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不知道来的人是谁，但那个人的声音很好听，宛如林簌泉韵。
然而，此人说话的语气和内容过于不着调，行为也与声音严重不匹配。
爆炸声响起，浓烟翻腾而起，气浪推倒半面墙壁，天花板坍塌，掉落粉尘和碎屑。
混乱之中，乌鸦岿然不动。
他拎着一串手雷，头顶灰蒙蒙的，半张脸灰白交错，看上去很滑稽。
可没人笑得出来。
“我想起来了，你和塔纳托斯都是‘泥面人’实验的实验品对吧？他跟我说过这段经历，他说他一直想不明白，珀耳塞福涅为什么选择他。在他看来，你的变形能力远强于他。”
“够了！闭嘴！”欧珀捂住耳朵尖叫，“别提那家伙！你们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乌鸦自顾自往下说：“可我觉得，你才是失败品啊。”
欧珀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不可置信地问：“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其实，不只她，蝙蝠侠和亚当斯医生也没反应过来。
“你是失败品。”乌鸦疑惑地说，“这么伤人的话你居然让我再说一遍，你内心真强大。”
蝙蝠侠扶额，很想说她不是这个意思。
但是算了，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他就别添柴了。
“变形能力再强又如何？你可以改变外表，本质却不会变——懦夫、盲从者、跳梁小丑的本质。”
欧珀怒火中烧，烧坏了语言中枢，只能愤怒地磨牙。
“如果世界是泥潭，那你就是里面的一坨烂泥。”乌鸦说着，掌心凝聚出一团黑色物质，包裹着两个手雷，“现在，烂泥小姐，感受逝者的怒火吧。”
蝙蝠侠发射抓钩，而乌鸦甩出链剑，离开摇摇欲坠的公寓楼，追逐逃跑的欧珀。
“挨了两下居然还能跑？真厉害。”乌鸦由衷赞叹道。
蝙蝠侠没心情纠正乌鸦的态度，有两件事困扰着他，使他难以集中注意力。
有话直说，阿福教给他的第一招。
“当时，你手上的是什么？”
“怨魂，非自然死亡的生物的灵魂的笼统称呼，颜色越深越强大。欧珀如此残忍地夺走了这么多条生命，他们黑化也是理所当然。”乌鸦解释道，最后不忘抖个机灵。
“我记得你说过你在宇宙待了七年。”
“对，还是在诺亚方舟上。我从唐临渊——老不死混/蛋先生那偷学的。”
蝙蝠侠没说话，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乌鸦突然问：“你关心我啊？”
“对。”蝙蝠侠坦然地说。
乌鸦脚底打滑，差点成了高空抛物的物。
蝙蝠侠停下，惊恐地呼唤他的名字。
“我很好，大概。”乌鸦拍拍胸脯，惊魂未定地说，“欧珀跑哪去了？”
“我看看。”
然而，蝙蝠侠刚拿出追踪器，一颗子弹便打穿屏幕。还没等二人反应过来，又不知从哪飞来一颗子弹，命中乌鸦的耳麦。
乌鸦小小惊呼一声，耳膜差点破裂。
“没事吧？”
“有事。下手真狠，我差点聋了。”乌鸦一只手捂着耳朵，另一只手指向某个地方，“那些是刺客联盟的人吗？”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确实有几个快速移动的忍者。
“欧珀就是往那个方向跑的。”蝙蝠侠说道，表情非常严峻。
乌鸦的脸色也不好看。
他说：“那些人应该是暗网赏金猎人。如果一个人的名字从悬赏榜上下来，他们就会出动，把那个人解决掉可以拿钱，八千万到一个亿之间。”
“他们包围我们干什么？”
三十几个人把蝙蝠侠和乌鸦团团包围，个个手持兵器，眼冒凶光。
“不知道，把我们当同行了吧。”乌鸦敷衍他。
乌鸦在阿刻戎特遣队的定位一直是狙击手，近身搏斗能力不算优秀。然而，在诺亚方舟的七年没有一天是白活的，他现在近战也强得可怕。
三十个人，刚好他和蝙蝠侠对半分，一个打十个。
乌鸦持棍而立，冷眼看着他们围拢过来。
大部分人肤色黝黑，五官深邃，肌肉夸张到难以想象的地步，推测是来自非洲或美洲大陆的狠角色。而人群之外，站着一个身形相对瘦小的剑客，双手笼在袖中，腰间别着一把太刀。
乌鸦打了个哈欠，慢悠悠说：“时间不早了，你们一起上吧。”
话音未落，长棍裹挟着雷霆之势，打向最近一个人。
那人仗着皮糙肉厚，竟然挥动手臂，想靠蛮力挡下这次攻击。
然而，乌鸦手腕轻转，长棍发出几声轻响，棍身骤然断开，打中那人的侧肋。随后棍尾反撩，抽中那人的膝关节，把他撂倒在地。
看似轻描淡写，力道也不是很重，却有如此大的威力。
他不是普通的赏金猎人。
事实上，他根本不是赏金猎人。
再看乌鸦在人群中穿梭，步伐变幻，长棍时如蛇出洞，时如蟒缠身。
