公孙策转过身，看见她眼里的担忧，像揉碎了的星光。他忽然握紧她的手，指尖擦过她掌心的薄茧——是为他磨桃木剑时留下的。“别怕，有我在。”
他以为自己在安慰她，却没发现，说出这句话时，自己的心跳得有多快。这只总是咋咋呼呼的小狐狸，会在他查案时捣乱，会在他受伤时用尾巴暖他，会在他被人欺负时第一个跳出来护着他……不知不觉间，早已成了他最想护住的人。
阿九的尾巴轻轻晃了晃，往他怀里钻了钻：“我才不怕。”她的声音闷闷的，“祖母说，狐族认定了一个人，就会跟他共进退，哪怕……哪怕要对抗整个天下。”她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坚定，像在许下一个郑重的誓言。
公孙策的喉间泛起热意，刚想开口，却听见窗外传来“嗖”的一声——是箭镞破空的声音！
他想也没想就把阿九往身后推，自己迎了上去。箭头擦着他的胳膊飞过，钉在墙上，箭尾缠着张符咒，上面用朱砂画着个狰狞的狐狸头，正是灭狐符！
“是谁！”阿九的瞳孔瞬间变红，金红色的尾巴根根倒竖，红绸如闪电般窜出，缠向窗外的黑影。她的声音带着愤怒和后怕，若是这箭再偏一点，伤到的就是公孙策了。
黑影动作极快，翻过高墙就不见了，只留下个掉在地上的腰牌，上面刻着个“柳”字。
公孙策捂着流血的胳膊，望着腰牌上的字，眼神冷得像冰。柳家余党还没死心，他们的目标，根本不是他，是阿九！他们知道阿九是他的软肋，想用这种方式逼他就范。
阿九用舌头舔着他胳膊上的伤口，狐族的唾液能止血，可这次，血却怎么也止不住。她的眼眶红了，尾巴紧紧缠着他的手腕：“呆子……你流血了……”声音里带着哭腔，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掉在他的伤口上，有点烫。
“没事。”他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指尖沾着自己的血，蹭在她的鼻尖上，像点了颗朱砂痣，“你看，这样就对称了，你眼角有泪痣，我给你点个鼻尖痣。”
阿九却“哇”地哭了出来，金红色的尾巴死死圈住他的脖子：“谁要跟你对称！你要是死了，谁给我做桃花酥！谁陪我看花灯！谁……谁让我欺负啊！”她的话颠三倒四，却道出了心底最深的恐惧。她不能失去他，绝对不能。
公孙策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了，疼得发颤。他抱着她，任由她的眼泪打湿他的衣襟，忽然在心里发誓——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护她周全。
只是他没看见，阿九在他怀里偷偷抬起头，琥珀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决绝。她的爪子悄悄握紧，指甲缝里渗出点淡金色的血——那是狐族动用禁术的征兆。
她不能让他再为她受伤了。这一次，换她来护着他。
[加油][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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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公孙策×傲娇狐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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