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登局长提供的那个吓破胆的小混混，名叫“小指头”，此刻正蜷缩在GCPD审讯室的硬塑料椅子上，脸色惨白，浑身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普通的强光灯照着他，反而让他更加惊恐，嘴里反复念叨着“白光……魔鬼……都化了……”
布鲁斯没有走常规审讯流程。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审讯室角落的阴影里，如同从墙壁中渗透出来。当“小指头”偶然瞥见那片比黑暗更浓重的阴影，以及阴影中那双冰冷的白色镜片时，他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说。”蝙蝠侠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直接穿透骨髓的寒意，瞬间压倒了“小指头”所有的混乱呓语。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就是去收笔账……是‘屠夫’的人先动的手！”小指头语无伦次。
“白光。”蝙蝠侠打断他，这个词像冰锥一样刺中小指头。
小指头的瞳孔猛地收缩，呼吸急促起来：“……来了个人……不像人……走路没声音……穿着白衣服……像个幽灵……”他双手比划着，动作癫狂，“……然后就……就亮了！不是灯！是从他手里亮起来的！像……像焊枪，但是是白色的！碰到的东西……铁架子！还有‘屠夫’那个大块头……直接就……就没了！像冰块化了一样！就剩下一滩水！”
能量武器。高能聚焦，瞬间气化。布鲁斯的大脑飞速处理着信息。描述的能量效果与仓库现场的痕迹吻合。白衣，幽灵，这让他联想到实验室那种无菌、非人化的环境。
“他长什么样？”布鲁斯追问。
“看不清……脸……脸好像是模糊的……光太刺眼了……”小指头拼命回忆，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但是他走过去的时候……我趴在地上装死……我看见……他脖子后面……有个印子……发着光……像个……像个倒过来的Ω！”
倒过来的Ω？布鲁斯眼神一凛。仓库找到的徽章是正Ω，而这个袭击者身上是倒Ω？这代表什么？对立面？还是某种等级标识？
“他还说了什么？”
“没……没说话……就像个机器……干完活……就走了……”小指头突然抓住自己的头发，“魔鬼！他一定是魔鬼！蝙蝠侠……你得抓住他！”
布鲁斯没有得到更多有价值的信息。袭击者训练有素，目的明确，手段残忍，并且与实验室以及那个“Ω”符号紧密相关。他留下仍在颤抖的小指头，融入阴影，离开了警局。
回到蝙蝠洞时，已是凌晨。洞内大部分灯光已调暗，只有主控台还亮着。阿尔弗雷德不在，想必是去休息了。医疗区的床上，瑞奥似乎睡得很沉，呼吸均匀。
布鲁斯走到主控台前，调出今晚收集的所有数据：能量残留分析、倒Ω符号的草图、小指头的口供录音。他试图将这些碎片拼凑起来。
“维克多，”他接通了与钢骨的通讯，“重点搜索全球数据库，尤其是涉及秘密研究、能量武器、符号‘Ω’及其变体的项目。优先级提到最高。”
“已经在进行，布鲁斯。范围很大，需要时间。”维克多回应。
布鲁斯坐下，揉着眉心。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但大脑却异常清醒。一个拥有高级能量武器的神秘组织，一个符号，一个刚刚发现的、浑身是谜的“儿子”……这几条线似乎缠绕在一起，但又缺少最关键的那根连接线。
就在这时，主控台发出了一声轻微的非警报提示音。布鲁斯抬眼看去，是蝙蝠电脑的日常安全日志自动更新窗口。一条记录引起了他的注意：
【23:47:11】用户：瑞奥·韦恩（临时权限）尝试访问【哥谭市公共图书馆-儿童文学分类】。访问被权限过滤器阻止（符合预期行为）。
瑞奥·韦恩。这个被系统强行赋予的姓氏刺眼地出现在日志里。访问时间大概是在他离开后不久。儿童文学？布鲁斯皱起眉。一个刚从实验室出来的孩子，在经历了如此动荡的一天后，想看的不是科普读物，不是新闻，而是儿童文学？
这太符合一个“正常”孩子的好奇心了，反而显得刻意。
他调出了瑞奥访问请求的详细记录。关键词包括：“童话”、“愿望”、“会说话的动物”。
愿望。
布鲁斯的指尖在控制台上轻轻敲击。言灵。实现愿望的能力。瑞奥是在试图从童话里寻找自己能力的类比或解释？还是说，这是一种更隐晦的试探，想看看蝙蝠侠对他“兴趣”的监控有多严密？
他关掉日志窗口，目光再次投向医疗区那个沉睡的身影。少年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恬静无害。
但布鲁斯心中的疑云愈发浓重。这个孩子每一个看似无意的举动，背后是否都藏着精心的算计？他就像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表面的涟漪清澈可见，水下的暗流却汹涌难测。
他需要更近、更严密的观察。庄园的监控系统需要升级，尤其是对瑞奥活动区域的覆盖。也许，还应该让提姆（红罗宾）回来一趟，从技术层面再仔细检查一下那份该死的监护人认证的生成逻辑。
还有那个倒Ω袭击者。他（或它）的出现，是冲着他蝙蝠侠来的，还是冲着被他带走的瑞奥来的？
布鲁斯站起身，走向蝙蝠车。夜还深，哥谭的罪恶不会停歇，而新的谜团已经如同藤蔓般缠绕上来。他必须在天亮前，找到更多线索。
在他身后，医疗区的床上，本该熟睡的瑞奥，嘴角极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旋即恢复平静。
蝙蝠侠注意到了图书馆访问记录。很好。这说明他在看，在思考。瑞奥需要的就是他的思考。那些关于“童话”和“愿望”的关键词，是他故意留下的又一颗面包屑。他在引导蝙蝠侠将他的能力与某种“许愿”机制联系起来，这比直接暴露言灵可修改现实底层规则的恐怖真相要安全得多。
下一步，该让“妈妈”见识一下，“愿望”成真时，能有多么……“巧合”了。
他翻了个身，这次是真的带着一丝计划得逞的疲惫，沉沉睡去。窗外的哥谭，依旧灯火通明，罪恶与希望在每一个角落里滋生、交织。而对瑞奥来说，这座黑暗的城市，正是他最好的游乐场和粮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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