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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西门吹雪(孤高剑神)×昙华(脆弱花仙)

晨光漫进暖房时,昙华的指尖终于有了力气。

她攥着那枚渗过血玉髓的玉坠,金粉在指缝间流转,像攥着把碎光。西门吹雪正往她发间簪那枝救了她的红梅,簪子刚碰到鬓角,就被她抬手按住。

“别插。”她的声音还有点哑,却带着笑意,“像偷穿了新娘的衣。”

他的指尖顿在半空,耳尖竟泛了红。侍剑童子在一旁偷偷记:“姑娘笑了,庄主耳朵红了。红梅没插成,放在了玉盘里,像在陪嫁。”

收拾行装时,昙华突然盯着暖炉发怔。

“怎么了?”西门吹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瞧见炭灰里的红梅残影。

她却没回话,眼神空茫了一瞬,嘴唇动了动,竟吐出句极冷的话:“蛇影楼的蛊,缠上了就解不开……”话音未落,她猛地晃了晃头,像从梦里惊醒,“我、我刚才说什么了?”

西门吹雪心头一沉。

沈孤影的蛊果然发作了。他不动声色地握住她的手,触到她掌心的金粉正在发烫——那是灵力紊乱的征兆。

“说想去江南了。”他撒谎,替她拢了拢披风,“走吧,童子备了马车。”

马车驶出万梅山庄时,昙华扒着车窗看梅林。雪后的梅林像铺了层碎玉,她忽然指着最深处的那株说:“那里藏着坛酒,是去年埋的。”

西门吹雪勒住缰绳。那株梅树下,确实埋着她偷酿的梅子酒,连他都不知道具体位置。

“你怎么……”

“不知道。”她皱着眉,指尖在车窗上画着圈,“就觉得该在那里。”话音刚落,她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金粉混着血丝落在车垫上,像朵被揉碎的花。

童子赶紧递上温水,却在触到她手腕时低呼:“姑娘的脉跳得好快!”

西门吹雪掀开她的衣袖,看见她小臂上浮现出淡淡的蛇鳞纹,正随着呼吸一点点变深。他忽然想起沈孤影的蛇形玉佩,那绿光里藏的,恐怕是能操控心神的“噬魂蛊”。

“别怕。”他用指腹蹭掉她唇角的血,“到了江南,找药王谷的人,定能解。”

马车行至青石镇时,昙华睡着了。

她靠在西门吹雪肩头,呼吸均匀,金粉在发间轻轻起伏。他借着镇口酒旗的光,从行囊里掏出块璞玉——是出发前在暖房角落捡的,玉质温润,正适合雕剑穗。

他掏出刻刀,刚要下刀,就被她的指尖按住了刀背。

“要雕两朵缠在一起的。”她没睁眼,声音带着困意,“一朵的花瓣要翘起来,像我笑的时候。”

他的指尖发颤,落刀时却格外稳。刀刃划过玉面,簌簌掉下来的玉屑里,竟裹着点金粉——是她的灵力渗进了玉里。

“以前总笑你雕得丑。”她忽然睁眼,睫毛扫过他的手腕,“其实……是怕你太累。”

他的刀顿了顿。原来她什么都懂,懂他对着玉料发呆时的思念,懂他刻坏剑穗时的懊恼。

童子掀开车帘进来,手里攥着个刚买的糖人:“庄主,镇上的人说,蛇影楼十年前抢过药王谷的‘还魂草’,两家结了死仇!还说药王谷的谷主,最恨用蛊的人!”

西门吹雪刚要说话,昙华突然直起身,眼神又变得空茫:“还魂草在断魂崖……去那里,就能拿到……”

这次她没醒,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嘴角勾起抹诡异的笑。金粉在她周身旋转,竟凝成条小小的蛇影。

“不好!”西门吹雪抱住她,用内力压制她体内的蛊,“童子,快驾车去前面的破庙!”