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一个两米多高的壮汉冲过来，乌鸦侧身躲开对方的拳头，固定住他，随后屈肘猛击他的面门。
“八嘎牙路！”
人群外看戏的J国人终于动了。
他拔刀斩向乌鸦腰侧，杀气冲天。
乌鸦将长棍斜架在胸前，收紧腰腹，挡下这次攻击。随后，他后退两步，长棍在手中翻转，分解成三段，攻击范围瞬间扩大。
J国人的刀断了，门牙也崩飞半截，却因祸得福，看清了一副橙色护目镜。
眼前之人不是同行，而是悬赏对象。
乌鸦两指夹住刀，刀柄精准敲中一人的后颈。
那人正准备偷袭蝙蝠侠，不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反倒是自己闷哼一声，直挺挺倒了下去。
“你知道我是谁了，对吧？” 乌鸦对J国人说。
J国人点头如捣蒜。
乌鸦微微一笑，随后冷声说：“那还不滚。”
一群人莫名其妙来，莫名其妙走，蝙蝠侠绞尽脑汁也没搞明白他们的意图。
“他们为什么走？”他问乌鸦。
“因为我。”乌鸦告诉他。
得，说了等于没说，还不如不说。
就在这时，蝙蝠侠收到了波特警长的通讯请求。
结束通话后，他面色凝重，把彼得告诉他的亚当知道的东西分享给乌鸦。
“一个人卷走十几个兆？这些钱都可以杀十个我了！”乌鸦不可置信道。
“话不能这么说。”
乌鸦飞快地说：“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B，欧珀交给你了，我来解决其他赏金猎人和狙击手。”
差点忘了，暗处还藏着一名狙击手。
蝙蝠侠刚要点头，忽然想到什么，用疑问的语气说肯定的话：“你认识他？”
“呃，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啊。”
乌鸦顾左右而言他，偏偏蝙蝠侠是一只认死理的蝙蝠。
“事情结束后，你必须老实交代。”
乌鸦嘴角抽搐两下，不情不愿地同意了。
“你发誓。”蝙蝠侠居然这么说。
“我对天发誓。”
半晌，蝙蝠侠说：“算了，我相信你，你别发誓了，我怕天塌了。”
不是哥们？
你有病吗？你没事吧？
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如果欧珀所言非虚，宝石的资产全部消失了，那么她和多洛莉丝都失去价值了。
赏金猎人的出现就有了合理解释。
可随之而来的是一大堆新问题。
如果我有暗网账号就好了。
乌鸦一边想，一边电晕好几个赏金猎人。
而姗姗来迟的死亡射手搞定了剩下的。
“又见面了。”
死亡射手点头同意，说：“我杀死了他，因为他认为只要你放弃原则，就可以杀死我。”
他的语气太平静，表情太淡定，好像自己谈论的不是一个人的死亡，而是昨天的天气。
“你会遭报应的。”乌鸦这么说，情绪却没有半点波澜，“还有，我不会放弃我的原则。”
“我知道，所以以后再见就是敌人了。”
乌鸦挑眉，问：“现在呢？”
死亡射手递给他一张卡片。
“Shva，他强行收的一个徒弟的暗网账号，现在是你的了。”
“湿婆？”
“Shva，s-h-v-a没有i。时刻关注暗网，别被其他人杀死，你的死因只能是我的子弹。”
瞌睡送个枕头，来的正是时候。
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可这是账号啊。
乌鸦欣然接受，甚至有心情跟死亡射手道别。
该说他自信还是心大呢？
两者兼之吧。
欧珀踉跄着走出巷口，月光照亮她不堪的样子。
她的皮肉正在融化，像蜡油般脱落，露出青白的肌理，行尸走肉般走着，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铁钉上。
“复仇……累……结束了……”
意识像被揉碎的纸团，在混沌中沉浮。
恍惚间，眼前出现一个双马尾小女孩，正在教一个妹妹头小男孩变形术。
说是变形术，其实是把奶糖变成会摇尾巴的小狗。
“无论发生什么，都得先相信自己。”
忽然，有一道模糊的身影出现在他们身后。大人脸上蒙着雾，领口的胸牌晃了晃，欧珀只看请一个“璟”字。
“别让别人挤碎自己的骨头。”
就在这个暖洋洋的午后，刀锋捅穿了她的胸膛。欧珀倒在地上，一部分血肉脱离身体，妄图从下水道逃跑，却被行凶者吞进肚子里。
远处传来披风猎猎作响的声音，那人缓缓抬头，露出兜帽下伤痕累累的脸。
紧接着，蝙蝠侠出现在巷子的另一端。
而行凶者早已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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