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前的桂花糕还冒着热气，昙华指尖沾着的糖霜蹭在西门吹雪手背上，甜得像她上次偷喝梅花酒时的笑。
“你看那皮影，”她突然拽他的袖子，金粉顺着他的腕骨往下滑，“像不像你练剑时被我拽住衣摆的样子？”
灯影里，白衣剑客的袍角被花苞勾住，明明是惊险的追杀戏，却被演得带着点憨气。老板端着茶盏经过，耳后淡红的昙花印记在油彩下若隐隐现，他把茶放在桌上时，特意转了转杯沿——杯底竟有朵暗刻的昙花，与暖房那盆的纹路分毫不差。
“客官细看这出《花神记》，”老板笑得眼角堆起细纹，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耳后印记，“三年前有位白衣客官落了件东西在后台，说等带开昙花的姑娘来取。”他往后台瞟了眼，“许是今日能等到呢。”
西门吹雪的指尖在茶杯沿顿了顿。三年前他来江南寻寒铁，确曾在昙花树下刻过剑穗，那时树后似有窸窣响动，他以为是松鼠，现在想来……
皮影戏突然变了调。
原本护着花苞的剑客，竟拔剑刺向花瓣，青蛇从地底钻出，缠住花瓣的瞬间，台下的昙华猛地抽搐了一下，手里的桂花糕掉在地上，沾了层灰。
“别刺……”她攥着西门吹雪的手腕，指节泛白，眼里的他突然变成两个——一个在眼前皱眉，另一个举着染血的剑，剑尖离她心口只有三寸，“你说过用剑围成墙……骗子。”
“华儿！”他扣住她后颈，强迫她看自己肩头的血色昙花印记，“这是你的花，我怎么会刺你？”掌心里的“华”字烫得惊人，渗进她皮肤时，她眼里的幻影晃了晃，剑影淡了些。
后台突然传来皮影箱坠地的巨响。老板扯掉脸上的油彩，露出耳后清晰的昙花印记，那印记红得像要滴血：“是锁心蛊在啃她的记忆！”他从箱底翻出本泛黄的册子，翻开的页上画着双蛇缠花图，“沈孤影的蛊是用‘忘川水’喂大的，会把最痛的记忆翻出来，让她信以为真！”
册子掉在地上，散开的纸页里飘出张画——是他自己，坐在昙花树下刻剑穗，树影里藏着双窥探的眼睛，画角题着行小字：“雪落江南，花未开。”
“我是雨巷派的守花人，”老板抓起墙角的铁尺，尺身上刻满昙花纹，“我师父曾受昙花仙恩惠，临终前说，会有位白衣剑客带着花魂转世的姑娘来江南，让我们护着她。”他往画纸上敲了敲，“这画是我师弟画的，他说看你刻剑穗时，嘴角在笑。”
昙华突然尖叫出声。她眼里的幻影又变了，这次是沈孤影举着毒针往她眉心扎，而眼前的西门吹雪正转身离去，背影冷得像万梅山庄的雪：“他不要你了……”幻影里的沈孤影笑着说，“你不过是朵会开花的药。”
“不是的！”她突然扑过去抢西门吹雪腰间的镜片剑，金红交缠的剑身刚碰到她掌心，就被他死死按住。两人的血顺着剑刃往下淌，在地上汇成朵花形，竟把散落的画纸全吸了过来，在周围织成光茧。
“你看，”她抬头时，金粉混着血从嘴角淌下，笑得像烧起来的火，“我们的血融在一起，蛊就分不清谁是谁了。”
光茧外的沈孤影突然惨叫。他藏在戏台柱后的蛇形玉佩炸成碎片，碎片溅在光茧上，立刻被烧成灰烬。守花人趁机甩出铁尺，尺尖擦过沈孤影的斗篷，撕下的布片上绣着半朵枯萎的昙花——与画册里的双蛇缠花图正好对上。
“三日后子时，寒潭见。”沈孤影的声音从阴影里挤出来，带着淬毒的黏腻，“记得带她来，不然她会慢慢忘了你——从‘西门吹雪’到‘雪’，最后连自己是朵昙花都记不清。”他往空中撒了把银绿粉末，“这是‘蚀忆尘’，沾着点就会忘件事，慢慢等吧。”
粉末落在光茧上，被血光烧成青烟。但西门吹雪看见，有粒漏网的粉末粘在昙华发间，她正歪头看他，眼里闪过丝茫然：“刚才……我想说什么来着？”
守花人赶紧往她嘴里塞了颗药丸，药丸化开时带着清苦的桂花香：“这是用百年昙花根做的，能压一时。”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但要根治，得去寒潭找‘同心莲’。这是暖莲籽，寒潭水冰，揣着能护她灵力——我派弟子开路，只是……”
他看着昙华发间那粒未烧尽的粉末，喉结滚了滚：“沈孤影没说谎，蚀忆尘沾多了，她会真的忘记。我师妹就是……”他突然住口，往光茧里塞了个锦囊，“这里面是我师弟画的全套相认图，万一她忘了，你就给她看这个。”
锦囊里的画页哗啦啦散开。有他教她练剑的，有她抢他酒喝的，最后一张是两人站在梅林里，暖房的窗开着条缝，画角题着：“花会开，雪会来。”
昙华突然笑出声，伸手去够那张画，指尖刚碰到纸页，发间的蚀忆尘就化作青烟。她往西门吹雪怀里钻了钻，像只猫蹭着主人的手：“忘了也不怕。”她在他掌心画了朵昙花，“我会再偷喝你的梅花酒，再抢你的剑穗，总有一次，你会再让我记住的。”
守花人转身时，悄悄把铁尺塞进西门吹雪手里：“寒潭底有我们派的结界，但若她忘了你，结界会认不出她的花魂。”他指了指后台的暗门，“暗门通潭边，弟子们会在沿途放昙花灯引路。”
暗门后的石阶泛着潮冷的光，像通往冰窖的嘴。西门吹雪把昙华裹进披风里，镜片剑在手里转了个圈，剑穗上的干昙花扫过她的脸颊：“现在就去寒潭，让你看看我怎么把那莲连根拔起。”
走下石阶时，昙华突然拽住他的衣角。她指尖捏着粒暖莲籽，籽上的暖意正顺着她的皮肤往他掌心钻：“你看，它在跳。”她说，“像我们在暖房时，你替我挡毒烟的心跳。”
石阶尽头的水面上，果然浮着盏盏昙花灯，灯影里隐约能看见寒潭的轮廓。但西门吹雪知道，沈孤影绝不会只设一道结界——那潭底藏着的，恐怕不只是同心莲，还有更狠的算计。
就像他此刻握着的暖莲籽，暖得像她的体温，却不知会不会在某个瞬间，突然变成催她忘忆的毒。
[星星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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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西门吹雪（孤高剑神）×昙华（脆弱花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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