话音未落,车外突然传来箭羽破空的声。

“蛇影楼的人!”童子拔刀,却被西门吹雪按住,“用干花。”

童子立刻掏出怀里的干昙花,往车后撒了把。奇妙的是,干花落地的瞬间,竟腾起片金粉雾,雾里隐约显出昙华的影子,引得追兵纷纷往反方向追去。

“这花……”童子惊得合不拢嘴。

“是她留的后手。”西门吹雪看着怀里渐渐清醒的昙华,她的额头上,蛇鳞纹又深了些,“她早知道会有这一天。”

破庙里,昙华靠在佛像旁喘气。

西门吹雪用刀割开自己的掌心,将血滴在她的蛇鳞纹上。血珠渗进去的瞬间,她疼得闷哼一声,金粉却亮了些。

“别用心头血了。”她抓住他的手,眼眶发红,“你的旧伤……”

“比起你,这点伤算什么。”他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等解了蛊,我们就去雕剑穗。”

她忽然笑了,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塞进他手里——是那枚雕坏的玉坠,裂痕里的血玉髓此刻亮得像团火。

“其实上次说好看,是骗你的。”她的声音很轻,“但这次,你雕的一定好看。”

庙外的风卷着雪粒打在窗上,像谁在敲。西门吹雪握紧手里的璞玉,刀痕里的金粉正随着他的心跳,一点点变亮。

去江南的路还长,但只要握着她的手,再远的路,他都敢走。

童子往记录册上添:“青石镇遇袭,干花救了我们。姑娘说庄主雕的剑穗会好看。破庙里的佛像,好像笑了。”他摸了摸怀里剩下的干花,发现花瓣上竟多了道浅浅的刀痕,像被谁偷偷刻过。

远处的断魂崖方向,沈孤影站在崖边,看着手里的蛇形玉佩冷笑。玉佩上的绿光里,正映出破庙里交握的人影。

“噬魂蛊认主,她的灵力越强,就越听话……”他舔了舔唇角,“等拿到还魂草,花魂就是我的了。”

崖下的云海里,隐约能看见药王谷的轮廓,谷顶的药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像在等着什么人来。

…………

油纸伞的竹骨在掌心压出浅痕。西门吹雪把伞面再压低三分,遮住昙华半张脸——江南的雨是软,却裹着细针似的冷,她颈间刚褪淡的青斑,经不起这潮气。

怀里的人忽然往他怀里缩了缩,金粉顺着发梢落在他手腕,像被体温焐化的碎金。“你听,”她指尖戳了戳他胸口,声音里带着点发颤的痒,“有东西在数我们的脚步声。”

雨打青石板的嗒嗒声里,果然混着更细碎的响动——像鳞片刮过湿石,一下,又一下,正从巷尾追上来。

昙华攥着血玉坠的手猛地收紧,玉坠裂口里渗出的红痕,在她掌心晕出青黑的雾:“锁心蛊醒了。”她低头,看见自己腕间的金粉正被那雾气啃噬,像被虫蚁咬过的花瓣,“他在逼我们用灵力……花魂一动,蛊就会往你心口钻。”

沈孤影要的从来不是她的命,是要她的魂与他的剑心血缠成死结,再用蛊毒牵着这结,把剑神变成提线木偶。这算计,藏在暖房那枚蛇鳞里,藏在北坡红梅的寒气里,此刻终于在江南的雨巷里露出了獠牙。

巷口的桂花树突然剧烈摇晃,不是风动,是树后有东西在撞。落下的桂花粘在湿地上,竟慢慢蜷成蛇形——是被蛊气催活的幻象。西门吹雪突然想起侍剑童子塞给他的锦囊,锦囊绳结是昙华教他打的“同心结”,说是“解着方便,系着难散”。

他扯锦囊的动作太急,指甲勾破了掌心旧伤,血珠滴在昙花籽上。那些黑褐色的籽突然炸开,金粉裹着血雾,在雨幕里织成网。网下的青石板上,立刻传来密密麻麻的虫鸣——是指甲盖大的青虫,虫背上的“影”字被血雾烫得扭曲,却没死,反而顺着网眼往上爬,要啃食金粉的光。

“没用的,”昙华的声音发哑,金粉剑在她掌心晃了晃,剑穗上的发丝缠着他的袖口,“这是养在我花魂里的蛊,你的血只会让它们更兴奋。”

她突然松开手,任由金粉剑往虫群里坠。剑身在半空炸开,金粉像烟花似的散开来,每一粒光屑都粘在虫背上,竟在青虫体内映出昙花的影子——那些虫子瞬间僵住,虫壳从里往外透出红光,像被点燃的灯。

“我用花魂裹住了它们。”昙华往他颈间靠了靠,呼吸烫得像暖炉,“但撑不了多久……就像你以前为我挡暗器,硬扛总会疼的。”

她掌心里的青黑已经漫到肘弯,像条小青蛇盘在皮肤上。西门吹雪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按在自己左肩旧伤处——那里的昙花印记正发烫,像要烧穿皮肉。

“这样呢?”他声音比雨还沉。金粉顺着他的伤口往里钻,与他的血缠在一起,竟在他经脉里开出条暖路。昙华腕间的青蛇像是被烫到,猛地缩了缩,退回去半寸。

“你在把蛊毒往自己身上引!”昙华想抽手,却被他攥得更紧。她看见他鬓角的冷汗混着雨水往下淌,旧伤处的衣料已经被血浸透,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上次在暖房,你替我挡了毒烟。”他低头,鼻尖蹭过她发顶,“这次换我,不算赖账。”

巷尾的黑影终于动了。玄色斗篷扫过积水的地面,溅起的水花里浮着蛇鳞,沈孤影的声音像淬了冰:“剑神果然痴情,甘愿做花妖的蛊器。”他手里转着个蛇形玉佩,玉佩上的“影”字亮得发绿,“你可知,她每用一次花魂,就会往你心口多钻一寸蛊?”

西门吹雪没回头。他正盯着昙华掌心的血玉坠——玉坠裂口里的红痕突然沸腾起来,顺着她的指尖往他伤口里流,与他的血融成一团,在他左肩凝成朵血色昙花。那些爬在金粉网上的青虫,瞬间爆成了灰。

“这是……”沈孤影的声音变了调。

“你说的花魂与剑心血相融,”昙华突然笑出声,金粉泪顺着眼角往下掉,落在他染血的衣襟上,“不是让你牵线的,是让我们结契的。”

血玉坠彻底裂开,里面滚出半片青铜镜,镜面上刻着的昙花,正好能和他碎剑剑柄上的花纹对上。镜片落在青石板上,突然腾起青光,那些散在雨里的金粉、渗进土里的血珠,全被吸了回去,在镜面上重铸成剑的形状——剑穗缠着杏色丝线,穗尾坠着片干昙花,花瓣上绣着的“雪”字,被血浸得发红。

是他的剑。以花魂为鞘,以心血为锋,碎了,也能重开。

沈孤影的玉佩突然炸出绿火,他踉跄着后退,斗篷下摆扫过墙角的老昙花。那半蔫的花叶突然挺直,根须破土而出,像无数只手抓住他的脚踝,花瓣上的露珠滴在他手背上,烫出个昙花印记——和西门吹雪肩上的一模一样。

“江南的花,不喜欢外人撒野。”昙华往西门吹雪怀里缩了缩,声音软下来,却带着点得意,“就像我不喜欢别人动你的剑。”

雨不知何时停了。巷口的桂花树后,传来船家慌乱的脚步声,想是被这动静惊到。西门吹雪捡起镜片剑,剑身在阳光下泛着金红交缠的光,像他与她的血融在了一起。

他低头,看见昙华肘弯的青黑已经褪成浅灰,便用剑鞘挑开她的袖口,指尖在那片皮肤上轻轻划了划——像在替她拂去不存在的灰。

“还疼吗?”

“你肩上的花,比暖房的昙花好看。”她没回答,反而伸手碰了碰他肩头的血色印记,“就是太红了,像哭过似的。”

沈孤影早已没了踪影,只在墙角留下摊绿血,血里浮着半片碎玉佩。镜片剑突然轻颤,剑穗上的干昙花指向巷外的码头——那里的乌篷船还泊在水边,船篷上的蛇纹在阳光下泛着油光,像刚被人抹过什么。

“船家还在等我们。”西门吹雪把她往怀里拢了拢,镜片剑斜插在腰后,“去看看他的桂花糕,是不是你念叨的甜味。”

昙华突然抓住他的手,往他掌心塞了个东西——是片刚从老昙花上摘的新叶,叶尖还沾着雨珠。“带着这个,”她说,“江南的花会帮我们看着路。”

叶尖的雨珠滴在他掌心,竟烫出个小小的“华”字,像她偷偷盖下的印。

码头的风带着水汽,吹得船篷猎猎作响。船家蹲在船头抽烟,烟杆上的铜锅映着他的脸——青灰色,和沈孤影露出的半张脸一模一样。

西门吹雪低头,看见昙华正对着船家的方向,悄悄吐了吐舌头,金粉在她唇间闪了闪。

看来这江南的甜味里,还藏着没化开的苦。但他握着她的手,掌心里的“华”字正发烫,倒比任何剑都让人安心。

只是不知,那船篷下藏着的,是能载他们去看雨打芭蕉的船,还是另一张等着收网的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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